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肆十
时间:2020-05-04 09:14:14

  林听只是觉得茫然,面前的分岔路口太多,而身后是恋恋难舍的光鲜大舞台,难免会让人不知道该往哪儿迈步、该怎么走出第一步。
  虞箐当时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陷入执拗,迷失了自我。
  “你现在还年轻,舞蹈演员的生涯还有许多年,可以先不用想这些。先尽情地享受每一场舞剧、每一次登台,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想也不迟,”虞箐对她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我觉得你不会像我一样钻牛角尖的。”
  “你要记住,你远比你自己想的要优秀得多,”她的笑澄澈得不见一丝阴霾,“这是我在住院期间,慢慢学会的对自己的鼓励。”
  林听心想也是。
  她的舞台还有许多许多次,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而是尽情享受的时候。
  何况,一些知名舞者其实并没有这么早退役,三十五、四十岁仍在跳的舞者也有许多。
  可以的话,林听想一直跳下去,到自己跳不动为止。
  飞机落地,一行人住进赞助商早就帮他们订好的酒店。
  房间的分配上各自自由组队,两个人一间,林听和单怡松一起住,路惜茜则跟虞箐一间。
  房间都在订在同一层,分配好后大家在走廊解散,各回各屋。他们到的时候是中午,午饭过后张念媛念及他们奔波一路带着行李也累,给了他们半天的休息时间好好整顿,晚饭后要开会,详细说明之后一周的安排。
  林听进屋后先回复了池故的消息,报平安。
  emoji猪头:【一周后见。】
  池故早就买好了公演的票。
  九月一日那天是周日,不止池故,林舜华夫妻俩、林枝、喻思禾还有杜恒他们都抽空会来帝都看,纪淮梁那天有假,但能不能来还不一定,不过林听也送了张票给他。
  连江深和江致都要来凑热闹。
  林听问过江和良和容茜,容茜是肯定要来的,江和良忙公司的事,也是未定。
  至于江有梨……这人也不说来不来,非常高贵冷艳:【哦。】
  林听当时给她回:【。】
  大怪梨:【?】
  养殖大户:【“已阅”的意思。】
  大怪梨:【……】
  林听光顾着跟家养emoji猪头聊天,那边单怡松撑着行李箱,无奈地叫她:“姑奶奶,你不是要整理行李吗?”
  “知道啦。”林听笑眼弯弯地收起手机。
  “啧,这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
  “有吗?”林听边回应她的揶揄边打开行李箱,“我觉得没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愣住了。
  单怡松背对着她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突然没听到下文,奇怪地扭过头:“怎么了?”
  林听木着脸抬头:“衣服——”
  她的脸色不太对,单怡松皱了皱眉,起身走过来:“衣服怎么了?”
  在看见林听行李箱里的舞蹈服时,她步子一刹,也愣了。
  林听深吸一口气,吐出后两字:“——脏了。”
  行李箱里,装着舞蹈服的防尘袋拉开,里头原本干净整洁的舞蹈服,现在像打翻的调色盘——五颜六色,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了,嘿嘿嘿,我好快乐!!!!!!!你们快乐吗!!!!
 
 
第72章 
  72
  两个人对着这件脏衣服双双傻了。
  单怡松先反应过来:“另外两套呢?都拿出看看。”
  她在说的时候林听也把衣服都拿出来了, 弄脏的这套是最后一幕的华服,前两套则完好无损。
  林听把华服拆开, 外面的白纱是最脏的,上面颜料早已经干涸,有一些洇进了下层的中衣里,在素雅干净的布料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
  这下难办了。
  离正式演出不剩几天了, 现在衣服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单怡松看向林听,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颜料很明显是泼上去的,而且应该很匆忙,刚泼上去就塞回防尘袋了, 防尘袋内部也沾了一些颜料。
  告诉张念媛是必须的, 但单怡松想得多一些:“先别声张,我单独叫张老师过来。”
  林听也听出她这么做的含义:“好。”
  最最重要的一套衣服从林听行李箱里拿出来是脏的, 在不了解实情的人看来这个责任必然在林听身上。即将公演的节骨眼上,这件事扰乱大家的情绪不说, 还容易导致林听被嚼舌根。
  单怡松给张念媛发了消息,张念媛很快就来了。
  林听把已经把弄脏的华服铺在床上,张念媛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 神色立马凝重下去。
  她详细地询问林听来龙去脉, 但聆听哪儿知道什么来龙去脉,在这之前她对这套衣服最后的印象还是干净的。
  出发之前,张念媛将所有的衣服送去干洗店清洗过一遍,回来后是她亲手将衣服装进防尘袋,然后再发放给他们的。
  她更不可能做这种事。
  张念媛到底经验丰富, 面色虽阴沉,但不慌张,比起去想是谁干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把脏衣服给处理干净。
  颜料已经干透,并不好洗,张念媛还是让林听把衣服装起来,她带去干洗店加急洗一洗试试,等衣服拿回来看效果如何再决定下一步的处理方案。
  于是头几天林听只好先穿着头两套彩排。
  注意到的人很少,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多想,顶多觉得是不是衣服太麻烦了所以先不穿。
  倒是某天吃饭的时候路惜茜问起来了:“瑶姬的衣服好像有三套吧?这几天怎么就见你只穿了前两套啊?”
  林听现在和她的交情可以说比水还淡,她突然问起衣服,林听视线不经意多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低下头继续吃东西:“那件衣服算重头戏,张老师说这几天可以先别穿,最后两天彩排的时候再说。”
  “哦,这样,”路惜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口吻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古怪,说,“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下就连单怡松也看她一眼。
  路惜茜握着叉子的手似乎有点不安地动了一下。
  “没有啊,什么问题都没有,”林听轻松地说完,顿了顿,“就是穿起来有点‘麻烦’。”
  最后两个字放缓语调,像是试探。
  路惜茜扯了扯嘴角,埋头吃饭,没再多问。
  演出开始前两天,干洗店把衣服送过来了。
  店家送来时很为难:“我们已尽力去洗了,但最多也只能洗到这个程度……”
  这也怪不了人家。
  看着送回来的这套衣服,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中衣上的颜料印子相对好洗,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就是外纱上打翻的调色盘是个不小的难题,洗掉了一部分,颜色比刚送去时淡了很多,但外纱是白色的,上了舞台灯光一打,异样全都给你暴露得明明白白。
  半晌,张念媛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到时候上台不要这层外纱了,直接穿着中衣,但这个方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首次在国家大剧院的公演,舞台效果无论因为什么打折扣她都不想看见,“第二个办法,就是剩下这两天继续补救。”
  单怡松摸着衣服上的渍印问:“怎么补救?”
  张念媛按着太阳穴:“只能在现有的痕迹上做文章了。”
  林听一直没说话,拧眉在一旁看着白纱上的颜料印许久,听见张念媛的话,眉头微微松动,开口道:“用别的颜色盖过去呢?”
  两人转头看她。
  林听拿起白纱,摸了摸上面云层般的暗金纹路,说:“这下面本来就有金色的云层图案,这些颜料在中间这块区域,或许可以用金墨在这一块画山水花鸟之类的图案,把底下的颜色块盖掉。金墨在灯光底下照出来也会很好看。”
  单怡松眼睛一亮:“这个听着不错!”
  张念媛也点了点头,觉得她的方法可行。
  离公演就剩最后两天,张念媛把衣服叠起收好,道:“这件事交给我,最后两天了,如果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按照我最先说的那个方案来。”
  说完火急火燎地走了。
  走廊外,张念媛遇上外出散步回来的虞箐和路惜茜。
  见她神色严肃,步履有些匆忙,虞箐不由问:“张老师,怎么了?”
  张念媛:“没什么,一点小事。你们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待她风风火火地离开,虞箐不解地收回视线,路惜茜却看向林听和单怡松的房间,说:“刚刚张老师好像是从林听她们房间出来的吧?”
  虞箐担忧地皱起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路惜茜视线飘了一下,“我看张老师拿着什么东西……那个不是装衣服的防尘袋吗?”
  虞箐讶然:“难道是衣服出问题了?这种时候?”距离演出只剩两天了。
  路惜茜含糊地说:“不知道啊……”
  虞箐很担心,想去问问,被路惜茜拉住了:“哎呀虞箐姐,你就别去了。你以后要留在舞团的,张老师这回不就是让你来学着管理舞团的一些事情吗,既然这样她都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那就说明这确实是件小事。如果是大事,肯定要把你叫过去开会的。”
  “但愿没事吧,”虞箐一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又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对了,我昨天看见你行李箱里那件白衣服怎么沾了颜料?”
  路惜茜一惊,愣了两秒才答:“是吗?我都没发现……”
  “怎么总这么粗心大意的,自己衣服脏了Tiempo viejo都没发现,”虞箐无奈道,“就在衣摆上,你待会儿回去好好看看,能洗就洗了,不然可惜了一件白衣服。”
  “啊……嗯,我回去看看再说……”
  -
  公演前一天是最后一次大彩排,衣服还没有回来。
  林听问起,张念媛说她找了认识的一位国画家帮忙。琴棋书画舞都是艺术行业,张念媛从事舞蹈这么多年,认识一些老艺术家并不稀奇。
  张念媛说:“再等等吧,最迟今晚上应该就能拿到了。”
  最后一次大彩排,几乎可以当做是正式演出了,从头发到服装都按照正式演出的来,只是今天还不用带妆。
  没有外纱,今天第三幕林听只能穿着中衣上场。
  台上的演出照常进行,台下,虞箐站在张念媛身边,看见林听出场时蹙了蹙眉。
  不止她,副团长也发现了不对,嘀咕道:“林听这衣服……外面那件呢?”
  张念媛面色如常:“我让她先别穿的,白色容易脏,今天晚上总不能临时洗衣服。”
  虞箐联想起前两天在走廊碰见张念媛的场景,却并不这么觉得。
  她没多问,等到大彩排结束后,她才单独去找了张念媛:“张老师,我想问你件事儿。”
  张念媛温和道:“什么?”
  “林听的衣服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张念媛一顿,没隐瞒她:“是,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走廊看您神色凝重,还抱着装衣服的防尘袋,我跟茜茜就猜了一下。”
  “衣服被泼了颜料,”张念媛想起这事就头疼,叹了声气说,“不过现在快处理好了,今晚上应该能拿到干净的衣服。”
  虞箐一愣:“颜料?”
  “嗯。现在还不清楚是谁做的,等忙完公演回去再追究。”
  虞箐应了声,却有些心不在焉。
  -
  大彩排在上午,除了林听的衣服,其它没有任何问题。下午张念媛没再安排他们排练,但为了防止意外,还是不允许大家外出,让大家在酒店好好休息。
  林听原本打算去接人的计划被迫取消。
  池故今天就来了。
  不能过去接人,林听只能饱含怨念地躺在床上给他发消息:【你到了吗?】
  emoji猪头:【刚到。】
  养殖大户:【我不能出去了,给你发了消息你收到了吗?】
  emoji猪头:【收到了。】
  林听翻了个身,问他:【你酒店订好了的吧?在哪家啊?】
  池故发过来一张照片,赫然是这家酒店大门口。
  林听“咦”了声,坐起身,打电话过去:“你不是刚到吗?怎么会订这家酒店?”
  “是刚到,”池故说,“刚到酒店门口。”
  池故在前台登记领了房卡,往电梯走:“你房间是多少号?”
  林听看了眼单怡松,小声说:“你别来啦,我不是一个人住的呀。”
  池故:“那你来找我?”
  林听眨眨眼:“啊?”
  “1205,”池故嗓音含笑,“没出酒店,应该不算外出。”
  林听挂了电话就翻身下床。
  单怡松狐疑地看过来:“干嘛去这是?”
  “我去一趟十二楼,我男朋友来了,”林听边穿鞋边说,“很快就回来。”
  “……”单怡松突然被塞一口狗粮,无言几秒,“行,去吧。”
  林听一路小跑到电梯口,她住在九层,电梯正好往上升到六楼了,她赶忙按往上的键。
  电梯缓缓上升,“叮”的一声,在九楼停下。
  门打开,林听正要往里进,和一双熟悉的黑眸撞了个正着。
  她愣了下,那双眼里浮起一层笑意,而后她被拉了进去。
  池故将她拉到身边,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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