商绍向他低语几句,他点点头,给苏善夹菜,说:“嘿,高兴点儿,现在你身边有两个英俊的男人陪着呢。”
苏善笑笑。
谈兴已失,索然无味,注意力始终被拉走。
没过一会儿,叶南枝好像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微变,两人决定换地方,买完单,这就要走。
天色暗下,街灯亮起,苏善看见他们走到路边,这时突然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堵住去路,说了两句什么,伸手拉叶南枝,想把她带走。
梁澈跟他打了起来。
“哇,”商绍目瞪口呆,不由嘲讽:“两男争一女啊,这种场面好久没见过了。”
苏善冷冷望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叶南枝皱眉,缩着肩膀躲到边上。
商绍嗤笑:“你老公还真英勇啊。”
话音刚落,苏善当即起身往外走,商绍大吃一惊,赶紧扒到窗前张望。
姚松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反扑梁澈,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后脑勺被砸了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陌生女人拿着包,朝他猛烈进攻。
“你敢打我老公?你凭什么打他?!啊?”
姚松挨了好几下,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又气又无语:“你没看见他先动手的吗?!这位大姐,你再打我还手了!”
苏善把他推到墙边:“打死你活该!让你欺负女人!”
姚松抓住她的手腕,小腿立刻被踢了几脚,直到梁澈把她抱走才作罢。
商绍在里面已经笑得不行了。
“我靠……”姚松狼狈地拍打衣服,一时难以消化,问梁澈:“这是你老婆?你口味这么重啊?”
苏善脱了鞋子砸过去,姚松没地方躲,“啊”一声,这下气急败坏,想修理她,直冲而来,被梁澈挡住,一把推开。
“……好。”他点头,指指他们,然后告诉叶南枝:“有你好受的,叶子,我们改天再见。”
姚松走了,梁澈把苏善的鞋子捡回来给她穿上。
“你不是在西安,明天才回吗?”他打量她。
苏善顺了顺气,说:“对啊,要不是和商绍有约,也不会恰好撞见你跟人……”她略顿住,把鬼混两个字咽下去,回头看了看叶南枝:“跟同学吃饭。”
梁澈望向窗内,商绍朝他挥手示意。
“我说,你战斗力不减当年啊。”梁澈心情不错,饶有兴致地掐她的脸。
苏善皱眉,把他的手拍开,与此同时,叶南枝低头挪开了视线。
“走吧,别在这儿当景观了。”梁澈说。
于是准备上车,两个女人绕到副驾座的位置,同时向门把伸出手。
苏善转头看了叶南枝一眼。
她微微顿住,笑了笑,坐上后车厢。
气氛诡异。
梁澈打破沉默,问:“商绍旁边那个男人是谁?好像不认识。”
苏善说:“他男朋友。”
他又问:“西安好玩儿吗,放我鸽子。”
苏善心想,你也不缺人陪你吃饭啊。
她没有回答,只说:“先送我回去吧,离家近。”
梁澈默然片刻,说:“一起回吧。”
叶南枝开口:“放我在前面下就好,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行,”苏善笑:“他会不放心的。”
这下二人都不吭声了。
苏善打开窗:“不好意思,抽根烟。”
“你最近烟瘾很重。”
“有吗?”她自己都没发现。
今天实在太累,苏善早早回家泡澡,全身浸在温热的水里,肌肉放松,险些睡着。
不一会儿梁澈回来,她听见开门声,心想竟然这么快,两个人没多聊会儿吗?还是因为她的关系,有所顾虑?呵,当然了,如果今天没遇到,说不定这会儿他们都睡在一起了吧?
苏善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擦乳液,漫不经心地对梁澈说:“抱歉啊,刚才坏了你的好事,下次会忍住的。”
他听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什么好事?”
她耸耸肩,没说破。
梁澈微微皱眉:“老同学吃顿饭而已,你想太多了。”
“哦,”她无谓道:“随便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梁澈默了会儿:“到底想说什么?”
苏善一脸轻松地笑着:“以后呢,我不会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明白吗?”
“不明白。”
她摇摇头,懒得多费口舌。其实多说无益,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再怎么苦口婆心讲道理都是没用的,只会显得自己无理取闹,像个妒妇。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也体会切肤之痛,就算互相伤害,损人不利己,她也要求同等待遇,不能自己煎熬。
当然,如果梁澈也会觉得煎熬的话。
第21章
商绍正处在热恋阶段,闲暇时间都留给了爱人,甚少出来鬼混。苏善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把男人称作玩具的商绍吗?
他甚至在直播间宣布自己从良,别的男人就不用浪费心机勾搭他了,没用。
苏善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有了梁澈以后,彻底断了追求者们的念头,她也伤过不少少年的心。
但真爱与否,还需交给时间检验,毕竟神魂颠倒容易,天长地久难,就算像她那么喜欢梁澈,走到今天也觉得疲惫不堪。
关于这点,梁澈多少有所察觉,苏善最近对他态度冷淡,而且夜夜笙歌,经常喝得烂醉回来。
起初他以为她在加班,好几次电话打过去,却听见嘈杂的音乐,男男女女欢声笑语,如痴如醉。
梁澈是很厌烦的,之后再也不管她,冷处理,反正男人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或许因为迟钝,或许因为理性,他们没那么多情绪化。
苏善早就领教过了,想要梁澈低声下气哄她,那是天方夜谭。哦,也许换做叶南枝就不一定了。不过没关系,他不哄,有的是人哄。
这天晚上,苏善在陈北路的酒吧买醉,这回没跳舞,只是坐在边上抽烟,期间来过几个男人搭讪,有的想为她点火,有的想请她喝酒,她没领情,三两句把人打发走了。
苏善很清楚,凭她的外貌,只要自己愿意,不管是调情还是一夜情,都不在话下,自然有人前赴后继。那些男的也未必是单身,寻欢作乐,堕落放纵,多么容易的事。
可要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多难啊,苏善突然想,似乎没有谁死心塌地地爱过她,其实她挺失败的。
尤其看到陈北路亲昵地搂着一个女人走向门口时,她一下就乐了。来这种地方找真心,难道脑子坏掉了?她想报复梁澈,想证明自己有人疼爱,目的和动机就已经输了。
“可笑。”
没过一会儿,陈北路送完客人回来,坐到她身边:“别告诉我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这时苏善已经喝得微醺,双眼迷离,笑指着他,说:“看来看去,这里没人比你顺眼。”
他笑了:“大家都这么说。”
“我和大家一样吗?”
陈北路没有回答,细细打量着她,凑近了,摸摸她的额头:“你这样,我不得不怀疑那个男人对你不好,婚姻幸福的人可不会独自出来买醉。”
苏善说:“你嘲笑我啊?”
“没有,”他说:“如果你离婚的话,我会放鞭炮庆祝的。”
她嗤一声:“没戏,我很爱他,不会离婚。”
“他爱你吗?”
苏善想了想,努努嘴:“不知道,没有人爱我。”
陈北路诧异,接着微微叹气:“还有我啊。”
“你?”苏善失笑,支起胳膊,手掌托着脑袋,眉梢微挑:“你现在出台吗?”
他瞪大眼睛笑看着她,指指自己,然后摇头。
苏善好奇:“怎么会?你那么爱钱……如果客人出很高的价格呢?”
陈北路点了根烟,随意道:“通常拿钱砸人的都长得很倒胃口,反正我是吃不下,前几天有个大姐直接拍了十万现金在桌上,我可没答应,好说歹说,把底下一个新来的少爷推荐给她了。”
苏善说:“大姐不会用微信支付宝么,这年头还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
陈北路哈哈大笑:“是吧。”
苏善歪在那儿,头晕,又趴了下去。
她略伸出手,陈北路便将抽了半截的香烟递上,她放入齿间,缓慢吐出烟雾。
两人默默对视,他也趴下去,枕着吧台,说:“要不要去我家,看看我买的房子?”
苏善摇头:“你出台的话,我就去。”
他忍俊不禁:“你就那么想嫖啊,不收钱都不行?”
她说:“花了钱,心安,享受服务。”
陈北路摸她的头发,轻轻地说:“放心,我会服务你的。”
她还是坚持:“那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陈北路冷笑:“明白,有些人喜欢花钱买优越感,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觉。”
苏善眨眨眼:“把我想得那么坏啊?”
“你不坏吗?”
她笑起来:“是,被你说中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伤你自尊了吗?”
“我在你这儿没有自尊。”陈北路攥着她的手:“走吧,这位贵客,今晚卖给你。”
苏善起身,被他搂在怀里,既像一对深情的恋人,又像寂寞交欢的狗男女,反正看上去都一样。
出夜场,等代驾,苏善靠在他肩头,不胜酒力。陈北路垂眸看着她,喃喃地说:“我以前连你的手都没碰过,现在这样,我怎么有点想哭?”
苏善打了个哈欠,心里很难过,不知是为他还是自己。
“就算是假话我也感动了。”她说:“有时候真的东西不如假的,至少不会伤人。”
“你不该这么早结婚。”陈北路说:“你适合做红颜祸水,让男人围着你转,可是永远得不到。”
苏善被逗笑了,双眸映着昏暗的街灯,发出萤萤的光:“待会儿不去你家,我们去酒店。”
“为什么?”
“我知道有一家酒店,环境很好,上次我老公跟人在那里开房。”
8026。
听完这个,陈北路知道她是伤透心了,所以用尽温柔,想给她一点安慰。
两人走进房间,苏善倒在床上,侧躺着,拍拍枕头:“过来陪我说话。”
他依言睡到身旁,靠近些,专心注视她的眉眼,目光怜爱又沉溺。
很久很久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了。苏善瞳孔微湿。
陈北路叹气,碰碰她的脸:“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个问题让她很茫然,像个做不出数学题的小学生,冥思苦想,最后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陈北路瞬间感到有些心碎,缓慢地深吸一口气,收拢臂膀,把人揽在怀中,亲了亲她的眉心:“怎么办,我都想杀人了。”
苏善闭上眼,享受被宠溺的滋味,声音又细又哑:“给我讲个笑话吧。”
陈北路说:“我不会讲笑话,只会说绕口令。”
“什么?”
“红公鸡尾巴灰,灰公鸡尾巴红。”他道:“你试试?”
苏善默念几遍,卡住,噗嗤一笑,骂他:“真下流。”
“你笑了。”
“我很开心。”
“真的吗?”
“嗯,因为你欣赏我。”
“怎么会有人不欣赏你呢?”
苏善仰起头,静静看着他,心想是啊,怎么会。
“我很漂亮,对吧?”
陈北路答是。
“怎么个漂亮法,说来听听。”
他认真凝视这张脸,红唇黑瞳,小翘鼻,长发漆黑:“就像……躺在绸缎上的玫瑰。”
苏善被取悦,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你嘴也太甜了吧?”
“肯定没有你甜。”他翻身撑在她上头,看了看,低下去,与她接吻。
苏善一边掉眼泪,一边默然回应。
真的太寂寞了。好累好累。
……
陈北路果然是一个绝佳的情人,体贴入微,温柔似水,他的双手快要将她僵硬又干渴的躯体安抚至融化,他的亲吻像月光洒在背上,安静又缠绵。
苏善沉醉极了。
原来我也可以被人捧在手心里,像珍宝一样。她想。
气氛很好,一切进行得那么顺理成章。就在衣衫解开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陈北路顿住,亲亲她的肩膀:“我去看看。”
“嗯。”
苏善趴在床上,脸颊往枕头里蹭了蹭,像只瞌睡的猫。
她听见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冷冷的,沉沉的:“苏善呢。”
是梁澈。
“在里面。”
“让开。”
陈北路笑了笑:“不方便,等她穿上衣服吧。”
话音刚落,打斗声紧随其后,苏善被吵得头疼,支起身,摸到烟盒与打火机,点了根烟,侧歪在床上,双腿叠放,髋部翘起,腰肢下沉,极妖娆的S,然后懒懒望着那两个男人一路打到房里,像两条野狗,玩命互殴。
如果换做从前,苏善肯定欣喜若狂,梁澈居然为她跟人打架。可此时她只觉得廉价又可笑,他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是批发的么,做给谁看呢,留着给叶南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