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肆十
时间:2020-05-04 09:14:14

  他走出队列:“没有。”
  “等我一下,就一下,我在路上了,”江有梨说,“马上就到机场。”
  隐约的着急从稳不住的尾音里泄露出来。
  “你来干什么?”盛向礼问。
  江有梨轻松地道:“你不是要去帝都了吗 ,我去送送你。”
  “不用了。”
  江有梨只当这是句客气,让司机开快点。
  “今天你们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拍摄,刚刚才结束,不然就也去给你饯行了,”她说,“虽然我觉得好像送行也没什么必要,说不定我下回拍摄就要去帝都了……”
  “是没有必要。”
  江有梨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怔了一下。
  “拍摄应该挺累的,也很忙,没必要来送我,”盛向礼说,“你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江有梨莫名松了口气,笑道:“没有啊,我跟吴姐报备过了,没事的,拍摄也不是很累。”
  她又说了些剧组里的趣事,有的没的。
  盛向礼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才道:“有梨,你应该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他口吻淡淡的,没有疑问的意思。
  江有梨张了张口。
  “向礼哥,你在说什么啊。”她笑。
  “不说么,”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那就这么算了吧。”
  就这么算了。
  这像是一记重锤,猛地砸在江有梨心口。
  她握紧手机,张口却哑然。
  江有梨确实有话要对盛向礼说。
  这句话从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一直卡在嘴边。
  后来咽进喉咙里。
  再后来,吞入腹中。
  埋得太深的东西,再想要挖出来,很难很难。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司机把车停下对她说:“美女,到了,线下还是线上付款?”
  她才骤然回神。
  电话还没挂,盛向礼也始终没有说话,从听筒中传来机场里字正腔圆的广播音。
  江有梨的手搭在车门上,迟迟没开。
  她扭头,车窗外就是机场入口,涌入的乘客熙攘,或有条不紊,或步履匆匆。
  她已经到机场了。
  盛向礼就在里面。
  司机的催促和呼唤变得很远。
  江有梨紧紧地抓着手机,艰难地、哑涩地开口:“向礼哥,我……”
  “嗯。”盛向礼给了回应。
  她墨镜下的眼用力地眨了眨,眼眶沾上一点湿意。
  大胆而高傲的女孩儿,此时却像个彷徨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说:“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就像迈出去的第一步,江有梨手不自觉抠紧了车门,想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重复地说:“我一直、一直很喜欢你。”
  从我情窦初开时。
  从你未曾知晓时。
  天边一道蜿蜒的紫光一闪而过。
  接着,一声惊雷骤然炸响。
  夏日的雷阵雨,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惊雷过后,雨声落下之前。
  盛向礼说:“谢谢。”
  而后,水声倾盆。
  雨幕就这么在江有梨面前倏然砸下。
  作者有话要说:  梨子的cp另有其人,我只能这么说
  今天兴致不错,我打算双个更,你们觉得呢?
 
 
第63章 
  63
  目送盛向礼离开后, 江深江致今天四处跑了一天,少年的精力永远花不完似的, 还想去泡吧。
  这个计划止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夏夜雷雨。
  池故把他们送到酒吧,酒吧在街对面,车刚停下的时候天边划过一道闪电。
  江致开门的动作停了一下:“这不会,要下雨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惊雷。
  “你们不快点过去, 雨马上就下了, ”池故说,“小心落汤。”
  江致闻言赶紧开门下车。
  很不幸,江致前脚落地, 江深后脚下车, 两人还没过马路,稀里哗啦的雨声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从高空砸下, 瞬间落地。
  顿时把两个少年浇了个透心凉。
  很惨,但林听没憋住笑出了声。
  池故也难得失笑, 他别过头低低笑了两声,按了下车喇叭,偏头, 示意他们上车。
  两只落汤鸡灰溜溜地又爬上车。
  “还泡吗。”池故问。
  “……还是回去泡澡吧。”江深说。
  江致沉重点头。
  车里原本开了空调, 两人身上湿透,吹冷风着凉就不好了,池故便把空调关了。
  车窗外大雨磅礴,像一层浓厚的雾挡在眼前,街边霓虹灯光氤氲, 天际紫电闪烁,雷声响在头顶。
  雨势汹汹。
  林听坐在副驾驶,看着池故行进的方向:“这好像……不是去酒店的路吧?”
  不仅不是去酒店路,这个方向去的地方她还很熟悉。
  熟悉到每晚都会在那个目的地睡。
  “酒店离这里太远,”池故说,“先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别感冒。”
  空调关了,但车里冷气没那么快散,吹在身上还是凉的,更别说后座的两个少年。
  后头两人也听出来是要去哪儿了,江致兴致勃勃:“姐夫,去你家啊?”
  “嗯。”准确来说也是你姐家。
  雷阵雨持续不长,到家时雨势减小,雷声闷闷的飘去很远的地方。
  四人冒着小雨快步进门。
  早就被送回家的阿瑞斯迎上来,两个少年对它很熟了,江致弯腰换鞋的时候才看见一只白猫十分警惕地匍匐在客厅茶几下面。
  江致惊讶出声:“姐夫,你家还养了猫啊?”
  少年嗓音清澈而陌生,白猫又往后退了两步。
  江致不由稍稍收敛嗓门:“它这么怕生?”
  “对陌生人比较戒备,”池故也没多解释,“进来吧,浴室在二楼,先去洗澡,我去找两套衣服给你们。”
  少年们应了声,还没发现他们姐姐换上的女式拖鞋跟他们姐夫是同款。
  池故往楼上走,池大米跟着他飞快地往上蹿。
  江致露出失望的神色。
  “大米性格就是这样,以前遇到过一点不好的事情,对人比较防备,”虽然林听没感受过池大米的防备,“待会儿你逗逗它,跟它玩会儿就好了。”
  江致没察觉任何不对地“哦”了声。
  江深听出来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姐两眼。
  然后他就看着她姐带着他俩上楼,将他俩领到浴室门口:“你们先洗着,湿衣服换下来扔这个筐里,我一会儿拿烘衣机给你们烘烘。别洗冷水澡啊,开关往左打是热水,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在架子上,可能味道对你们来说有点香了,忍一忍吧。毛巾什么的……你们池故哥应该会跟衣服一块儿拿给你们。”
  林听边说边在心里想还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注意到弟弟们看她的眼神逐渐变了。
  江致有点听傻了。
  江深看着他姐毫无所觉的表情,往浴室里看了几眼,换衣间的置物架上没什么东西,就是挂着几根姑娘用的头绳。他往后撤半步,扭头看向旁边的房间——房间门口铺着块门垫,清新的小雏菊图案。
  林听说完想了想,该说的都说了:“唔,就这些。快去洗吧。”
  江致酝酿着说:“姐,你……对这里很熟啊?”
  林听眨眨眼:“啊。”
  江深则指着小雏菊门垫的房间说:“姐,那个房间,是你的?”
  林听点点头:“是啊。”
  两人沉默。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印象里那个内敛的姐姐——不仅有了个酷似收保护费的男朋友,居然还干出了无声无息跟男友同居的事情来。
  隐约有被震撼到。
  片刻,江深开口:“姐。”
  林听:“嗯?”
  “你们家,”他顿了顿,“就一个浴室吗?我不跟江致一块儿洗。”
  江致:“江深你找打呢,说得我多乐意似的?”
  江深没理他。
  “你们家”三个字带来一种奇特的感受,从心底电流一样窜上来,林听不由舔了舔下唇。
  “有两个,还有一个在你们池故哥那儿。”
  池故很快拿着两套衣服和两条新毛巾出来,江致一个箭步上前,抢先征得同意,占领池故的浴室。
  江深拿着干净衣服和毛巾也进了浴室,过了会儿,听见里头水声响了,林听拧开换衣间的门,打算去拿弟弟仍在衣筐里的湿衣服。
  还没伸进去,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
  池故看一眼筐里男孩子的衣服,道:“我来吧。”
  林听眨巴一下眼,看着他笑:“这是我亲弟弟,就碰碰衣服你也吃醋啊?”
  男人不置可否,只说:“你去歇着。”
  林听没拒绝,甜滋滋地看他干活,顺便使唤:“阿致的你也记得拿去烘。”
  “嗯。”
  林听左右没什么事,池大米戒心重,本来跟着池故进房间了,刚刚江致一进去,它闪电之势蹿出来往楼下跑,估计是去宠物房躲着了。
  她干脆下楼洗了些水果,给弟弟们洗完澡吃。
  屋外雷声停了,雨也停了。
  夏季的雷阵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林听在洗完最后一个苹果时接到了江有梨的电话。
  她在看见来电人的时候惊奇了一下:她和江有梨的通话次数有限,一次是她感谢助听器,一次是问江有梨今天来不来给盛向礼饯行,两次都是她主动的。
  这次破天荒,江有梨竟然主动打电话?
  林听接起来,首先就被那头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惊得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听见女孩儿断断续续的声音,她才慢慢适应着将手机贴回来,皱着眉:“江有梨?”
  那头重金属音乐声不减,隐约可闻挨在话筒边的呼吸声。
  林听放下水果盘,心沉了沉,又叫了声:“江有梨?是你吗?”
  好几秒后,她才听见一声:“是我……”
  女孩儿嗓音沙哑,染着醉态的尾音带着一丝哽咽。
  林听一怔:“你喝酒了?在酒吧?”
  那边没回。
  重金属音乐终于放完一曲,林听这才听清,女孩儿的呼吸声并不平稳,轻轻颤抖,是极力压着哭声的气音。
  “你在哪儿?”林听拧紧眉,语调沉下去,严肃道,“就你一个人吗?”
  电话那头,回应她的是江有梨吸鼻子的声音。
  然后是醉醺醺的一句:“不用……你管。”
  “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林听抿抿唇,说。
  她已经走出厨房,池故从楼上下来,见小姑娘神色不对,皱了皱眉。
  江有梨又不说话了。
  背景音里响起另一首音乐,良久,她再开口时带出压抑到极致呜咽:“我不知道……林听,我好讨厌你……我想有人陪我说说话……”
  林听深呼吸:“地址,告诉我。”
  -
  出门时远处又响起雷声。
  池故开车,林听抿唇坐在副驾驶,车子朝着雷声的方向开去。
  他们在一家酒吧找到了烂醉如泥的江有梨。
  幸亏这家酒吧氛围没有那么乌烟瘴气,她即便喝醉了趴倒在吧台上也没有人去“捡尸”。
  江有梨身上被雨淋湿,脸上都是泪,林听去拉她的时候,她醒过来,半眯着潮湿通红的眼,看了林听好一会儿,忽然说:“我今天,跟向礼哥告白了。”
  林听一怔,却又感觉意料之中。
  在路上她想过很多种江有梨买醉的原因,奈何她说不上多了解她,在有限的认知里,能让江有梨失态到这种地步的,大概只有盛向礼。
  然而伤心至此,结局显然易见。
  林听一直觉得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先起来,”她扯着她的胳膊,“要哭回去再哭,你也不能再喝了。”
  那边池故跟前来询问的酒保解释清楚情况,过来帮忙扶起江有梨。
  江有梨根本辨不清人,也懒得管谁扶着她,她现在唯一认得出来的只有林听:“林听,你说是为什么呢?向礼哥喜欢你,不喜欢我……要说青梅竹马,我跟他才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为什么到我这儿也成了青梅敌不过空降啊?
  “小的时候……算了,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他都长大了……”江有梨哭得瓮声瓮气,吸了吸鼻子,毫无女明星形象自觉地抬手抹了下鼻子,“那我喜欢上他的时候也十三岁了啊,青春期,不小了吧?”
  她口齿不清地边说边要抬手去抓自己胸前的两团肉——被林听赶紧制止。
  开玩笑,池故还在场呢。
  池故一张脸性冷淡似的,根本没在意。
  林听的制止这并不妨碍江有梨的自信:“嗯,不小。”
  她一甩脑袋,耷拉着双焦距不清的眼努力在林听脸上找一个视线落脚点:“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吗?”
  林听配合这个醉鬼:“不知道。”
  “那天,他大学毕业,我装病请假去看他……嘘——”江有梨说到这,忽然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盯着她,“你不许告诉爸妈这件事,不然我让你……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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