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果然,他视线霎时扫过来,“别担心,很快会结束。”
  佟因被他一句话弄得紧张:“你现在是要回富贵村吗?别回,会出事,让魑出来吧,不要回去了,我通过一些途径知道富贵村是一定会覆灭的。”
  小说里的大结局,富贵村确凿无疑覆灭了,这是书中的世界,她相信除非主线严重偏移,否则村子该覆灭还是得覆灭。
  据她所知,主线一直在进行着,除了她作为女主没有跟原男主走感情线外,剧情线根本没偏,所以结局显而易见。
  李追玦没问她通过什么途径,又似乎心里也清楚村子的下场是什么,他很平静:“半个月后,天灵族会带着我母亲的骸骨在富贵村见我。”
  佟因深呼吸,咬牙切齿:“这是鸿门宴!他们专门对付你!”
  用李追玦母亲的骸骨对付他,这是所有天灵族都知道的事情,也是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把骸骨还给他。
  有他母亲的骸骨在手,他们还用担心李追玦不乖乖就范?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天灵族是什么目的,他们依旧无法改变,无力感笼罩了她,让她深深地感觉到在绝对的势力和强硬面前,个人的力量多么渺小。
  蚍蜉撼树,莫过于此。
  “我知道。”他答。
  佟因拽他的袖袍,把他的视线拽过来,几次三番张了嘴,最后还是把齿缝中的话咽回去。
  但他什么都懂,清淡地靠在床头,“你问,我不生气。”
  这个问题太自私,她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句话:“我陪你去。”
  李追玦感觉到这四个字的力量,能穿透无数藻饰的话语,以最简单纯朴的字句拨开层层厚重迷雾,在黑暗中洒进丁点光明。
  他不贪婪,丁点足以让他满足,让他为了这对于旁人而言不值一提,但于他而言是唯一的光明献出一切,并且甘之如饴。
  声音不自觉便哑了,“为什么不问,你若问了,我或许愿意放弃,你不喜欢战争。”
  佟因连忙掐他的脸颊,凶巴巴道:“别说了!麻烦坚定点好不好,你明知道我受不住诱惑,你这样说,我会后悔。”
  她嘀嘀咕咕:“我没那么伟大,心里时时刻刻想着独占你,你怎么还说出来了,我能收回刚刚的话吗?”
  李追玦反常的平静:“我想复活她。”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他的母亲。
  佟因掐他脸的手,认真地盘腿坐着,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讲述自己的过去,罕见而珍稀,她尊重他。
  “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他眉眼缠绕着不解,好似烟雾缭绕升起时的渺茫,不知终点,所以四散而逃。
  “在我出生之前,她便知道我是魔子,她该把我掐死,事实上,我的生父在我刚出生时做过这件事,被她从他手中夺出来。”
  李追玦回忆着曾经的事情,声音一字比一字低,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能被风吹散。
  他一字一句,缓慢道:“你出现之前,这个世界很无趣,两百年时间已经足够长,永生毫无意义。”
  佟因忽然明白他祭祀、还有处理村子事务时的那种神情。
  正因为抗拒着一切,所以看人看物,只有游离的疏远感,这世界发生任何事,于他而言不过隔岸观火,或许偶尔还有点黑暗,恨不得火越烧越大,最好烧到他这边的岸上,把他也烧成灰烬。
  他倏尔直视她,嘴角藏不下情绪,浓郁得要溢出来,他压不住,干脆释放:“后来又觉得命长似乎并无不好,局已经布下,一切没有回头路。”
  火烧到他的面前,火舌已经燎着他的衣摆,他拥着她,再想退缩时,发现四面八方已经烧得热烈。
  “就算有回头路你也不会回头,你若不问清楚你的母亲,走了回头路心结还是在,况且骸骨在天灵族手中,你不可能安心,只会过着表面安稳,实则煎熬的日子。”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阻拦他,他不是附属品,他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有自己的追求和执着,即便这个追求有些偏执和钻牛角尖。
  这个牛角尖只有钻下去,钻到底,才会发觉自己钻了牛角尖,才能与自己和解。
  他闷声不吭,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
  佟因想了想,拽他:“你会不会有事?”
  她甚至不敢回想,小说里的反派是什么下场,反正没什么好下场。
  李追玦道:“我给你留下的地图,有没有带过来?”
  佟因回了她之前醒来的帐篷,从包袱里拿出折叠的地图,再回到李追玦的帐篷中。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被子,给她缠上,裹着她一起趴在床上,他指着地图上的路线,告诉她:
  “我们现在在这,这是富贵村,你不喜欢道族便跨越这个区域,到魔族的区域领地,你的模样早在魔族内部传遍,他们认得你。”
  佟因越听越气,一把捏他的两腮:“你又来!”
  可碰上他的孤寂目光,佟因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我哪都不去,别告诉我,我不记得。”
  她分明赌气,李追玦这副安排身后事的架势让她烦躁不安,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带走,别去什么劳什子富贵村。
  “你必须记住,而且清清楚楚,即便没有地图,在脑海里也要记清楚路线,”他逼视她,“我需要无后顾之忧。”
  他的后顾之忧从来都是她,不安排清楚,不把任何可能想到极致,他无法迎战。
  “这一片,都是我的地方。”他划拉地图。
  佟因木着眼看他圈出大半个地图,“都是?这么多?”
  “嗯,以后都是你的,以后,你喜欢哪里住哪里。”他笃定,丝毫没考虑过别的可能性。
  佟因目瞪口呆:“……”
  一下子拥有世界一半的地皮是什么感受?
  她双手捧他的脸,煞有介事吓唬他:“那你可别有事,不然我拿着你的地你的钱,给你戴无数顶绿帽子,逍遥快活!”
  他微微撑大狭长的眼睛:“绿帽子?”
  “就是找小白脸。”佟因继续唬他。
  他眼睛更大,茫怔片刻后,眼底透出一丝烦躁,他强行压下情绪,闷声应她:“嗯。”
  沉思片刻,又觉得不甘心,“若我出事了,这是你的权利,但是商量一下。”
  佟因惊讶他这个反应:“啊?”
  他这是当真了?
  “别找太多,也别忘记我。”他声音沉闷得怎么也捞不起来,眼角眉梢沾染上驱不散的烦闷,又偏偏压抑着情绪,勉为其难地接受一切。
  佟因又气又笑:“……”
  这人傻不傻,开玩笑还当真了,为难成这个样还答应她,是多怕她忍受不住孤独?
 
 
第39章 孤独
  住在营中的几日,佟因跟着李追玦工作。
  他很忙,那些沿路上拖回来的尸体由他一一复活,变成一个个刻板的活死人。
  他总是觉得她胆子小,会害怕,不让她看,是她偷偷溜进去,看见他像个巫师,在月夜下吟唱,声音像海妖,那么悠远缭绕,他身上免不得沾些阴森诡谲。
  在她眼里却不可怕,换个角度看,或许他给了这些死去的人另一次生命,若是有幸,两百年后恢复神智,就是另一段人生。
  她也没闲着,带小白跟着夫诸给人治伤,一开始她没什么经验,又觉得伤口血肉模糊不忍多看,做得多了就会麻木。
  断手断脚,挖心缺肾,一只眼睛掉出来还勉强粘连着肉,她开始习以为常,把他们当作恐怖片里的角色,面不改色地把眼珠按回去,再给伤者上药。
  她从累累伤痕中看到战争的残酷,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偶尔会发呆想想,将来史书的字里行间会不会出现她的身影,或许是个无名氏,被时间和墨水掩盖,又或许是作为另一个怪物,被后世描述成三头六臂,满嘴獠牙。
  李追玦很忙,白日深夜陀螺似的转,大小事务都需要他处理,后面的“鸿门宴”也需要布置。
  就他这样忙,每日还是会抽出半日的时间陪她,一次洗头被他撞见。
  佟因总觉得他瞥见的那一眼,隐约有种不清不楚的惊艳,好似活了两百年,没见过女孩子洗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决定每日来帮她洗,她解释过,头发这样长,不需要日日洗,他嘴角一抿,所有的执着藏在那抹直线里,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风沙大,容易脏。”他随便找个借口。
  于是她的头发归他管,她只需要侧着脸伏在他的膝头,任由长发垂落,他从盆中捞起水给她细细地打湿,冲洗。
  每日如此。
  他把这事当作日行祭礼,过分严肃,若不是她拦着,或许他打算洗手焚香再给她洗。
  佟因耳朵贴着他的大腿,从这个角度能清楚望见他低垂的眉眼。
  大概是绝无仅有的珍宝才值得他这样对待。
  他指尖很凉,热水也无法把他热起来,这样的十根手指,从发根轻轻揉到发尾,又挪回发根周而复始地揉洗,往往能洗个把时辰。
  佟因很怀疑他到底会不会洗头,换做是理发店的店员这样给她洗,她铁定郁闷,耽误多少时间,她自己洗头一顿揉,抓出泡泡来便冲洗干净,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她抗议过,他置之不理。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追玦视线稍偏,与她对上。
  她从他眼中看见辽远的静谧,大约是在享受这一段时间的闲适,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明明对她而言,这事太稀疏平常,以至于她懒起来恨不得把头发剪短,从此洗头只花两分钟,把这个想法给他说了一次后,遭到他强烈的抗议,好像她在糟蹋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帮我洗头。”她真的忍不住问他。
  明明他自己也有头发,别搞得好像他秃头了,在向往有头发的人。
  “干净。”他随口一答,手指在发间缠绕。
  “那时间能短点么?一个多时辰呢,你不累吗?”虽然她趴着不会累,但是一个多时辰不能动,也确实是煎熬。
  “不能,洗不干净。”他义正严辞,好像她的头发上有一吨尘埃,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清洁。
  佟因暗暗翻个白眼:“一个多时辰,头皮都要破,就是泼了一斤油,也能洗干净了。”
  他眼睫轻抖,在眼下遮出的阴影也在抖,佟因觉得他这个小动作是心虚,但他从不承认。
  而且模棱两可:“是吗?”
  他摆明什么都清楚明白,在她面前装傻,装傻也就罢了,还要把她也当作傻子。
  佟因懒得跟他计较,继续伏在膝头任由他折腾,其实也舒服,他那样轻柔,恐怕所有的耐心都放在她的头发上。
  她不知不觉睡过去,不知睡去多久,只知道她睡下的时候是大下午,阳光还盛着,醒来直接到晚上,成了夜间。
  而他——还在洗。
  佟因:“……”
  这人分明是看她睡着了,觉得不洗白不洗,偷偷摸摸继续洗下去。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睫又抖。
  “够了吗?”佟因皮笑肉不笑,“头皮要破了。”
  李追玦毫无悔意地“嗯”一声,才把她头发挤干,这个过程又持续了一刻钟。
  佟因用布卷着头发,把头抬起,一望那水盆,气得险些仰倒晕过去:“我要秃了!”
  她的头发掉了那么多!足够她五日掉的量!
  “你太过分了!”佟因气得鼓起脸,“我今晚就把头发剪了!”
  他眉间一跳:“不行。”
  “你没头发吗?”她质问他。
  “有。”
  “你可以自己给自己洗啊,你洗一整天都没人管你,”佟因从字缝里挤出话来,想了想又担心他真的洗一整日,怕是不到中年就要地中海,连忙补充,“你也不能洗太久。”
  他慢条斯理地擦手,道:“我不用洗头。”
  佟因挑眉:“不用洗?你头发两百年没洗?”
  大约是理所当然,他显得安静:“我有清洁术,不用水洗。”
  佟因:“……”
  只剩下一张木着的脸。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用清洁术?”佟因维持着假笑。
  他清淡地瞥她一眼,干净直接的视线,生来自带一份无辜:“忘了。”
  佟因:“……”
  阿!好气!
  忍不住了,佟因捞起水泼他,他大概没想到她的“攻击”来得这样突然,脸上湿着时,他的无辜里染上惊愕。
  或许于他而言,这是另一份快乐,他的反击也让佟因猝不及防。
  当她的周身忽然升起无比庞大的水柱时,她傻了,被水浪包围卷席着,漫湿了一地。
  水浪退下,留下浑身湿漉漉的佟因,她嘴巴一张,咳出一口水:“李追玦,你完了。”
  她玩的是泼水,他直接来个海浪,玩这么大。
  佟因卷着干布离开李追玦的帐篷,迎面碰上走过来的夫诸,他扫她一眼,又望一望溢出水来的帐篷,问:“出什么事?”
  “没事,洗头。”佟因丢下四个字,钻回自己的帐篷中。
  夫诸走到李追玦的帐篷前,水还在往外淌,里面毫无动静,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下定论:她大概是用洪水洗的头。
  他迈步进去,环顾一周看不见庙主的身影,最后在浴桶里找到泡在水中的庙主。
  找到时,浴桶盖着盖子,夫诸找了整个帐篷找不到人,才找这些能藏人的地方,本来只是循例找一找,他没想过庙主会在里面。
  所以看见时,夫诸手中的浴桶盖子哐当掉在地方,咕噜咕噜滚出他心底震惊的声音。
  “庙……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