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肆十
时间:2020-05-04 09:14:14

  “很多,”他说,“很多时候。”
  “比如呢?”
  走廊的灯光是冷白色的,林听仰着头,光线不可避免地照进眼睛里,时间长了,眼睛被刺激得酸痛。
  男人忽然动了动,高大身影挡住了刺目的光。
  他哑声说:“比如,克制自己不去想你的时候。”
  想念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他不会抽烟。
  烟的唯一作用是克制。
  抑制想念时的痛苦,才会让人想要借着烟瘾麻痹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  啊!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评论该多好!感受到热情的肆肆今天可以动力十足地再码个二更了呜呜呜呜呜!
  过了愚人节我就放心跟大家说个事儿了————这个月每周六都日万,按照字数拆分的话就是三更,每周六的更新时间我再好好安排一下,明天跟大噶说!
 
 
第39章 
  39
  池故一句话, 让本来还能勉强收一收的眼泪彻底收不住了。
  林听低下头,胡乱地擦眼泪, 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面前的阴影撤离,男人在她身边坐下。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林听重心一歪,额头磕在他锁骨上。
  他身上这件白大褂是随手拿的, 不知道主人是谁, 鼻间是陌生的味道。池故的动作算不上温柔,林听额头撞在他锁骨上有点疼。
  能感受到他五指压在她白天编好还没来得及拆的发上,温热。几秒后, 他长指抬起, 又轻轻落下,拍了拍她的脑袋。
  “还以为你长能耐了, ”他嗓音低沉,微微发哑, 淡淡的,“怎么说两句话又哭。”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我怎么知道。”
  也算长能耐了。
  现在都会边哭边耍小脾气了。
  四下无人的走廊里,平静的氛围中升起隐隐一点暧昧。
  林听的眼泪撞上他锁骨那一下就撞得收回去了一点, 男人身上的温度慢慢侵袭过来, 她逐渐就哭不出来了——代替眼泪的是发热的耳朵。
  她和池故的那场早恋,其实谈得挺纯。
  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也仅仅是牵手而已,更进一步的——别说亲了,拥抱好像都没有过。如果除开翻墙那一次意料之外的公主抱的话。
  越回想,林听身子紧张地绷了起来。
  这算不算拥抱?不算吧。
  算的话……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小姑娘思绪很快开始满天乱飘, 唇瓣张了张,正想说点什么——
  脚步声急忙忙走近,一抹着急的身影拐进走廊:“伍医生——”
  林听肩头一跳,腰背一挺,从池故怀里直起身子。
  小姑娘发丝间带着幽香,在他鼻间刮过一阵小小的风。手心霎时一空。
  池故抿了抿唇,偏头看过去。
  那人应该是看见白大褂就下意识以为是伍骁,在池故的脸转向他的时候步子刹了下,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扭转:“——在吗?”
  池故:“大虎的主人?”
  来人愣了一下,磕巴地道:“啊……对,是。”
  是医院里冷气开得太足了吗,背后凉飕飕的,像有人把他的背当成磨刀石正在慢条斯理地磨刀。
  他禁不住颤了一下。
  池故起身,淡淡瞥他一眼,转身走向住院部:“跟我来吧,我详细和你说一下手术的风险。”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住院部,林听始终低着头,直到没人才曲起食指擦掉眼睫上挂着的细碎水珠。
  三人在住院部聊了有一会儿,而后将大虎转移去了手术室。
  显然主人同意手术了。伍骁说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大虎的主人,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从住院部出来时眼眶都是红的。
  他被留在手术室外面。
  年轻的大男孩儿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走动,频频朝里张望,看得林听都有些不忍心,说:“坐着休息会儿吧,大虎会没事的。”
  “谢谢,”然而他屁股在椅子上没沾两分钟,又忍不住站起来,焦急地在门口徘徊,最后湿着眼睛和林听搭话,“大虎陪我八年了,它被我爸捡回来的时候才那么小一只,我最难的那段日子都是它陪我撑过来的……没有它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林听只能温声安慰他:“会没事的,大虎肯定也舍不得离开你。”
  阿瑞斯也十岁了。
  从断断续续的了解中,林听隐约能察觉到阿瑞斯对池故来说很特殊。如果哪天阿瑞斯的身体也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池故会不会很难过?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林听不知不觉靠着墙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挣扎这抬起眼皮,池故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睛:“手术结束了?怎么样?”
  说着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大虎的主人。
  “结束了,”池故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了,他捡起滑落在地上的空调毯,声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很成功。”
  “他们人呢?”
  “在伍骁办公室里,”他说,“大虎要住一段时间院。”
  林听如释重负。
  她这才想起看时间,不免诧异:“都这个点了?”
  凌晨四点多,不知道该说晚还是早。
  “回去吗。”池故问。
  林听脑子一下就清醒了,她得回去了,不然再晚一点家里人都起床了她没法交代。
  池故道:“我送你。”
  他们跟伍骁打了声招呼,林听就看见大虎主人对着池故感激涕零,一句谢谢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看得出来高兴坏了。
  离开时伍骁加上林听的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哭了,但我肯定是哪里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啊。你要是好奇老池的什么事情,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听看乐了:【你这么卖他,不怕我告密吗?】
  伍骁:【别啊,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这不是觉着你可能需要么……】
  林听悄悄地觑一眼池故,做贼似的回道:【那好吧,有需要就找你。先谢谢了。】
  伍骁发了个“OK”的表情。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池故打开车门,侧身让林听先上。
  这会儿气温还算舒适,出租车里没开空调,司机将车窗打下三分之一,行驶间舒爽的风伴着呼声灌进来。车厢里播着早间电台,司机寡言,但偶尔会跟着电台里的怀旧金曲哼哼两声。
  夏季天亮得早,他们坐上车时快凌晨五点,不同于深浓夜色的鱼肚白从天际探出头,牵着浅淡的晨曦光芒一点点吞噬掉黑暗。
  在这样一个令人放松的清晨,本就没怎么睡舒服的林听脑袋点了点,困意上涌。
  忽地,肩头一沉。比她就要落下的眼皮快了一步。
  林听被困倦啃得迟钝的神经反应了一会儿,眸猛地睁大,心跳漏了一拍。
  男人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柔软的发丝随着车身颠簸不时擦过她的颈侧。她仿佛成了一株含羞草,他发丝蹭一下,就有颤栗从她骨骼深处往外爬,一片酥麻。
  她想躲,却又躲不开。
  半晌,林听才稍微放松一些,小心地靠向椅背,生怕惊扰了他。
  她好歹还睡了一下,池故却是一夜未眠,她虽然不懂,但从他和伍骁的对话中能听出来这个手术很困难,他一晚上精神紧绷,一定很累了。
  说实话,他们身高体重的差别很明显,他这么靠过来,有点沉。
  但是……还是让他靠一下好了。
  怀着私心的女孩儿望向窗外,片刻还是压不住心底被风卷起的雀跃,悄悄弯起嘴角。
  -
  清早路上车辆不多,就是林听再怎么想车速慢一点,司机师傅还是非常敬业地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带到目的地。
  池故没睡好,被叫醒是眉头非常烦躁地皱了一下,却没发火,捏了捏鼻梁,醒过神来:“到了?”他刚醒,说话时嗓音比平时更低,带着一点鼻音。
  “嗯。”
  “那快回去吧,再睡会儿,”池故说,“晚点不是还要赶飞机。”
  林听问:“那你呢,今天不回去吗?”
  “嗯,在这儿多留一天。”大虎刚做完手术,他得留下观察一天,以免有什么意外情况伍骁应付不过来。
  林听“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池故:“嗯。”
  “你有地方休息吗?”
  “伍骁家。”
  “噢……”她打开车门,没忍住又说了一遍,“那我走了?”
  这回池故没答,看她两秒,笑了一声。
  “舍不得?”他问。
  林听羞窘地咬了咬唇,合上车门。
  半掩的车窗仍能看见男人含着一点笑意的凌冽眉眼。
  她转身就走。
  小区保安换过班了,这会儿是个精神小伙,对夜晚林听的离开并不知情,只在她刷卡进门的时候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林听一路回到家门前,此时日出已经爬出天边,晨光四散。
  她小心地打开家门溜进去,反身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确保没发出什么扰人的声音。
  刚舒口气,结果一转身,她魂儿差点吓飞——
  “你……”江有梨穿着睡裙,应该是下楼打水,手里捧着杯子站在楼梯口,拧眉一言难尽又很无语,还带点嫌弃地上下打量她。
  林听一颗险些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正缓慢归位:“……”
  相顾无言半晌。
  江有梨鼻间发出一声轻嗤:“真不知道爸妈一会儿起床要是发现他们捧在心尖上疼的乖女儿半夜偷跑出家、还一夜未归,会是什么反应。”
  冷嘲热讽地说完,她转身上楼,只留给林听一个漠然的背影。
  林听一看钟——快到江和良起床去公司的时间了。
  她赶紧溜回房间洗了个澡,抓紧时间再睡会儿。
  除了江有梨,没人发现她夜不归宿。
  起床后林听把礼物送给容茜,容茜疑惑问起,她说是舍友帮忙连夜发的加急快递。
  容茜没起疑,只无奈道:“你啊,都说了妈不在意,这折腾的……你回来就够了。”
  “买都买了,生日礼物得亲手送,祝福才有意义。”林听说。
  吃过早餐,江和良等着林听一起出门,让司机先送她去了机场。
  当飞机起飞后,林听望着窗外被日出泼成一片金黄的层叠云障,陡然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七年前,她和池故分开,他留在宣城,而她也是在这样一个布满金辉的早晨跟着生父生母乘坐上了飞往临城的飞机。
  七年后的今天,她还是和池故分开,这次他逗留在临城,她乘坐的飞机迎着朝阳飞往宣城。
  然而这次不同了。
  当时是背井,现在是归乡。
  作者有话要说:  咋回事啊,你们怎么哭了?不许哭!我大招还憋着呢(可能也许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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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家里没有人, 猫狗也不在,池故说阿瑞斯在彭寒那儿。
  下午才去舞团, 林听回家后又睡了会儿。
  中午起床吃饭时收到喻思禾的微信消息,是这么说的:【牛,三班同学聚会,来不来?】
  三班——这就像一个应激符号, 林听看到的时候指骨僵了一下。
  高一时三班对她来说是个牢笼, 连带着学校也成了令人恐惧的地方,高二重新分班后才好很多。一个是因为池故凶名护体,另一个原因就是班上的同学几乎大换血, 排进来的许多生面孔都是不错的人, 而三班的那部分原住民很快形成新的朋友圈子——人群伴随着跟风,当整体环境中没了带头起哄的人, 大多数都是吹不起来的风。
  林听回复道:【什么时候?】
  金喻良缘:【还没定,在征集意向。你没加班级群, 我跟班长说你回来了,她让我问问你。】
  林听对高二三班基本没什么阴影。
  毕竟同窗时间其实也没多久,就一个学期, 后来她就走了。
  林听:【时间没定,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有空。】
  金喻良缘:【那我先帮你报上,到时候没空再说。】
  林听:【唔,也行。】
  过了会儿,喻思禾想起来什么:【哦对,你不知道吧, 高三的时候杜恒考到三班来了。】
  林听以为自己看错了,好好回忆了一下她离开之前杜恒和纪淮梁的成绩,没记错的话当时杜恒的成绩比池故还差,三个人里纪淮梁反而是成绩最好的那个。当然这个好跟大众认为的好是不同的,矮子里面拔将军罢了。
  她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金喻良缘:【是不是难以置信?他分到咱班来的时候我也很震惊,池子玩儿命学习把那俩烂泥也扶上墙了。】
  烧烤那天晚上林听没喝酒,倒是有听说他们现在的工作。
  杜恒在一家广告设计公司上班,日常被龟毛的甲方爸爸们磨得一个头两个大,林听刷朋友圈时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对各种奇葩甲方的崩溃吐槽。
  纪淮梁比较特别,消防员。那天是休假外出,大伙儿临时决定聚一次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太难得见他一面了。
  时间洪流里翻涌着无数变迁,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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