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阉之女——瓜子和茶
时间:2020-06-12 09:54:55

  秦桑好奇心上来了,“我也纳闷你喜欢我什么。”
  朱怀瑾大笑起来,“漂亮!”
  秦桑打了个顿儿,“谢谢啊。”
  “是顽笑话,不过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是这个感觉。”朱怀瑾柔声道,“我万分庆幸那年上元灯节你拉住了我。”
  “第二次见你,是城隍庙前,你临阵不慌机敏应变,左一计右一招,硬生生扭转了朱闵青的风评。我就想,这姑娘太有意思了,和她在一起绝不会枯燥无味。”
  “第三次是马球场,我救了你,我冲向你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现在想起来,可能那时已对你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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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个人静静地说着, 一个人静静地听着。
  一团团臃肿的云把圆的月吐了出来, 清如白银的月光朦胧地照着面前的人,秦桑看不清朱怀瑾的表情。
  他定然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倒免了二人之间的些许尴尬。
  秦桑轻轻叹了口气,江安郡王是京中无数少女心中的梦,清俊优雅,华贵出尘, 这样的他毫不掩饰地说着情话时, 饶是秦桑,心头也免不得跳了两下。
  可也仅是两下而已。
  朱怀瑾至今为止和自家人都没有实质性的过节, 甚至一直向爹爹示好。
  但这是暂时的, 皇位之争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就算朱怀瑾肯退让,支持他的朝臣也不会退让。
  他们之间早晚会发生冲突。
  她不禁深深思索, 要如何拒绝他才稳妥,不要让他觉得失了颜面,最好让他心平气和地接受, 潇洒自然地放手。
  起码以后想起来, 不至于恨得咬牙切齿。
  秦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缓, “郡王的亲事……”
  “我的亲事我自己就能做主。”朱怀瑾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带着几分挣扎地说,“且可以下一个保证,我必会保全你父亲!”
  “若我有幸荣登大宝,你就是未来的后宫之主, 你父亲绝不会被清算!若我无缘皇位,我会带着你们回到齐地,荣宠富贵一生!”
  真是着急了,连忌讳之言都脱口而出。
  见他如此诚挚,秦桑也不禁动容,久久才叹道:“我想了半天,该怎样说才不会让你难受,可这种事,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好过……所以,对不起。”
  沮丧和失望袭上来,朱怀瑾沉默了。
  秦桑看着他,感到一种淡淡的酸楚,就算夜色掩藏了他的表情,然而他的孤寂还是很快传染了她。
  两人谁也没说话,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风掠过草丛的簌簌声,偶尔夹杂一两声的虫鸣。
  秦桑抚膝一蹲,默然上马离去。
  离去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朱怀瑾的身影一动未动。
  她以为他短时间不想再和她碰面了,结果须臾片刻,身后马蹄声声,他居然又追了上来!
  朱怀瑾十分自然地笑道:“说好要送你回城,总不能食言啊。”
  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好似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秦桑哑然,只好随他去了。
  “其实看见你奔向朱闵青时,我就觉得事情要糟。”朱怀瑾叹道,“终究是不死心罢了。”
  秦桑忙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和别人没关系。”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朱怀瑾笑了下,随即望向暗沉沉的夜,“无论是我,还是朱闵青,今后面临的局面都很难。”
  秦桑疑惑地望着他,“此话怎讲?”
  朱怀瑾叹道:“抢粮一案足以看出朝中党争已到了何其严重的程度,为了扳倒政敌,数万条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了!君子群而不党,枉他们读一肚子圣贤书,竟连这条都忘了。”
  “瘟疫闹得厉害,一个不慎就会激起民乱,不说极力安抚民众,反而火上浇油!”秦桑不满道,“真不知这群老大人怎样想的,天天骂我爹是奸佞,我看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奸臣!”
  “内有瘟疫横行,外有鞑靼作乱,就像你说的,民乱一起,我朝就是内忧外患,也不知要费多少事才能平息。他们本该替主分忧,可竟把谋求权力看得重于泰山。”
  “那要如何解决?”
  “历朝历代都无可避免,只能严加训斥极力压制着。”
  朱怀瑾深深看了秦桑一眼,“这就需要看君主的能力和威严,能否让臣子又怕又爱又离不开,否则就只能靠厂卫,靠暴/政来维持自己的统治,但那是下下之法,终究会出事。”
  他又是提朱闵青,又是提治国理政的,听得秦桑猛地一惊,忽然想到某种可能……
  因笑道:“你说的这些问题该皇上头疼,扯我哥作什么,他就是个跑腿儿办差的。”
  朱怀瑾笑了几声,道:“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他的奶嬷嬷竟认识先皇后族人,那位青楼女子是闵氏嫡枝的姑娘。青云楼那么多妓子,偏生就找上了她。”
  秦桑头皮一麻,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别担心,反正他奶嬷嬷都死了,这件事我下了封口令,无论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总之不会牵连到你们身上。”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提醒你和朱总管一句。”朱怀瑾正色道,“朱总管处理得快,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能察觉到不对,别人自然也能察觉到,就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秦桑木然地点点头,暗恨林嬷嬷死了还要祸害人。
  此后朱怀瑾没再说话,一路默默地随行左右。
  一夜赶路,当启明星升上树梢时,已隐约可见新乐县城的城门。
  秦桑勒住马,轻声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多谢郡王一路护送。”
  朱怀瑾伸出手,“藩库的借条给我,等朝廷的赈济银粮一到,我就把帐抹平。另外暂留在卫所的粮食草药,不用等结案再发,我专折上奏尽快运过来,省得京城地方来回扯皮耽误事——这案子太大,十天半月根本完不了。”
  秦桑递给他,“多谢你啦。”
  “和我少说几个谢字。”朱怀瑾摇头苦笑道,“只盼你得空时回头看一眼,记得后面还有个我,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秦桑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情越发烦闷了。
  天光蒙蒙发亮,守门的兵士远远见到车队的灯光,不等吩咐便打开城门,随即恭敬地垂手站在两旁,和昨日的态度天差地别。
  崔应节笑道:“准是得到他们上峰倒台的信儿了,这帮人的消息倒也真叫快。”
  秦桑满腹心思,闻言只笑了下,没说话。
  晨色朦胧,草木在清风中微微颤动,人们大约还未曾睡醒,街巷非常安静。
  随着车轮和马蹄声渐近,两旁的屋舍亮起了灯,一盏灯、两盏灯……稀稀落落的,不多,却足可照亮路。
  微黄的灯光透过窗子映在街巷中,看上去颇为温暖。
  秦桑有些奇怪,然而下一刻,她愣住了。
  一扇扇门窗打开,人们或站在门口,或隔着窗子,作揖鞠躬的有,拍手欢呼的有,喜极而泣的也有。
  他们大声说着感谢的话,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庆幸。
  甚至还有人跪在街边磕头。
  秦桑心中是感慨万千,她的一点点善心,换来百姓这般的感恩戴德,当真是她没有想到的。
  粮食和药草很快分发下去,隔了两日,暂扣在保定卫的粮药送抵,又过了五日,朝廷赈济的粮药,还有太医院的人也到了真定府。
  吴郎中将防治瘟疫的法子毫无保留地教给京城来的郎中们,一个多月后,瘟疫停止了蔓延的趋势,得病的人越来越少,治愈的人越来越多。
  豆蔻便笑道:“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瘟疫就能消散,禁行令就能撤销啦!小姐,咱们是回京呢,还是去秦家庄?”
  秦桑正在看朱闵青的信,闻言头也没抬,“去秦家庄,这才是我出京的目的。”
  豆蔻一边剔西瓜子,一边说:“少爷快来了吧?奴婢猜啊,这次说什么他也会跟着您走的。”
  秦桑呼啦啦抖了两下信纸,无奈道:“他和爹爹正京城铆劲儿和苏家干仗,别看抓住了耿向忠,可苏首辅到底是两朝元老,想扳倒他不是容易事。如今就认了个失察的罪名,旁的竟是一概不认。”
  豆蔻恨恨道:“那个老匹夫也忒坏了,这回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小姐,你说能不能直接把他抓进诏狱?”
  “难!”秦桑把信折好收起来,接过一片西瓜,“他在朝中势力太大,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贸然动他。”
  她心里暗叹,这案子已经很明显了,但是皇上一直拖着不愿意办苏首辅,除了这个理由,另一个无非是怕朝中势力失衡,除非有个人能顶替苏首辅的位置,和爹爹互相制衡。
  也许冯次辅会被推上来,但是他和朱怀瑾关系很好,若以后争储,定然是站在朱怀瑾那边,可惜,原本他还左右摇摆来着!
  越想越头疼,秦桑重重透了口气,只觉脑中一团乱麻,恨不能早日回京,和爹爹哥哥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又过了月余,禁行令撤销了。
  秦桑命人偷偷收拾好东西,没有惊动任何人,趁着天色还未大亮,悄悄离开了新乐县。
  走前,她给吴郎中留下一封信,若他愿意去京城,随时可来找她。
  刚出城门没多远,便见前面官道飞驰而来一人一骑。
  崔应节眼力极好,一眼认出来人,大叫道:“老大来啦!”
  秦桑又惊又喜,挑开车帘一看,当即笑嗔道:“你总是突然出现,也不提前来个信儿。”
  朱闵青一身大红飞鱼服,也是笑容满面,“禁行令一撤我就猜到你要走,还好赶上了。”
  他弯腰凑到车窗前,低声道:“你拒绝了他,我高兴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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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晨风带着阳光的味道拂过, 朝霞似火, 秦桑的脸绯红。
  “你知道了呀……”
  “嗯,督主看了你的信告诉我的。”朱闵青眼中是罕见的柔和,语气里带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轻松和欣慰,“这回我不走了。”
  秦桑低头一笑,随即招呼他上车,“这些天累坏了吧, 看你的脸上的肉都瘦没了。”
  朱闵青登上马车, 惬意地往后一躺,啜了口温茶道:“累是累的, 却也收获颇丰。保定官场地震, 巡抚指挥使两条大鱼一锅端, 还捉了不少小鱼小虾,算是撅断了姓苏的一条胳膊。”
  “可他首辅之位还是坐得稳稳的。”秦桑给他轻轻摇着扇子, 眉头微蹙,“皇上没办他的意思,我担心爹爹一时气不过, 再中了他的计。”
  朱闵青接过扇子, 转而替秦桑摇扇, “督主气头上来恨不得叫人杀了他, 不过那样太便宜他了。督主让我帮你操办迁坟的事,过后咱们再慢慢收拾他。”
  想起贱卖的旧屋,秦桑轻叹道:“此一去恐怕以后不会再来了,我想再看看曾经的屋子, 也不知主人家翻盖了没有。”
  朱闵青笑笑,“用不着叹气,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家庄离得不远,申牌刚过,一行人便到了。
  香车宝马,身着飞鱼服威风凛凛的侍卫,遍身绫罗绸缎目下无尘的丫鬟,村人何曾见过此等阵势,全跑出来看热闹,纷纷猜测是车里坐着的是哪个大人物。
  “是不是县太爷来了?”
  “县衙差役的衣服可没这么鲜亮,准是更大的官。”
  “大官来咱这小村子干啥?说不定是大财主买地来了。”
  “就是,瘟疫刚过去,好多人都穷得揭不开锅,肯定要卖房子卖地。”
  待马车停在秦桑旧居前,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自打这房子卖出去就没见过主人,这回可知道……”
  秦桑从马车上款款而下时,村人一个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议论声戛然而止。
  有人耐不住惊呼道:“这不是阿桑吗?老天,传闻竟是真的!”
  秦桑没有理会村人的惊讶,院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了黑漆斑驳的院门。
  青砖瓦房,最常见的四合院样式,院子中间的玉兰树郁郁葱葱,不见半点衰败的气象。
  砖缝里长着几根细细的狗尾草,西面围墙上爬满了牵牛花,青的苔藓布满墙角,一如记忆的模样。
  门框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刻痕,从低到高,一共十五道。
  “阿桑,过来让娘看看长高了没。”似乎又看到母亲笑盈盈地立在眼前。
  秦桑的手指抚上去,鼻子有些发酸。
  窗子上是新糊的浅青窗纱,屋里的陈设少了许多,坐床柜子、被褥坐垫凉席等物也都换了新的。
  屋子很干净,没有一丁点的浮尘,看得出有人精心打扫过。
  一阵风扑,浓绿的叶子哗啦啦地响。
  秦桑隔窗望去,他正站在玉兰树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苦楚消散了些,秦桑倚窗支颐说道:“什么时候把房子收回来的?”
  朱闵青慢慢走近,“去年的事,只可惜我们的人还是晚了,好几样旧物都叫他们给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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