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无后而终的世子——天行有道
时间:2020-06-21 09:36:02

  正欲迈步,凝霜便冷冷的拦在她身前,“怎么三妹心虚不敢听下去了么?想必你也知道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罢。”
  程夫人倒有些糊涂了,不是说账本么,这两个女孩子怎么倒斗起来了?
  她正欲上前问个清楚,谁知老太太却奋力将枯瘦手臂一扬,声音尖锐的道:“老大家的,你自己看!”
  在她眼里,大房本为一体,傅凝妙有何过错,当然也与程夫人这个嫡母脱不了干系。
  程夫人颤抖着将信笺展开,一目十行过去,嘴唇便哆嗦起来,她万想不到会是这个庶出女儿在背后捅她一刀,真是贱人生贱种!
  傅凝妙知晓这回逃不过去,瑟缩着想躲,程夫人却已快步来到她跟前,劈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眼中怒火迸发,厉声道:“那是你亲姐姐,你怎能如此?”
  傅凝妙栽倒在地,早已钗乱鬓松,唯有痛哭道:“不是我做的,我没让他们害二姐姐!”
  凝霜冷笑道:“你没有吗?那上头可还有郭七的手书呢,要不要请他们来对一对指印。”
  傅凝妙哑然,这会子自知辩解也无用,唯有极力垂头下去。
  程夫人当真怒急攻心,她知晓傅凝妙一向有些尖酸小心眼,因是庶出,也懒得费力教导,可怎么也想不到傅凝妙会做出这种蠢事——她以为坏了傅凝霜的名誉就能得到程迟了?当真无脑!若此事传遍京城,整个傅家的女孩子都别想嫁人!
  想到此举几乎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程夫人衔恨又踢了傅凝妙几脚,傅凝妙不敢闪躲,只能抱头啜泣。
  倒是老太太看不入眼,叱道:“行了!你现在教训她有何益?还是得拿个主意。”
  程夫人冷静下来,也渐渐有能力思考,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老太太的意见显然也是如此。
  为今之计,还是先安抚住傅凝霜再说。程夫人难得陪着笑脸道:“凝霜,伯母知道你受委屈,只是……你三妹虽说一时糊涂,”狠狠瞪了傅凝妙一眼,努力缓和了些口气,“可到底不是成心的,看在她尚且年幼,你俩又是姊妹的份上,姑且饶恕她这回吧!”
  傅凝霜不吭声。
  老太太面上淡淡,“老大家的,这种事岂能轻描淡写掩盖过去?你是主母,若不能拿出妥善的处置来,别说三房了,怕是这府里的下人也不能心服口服。”
  程夫人暗骂一声老不死的,分明是借机让她出点血!她可不信老太太真心偏帮三房,不过是看大房不顺眼,趁机踩上两脚罢了。
  可这回自己的确理亏,程夫人亦只能忍辱承受,她横一横心,咬牙道:“侄女儿,你看这样如何?将来出嫁时,我将婉儿的嫁妆分出三成为你添妆,保准你风风光光寻个好人家,你看如何?”
  傅凝婉原本乐得在一旁看好戏,这会子触及自身利益,不由得惊叫起来,“娘!为何是……”
  “闭嘴!”程夫人恶狠狠地呵斥她。都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个?若不将人安抚下去,傅家几个女儿还有嫁人的机会么?至于为何是婉儿的而不是傅凝妙那个贱人的,自然是因为程夫人本就不打算给庶出女儿太多嫁妆,说出来也不够看。
  傅凝婉从未被母亲这样厉声指责过,不由得十分委屈,两眼一酸,金豆子便要掉出来。
  程夫人懒得安慰她,只面向傅凝霜赔笑道:“霜霜,你觉得如何?虽说程家不在意嫁妆,可女孩子多有些钱财护身,别人也更瞧得起些。”
  这话其实已在暗示程夫人属意她嫁给程迟——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对程夫人而言已算得极大的牺牲了。
  就连老太太也不禁点头附和:大房这次办事还算厚道。
  然则凝霜瓷白面容上却还是那副平淡无波的神情,她静静道:“不,这还远远不够。”
  这回连老太太都觉得她有些得寸进尺了,程夫人更是气结,“那你待如何?”
  凝霜转头看着她,“大伯母若真有诚意,请将三妹送去庄子上,永不许再回来。”
  程夫人断然拒绝,“不行!”
  想得倒美!傅凝妙若真被送去田庄,那毁的便是大房的名声,就算旁人不知底里,也难免会猜测是否有隐疾或者别的什么,流言一出,婉儿作为嫡姐,也很难再许个好人家,想嫁进承恩公府更是千难万难。
  这个侄女儿看着乖乖巧巧,谁知却是貌美心毒,眼看着要将她们大房一网打尽哪!程夫人望着她目眦欲裂,几乎能喷出火来。
  老太太亦觉得凝霜此举太过了,委婉劝说道:“霜丫头,你可得想清楚,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面上都不好看,当心得不偿失啊!”
  显然她以为凝霜这样咄咄逼人,是为了从大房多捞些好处。
  殊不知凝霜根本已不在意大房那些银钱,今日她敢来讨说法,便是抱定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除了傅凝妙这个祸害。
  她的语气不见丝毫犹疑,“大伯母若不同意,也可,明日我就找人往顺天府递状纸,等三妹妹被押去监牢,大伯母你可别后悔才是。”
  她可真敢说!程夫人几乎惊呆了,不过看这女孩子脸上的决心,又觉得她不像在撒谎——难道她真不打算嫁人了?放着好好的亲事都不要?不嫁给程迟,她还能嫁给谁?
  程夫人想不出所以然,只能先声夺人,“侄女儿好胆色,连我都不禁为你叫一声好,可是侄女儿,就算你要闹得府里不得安宁,你可有想过你的母亲,你就愿意她后半辈子被人耻笑么?”
  凝霜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她的确是瞒着阮氏,正因阮氏与程家一向交好,才不愿母亲夹在里头为难,倘此事被阮氏得知……
  程夫人见她踌躇,觉得胜利有望,正欲乘胜追击,忽听一个温婉却坚决的声音道:“嫂嫂,你无须为我挂怀,我支持我女儿所做的一切决定!”
  凝霜诧异回头,“娘!您这几日不是着了风寒么,怎么不好好将养着?”
  “府里闹成这样,我哪还睡得下?”阮氏气喘吁吁的过来,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傻孩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也不同娘说一声,以为我会偏帮外人而不帮你么?”
  凝霜有些愧怍,她的确是以私心揣度,觉得以阮氏的个性会劝她息事宁人,殊不知女子本弱为母则强,阮氏平时再怎么向着程家,可到了关键时刻,也还是同自家女儿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眼看三房上下都表了态,程夫人无法,只能恨恨的闭上嘴,老太太更是当机立断发了话,“好了,三丫头身子不适,还是送她去庄子上好好养病罢,老大家的,你也别总想着攀龙附凤,看着哪户家境稍微殷实点的,就将她许过去吧,不必再折腾了。”
  傅凝妙这辈子都别想回京了。
  程夫人心中虽然遗憾,却也暗暗庆幸,好歹省出了一大笔嫁妆,只是婉儿的婚事难免会受到连累——大房的女孩子无端端被送去庄子里,难免引起诸多猜疑,日后不知道用多少工夫才能弥补回来,且未必能完全消除流言,程夫人只觉得头疼无比。
  待得傅凝妙一滩烂泥般被人拖下去,松竹堂才终于平静下来。
  傅老太太望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小姑娘,深深说道:“二丫头,你今日这件事做得很好,很干脆利索,可惜,凡事过犹不及,你可明白?”
  这个孙女儿的聪慧她一直看在眼里,也很欣赏,尤其是那次主动谦让救命之恩的作为,更是在傅家乃至宫中都收获了一片美名,可惜,她今日的举动无异于自毁长城,等程夫人回娘家将此事一提,程家怎么还敢要她?就算程迟心如匪石,程家那位舅母也不会愿意的——女子当以柔顺为美,傅家这位二小姐性子却太刚强决绝了些。
  凝霜知晓老太太是为自己好,可她实在听不进去,更不愿照做,只恭谨道:“祖母的教诲,孙女必定铭记在心,若无它事,孙女就先告退了。”
  等到傅凝霜搀扶着阮氏退下,傅老太太方朝着身侧常嬷嬷无奈一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底年轻呀!”
  常嬷嬷道:“许是二小姐福泽深厚,根本不惧流言呢?”她瞧着二姑娘是个有运道的,今日此举没准真有她的底气。
  傅老太太嗤道:“什么福泽,拒了程家,我看她到哪里再寻一门好亲事。”
  说罢淡淡抿了口茶,“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随她去吧。”
  直至三日后,承恩公府的萧夫人亲自上门来提亲——
  傅老太太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这二丫头真是撞大运了!
 
 
第24章 香囊
  萧家会这么快派人前来提亲, 就连凝霜都没想到, 她总以为还得隔些时呢, 莫非萧易成连片刻都等不得?不过定亲也少有在百日之内就完婚的,多数还会等半年至一年的工夫,萧易成那个急性子, 不知可料到有这一出?
  凝霜暗暗好笑, 脸上却不自觉的漫出两朵红云来, 无论如何, 这还是头一回正式讨论起她的婚事,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早在二门上的小厮过来通报消息时,阮氏便难得的失态,两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连打赏都忘了。
  亏得张妈妈提醒她来人还等在阶下, 阮氏这才反应过来,忙命人绞了二两纹银,当做通风报信的谢礼。
  这厢便来到女儿房里, 一见凝霜的模样,阮氏心内立即了然,上前拧了拧她的耳朵道:“这样大的事竟也瞒着你娘, 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不怪阮氏生气,若非萧家这趟上门,她尚不知女儿已经获得了萧夫人的欢心——无论是否看在萧易成的面子上,萧夫人肯来提亲,就足以证明她接纳了这个未来儿媳妇。
  凝霜捂着耳朵呼痛, 可怜巴巴道:“娘……”
  阮氏毕竟性子温软,见她耳朵通红,只当是被拧的,亦后悔自己下手太重,气咻咻的坐到一旁道:“你和萧世子是几时有首尾的……”
  凝霜面容怯怯,“这个真没有……”
  阮氏瞪她一眼,“还想抵赖?”
  凝霜不敢扯谎了,只得一五一十将自己与萧易成的来往如实告知,如雪夜拾镯、花灯夜的偶遇,包括上巳节萧易成送她的兰草等等,当然,凝霜还没糊涂到将那个吻告知母亲——毕竟在阮氏眼中,她永远是贞静得体的。
  若非今日这番交谈,阮氏还不知自家乖女已和承恩公府的世子私下见过那么多面,还好不曾掀起波澜,否则家里乃至京中怕是都得闹翻天了。
  事已至此,再怎么责怪也无用,好在萧易成肯来提亲,足以说明他对霜霜是真心的。
  阮氏目光如电看着女儿,“还有没有别的?”她只愿两人在成亲之前没做过不才之事。
  凝霜垂头拧着帕子,弱弱的道:“没有了。”
  一个吻算不了什么吧?亲一亲又不可能怀孕。
  阮氏死命瞪了她几眼,确定她没有说谎,这才安心。
  恰好松竹堂的常嬷嬷过来,“三太太,老夫人请您往花厅一趟。”
  阮氏知晓此事非同小可,她务必得慎重对待,断不能让女儿的幸福受损——便是提了亲也还有变数的。加上前儿在松竹堂的那一闹,程夫人及程家只怕已恨透了三房,程迟的婚事眼看不可能了,如今萧家有望,阮氏势必要保住这唯一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方才款款道:“嬷嬷,容我更了衣就过去。”
  不知那萧夫人性格如何,但愿是个容易相处的才好,阮氏暗暗为女儿发起了愁。
  *
  傅家大房。
  程夫人从来人口中得知消息,脸上的眉目几乎狰狞起来,“你说什么,萧家派人来提亲了,还指名道姓要二小姐?”
  婆子弯腰点头,“千真万确,老太太亲自开口询问的,断不会有错。”
  难怪老不死的要亲自出来待客,却不命人给她这个当家太太传话,想是怕她阻挠这桩婚事吧?程夫人不禁冷笑,如今倒好,大房冷清寥落,倒是三房的声势日益高涨,还攀上了承恩公府这门亲家,难怪连老太太都要巴结她们!
  打发走来人,程夫人旋身问道:“萧家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进过宫了吗,连皇后娘娘都对你褒扬有加,怎么事到临头却选了二丫头?”
  傅凝婉低着头不敢说话,眼泪却如断线珠子一般掉下来。她并不敢告诉母亲萧皇后和萧夫人用那枚镯子设了个局,已然发现救命之恩的端倪——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当然不在备选之列。
  程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就心烦,叱道:“哭哭哭,就知道哭!”
  一面焦急的在室中踱着步子,她倒不是非攀附萧家不可,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当初,阮氏不过是个寄居程家的孤女,靠人施舍冷饭过活,如今却交上好运,不止三房的生意越做越大,居然还与赫赫有名的承恩公府结了亲,自己这个诰命夫人反倒略逊一筹,她怎么甘心?
  这世道未免太不公了些。
  “不成,我得去前厅盯着。”程夫人下定决心,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萧家本来定的人选该是婉儿才对——她得当着面将话说清楚。
  程夫人便去拉傅凝婉的胳膊,“走,你也随我去,倒要看看这萧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傅凝婉却不敢,央求道:“娘,咱们便管这事了好吗?”
  私底下也倒罢了,若当着面将真相说穿了,傅凝婉委实拉不下这张脸——她毕竟年轻,未经多少世故,日后还得做人呢。
  程夫人却是拼的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厌弃的喝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转身拂袖而去。
  傅凝婉倚着墙壁,唯有轻声啜泣。
  *
  尽管商量的是凝霜自己的婚事,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她也没多少插手的机会。且她对于纳采问名纳吉这些流程并不十分清楚,还是交给大人去解决好了,她只需要安心待着绣嫁妆就好了。
  当然不是她一人包揽,这种活计一般都由绣坊经手,家境殷实些的人家,有时候甚至会亲自陪嫁绣娘过去呢。当然她也不可能横针不拈,竖线不动,总得有一两件看得过去,到时候摆给前来观礼的宾客们展览,好表示新娘子德容言功样样俱全,绝非那等好吃懒做的痴-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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