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就算是做女红,也没办法让她心安了。那些细细密密的针脚,都像扎在她身上。
双杏烦闷地把刚起了头的淡蓝色香包塞回了针线包中。
许是因为昨夜熬夜,睡下的时间太短也不舒服,加之今天半日精神都处于紧张中,周边乍然安静,她的精神跟着变得乏下去,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她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冷院的榻边上,正是今早刚醒时候的样子。再扭头看见段公公也躺在榻上,却闭着眼,将那双漆黑的眸子敛去,危险也下降了不知几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16号)的更新稍微晚了,很抱歉大家(鞠躬)
17号开始,蠢作者要迎来超级恐怖的考试周了(打滚),如果更新稍微短,或者晚,请大家多担待!蠢作者会在放假后补上的!
ps:不用担心虐女主!狗皇帝休想碰我们宝贝一根手指头!
第十六章
双杏心中起了捉弄之意,鬼使神差地拍了拍他的脸,不住念叨着:“你怎么这么凶,这么吓人。”
榻上的男人没有反应,还是躺着,呼吸清浅,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双杏撅起嘴,眼中流露出一丝单纯如孩童般的不悦。梦好像能唤起人潜藏在心底的大胆和欲望,让她也不复日日的谨小慎微。
她附下身,笑着在他耳边说:“我才不叫双杏……我是余杏娇。”
说完又喃喃道:“是杏娇……”
是那个现在已经完全不存于世上的名字,它折磨着日复一日沉默的她,让她每每看不清自己的来路,分不清、理不清……
她还没从陷入的怅然脱离出来,霎时间,轻微的布料窸窸窣窣声响起,一双手擒住她。
世界倒转。
床榻上的男人突然醒来,利索地坐起身来就将她抓住。
像猎物终于落网。
但她被梦困住一般,浑浑噩噩地,既忘了质疑段公公灵巧的身手,也忘了躲闪。
段荣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彻底,灼热眼神烫得双杏心惊肉跳。
他也不问她是谁,不问她来自哪个宫。仿佛把她刚才一切行踪都掌握,一切都是他设下的确定无疑的圈套。
还是如同白天一样,她半跪不跪向后退,膝盖前的宫裙上殷出两朵妖艳漂亮的血花。
眼前的男人却没像白天一样给她反抗犯傻的机会,翻身下榻,行至床尾拿好伤药,流畅又熟悉。
还是这个角度,他坐在矮凳上,左手顺势握住她的小腿,右手捏着小小的药瓶。
玉一样的手扣住双杏的脚踝,缓慢地把她的裤腿撸上去一截,露出白嫩的小腿,不容置喙。
双杏只是呆呆地缩在榻上,没有逃脱。
倒是没感到疼,即使片片药粉撒到伤口上双杏也没感到刺痛,有的只是淡淡的痒和意料之外的清凉。
在她看来,段荣春脸上还是让人琢磨不出有什么神情,眸子低垂着,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精心虔诚。
他没有预兆地开口道:“余杏娇……你是叫余杏娇罢。”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名字,却被他沙哑的声音念得缠绵又缱绻。
段荣春像恶作剧得逞一样看她被他吓得一惊,却不知道她心中除了惊诧,还有一层堆积过一层的怅然。
这些年,她也想象过能被人再叫一次那个名字,更不是没有奢望过被对她来说是特殊的段公公称呼这三个字。但这个名字是应该随着她的新生被彻底埋没,提也不能提。
所有困扰困惑她的,都是奢望和心魔。
他却坐在矮凳上轻轻地笑,一改刚才让人捉摸不透的冷漠态度。那一抹笑消逝在他眼角眉梢,给他冷情的无关带来几丝暖意。
段荣春再开口,重复了她的名字,像是还要再说些什么:“余杏娇,你……”
他要说什么?
好似有一双手将她从梦中捞了出来,她的双眼陷入黑暗又睁开。
双杏乍然从梦里惊醒。睁眼看见安兰斜坐在她身边,正要为她盖上被子。
再看外面天色,也才是下午时分。
双杏朦朦胧胧中已经觉察到这只是一个梦,却还是为最后一瞬那未尽之言感到遗憾。她还以为这一觉会睡到傍晚时分呢。
安兰看她醒来,有些抱歉地把被子拉回一旁,开口道:“是我动作太大了。”又询问她要不要继续休息。
双杏后颈出了一层薄汗,面上憋得又红又白,讷讷回她不要紧。
安兰对着她笑了笑,就又告别回了中宫正殿。
原来她只是趁休息回厢房拿些东西,进了寝房却看见双杏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被子也不盖,就这么倚着榻睡着了。
安兰傍晚时还是需要当值的,双杏却是半天都没有事做。
看着安兰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双杏还是懵着的。那个梦不依不饶地回旋着出现在她面前,飘摇着,如同羽毛,搔在她心尖上。
一半是被那个梦惊到,一半是对段公公的担心,双杏换上外衣,掩住心中迟疑。
*
待到了那个小院门前,双杏脑中已经如走马灯般想象了很多种屋中的情形。
段公公可能因为困倦病痛而在休息,这样自己进去的时候只要悄无声息就不会尴尬。
万一他醒着呢……若是他醒着,又不知道他会是什么作态,她看见他时……
那,段公公可能离开了吗……她想要把心里这个想法偷偷丢掉。想他缠绵病榻大半月,今早给自己上药就已是勉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离开。
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怎么,她想挣脱这个念头,但这个想法在她心中轰鸣得越来越大声。
她对一切痛苦伤怀都极为敏感。应是因为幼时乍然失去了一切,从那时开始,每当有什么东西会失掉,她心中都会提前感到那份悲伤。
手抚上粗糙的门面,她看见这门被闫上了。
可双杏还能在混乱的脑子中想起,早上时,她因着怕段公公出不去,没有闫这门……
咬着唇,还怀着一丝侥幸和期望,双杏推开门。
“吱呀”一声,她看见:
桌子上还是她散乱地摆上的东西,榻前的矮凳也好好地在原地待着,小小正屋内一眼就可望穿。
而那床榻之上,空落落的,没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担心虐噢,我们不虐的。
抱歉有些短小,考试太累了,放假后一定都补上!
And今天蠢作者要跟大家炫耀:快戳进去我的专栏,看我新换的可爱中带着一丝高贵的作者头像!(///3///)
第十七章
是不容置疑,也证据确凿。
那张榻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不发一言。下午的阳光正好,穿透窗扉,照耀着因双杏的惊动而跳跃的尘埃。
榻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药瓶和包袱也被归位,只除了双杏紧张下放了一堆东西的小桌,还是物品散乱。好似那个男人也想在告别前简单地收拾,却不知该拿走什么,又怕打乱了物品的顺序,让双杏难以辨别。
双杏不知道心里是一块沉重的大石终于落地了,还是什么东西走丢了,总之都不算轻松。
段公公走了。
——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或许说,这根本也不在她的意料之外,像段公公这般的人,又怎么会缺少人的照料。
前些日子那是别人小人得志、落井下石,现在看他身体好些,能起来了,不一定多少人争着抢着孝敬他呢。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宽慰自己,可双杏心里还是有些难过。难过中混着委屈,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她甚至涌上一些怨怼来,却不是对段公公,而是对那个“抢走了”段公公的模模糊糊的剪影。当初为何你不出现,冷眼看着他受难……
尘埃落定的喜,不告而别的忧,加之今日遭受的种种巨大心灵冲击,却还没让双杏过于伤怀。面对着空荡的房,她竟是冷静下来了。
那怨怼也着实不该,这般情景,不正是她一开始想的吗?
“某日,她匆匆来到废宫,却发现段公公身体痊愈已经离开了。”
只不过是时间差了些……难道她因为和段公公说上了次话,抛开身份见了一面,她就对公公的温柔甩不开了,就强要公公永远被她所桎梏着吗……
像是在说服自己,双杏反而在心里谴责起来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双杏坐在榻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郁结愁肠都一股脑叹出去。她往常还总是劝娘娘,莫要叹气,轮到自己却记不住了。
那现在,又该如何呢……她想了想,便开始整理这屋子。既然当日她来时这里空空荡荡,走时也要善始善终归于平静。
她先是把叠好的被子放回侧房,被子经过她的晾晒捶打,染上了不少温暖人气,早已和侧房阴冷沉郁的氛围格格不入。
就如同她坚信着的,段公公也和这废宫冷院格格不入。
现在,他该回去了。
双杏挑挑这个,拣拣那个,一时之间竟然是什么都不舍得扔。选了一刻钟,才勉勉强强挑出来一个包裹,再存着有后人用到的心思,把带不走的整齐摆放在桌上床头。
纵使刻意地去拖,但这小小的正屋还是不消半个时辰就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想来往前数五年,这屋子都没这么一尘不染过。
双杏停下脚步,踟蹰在正屋门口,似是在思索要不要出去。
——踏出这一步,就算是真正地和段公公毫无瓜葛,与过去挥别了。
正当她要踏出门的时候,一个细小但清晰的声音炸在她耳边。
那声音来自于院门前,像是有人拉开了院门,让它发出了“吱呀”一声。
这边她还在惊疑不定,但院外的人比她更快,在她还在犹豫时,就拉开门,走到了她面前。
双杏心中的期待和喜悦凝成团,跳动着、雀跃着:这次终于不算是奢望,算是空欢喜一场。
还是淡漠的眸,病弱的脸,来自段荣春。
乍然撞上对方,两个人都无话可说。乍然之间,这屋里只有一片寂静。
“啪嗒”一声,是段荣春颊边的汗珠。
在这寒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他竟是又出了一头汗。双杏心下焦灼,若不是外界的热,那边肯定是他自身的缘故,猜他是不是又因伤口作祟,剧痛不止。
本来还埋着头,怀中像揣着宝贝一样抱着那个细布包裹的双杏也顾不上别的了,抓住段荣春的手便又把他拉回屋内。
段荣春的腿快步走起来还是有些跛,被她一拉,显出一个趔趄。
她当即脸涨红,抱歉地就要松开手,却被段荣春反手捉住袖子。他脸上显出一分无奈来,声音还哑着:“还是拉着吧。”
双杏听了,松开也不是,拉上也不是。悻悻地捏着他的袖角,幸好这屋子小得很,不过轻松几步就从门口到了床边。
她把段公公按到榻上,令着他好好休息。那些方才才竖立起来的疏离和怅然一下子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看他汗水就没停过,脸上却还是显不出疼样来,反倒有精力与她打趣:“这被子呢?”
本是很普通的问话,也并没有调侃的意味在里面。可清者自清……那浊者也便自浊,心虚的双杏听见什么都是隐喻,什么都是打趣。
她扭捏地张口,再闭上,竟是说不出什么来,吭哧半天才道出一个:“拿到外面去晒了。”
段荣春顺着她的意,坐在榻上,好像看不见这屋内的一尘不染,看不见方才她怀中的包裹,也不去问她为何明明是晒被子,却要到侧房去抱。
矮凳又立在榻前,被子也安安分分回到段荣春身旁。随着双杏将包裹打开,这桌子也跟今晨时一样乱。
像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双杏辛苦小半天净是做了些无用功,但她心里却是快活的。
待到她抱回了被子,生要安置段荣春躺到榻上好生休养时,两个人之间又是沉默。
为着打破这沉默,双杏红着脸开口坦白:“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段荣春低低地笑了,像双杏梦里的那样:“我又能走到哪里去?”
走到哪里去?只要想要走,去哪里都可以,去哪里都算走。
双杏心中想着,却不经意把想的话说了出来。
“那你便当是我不想走吧。”那句话很轻,下一秒就飘散在空中。
双杏忽地抬头,望进段公公闪着光的眼睛,但他说了那句话后就闭上了嘴,只有“砰砰”的心跳声在证明着刚才的那话不是她的幻觉。
段荣春没作解释,也没给双杏问的机会,只是伸出了手,掌心中躺着一个闪亮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钻戒吗?
显然不是(被打)
--------------------------
九九归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6-17 23:12:16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6-18 14:45:58
亲亲抱抱举高高!!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5瓶;
啵啵(*  ̄3)(ε ̄ *)
第十八章 (捉)
那是个瓷做的小瓶子,被做成细长精致的样子,在阳光的照耀下躺在段荣春手里闪闪发光。
看双杏还一脸呆样,怔怔地看着自己掌心,段荣春索性拉过她的手,把那个小瓶子塞进她手中。
双杏如梦初醒一般,小小地“啊……”了一声,问他:“这……这是什么啊?”
段荣春轻轻吐出一口气,好像这么几个动作就耗尽了他的精力,苍白着脸斟酌用句,半晌才憋出一个“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