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李追玦深深望她,一如从前,在掉落的沙尘中平静着,他不舍地替她扫落头发上的沙尘,替她擦去脸颊上的黑灰:
  “你没等到我,就去药园挖一下花树下的土,我在那里给你埋了东西,你记得去看,你要记得怎么走,别弄丢地图。”
  佟因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隐约看见“花树下”的口型,别的猜不出把她眼泪生生急出来:“你说什么!”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要把这些话刻在她的脑海中。
  “你写出来好吗?”她拽他的手,扒开他的掌心,要他在掌心处写字。
  她乱得心慌,方才看见魑时强忍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沾上尘土,变得浑浊。
  “你写啊!”她哽咽拽他,把掌心往他手里送。
  李追玦擦她的眼泪,他的目光很静,能突破这一片混乱,把世界的范围缩小到就他们彼此二人。
  越是擦,眼泪越是掉得凶,佟因猜不透他到底打算怎样,看见他又吐出两个字的口型,隐约猜到是“别怕”。
  她拍开他的手,死死拽他衣袍,冲他吼:“我不管你说什么,你给我活下来!不仅活下来,还要救回魑,你们都要活下来!”
  从他漆黑麻木的眼里,佟因望见了在悬崖走钢丝的决绝,尽管稍有不慎便会坠落,他并未反悔过。
  只是这份决绝里,他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一份不舍。
  李追玦从前大概是无畏无惧的,于他而言死亡与永生大约并无区别,现在又产生了区别,这份区别让他犹豫、迟疑,让他无法豁出命去跟天灵族斗。
  佟因抹着决堤如洪水的眼泪,“你别——”
  他的吻覆下来,似乎混着血与泪,又在唇齿之间尝到沙石的腥,她分不清楚是她的心跳,还是他的心跳,是她的温度,还是他的温度,又或许两者并无区别。
  他好像要把生命融进这一个吻里,把所有献祭给她,包括思想和灵魂。
  这一吻过后,他会剩下一个孤独的躯壳,等什么时候找到她,再从她的灵魂中取回他的那一份。
  至少此刻,他与她融为一体……
 
 
第41章 认识
  李追玦走了,走之前在佟因的手心中留下只言片语。
  他说,若是他回不来,别忘记他,但也不要跟外面的人说认识他,尽量划清一切界限,越远越好,最好说从未认识过他。
  他把他当成了灾星,仿佛说一句认识他,就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佟因再不愿意,也在他坚定的目光中妥协,他对这件事很执着。
  李追玦把小白留下来,他赋予小白保护佟因的任务,还留下一个保护地窖的结界。
  即便天崩地裂,也砸不塌这个隐秘的地窖。
  佟因跟小白背靠着背,互相给对方一个依靠。
  她能从它的脊背中感受到隐忍不发的不安,她强撑起来,抹干眼泪安抚它。
  一个不安便罢了,两个一起不安只会迈向毁灭。
  就在她以为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的时候,夫诸带着纸币转头回到地窖,用颤抖的视线望着她,仿佛在跟着炸响一起轰鸣。
  佟因接过他手中的纸,上面写着他的问题——“查到了吗?”
  她呆在这四个字里,良久的无言后,才提笔在纸上写,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字能如此难看,抖出歪曲的线条:
  “魑是荒山山妖……”
  夫诸嘴角绷成直线,情绪都隐含在一个眼神中,他写:“我把她当作家人。”
  佟因起身,安慰地抱了抱他,谁知道却一发不可收拾,他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在震耳欲聋中哭泣,哭弯了脊背和坚持。
  佟因感受着他的热泪,从储物袋中掏出他之前塞给她的糖葫芦。
  他捏着糖葫芦转过身去,一个大男人的哭泣总不愿意让别人窥见,他的肩膀无声战栗。
  在他长久的生命里,他的身份已经足以让他明白,这辈子他会一个人走过,可一百年前,面容冷淡的李追玦炸掉锁灵塔,烧毁天灵族药园,把孤独无依的他和魑带到这一片土地上。
  从此,他有了一个家,一个很平淡冷清的地方,他跟魑虽然互相看不惯,可比起从前的孤独,他早已认可她。
  佟因来之后,这个家变得热闹起来,然后……他更无法舍弃这个地方。
  他情绪涌动,忽而瞥见一张纸递到他面前,上面写着:“相信李追玦,他能救她,你们都是我家人。”
  “这些是荒山的土,我本想交给她,现在我交给你。”佟因把一个小布包递给他。
  夫诸默默接过纸和布包,把情绪忍耐下去,艰难道:“把庙主给你的避水珠戴好,结束之前,记得不要从通道出去。”
  给她看过后,他把这张纸细细叠起来,放在衣襟之下。
  佟因望着他毅然离开的背影,从储物袋里摸出李追玦曾经送给她的避水珠,回头,看见藏不住惶恐的小白在用眼神安慰她。
  外面大概打得天崩地裂,她眼睁睁看着地窖塌陷压在结界上,从一个立方体的空间变成了圆形,被挤压的压抑感,让她蜷缩在椅子中。
  跟小白对视一眼,又麻木地互相撇开,阴影压在他们的心头,谁也没心思开口说一个字。
  她茫然地抱着自己,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后果,最终好似哪个都有可能,让她陷入绝望。
  李追玦离开的第一日。
  她和小白都没心情吃东西,尽管地窖里的食物和储备足够他们两个使用几十年的时间。
  地面上的动静似乎更大,她在地下能感受到冲击的余波,把结界震出了水浪一般的纹路,她无时无刻都在担忧这个结界或许随时破掉。
  不知是不是幸运,结界熬过了第一日,没有破开,他们依旧被困在逼仄的地窖下,茫然地等待着结果。
  李追玦离开的第二日。
  不知道他是否动了手,灵力的波动卷开了结界上的些许土块,出乎意料地给他们露出些许外面的光线,可外面也很暗,她拼命地扒在结界上,期望看见外面的情况。
  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漫天的灰尘和乍然闪过的强光,以及灵力波动。
  她本以为这个小洞会越来越大,还忧心会被天灵族发现,谁知道下午便被另一阵灵力击来一大波泥石土块,再次把他们的结界掩埋。
  李追玦离开的第三日。
  她跟小白紧靠着取暖,这日他们吃了些东西,小白很留意外面的动静,会心浮气躁地从灵力的波动分析是谁的攻击,但她总觉得它判断错了好几个。
  它似乎比她害怕惊慌,听到什么大动静,总会用失措的视线望着她。
  他们用纸交流,小白问她,他们会不会被永远掩埋在地窖下。
  结界并不妨碍他们出去,真正妨碍他们的,是结界上压着他们的泥土。
  小白判断,根据这几日来的震动,掩埋他们的土层或许已经达到五六丈高,即便是它用尽全力去刨,还没一半就会被上面的泥土压回去,最后压死在结界上。
  她肯定地告诉它,李追玦不会有事。
  第四日第五日,在地窖下的生活其实很枯燥且乏味,日复一日。
  其实她准备物资时,就考虑过这个情况,在物资里存了许多话本玩物,但是此时此刻,谁也没那个心情。
  他们经常在睡梦中被异动惊醒,然后彻夜难眠。
  记不清是第几日了,只觉得这一仗打得很漫长,漫长得让人失去所有耐心,漫长得让人心麻木,彻底陷入虚茫之中,意识模糊。
  最后一次被巨大的异动惊醒,这次却非比寻常,地动把她整个人抛起来,砸在上面的结界上再摔回去。
  摔得她浑身七零八落,一度爬不起来。
  小白变成本体挤满整个结界,把她护在身下,才在接下来的几次震动中,没有被摔死。
  这次过后,是长久的死寂。
  自从习惯了每日每夜的轰鸣后,乍然回归到一种极端的平静中,会让她恍如隔世,她尝试张了张口,吐出一个音节的音量把她自己吓到了。
  她怀疑耳朵要就此废掉。
  “因因,”小白也喊了出来,“上面好像停了。”
  佟因揉着自己摔得全是淤青的手臂,咳了一声没说话。
  她其实开始紧张,这次的异动似乎是尘埃落定前的最后一击,昭示着战斗的结束。
  因为后续再无动静。
  她再一次吃不下东西,日夜等待着李追玦回来把他们从土里扒出去,然后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她被自己的想象击倒,期盼了好多个日夜,做梦都是这个画面。
  但是没有。
  好久,上面的世界似乎都死得干净了,没有丝毫动静。
  之前有多嘈杂,如今便有多寂静,让她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被世界抛弃了,谁也没记起来他们。
  佟因耐着性子和煎熬等待了几日,实在忍不下去,才问小白:“我们……试着挖出去吧。”
  其实她心里没底,她害怕挖出去之后见到的场景让她无法接受。
  “不知道土层多厚,很危险。”小白犹豫不决。
  他们也没想过,那些土能一层又一层地把他们的结界埋这样厚,厚得让他们束手无策。
  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佟因正靠着小白发愣,她立马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传来动静的那个方向。
  不是巨大的动静,而是刨土似的小动静。
  沙沙作响。
  她从未觉得这样的声音悦耳,此刻却感动得险些落泪。
  “小白,醒醒!”她把小白推醒,一起站在那个方向前,仰望着上方。
  她扣紧小白的手,小白也扣紧她的手,互相传递希望。
  光从外面洒进来的瞬间,佟因闭了闭眼睛,然后,她听到一道似乎熟悉,又很遥远的嗓音。
  沧桑,低哑,含糊着复杂和情绪化,他说:
  “佟因。”
  她望向那个人的时候,感觉灵魂已经飞走了,跟着李追玦一起飞走。
  林森扫开结界上的泥土,准确无误地喊她的名字:“佟因,我来带你走。”
  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了很多,只是没有一个是佟因愿意听见的,她就这样木然地仰着头跟林森对视,面无表情毫无灵魂。
  “是李追玦让我来这里找你,我是天灵族寻灵峰峰主,我叫佟森。”他介绍着自己来的目的和身份,他对她毫无惊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佟森,一望而知,是原女主的哥哥。
  她救他那时,他嗓音因为受伤而沙哑,她没认出他来。
  可她没有精力去理会他的事情,她用尽力气问他:“你跟李追玦打?”
  他隔着结界摇头:“我被你丢在药园里,是昨日有个魔族去药园把我带出来,说李追玦让我来这里找你。”
  “他呢?”佟因很平静,是一种破灭后的极端平静,不动声色,没有崩溃和绝望。
  佟森望她一会,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问他。
  “师兄,有什么发现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是梁壹的声音。
  佟森警惕地扫佟因一眼,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回答:“没事,找到一个被掩埋的村民,我这里能自己处理。”
  “好。”声音远去。
  佟森复看她,怜惜、试探、谨慎、亲近,所有的情绪藏在眼角眉梢,连眼睫毛都在述说着他的为难。
  这是对于作为天灵族的他对亲生妹妹破例的宽恕。
  “出去后,不要告诉别人你跟李追玦认识。”
  佟因冷硬得如同一块毫无感情的石头:“我跟李追玦认识。”
  佟森不赞同地拧眉:“别任性!”
  “我跟他认识,你们把我也杀了吧。”她冷笑。
  “你这样毫无作用,只会浪费自己的生命。”他有些头疼,在药园里的一番试探,他早知佟因跟李追玦关系不一般,却没想过是如此的不一般。
  那个魔子,竟破了逢道族必杀的原则,留下他的妹妹,还亲手把她交到他手里。
  不可思议,甚至违反所有印象。
  小白拽紧她的手,低声道:“李追玦说,让你去花树下。”
  佟因茫然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跟李追玦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把所有热烈而怒放的生命都给了她,让她去花树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让她去花树下。
  “佟因,魔子是魔子,我们始终是道族。”佟森提醒。
  佟因苦笑:“我觉得我首先是人。”
  是一个有感情,有思想,有情绪,有深爱者的人。
  “你就当我冷血,背叛种族吧,我无所谓。”她毫不在乎。
  佟森面对油盐不进的妹妹,只剩下满腔烦闷和无奈。
  “他要你好好活着。”
  佟因闷声不吭,只觉难过得不能自已,声音难掩颤抖,“他还有活着的可能性吗?”
  “有,你跟我回去,是生是死,天灵族内最快知道。”
  “好。”
  如果他再一次被关押在锁灵塔,那她就算是用生命做赌注,也要想尽办法,效仿他炸锁灵塔!烧天灵山!
 
 
第42章 尸体
  “走,我带你上飞船。”
  佟森把佟因从掩埋的废墟中拽出来,他不是温情的人,此时也尽量露出温和的神情:“你会喜欢天灵山,那里很美。”
  佟因抹去脸上的土,同时抬眼。
  分明是富贵村,又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荒凉破败,断壁残垣映衬着曾经的鲜活。
  她从没见过如此破败的地方,视线所到之处,那些破碎得分辨不清形状的石块,已经不知道曾经是什么。
  那座山,山神庙所在的山被夷为平地,她茫然地环顾一圈,竟不记得它曾经在哪个方向伫立过。
  狂风呜呜嘶鸣,吹出历史的厚重。
  她往前走一步,踩到破碎的小木块,她垂头望这片大约曾是她小木屋一部分的木块,就这么一瞬,这片天这块地,让她生出刚刚穿越来时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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