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她脚步停住,望着繁茂的药园,脑海里划过陈琳一家的下场,她闭上眼,最终呼出一口白气,对小白说:“把他拖进来放在树下,不要带上竹楼。”
  结界内温度适宜,再给他盖张被子,起码冷不死。
  更多的她没办法,现在世道不太平,她不能拿她自己还有小白的命去赌。
  男人被小白套上衣服丢在蘑菇伞下,在旁边放水和食物任由他自生自灭。
  在小白休息时,佟因会在楼上盯着他,起初几日他好像死了,她担心尸体会发臭下去看过几次,发现没死又回到楼上。
  三日后,男人才迷迷糊糊爬起来喝口水,又倒下睡过去。
  佟因打算等那个男人能站起来离开后,出去打探李追玦的消息,但他一直没彻底醒来。
  第四日,她在药园里浇灌的时候,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刺在她背上,她扭头,对上靠坐着蘑菇的男人视线。
  他长相比较成熟,脸上棱角分明,眼角眉梢写满寡言少语,自她回头后,他目光死死凝在她脸上,目光虽锐利,但更多是探究,并无攻击性。
  佟因放下木瓢沉思片刻,保持一定距离,道:“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离开不需要打开结界,你直接走出去就行。”
  她没有要探究他身份和经历的意思,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能遵从本心。
  他视线再深下去,没有反应,若不是一脸病容,会是个很有威慑力的人。
  佟因想:或许他是个哑巴。
  她跟他无声地对视,在他忍着伤痛缓缓站起来,又靠近的时候,警惕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视若无睹,反而接过她丢下的木瓢,默默无言地给花草浇水。
  他伤得不轻,一举一动会让他眉头紧皱,冷汗滑落,他没有喊疼,一言不发地替她把整个药园灌溉完。
  佟因暗示他几次要是可以走动就离开,他好像没听懂言下之意,但也绝不逾越,每日就安安静静在蘑菇伞下坐着,像个孤僻症患者。
  她对他多了一种猜测:或许不仅是哑巴,还是个聋子。
  一开始她很警惕,跟小白轮流守夜就怕他做什么,可他一连数日一动不动,几乎变成化石。
  偶尔她下去药园闲逛的时候,他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外面的人们人人自危,姑娘不担心魔子打来?”
  男人开口的时候很突然,她正爬到蘑菇上眺望着远方,药园距离道城很近,那边似乎关闭了进入的通道,流民越聚越多,在药园不远的地方守着一大片,密密麻麻。
  她在想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走,她可以出去寻一下李追玦的信息,了解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在下方仰着头突然说话,险些把她吓得掉下去。
  好似观察她许久,终于找到开口的价值。
  “道城就在附近。”佟因不敢暴露她跟李追玦的关系。
  他嗓子似乎受了伤,沙哑得刺耳:“你住这?”
  “算是。”她模棱两可道。
  男人嘴角一抖,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全数压回嗓子中,变成不咸不淡的一句:“敢问姑娘名讳。”
  “我姓白。”佟因瞥一眼竹楼,小白已经伏在窗户上虎视眈眈。
  “我叫……林森。”他缓慢地说。
  “嗯。”佟因回应他。
  “白姑娘似乎并不害怕魔子。”他依旧仰着头,有种执着的笃定。
  佟因没什么笑意地勾勾嘴角:“我跟他没什么恩怨,也不是非得害怕他。”
  “看见外面的流民,也不害怕?”他侧了侧下巴,引她的视线去看成群结队的流民。
  佟因默默瞥去几眼,收回目光:“我害不害怕不清楚,你倒是恼恨魔子。”
  林森寡淡地垂眼,“我也是流民。”
  佟因沉默。
  “姑娘……可念过书?”他带着僵硬,眼底缠着看不清的光。
  佟因莫名笑了一声:“讲魔子如何凶残的书?”
  他眯起眼,身上的线条透出锋利:“不,念书明事理,辨是非,懂正邪。”
  “你不像普通流民,”佟因睨着他,“如果是想跟我讲讲正邪善恶,我想没这个必要,我就是个普通人,承受不住这么厚重的话题。”
  “没有人是普通人。”林森在这方面有些执着,像个笨拙的古板老师,总希望往学生的脑子里塞进各种大道理。
  佟因决定开门见山:“我要出去了,我看你身体已经康复,不送。”
  林森沉默地垂下头,片刻后坐回蘑菇下,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一言不发,像要死在这药园里,埋葬下去。
  佟因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像个无赖。
  她有些烦,想出去,又不能把林森独自留在药园里,怕他会把药园里的灵药偷走。
  找到小白商量,小白说可以把他留在药园里,只要用门牌锁住结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当即实行,她准备好斗篷穿上,扭头便把林森锁在药园里,林森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送过来一眼,又闭上眼睛假寐。
  怪人一个。
  佟因带着小白,一路往道城的方向走,越走人越密集,大家或坐或躺把大路堵满,走到最后下脚的位置逐渐消失。
  道城的大门就在眼前,数十个道族把守,任由流民在跟前拥挤吵闹,甚至指着鼻子咒骂,守门的人依旧像无情无义的机器人,不为所动。
  佟因艰难挤进去,在道族冷漠的目光中取出门牌,道族目光立马从门牌处斜到她身上:“进来。”
  她收获一大片艳羡的目光,拉着小白进门。
  里面是她曾经见过的建筑,又截然不同的陌生,大街上四处窜着人,在欢呼呐喊,雀跃的情绪要窜上天际,盘旋不下。
  人太多,好似平日里躲在建筑中的人通通流到街上来,将她和小白彻底冲散。
  “赢了赢了!天灵族守住南部的关卡!”
  “太艰难了,魔族一路高歌猛进,终于被挡在南部!”
  有人激动得低泣,跟身边的陌生人拥抱,疯狂发泄。
  “太好了!道族万岁!魔族必死!魔子必死!”
  呐喊的人挤满整条街,一声出现像点燃了炸/药桶,顿时情绪成了沸腾的水,激烈翻涌,又如浪潮,横冲直撞。
  佟因的手被陌生人举起,那人面红耳赤,脖子青筋绷出:“道族万岁!魔族必死!魔子必死!”
  声音壮烈,他们在用生命呐喊。
  他们的泪水里饱含胜利的喜悦,即便只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佟因感觉自己像浪潮中的小船,被巨浪冲击得失去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浪滔天,如山压下,压垮她的双肩。
  她猛地抽回手,往公告栏的方向去挤,她左冲右突挤不进,只能在外面扒着人问:
  “魔子,他怎样?”
  “魔子……有没有被捉?”
  她的声音在欢呼中,一如小水珠落入大海,瞬息被淹没殆尽。
  佟因不甘心,拽着一个在呜呜大哭的女人,按耐住着急的神色,用尽全身的力气佯装高兴:“魔子如何了?”
  女人的豆大的眼泪依旧挂在眼睛底下,可眼底的情绪中,一抹名为怨毒的情感突围而出,干练利落地占满她的双眼:“魔子死了!!”
  佟因强装的笑容挂在脸上,力气被四个字夺走,她扯了扯嘴角,又扭头去拉一个青年,这次她笑不出,“魔子……?”
  “谁知道,谁知道他,大家都想他死了,最好是死了!”
  她猩红着眼睛跌跌撞撞去拉扯旁人。
  “前线的消息哪里会这么快传来,你想知道,你上前线去啊!”
  “就算现在没死,将来还是会被我道族斩首,道友,你等着吧,我们道族终将胜利,这个世界从来是我们的!”
  “现在谁还在意魔子,要我看,我们道族就该乘胜追击,把魔族的地盘占领,把我们道族发扬光大,将那些阴沟里的魔族通通灭了!”
  “我们在意的是魔子吗?道友别傻,道族和魔族从来就是领域资源之争,魔子到底是谁,什么下场,谁在意?”
  大家情绪激昂高涨,再高涨,恨不得突破到宇宙去,高声宣扬——这个世界属于道族!从前,如今,将来也是!
  佟因感觉自己的格格不入,像个蝴蝶群中的飞蛾,大家因鲜花和香气而热烈,只有她,苦苦寻着那一点火光,想奋不顾身扑进去,烧成灰烬。
  “因因!你在哪?”
  小白急于在人群中寻她,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终于看见一抹孤寂立在原地的身影。
  它飞奔过去拉佟因的手:“没事吧?”
  佟因摇摇头:“嗯。”
  “我打听到了,李追玦的队伍攻到道族南部关卡的时候,被什么事情耽误,然后南部的道族将领抓住机会反击,暂时守住了南部。”
  小白凑在佟因的耳边,用最低的声音道。
  不过是暂时守住了南部,也足以让道族众人如此欢呼,可见他们之前被李追玦压迫得极惨,日日活在毁灭的阴影里,时刻担心什么时候会被李追玦的怒火烧死。
  佟因虚望着小白,问:“有他的消息吗?”
  小白抿着嘴角,目光晦涩:“不清楚,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是他真的出了事,大概不只是这样的欢呼。”
  佟因忽然想起李追玦画册中的内容,那场如庆典般的狂欢,她呼吸凝滞晦涩,无法想象若有朝一日见到那样的画面,会如何。
  “回去吧因因,这里太乱。”小白拽了拽佟因。
  她被小白拉着走,一路上是抱头痛哭、喜极而泣的人们,她默默埋着头。
  因为他们进来时被太多流民目睹,为了低调,他们绕去后城门,那里也挤着如山的流民,不过是第一次见,大家都以为他们是道族,蜂拥过来质问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被小白唬退。
  很快回到药园,远远的,佟因一眼看见里面身材高大的林森,他担着水桶在花丛中走动,一勺勺水浇在泥土中,像个闲适的花农。
  他注意到他们回来,沉默寡言地抬头望过来,十分平静。
  佟因用门牌打开结界,直接越过这个岁月静好的花农,回到竹楼之中。
  小白也跟着上去,临进门前回头瞥了林森一眼,问:“我们这里不需要人工作,你若是身体好了便走。”
  林森依旧握着水瓢,无声地直视小白,不置可否。
  “真是油盐不进的一个人。”小白嘟囔着跟上佟因。
  佟因在屋内转了转,坐着烦,躺着也烦,脑海里都是方才的场面,还有那一句句往心里钻的言语,干脆打扫竹楼来分散注意力。
  她把桌子擦了十遍,几乎要把木头泡湿,地板擦了五遍,多一个脚印擦一遍,小白只好缩手缩脚蜷在床上望着她。
  她又去收拾床铺,把小白赶走,小白落地踩了刚刚擦过的地板,她又去擦它的脚印,小白去无可去,最后无奈道:
  “因因,竹楼有二楼,不如你打扫二楼?”
  “有二楼?”佟因讶然,她在这住好几日都不知道有二楼。
  “有,那边。”小白指了指外面的楼梯,可以通向二楼。
  佟因沉默片刻,提着水桶去二楼,上面的确有个二楼,门没锁一推便开。
  可望着这个二楼,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那是一个跟富贵村木屋摆设完全一样的房子,她的床、李追玦宽椅、他们五个人曾经一起吃饭的饭桌、角落里堆放着李追玦的画册,稍微落了尘,显得灰扑扑。
  乍然看见,佟因以为她回到了富贵村,那个虽然暗流涌动,却有着矛盾平静的地方。
  她瞥眼看见饭桌上放着一卷牛皮软纸,走过去打开,是这个世界的地图,上面用红圈把药园、天灵山圈出来,写着——“步行三日,可找寻灵峰主,他是你血脉亲人。”
  药园附近也被一一圈出来——“此处有妖兽出没”,“此处的道族一支与天灵族有仇怨”,“此处有魔族,可求助”。
  “有魔族”的红圈在地图中有好些处,似乎担心她不懂看地图,用虚线把药园和这些红圈链接,标注“西南方向,沿红基山脉走”,等等的内容……
  佟因指尖摸着地图,这是李追玦的字迹。
  她摸着他的字,好像从字缝中看见他干净的目光,那目光总被层层叠叠的沉郁掩埋,最终变得清冷理智。
  他……这是做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富贵村,他把她的后路安排得清清楚楚,字里行间都在说:即使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也会为她找到依靠。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地图,要从地图中把李追玦盯出来,再狠狠咬他一口:“这算什么!?”
  佟因要把下唇咬出鲜血来,“骗子!”
  什么带她出来散心,都是假的。
  她狠狠摔了地图,扭头爬下竹梯,踏过花丛,一把拽住在浇花的林森,发泄地吼他:“你现在走!马上!”
  林森垂着眼看她,视线深入到她猩红的眼底,像个哑巴,没吭声。
  佟因太难过,压着哭腔骂他:“你真的好烦!我要走,你不能待在这里,我不管你是谁,你是流民就继续去逃难,不是就回家,反正不能在这,这是我的地方。”
  他丢下水瓢,问:“去哪?”
  “跟你没关系。”佟因烦闷地揉着眼睛,很痒,好像要把眼睛揉出来的痒。
  “去哪?”他很执着,像不问出来不走。
  佟因用呼吸冷静下来,闭着颤抖的眼皮,艰难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找人。”
  “找谁?”
  她不吭声。
  林森静了一瞬,又问:“找那个人做什么?”
  佟因被情绪击垮,她忍了半日的眼泪终于在这个陌生人眼前掉下来,她恶狠狠抹掉,牙齿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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