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着阿姐跟齐棪一人喝一半,有了醉意便成。
谁知齐棪是个老狐狸,一闻就知道不对,倒是自己姐姐傻愣愣地一杯又一杯。
真令人愁。
魏琇接着说:“皇后心疼姐姐,所以要来骂我,真是,我委屈了。”
果不其然,皇后听了,立刻往他怀里一靠:“不委屈,我不说了,没有怪陛下的意思。”
魏琇方才尝那糕饼味道不错,给她掰了小块,“别喊陛下。”
“要喊的。”她小口地咬着,提醒道。
“私下不许,否则朕会不高兴。”他皱眉。
皇后轻笑一声,“玉奴都要做父皇了,还闹脾气。”
魏琇自己也笑了,她比自己大了八个月,很是宠他,向来对他千依百顺的。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只手覆在她的肚子上。
“朕要为咱们的孩子取个好名字。若是个皇子,于你于朕都是最好。若是个公主,朕心里更欢喜,朕要像父皇当年疼阿姐那般。将她宠的无法无天,一辈子无忧自在。”
“若能像长公主,我倒希望是个女儿。”
龙辇外,冬夜的风仍旧刮面刺骨,从各宫各殿前呼啸而过。
前几日下的雪,尚有一些残存,屋檐上的积雪化成了水,滴在地面上。
方才殿上的热闹喧闹,就这么被众人抛在脑后。
翊安未曾高估自己的酒量,但也不曾想到,那酒的后劲,是越来越强的。
方才殿上,她还能清醒地与齐棪说笑,等到宴罢时,脑子里竟昏昏沉沉,走不动路了。
脚步有些虚浮,就像踩在棉花上,飘飘然。
但并不难受,既不恶心也不想吐,故而皇后一脸忧色地过来问候时,她还强忍了忍,表示没有大碍。
齐棪连扶带搂,带着翊安往礼宁殿去,路上挽骊说搭把手,他没舍得给。
他扶得动她,只是走不快。
翊安依偎在他怀里,全心全意信任他的感觉,让齐棪整颗心都柔软了起来。
对他而言,这是极为珍贵的时刻。
走到半途,翊安揪住他的衣襟瞪他,耍赖道:“我好累,你为什么还不背我?你故意的。”
齐棪原本想背,怕她醉酒不舒服,背着走太颠,别再吐出来。
她倒偷偷生起气。
见她开口,就知她是真没力气,齐棪在她耳边逗她道:“你亲我一口,我就背你回去。”
翊安沉默了几步。
齐棪还当她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先欠着”。
结果被翊安一把勾住脖子,大大方方地在他脸颊上,清脆响亮地亲了一口。
“……”
夜里寂静,这声音听上去跟打雷似的吓人,齐棪脸皮还没那么厚。
一时大惊,公主大人这也太好说话了。
可实在不用亲出这么大声音,这么多人跟着呢。
他有预感地回头,果然,原本紧跟在他们身后、想搭把手的挽骊,已经离了他们几步远。
齐棪看出了两个字:嫌弃。
齐棪一边扶住翊安,一边蹲下,让她趴上自己的背,起身。
娘的,齐棪心里骂。
怪不着她走不动,她一头钗环压在他肩上,他才知道有多重。
这宫里真是能够折腾人。
好在,已经熬去了一半日子,很快就能回府。
不过好也不好,回府后,哪能天天黏着她。
不出意外,内殿的门已经修好,看着比从前更结实。
宴前齐棪还在沮丧,翊安今晚一定会把他赶走。
而现在,这位喝醉了,回去肯定倒头大睡,不会管他。
能蹭一日是一日。
齐棪背着人想到这里,高兴得想吹个口哨。
忍住!
回到礼宁殿,他直接将人背到床边,在豫西嬷嬷地帮忙下放翊安坐下。
翊安双眸半睁半闭,正想往后倒,被豫西嬷嬷一把扶住,心疼地替她擦了把脸。
虽然嬷嬷什么都没说,但齐棪看出她的责怪之意,是怨自己没把翊安照顾好。
齐棪心道不怪我,您去找皇帝说理,坏的还是他们魏家人。
豫西嬷嬷手脚麻利,替翊安卸那满头累赘。
齐棪看了会,觉得没自己什么事,转身要去沐浴,
一只手敏捷地抓住他,“去哪儿?”
齐棪见她眼睛都没睁开,还能发现自己要走,笑着回:“沐浴。”
“不许。”
“……”嗯,耍酒疯开始了,“殿下,我在这帮不上忙。”
齐棪将她散落在脸前的发丝放在耳后,动作轻柔,翊安舒服的往他手上蹭了蹭。
豫西嬷嬷有些没脸看,便专心于手上的事情,心想忙完快点走,别在这耽误他们俩的事儿。
见翊安安静下来,齐棪挣脱了下,欲走,
没想到公主大人忽然睁眼,又怒又委屈地看他。
“好好好,不走了。”齐棪哭笑不得,让人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她旁边。
翊安改为抓着他的胳膊,气呼呼地问:“早前,咱们没成亲的时候,你……”
她说到一半好像忘了要说什么,怔忡地看着他。
齐棪没道德地笑了,真傻。
而后耐心等着。
翊安的发髻被放下来,满头青丝垂腰,脸上的胭脂水粉也被擦干净。
齐棪替她松了口气,这才舒服。
翊安忽而想起来,扬声发脾气道:“那时候,你为什么见到我,看都不看一眼,你觉得我不好看是不是?”
这秋后算账……来得委实太晚了些。
齐棪本想哄她,一抬眼对上豫西嬷嬷强忍的笑意,顿时有些尴尬。
狠狠心,起身道:“麻烦嬷嬷了,过会我再来照顾殿下。”
说着大步朝外走,翊安得不到回答,还把人吓跑了,当即嚷道:“齐棪,你个薄情郎。”
齐棪一个趔趄,心虚,却不知怎么回。
这是事实,重生一世,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见齐棪脚步未停,翊安又委屈地骂了句“混蛋”,然而可怜巴巴地看向豫西嬷嬷,“他走了,不要我了。”
豫西嬷嬷哄道:“殿下放心,王爷一会就回来了,谁舍得不要我们殿下呢。”
心里直嘀咕,这是喝了多少酒。
竟然把憋心里许久、她从前百般打探不出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齐棪穿着玄色睡袍出来时,翊安已经洗漱好,乖巧地平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
“怎么不睡,已经很晚了?”
翊安看向他,无声地眨了眨眼睛。
“喝水吗?”
摇头。
齐棪灭了烛灯,脱鞋上床,幔帐里都是翊安身上的味道。
翊安似是在强撑,难耐地揉了揉头,眼神时而涣散恍惚,时而又清醒似的。
齐棪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算趁着酒劲想跟他算账。
他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不是殿下不好看,正是因为殿下太美,我才不敢唐突。生怕看得多了,晚上一个人睡不着。”
他将她的手放在额边的手拿下,亲自帮她揉头,从眉心捏到头顶。
翊安舒服得微微启唇。
而他分明是哄孩子的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了些暧昧在里头。
齐棪被她这副姿态摄去了魂,脑子一混,什么样的心思都有了。当即自我唾弃。
翊安懵懂地追问:“为什么睡不着?”
这就有些难以启齿了,十几岁的少年,家里又没通房妾室,总有旖旎心思翻腾的时候。
院里虽有姿色好些的女使,可他并不喜欢,日后也未必愿意日日看到。
如此,还不如不去沾染,免得害人家一生。
还好他洁身自好至成亲前,否则也配不上她。
见齐棪不回答,翊安有些生气,以为他又是随口敷衍。
她有些烦躁,揪住他的衣袖,口齿不清地说:“齐棪,没人的时候,你不需要跟我演……演戏。”
齐棪盘膝坐,她改为枕在齐棪腿上,齐棪手上动作未停,“早就不演戏啦,你夫君金盆洗手了。”
她定定地看他,“你是我的夫君,哪怕我们没情谊,我也不会害你,我会护住你的。”
“我知道。”前世,她甚至拼死去护他。
“你不知道,”翊安委屈道:“你对我不放心,所以故意对我好些,让玉奴高兴,把我骗得团团转。”
齐棪把头低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就是这种人啊?”
他失笑,这小没良心的,对她好也成了罪过。
翊安丝毫没抵触这样的亲密,自顾自道:“你给封浅浅安排婚事,是怕我针对她,想护她平安。”
嗯,还有呢。
他想知道她有多少心里话。
“你就是喜欢她,她温柔贤惠,她还会绣护膝,我什么都不会,还闹腾。你现在不承认喜欢她,是骗我的。”
嗯,魏某有自知之明地泼来脏水。
“你今天在殿上搂住我,不是吃醋,不是给江昀看。你想给皇帝看,皇后看,所有人看,我都晓得。”
嗯,瞧她眼里他这阴险算计的嘴脸。
“你要演戏,我就陪你演,谁让我们不能轻易和离。但私下不行,你不要演。我总疑心,哪天你突然不想演的时候,我会很难过。”
“为什么会很难过?”齐棪不再给她按摩,指腹轻抚着她的眉。
翊安闭上眼,“不知道。”
肯定没醉!
轮到他提问,她就不答了,哪有这样的。
“我不喜欢封浅浅,从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殿下不信我,觉得我演戏,觉得我城府深,我便用一辈子的时间,证明给殿下看。好不好?”
齐棪说完吻上她的唇,心满意足地来了个深吻。
翊安喘不过气,开始推他,推不动。齐棪将她半个身子都搂在怀里。
“所以,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他问。
不答。
聪明得很,醉了也不肯说实话。
“我也要说几句真心话。”齐棪严肃地说完这句,狠狠咬上她的唇瓣,顾不得怜惜。
翊安吃痛,嘤咛了声,委屈地看他,似是不解说真心话,为什么要先咬她。
他问:“我与江昀,你觉得谁好?”
翊安傻笑了下:“你好。”
“我哪里好?”
她轻声道:“你是齐棪。”
心里一热,“可你喜欢江昀那张脸,还跟他喝酒,还对他笑是吧。”
齐棪因她醉酒而忍下去的醋意,噌噌全上来了,说完又啃又咬,继续欺负她的唇。
翊安嫌疼,受不住,偏过头嘟囔:“那是……逢场作戏。”
这四个字,说的人更气。
欢场里的翘楚才这么说,她倒学来了。
“那跟我呢?”他故意问:“现在跟我这样,是什么意思?”
翊安皱着眉头,半天没想出来怎么说,就好像这不是个该问的问题。
嗯,又不答了。
所以哪怕喝醉酒的是她,这套话环节吃亏的还是自己。
齐棪无奈替她抚平眉头,“别皱眉头,皱了个小‘川’出来,姐弟俩如出一辙。”
魏琇也是一板脸皱眉,眉间便有一个“川”字,甚是吓人。
但放在翊安眉间,却极有风情,惹人怜惜。
“殿下醉了,闭上眼睛睡吧。”
他哄道,她睡了自己才能睡,否则真不放心。
翊安妖精似的,两只手勾住他的脖颈,闭着眼睛,懒懒散散将唇凑了上去。
她不想睡。
“殿下喜欢这样?”齐棪低声笑了笑,如她所愿地吻她。
明日唇肿了别怪他,她自己凑上来的。
齐棪克制又兴奋,从她的嘴,吻到眼角那颗小痣上。
翊安头晕乎乎的,感觉到齐棪的大腿从她头下消失,现在枕的是枕头。
而他开始压在她身上,亲不够一样地一遍遍亲。
在翊安快要睡过去时,感觉到他驱舌进来,搅乱了一汪潭水。
翊安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无师自通地回应他。
齐棪本还能忍,被心上人这么一撩,旖念立刻占据心头,很是难抛。
他将她两手固定在头上,耐心地将翊安仔细赏了一遍。
她穿着素净的寝衣,衣襟不高,轻易能露出春光。
发丝凌乱,眼神迷离,脸色自酒劲上来后,便一直泛着淡淡的红,媚得惊心动魄。
神情却极其无辜,被他这样对待,并未挣扎,只安静地细细喘着气。
胸口随之起起伏伏,方才背她时明明不重,该长的地方却半点不含糊。
见她乖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他心里的火愈发烧了起来。
翊安被吻得扬起脖颈,脆弱地哼了几声。
齐棪有前世的记忆,在这事上,比翊安多经历几回。只随意挑拨,她便成了手下败将。
明明已经将身下人欺负得头晕目眩,他却故意放低姿态。
恶劣地问:“殿下,臣伺候得还舒服吗?”
翊安失神地点了点头。
齐棪将翊安的手松开,她反应迟缓,没有他桎梏,手还放在头顶上。
翊安难耐地动动腰,赶巧腿碰上他不得体的地方。
齐棪几乎满足地发出声。
他手还算规矩,眼睛跟脑子却波澜起伏,想的尽是美事。
他心里想,旁人他不晓得,翊安这样的身段,已经足够将他迷的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