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到什么地方了啊?会不会打到这里来?”
  “各支怎么不支援!?是不是想重现百年前的惨剧!”
  再后来——“蠢货!道族的人都吃干饭的,一个怪物都打不过,打到这边来如何是好?”
  “好多流民逃难过来这边,最近好乱,已经出了不少打斗,盗窃,抢劫的事情了,现在到处巡查,挨家挨户敲门找,揪出来不少潜伏的魔族,都拉到集市那边处决了。”
  “是要乱了吗?!”
  是要乱了。
  佟因在混乱中踏上寻找魑家人的道路,耳边每一言每一句都飘出来李追玦的内容,咒骂、怨恨、指责……
  她带着小白往远方走,跟流民相反的方向,在人流中逆行,也在言语中逆行。
  “因因,要不避一避再去?”
  小白很担心佟因,她很平静,听到什么都好像没事人,裹紧斗篷阻挡一切视线,垂首冷漠地在人流中穿梭,就是这份平静和沉默让它觉得不对。
  还不如骂出来,她默默吃下所有的针对,又压在心底里,一层叠一层,终究会垒成巨山,压垮她的意志。
  “不用,”佟因在寒风中翻出地图细看,“不远。”
  三天两夜的时间,她和小白与流民同睡,大家都很沉默,起来后是分道扬镳。
  流民中很乱,她身边跟着小白,大家一看它眼下的金纹便知它是金阳兽,不敢得罪她。
  有个小姑娘撞到她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喘着气:“姐姐!姐姐帮帮我”
  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跟一个年过半百形容枯槁的老妇人一起,老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岁不到的婴儿,婴儿啼哭,哭得人心惶惶。
  老妇人抱着婴儿,绝望又残留一丝希冀望向佟因。
  小姑娘脸上滚着泥,眼泪带着惊恐害怕落下来,淌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她哑了声音,在发抖:“他们要抢我食物和衣服,求求你了!我们没东西吃撑不到道城,我们会死在路上。”
  道城就是佟因出来的地方,道族的势力范围。
  佟因看向对小姑娘一家虎视眈眈的几个中年男人,正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手里掂着木棍,明显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人们沉默着各自缩手缩脚抱紧自己的东西,垂着脑袋,又小心翼翼飘出来视线关注这件事,人人自危。
  佟因替小姑娘擦掉眼泪,给小白一个眼神,小白会意后变回本体,体型庞大且威风凛凛的金阳兽出现在众人面前,冲着那几个中年人呲牙,从牙缝里洒出火苗来。
  场面为之一肃,几个中年人铁青着脸,最后扭头混进继续往前走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死亡的阴影撤去后,小姑娘软了腿,跌在地上跟老妇人抱头痛哭,“我还以为,以为要死了……”
  佟因等她哭尽力气,才将人扶起来,说:“我跟你们不同路,你们小心。”
  小姑娘吸着通红的鼻子,跟老妇人对视一眼,悲伤道:“嗯,今晚,今晚我们可以跟姐姐睡一起吗?”
  佟因同意,为了避开那几个中年人,她让小姑娘暂时不要往前走,便早早在原地点了火,跟小姑娘一家围着火堆而坐。
  小姑娘很喜欢小白,给它的脖子上绑了一条长布做装饰,她摸摸小白,问佟因:“姐姐去哪?”
  “一座叫北荒的山。”佟因回答。
  “哦……我知道,我家在那边,那是一座死山。”小姑娘认真地回想。
  “死山?为什么?”
  “不知道呢,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死山了。”
  小姑娘的外婆是哑巴,也比划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姑娘叫陈琳,是个活泼的孩子,跟佟因说起他们家的事:“我们是避难,不过大家都是避难,都是去道城求庇护的,我们家那边有魔子出没,大家都害怕打到村子里去,全村都逃了,一个不剩。”
  “本来我们家没有男人是不敢逃的,但是我看见了,看见了死火,魔子来了!”
  陈琳惊恐又悲伤,抱着自己的膝盖发抖:“我们没办法,再不逃我们都会死,我弟弟才五个月大,我爹娘被天灵族带走做向导,他们,他们……可能死在战场上了。”
  她落下眼泪来,又觉得丢人,仰着头把眼泪憋回去:“但是我不伤心,我应该骄傲,我爹娘是英雄!”
  小白在陈琳身边,连忙瞥向佟因,她坐在火堆前垂着脸,斗篷的帽子掩盖她眼底的情绪,明灭不定的火光照出她的沉默。
  “有朝一日,天灵族会像一百年前那样打败魔子,把那个邪恶的怪物抓回锁灵塔,其实我觉得天灵族早应该杀掉他,他害人不浅……”
  陈琳充满希望,又义愤填膺。
  佟因忽然站起来,想说什么但所有话都堵在嗓子眼,几个呼吸之后依旧吐不出来,最终沉默地坐回去,一夜没合眼。
  第二日道别,佟因把夫诸的一根羽毛给了陈琳,让她好好保护自己之后,带着小白离开。
  佟因的心情被夜风越吹越平淡,她感觉到小白安慰地牵她的手,她瞥过去,看见它紧锁的眉头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她反握了握它。
  一路上,见到几个村庄,只剩下萧索和荒凉,人都跑光了。
  她偶尔会进去看看,见到几个独居的老人,佝偻着背坐在自家屋前的台阶上,麻木又透彻地望着天际,嘴里喃喃自语:
  “能活一天是一天咯,逃什么逃。”
  “打过来就打过来咯,百年前的事也算经历一次,没白活。”
  “逃到道城又怎样?魔子打过去,大家都要死。”
  他们不约而同劝她:“小姑娘,能跑就跑啊,魔子可没人性。”
  佟因进去时沉默,出来时更沉默。
  她逆风前行,狂乱的风鼓起她的斗篷,她紧紧拽着,再拽着,她害怕,害怕稍微松开手,就会跟着风的方向飘走,飘向人群,又淹没在人群。
  又走了几日,天气越来越冷,佟因看见小白脖子上被陈琳绑上的布条,让它还回去,怕天气再冷下去,陈琳一家没有东西保暖。
  小白本体奔跑速度很快,便顺着流民的方向狂奔回去,来回不过一个时辰。
  它说,最后在路边见到陈琳一家的尸体,是被冻死的,有人扒光了他们的衣服。
  佟因问他们往前走了多久的时候冻死的?
  小白说,走了十里地左右。
  她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把布条卷起来,埋头往前走
  没多久,她见到那座北荒山,的确是死山,山上的树木被村民伐得干净,土地暴晒在阳光下,变得干涸硬邦邦,发不出新芽。
  她向上爬,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动物活动的痕迹,之前在富贵村打猎给她的经验,她会分辨活动痕迹。
  结果很遗憾,一座山死了,任何生物都活不下去,这里名副其实地死了。
  佟因不甘心,一路找着到了山顶,她抹去眼前的汗水,迎着山顶狂风看见了歪歪扭扭的石碑——山妖出走,此山已死。
  下面写了时间。
  在物种分类的书册中,佟因找到类似魑的描述,上面写了发源地是北荒山。
  她久久望着石碑,忽然觉得难过,“魑……是山妖?”
  小白看了眼时间,又掰着手指去算,“时间对上了,的确是魑被天灵族捉走的时间。”
  佟因拽下兜帽环顾这座山,“一座山,有亲人吗?”
  “山没有亲人,自山体形成到千万年的时间,才会生成山妖,这类妖的父母是天地。”
  “好……孤独。”
  佟因摸着石碑,一路上压抑的情绪开始淹没她,情绪有些崩溃,只能闭了眼忍耐着。
  小白俯身抱着她,笨拙地拍她脊背,“别忍了。”
  佟因眼皮堵不住眼泪,决堤一般掉落,她把额头抵在小白的肩膀上,抽噎着哭不出声音,她想说,一路上她都很想说:
  “李追玦不是没人性……这不是他造成的,分明是天灵族先包围了富贵村,为什么都怪他……”
  小白安慰地轻拍她的后脑,望着天际飘动的云,没说话。
  她在冷风中哭了许久,眼泪被寒冷冻住,冻得她皮肤干裂,到最后哭不出来,只能抽噎着。
  情绪发泄完,佟因把陈琳的布条绑在石碑上,看着在风中狂舞的布条,她三番五次张嘴,最后都化为无声的呼吸。
  她想说对不起,又茫然无措说不出口。
  仿佛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表示李追玦做错了,她不觉得李追玦做错了,天灵族早对李追玦虎视眈眈,这一百年来的平静不过是因为元气未复才蛰伏着。
  李追玦跟他们谈判过,他要他母亲的骸骨,天灵族不愿意,甚至包围了富贵村。
  现在的处境,不是李追玦造成的,他没错,可陈琳一家难道就做错了?
  既然都没做错,那是谁做错了?
  她站在石碑前许久,仿佛要跟着化成石碑。
  “别想了,没有结果的,魔族和道族对抗不止这一次,自人类能修炼开始,便开始了。”
  小白望着远处,声音在飘,继续道:“从来停不下来,谁对谁错根本分不清,魔族指责道族前一件事,道族便会指责魔族前前一件事,一方扯一件,谁也说不出最开始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不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么?”
  “那你呢?”佟因瞥向小白,“你,还有全部金阳兽,不也是一百年前那场火的受害者吗?你恨李追玦吗?”
  小白目光飘渺不定,它手指卷着自己的衣角,道:“曾经恨过啊,活在道族势力范围内的,谁没恨过李追玦?”
  “现在呢?”她问,“如果你还恨,看见这一切你觉得痛苦,你回天灵山吧,送我回到药园后,我放你离开。”
  小白茫然无措:“我……也不知道恨不恨他,可我自从了解李追玦后,从他的角度想了想,又好像不恨,但这样的想法是背叛我的种族,所以……”
  所以它也不知道,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它,恨李追玦才是正确,不恨就是心思不正邪魔外道,和李追玦一样丑恶。
  但是当年道族各支抓捕李追玦和他母亲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谁没有上去添砖加瓦,当年抓捕有多狠,那把死火便烧得有多高,所有人都为这把火添了柴,他们金阳兽一族也不例外。
  谁无辜了?谁也不无辜,若是害怕报复,早该杀了李追玦,一百年前的灾难便不会发生,但是天灵族为了一己私欲没有这样做,那后果难道不该承担着吗?
  欺负了人,要么斩草除根,否则愤怒的火焰烧得多狠,都没资格怨恨那个人。
  佟因没有吭声,蹲下挖出巴掌大的土块,用布包裹好。
  不知道该怎么跟魑交代,把土块带回给她,或许能给她安慰。
  若是魑知道她生来便独孤,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跟她有血缘关系,她大概会不开心。
  “因因,快看,是死火!”
  小白拽她,望开阔的远方看过去。
  佟因看见起起伏伏的山脉下,一缕黑烟直窜上云霄,把原本洁白的云染上黑灰,隐隐约约的肃杀之声顺着风吹过来,她想捕捉却散得干脆。
  她见过这个黑烟,那次梁壹阻碍她时,李追玦点了天灵族的飞船。
  是李追玦的死火,在风中烧得狂烈,连带着她这边的气温也跟着升高,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似乎要在她面前烧起来,直接烧到她心里去。
  果然是在这附近打起来了,偶尔会闪现五颜六色的光,战况激烈。
  “李追玦在那边吗?”她问。
  “不确定,但大概率在。”
  她望着那缕黑烟,心思跟着缠绕上去,要一起升上云端,她深呼吸,闭上眼缓缓道:“我……”
  小白呼吸凝滞,紧紧盯着她。
  风依旧骤乱,云依旧在飘,明明是艳阳天,可她感觉雾太浓了,浓到她心里去,仿佛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压在她身上,逼着她聆听和站队。
  对抗这些声音,需要一腔孤勇,或许撞得头破血流,千夫所指。
  可她答应过李追玦,不会动摇——
  “我希望李追玦能赢……”
 
 
第35章 骗子
  返回药园的路上,佟因跟随着越来越沉默的人流,路过曾经走过的地方时,她见到陈琳一家的尸体。
  一家三口蜷缩着紧紧拥抱在一起,身体被冻成了紫黑色。
  佟因带着小白,给他们一家挖坑埋下,然后继续往回去的路前进。
  回去的路一样艰难,寒冷来袭,队伍中的流民脊背对着天,好像能透过衣衫看见底下一节节凸起的脊椎骨,他们瑟缩着挪动,最后撑不住便脸朝地砸下,被后面的人面无表情绕开。
  无数人陆陆续续倒下,越走人数越少,看到药园的时候,佟因筋疲力尽。
  一路蜿蜒过来的队伍继续在沉默中往前,她躲开流民四处乱飘的目光,打算带着小白偷偷摸摸绕到没有人的方向进药园。
  绕过去后确实没有人,只有被剥光衣服的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还有呼吸,就倒在药园结界前,张着嘴奄奄一息。
  佟因捏着药园的门牌,垂眼睨着这具“尸体”,一个浑身是伤的成年男人,体格健壮身材高大,明显是受伤倒在这里,被路过的流民扒了衣物。
  “他还活着,”小白蹲下身,从储物袋翻出来被子给男人盖上,又探了探脉搏气息,“但是快死了。”
  小白扒他的脸左右看看,回头问佟因:“要把他带进去吗?”
  不知道是见得太多麻木了,还是铁石心肠,佟因没有生起要救人的冲动:“不能带进去。”
  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或许会是祸害。
  小白点点头起身,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那我们进去吧,别管他了。”
  佟因用门牌把结界打开一个门大小的洞,往前走了两步,听见那个男人一声呢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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