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科举养家(种田)——当归矣
时间:2020-06-19 09:41:20

  他也不慌,就收起笑容冷冰冰盯着吕老太太,盯了两眼才道:“让奶奶来要钱,这是三叔的主意还是大伯的主意?现在家里已经这么缺钱了,要从被赶出去的侄子手里抠?”
  不等吕老太太说话,顾玉成又道:“一贯钱肯定是拿不回来了,你要实在气不过,咱们就一块儿去找村长,把这半贯钱还给他,还把这房子租一年。”
  他看着吕老太太,似笑非笑地道:“正好我娘已经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了,奶奶你就安心住在这儿吧。等三叔娶妻之后,他也能和三婶子住堂屋了,又宽敞又亮堂,多好啊。”
  吕老太太:“!!!”
  吕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最近的日子颇不好过,刚开始还觉不出来,等这个月顾大山将大房的粮食自个儿收起来,又把木工活结算的铜板交给周氏后,吕老太太终于觉出味儿来。
  她没有进项了!
  乡下人土里刨食,不过是混个温饱罢了,得靠精打细算和打点零工才能攒下银钱。从前靠着大儿子跟二儿子,吕老太太过得很滋润,走出去腰杆都挺得直直的。
  可是现在,大儿子不交一个铜板了,甚至还在周氏的撺掇下,要把小儿子撵回来,不让他跟着打下手学做木工,说是支使不动,还不如一个人干起来利索。
  被吕老太太又哭又嚎地给骂了回去。
  但是从这以后,吕老太太就长了个心眼儿,想着给小儿子找个新出路。
  虽然偏疼顾大富,但这个儿子有多少本事,她当娘的再清楚不过,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
  偏偏又经常从那群碎嘴婆娘处听说顾二郎如何如何,什么今天买了肉啦,明天骑了驴啦,后天那王婉贞还在家里熬油渣啦,香得半个村子都能闻到。
  吕老太太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这不是滋味儿的久了,就积攒出一腔酸气和怨气,冲得她一听到顾二郎要搬家的消息,被周氏挑拨两句,就急匆匆过来要那一贯钱了。
  进门后一击未成,吕老太太就泄了气,这会儿又被顾玉成三言两语地一说,心里顿时起了疑,眼珠子转个不停。
  好端端的,老大媳妇为什么让她过来要钱?有这么好心?
  恐怕就是打的把她撵出去的主意!
  只要她搬离了堂屋,大富年纪轻,新媳妇脸皮薄,顾家还不是要被周氏拿捏?
  这是那戏文里唱的调虎离山啊!
  吕老太太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恨不得马上窜到周荷花面前,把这搅和得家宅不宁的女人打一顿,又不愿在顾玉成面前露怯,咬着牙唾了一口:“呸!我老婆子有秀才孙子,可不住这破茅屋!”
  说完狠狠瞪了顾玉成两眼,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王婉贞没想到婆婆竟这么轻易就偃旗息鼓,长长地松了口气,脸色还有点发白。
  小黑丫头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挥舞着一根柴火棍,嘴里叫着:“哒哒哒哒打!”
  “莫怕,咱们很快就搬走了。”顾玉成摸摸小黑丫头的脑袋,又给王婉贞倒了碗水,让她压压惊。
  他看得出来,王婉贞是真的怕吕老太太,希望以后离得远了,能慢慢好起来吧。
  虽有一些波折,三个人还是在傍晚前赶到了水井巷子,把一车家当都挪到了新租的院子里。
  王婉贞给赶车的付了钱,就关上院门打量新家。
  虽说房租贵了不少,但这是个青砖房子,门户严实,还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小小的半露天厨房。王婉贞越看越喜欢,对顾玉成道:“这边屋里光线好,还有桌子,娘给你布置个书房。”
  顾玉成应了声,又道:“院子这边,还可以再种点菜,就是打水麻烦些。”
  他们没什么家当,收拾一下就打了包,但王婉贞特别不舍那片没长成的小青菜,全拔走了也直可惜那块地。
  让她在这里种两畦菜,也能早点适应下来。
  顾玉荣年纪太小,还不到有离愁别绪的时候,挥着个小短棍摇摇晃晃地四处巡视,没一会儿就慢慢趴了下去,四脚着地爬得飞快。
  顾玉成:“……”
  这丫头好像因为错过了最佳的学走路时机,让爬行成了习惯,王婉贞费了一番力气才纠正过来,今天居然故态复萌了。
  罢了,第一天搬家,就让她自在一些吧。
  三人并没什么家当,天没黑就布置好了房间。稍大些的一间房子给王婉贞和顾玉荣住,另一间小些的顾玉成住,剩下那个朝南的则当成书房,供顾玉成以后读书用。
  累了一天,顾玉成不想王婉贞再生火做饭,便从外面买了包子:“就当庆祝咱们家乔迁之喜吧。”
  王婉贞想推辞,觑着他的脸色,还是慢慢吃了两个包子。
  儿子越来越是个顶门立户的大人了,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拖后腿才行。
  .
  因有了书桌和独立的书房,这天晚上,顾玉成散步后便没有躺下默书,而是点上蜡烛,拿起一支在兴隆酒楼做好的炭笔,铺开两张原身练字用过的纸,慢慢勾画起来,时不时记两笔。
  待炭笔用掉一截,一个新故事的轮廓也跃然纸上。
  顾玉成又理顺两遍,满意地收好纸,又做了套拉伸运动,才吹熄蜡烛,和衣而卧。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韭菜猪肉饺”和“南瓜灯”的营养液,开心~
  都是美味的食物呢︿( ̄︶ ̄)︿
 
 
第17章 《缘木求仙》
  搬家的好处显而易见,第二天顾玉成去兴隆酒楼的时候,只走了不到两刻钟,就看到了熟悉的招牌。
  比平日里骑驴,至少节省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并非小毛驴跑不快,只是他和原身都没有骑过驴,乡间土路也不好走,每次都只敢慢慢骑着,并不比走路快上太多。
  忙碌半日后,顾玉成特意去找厉伯,要把小毛驴还回去。他现在住得近了,附近也没有割草的地方,必须得驴归原主了。
  没成想撞见了愁眉苦脸的赵崇。
  顾玉成暗自吃惊,自他认识赵崇以来,此人就是一副豪爽大哥的样子,酒楼生意惨淡成那样也没叹过气,后来更是每天意气风发的,怎么一天不见就成了这样?
  “大哥可是有为难之事?”顾玉成认真道,“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赵崇待他不薄,没理由看着对方有难而不帮。
  哪知赵崇长长叹了口气,忧郁地道:“为兄惹上风流债了,你……”
  顾玉成拱拱手果断告辞,一溜烟奔回了小厨房。
  他年纪还小,帮不上这种高端的忙,还是让赵崇自求多福吧。
  傍晚回到水井巷子,王婉贞已经做好了饭。
  她用小石磨磨了豆浆煮好,把腌好的一块咸肉配着小青菜炒了一大盆,又烙了两大张杂粮饼,味道很不错。
  顾玉成吃完饭,又拉着顾玉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逗她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去到书房,铺开裁好的纸开始写昨晚构思的故事——《缘木求仙》。
  他在兴隆酒楼并不特别忙,下午就守着炉灶默默打腹稿,加上有完善的构思,写起来特别快,没等蜡烛燃尽就写完了四页纸。
  顾玉成动了动脖子,觉得肩颈僵硬,便将毛笔洗干净搁到笔架上,又数了数那四页整齐的蝇头小楷,发现足足有两千一百字,满意地吐了口气。
  《缘木求仙》是个修真故事,讲的是一个叫林秀的乡村少年,从小木呆呆的不爱说话,却喜欢对着几棵树嘀嘀咕咕,人送外号“怪木头”。这木头少年每日里割草放牛,总能找到最肥美的草,除此之外,浑身上下都平平常常的。
  如此平常地长到十五岁,忽然有一天乡里发了大水,眼看就要淹没林秀所在的村庄。
  危急时刻,林秀悲声呼救,便有那大树应声而长,枝丫蔓延,险险阻住了洪水。
  本是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功,却因为乡人愚昧,要把林秀当成妖孽烧死。
  林秀被绑在一棵树上,怎么辩解也没有人听。火苗燃起的瞬间,他听到虚空中有个声音,问他可愿意褪去红尘,做个修道之人。
  林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一刻,那树拔地而起,直接云霄,带着他越升越高。林秀从此离开乡间,并凭着木灵根踏上求仙之路,成为一方大能。
  顾玉成又看了一遍,然后将写好的纸张小心收起来,开始做拉伸运动,热身完又做了几组俯卧撑。
  他近来吃得饱,中午还能在酒楼吃上肉,身体素质提升不少,至少那两排肋骨不再根根突出,整个人有了一点肉。为了早日壮实起来,就把锻炼强度也加大了些。
  至于《缘木求仙》能否被看上,顾玉成还真的不怎么担心。
  他最近常听李断肠说书,也有了一定的判断力。《缘木求仙》这个故事不一定特别好,但胜在新奇有趣。
  概因这个时代并没有修真的概念,他这个故事比凉皮在食品界还独特。
  只要李断肠有点眼力,就不会弃之不顾。
  三天后,孙长厚靠着两种口味的凉皮拿下周家婚宴操办权的时候,李断肠也看完了《缘木求仙》的前半截手稿,在兴隆酒楼说完书就急匆匆来找顾玉成,问他可有后半截内容。
  “这本子实在精彩!小老儿说了一辈子的书,都恨不得马上看到结局。”李断肠抚掌大赞,“世上竟有这般奇思妙想!真是奇哉妙哉!”
  这语气夸张得与他说书时一般无二,听得顾玉成心头微赧。
  虽说《缘木求仙》是他写的,但修真小说真不是他首创,不过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罢了,终是有些取巧。
  “这本子已经写完,只是作者怕入不了断肠先生的眼,才命我先送一半。”顾玉成道。
  李断肠哈哈一笑:“哎呀呀,这可是妄自菲薄了啊!不知这作者姓甚名谁,小老儿可得一见?”
  这年头除了科考无望的老秀才和屡试不第的童生,没有人公开去写话本子,顾玉成也不愿让李断肠知道这是自己写的,所以才假托是帮人送稿,想着只说作者不愿露面即可。
  没想到突然被问起名号,顾玉成顿了顿,踌躇道:“这作者不喜见人,只有一号,叫做‘无踪山人’,还请先生体谅。”
  深山之人,无影无踪,就这样冒充一回高人隐士吧。
  李断肠人老成精,看出他有点犹豫,也不在这话题上多聊,很快就跟顾玉成商定好,明日拿来剩下的内容,然后由他付六百文铜钱买下。
  “往日里都是四五百文的,实在是山人的本子写得好,小老儿等得抓耳挠腮,都想把这‘断肠’二字送给那无踪山人了。”李断肠又客套两句,便带着李年赶场去了,临走前叮嘱顾玉成务必拿来后半截手稿。
  “那是自然。”顾玉成挥别这一老一小,只觉得精神振奋。
  这可是足足六百文!
  虽然听起来不多,还没有一贯钱,但他才写了三天,不过八千字而已。这个长度已经远超时下流行的话本子了。
  如此一来,只要他勤耕不缀,每月怎么也得三四贯钱。
  虽说离攒够束脩还有点距离,但至少养活一家人是全没问题了。
  顾玉成越想越开心,连洗凉皮剩下的面筋都觉得可可爱爱,没费多少功夫就把这面筋在筷子上缠成螺旋状,做成了后世常见的形状。
  正思考是蒸熟还是炸熟,要不要先在上面抹调料,忽然见赵崇鬼鬼祟祟地探出个脑袋。
  顾玉成:“……”
  他这大哥,自从惹上风流债,整个人都变了,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来回转圈。
  今天更甚,在自家酒楼都当起贼了。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收拾好面板,蹑手蹑脚地跟着赵崇去了楼上。
  自从兴隆酒楼真的兴隆起来,赵崇就燃起了一腔壮志,还在楼上给自己留了个房间,没事就在这里喝喝茶盘盘帐,美其名曰“坐镇”。
  作为新吃食的核心人物,顾玉成也来过几次,但今天一进来就觉得有点不对,空气中似乎有点什么味道。
  没等他向想明白,赵崇就拉他坐下,苦着一张脸道:“贤弟啊,大哥送你一个美娇娘可好?”
  顾玉成:“!”
  顾玉成脑子里那根线嚯得就绷直了,正色道:“大哥莫开我玩笑!”
  怪不得赵崇愁成这样,怕是那风流债盖不住了……但是不管怎样,他也兜揽不起,还是坚定拒绝的好。
  “我家中什么样子,赵大哥你最是清楚,怎么能这么开玩笑呢?”
  赵崇又劝了两句,看顾玉成态度实在坚决,不得已说了实话。
  原来他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明年就要成亲,但他有个自小伺候的通房丫鬟,深得他心,就想抬做妾室,以后妻贤妾美,和乐融融。
  结果刚说出口就被他娘给打了一顿,之后就要求必须将这丫鬟发卖了,说是留着必成祸患。
  赵崇他娘姓厉,人如其姓,非常厉害,赵崇硬扛了三天没顶住,迫不得已之下就想到了自己的实心眼儿兄弟。
  “南儿是个好姑娘,模样周正,人也伶俐,贤弟不用将她供起来,就当个洒扫丫鬟用就成,好不好?”赵崇苦苦哀求,“就当大哥求你了!她跟了我十几年,卖出去我哪儿放心啊?你就帮帮忙,好不好?”
  他压低声音,拼命挤眼睛,“只要过了这阵子就行,就一阵儿。”
  顾玉成: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他算看明白了,这个赵崇,娶妻之前想抬妾,抬妾不成还舍不得美貌丫鬟,这是想找他把那丫鬟过渡一下,待他成亲后再做打算呢!
  想通此节,顾玉成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掸了掸袖子,一脸严肃地看向赵崇:“我与大哥一见如故,未曾想你竟是这般好色忘义之人!”
  赵崇一惊:“贤弟,我——”
  不知为什么顾兄弟这样子有点熟悉,看着那张脸他居然有点发毛……
  “大哥自称急公好义之人,怎的却不顾夫妻之义,偏要在妻子进门前抬个丫鬟做妾呢?” 顾玉成盯着赵崇,不放过他一点眼色,“这般作为,枉顾夫妻恩义,可不就是好色忘义?”
  赵崇急道:“我,我不是!南儿好歹跟了我十几年,尽心尽力,怎么能看着她被无辜发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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