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李追玦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泡着,在望着水面发愣,好像水面的纹路刻画着世间真理,值得他研究一辈子。
  夫诸的声音惊动他,他从浴桶中抬头。
  夫诸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小孩子的玩闹出现在庙主身上,诡异得让他觉得陌生,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自家庙主,他哑着嗓子:
  “好玩吗?”
  李追玦起身,身上的水汽在离开水面的瞬间蒸发干透,他跨出木桶,算作回应地应一声:“嗯。”
  夫诸:“……”
  他想提醒一下庙主,两百岁不算幼年。
  这句提醒,最终还是淹没在唇齿之间。
  最后几日,佟因都待在自己的帐篷里,李追玦越发忙,也没有再来缠着她洗头,他需要布置的东西很多。
  她也做着自己的事情,继续给魔族们帮忙治伤,越接近日期,便越发感觉到营中厚重的情绪,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紧绷,让每个人绷紧脊背,用生命做着准备。
  出发前的一夜,她也做好充足的准备,他们要在今日黎明,一天之中最黑的时候悄悄进入村子里,打探好形势之后再退出来。
  所有人整装待发,李追玦忽然拉着她登上附近的山。
  这是一个很冷的夜晚,山水风尤其大,拽着她的黑色斗篷,甩出风的弧度,猎猎作响。
  “你看。”李追玦提着灯笼,牵着她的手,幽暗飘忽的烛光让他的神情几乎隐在黑暗中,只要稍退一分,就要彻底被黑暗吞没。
  佟因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村子的方向。
  忽隐忽现的弯月下,一片广阔的空间,绕山而建的村子显得渺小,如浪潮中的一艘小船,被风浪拽得摇曳,稍有不慎便要被浪潮撕得七零八落。
  浪潮,是天灵族的队伍。
  她从未见过这样浩大的场面,飞船与人是一片无尽的战争海浪,凝重而肃穆,他们朝着血的方向,像入鞘的刀剑,藏下锋芒和尖锐。
  他们的旗帜在风中激烈地张扬,燃起的烟火烧得壮烈,火舌在张牙舞爪,烧出他们党同伐异的决心!
  只要时机一到,便要拔剑出鞘,剑指敌方!
  佟因看见了曾经电视剧里才会看见的悲壮场面,富贵村在这样庞大的队伍前,渺小得不堪一击。
  她手心出了汗,为今晚的行动生起无端紧张。
  明明预想过这样的场面,可真正直面这样的锐利,还是让人震撼得心如擂鼓。
  “害怕吗?”李追玦问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没吭声。
  他拉她席地而坐,面向着尖锐,“多看看,看多就不会怕。”
  佟因下意识靠着他的肩膀,把脑袋贴紧他,想从他的肢体中得到一丝安全感。
  过分浩大的场面会让人生起生命渺小感,好比看宇宙的纪录片,感觉到世界的广阔,能让人暂时忘掉苦恼。
  或许是同样的作用,又或许是李追玦紧扣她的手,感受到他的安静和镇定,她似乎不再害怕。
  她应该也是孤独的,现代人的孤独是藏在娱乐和繁华之中,剥去一切的外表,暴露出底处的寂寞。
  这种孤独与李追玦不同,又有种微妙的类似,他的孤独过于直接,以至于他的孤独中带着一份容易满足的简单。
  在高峰之上,互相依偎着两人,闷声不吭地望着前方,在广阔辽远的大地,悲壮和激荡之中,两个孤独的灵魂互相慰藉,安静无声地缠绕着,在意识里,在现实中。
  “陪我坐一坐,就坐到黎明。”他迎着风说。
  佟因看着他。
  李追玦似乎在说服她,又在说服他自己,情绪克制着压抑着,声音是证明:“我不贪心。”
  佟因脱口而出:“如果我贪心呢?”
  他的情绪是隐晦的,能被风带走的,却骗不过她——他从未这样用力地握过她的手,像要把她的掌心和手指融在他的手掌中,贴一辈子。
  其实,他也是贪心的吧?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讨厌一天的清晨,仿佛那不是光明,而是毁灭。
 
 
第40章 破晓
  “这里,到这里了,快烧啊等什么!”
  “这家搜了吗?”
  “好像没?”
  “还不快搜,别把钱财给烧没了!”
  村子里,一群村民用白布捂口鼻,手里握着火把,就那么一丢,火光乍起。
  半个村子陷入火海,在将亮未亮的天色中,烧出一抹壮烈的红,在嘶鸣的狂风中摇拽。
  当初天灵族围村的消息一出,大部分村民出走,剩下来的只有十人不到。
  其中一个男子把一个火把塞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手中,“你来扔!”
  女子身穿斗篷,脸上沾上黑烟,白布遮脸,他们并不记得村民里有这样一个女子,狐疑已经攀上心头,不管什么身份,拉到一条船上才是要紧的,他们不嫌人多。
  佟因捏着火把,被四处窜起的浓烟呛得呼吸困难,她感受着炙热的温度,看见村民把屋里的钱财搜刮干净,一箱箱拖出来。
  李追玦和天灵族两方还没打起来,村子里先要毁个干净。
  半个时辰前,黎明还没到的时分,李追玦察觉到天灵族的动向不对,把她独自塞进通往地窖的地道。
  从木屋出来时火还没烧起来,破晓前的天黑得如同罪恶,怎么也拨不开洗不净。
  村民们来了人,嚷嚷着打算烧木屋,她担心木屋烧没之后地下的地窖会暴露,连忙用烟灰抹一脸,又用白布包紧,装成村民从一边的树林迎上他们,告诉他们木屋已经被她烧了。
  她在门外点了火堆,那些村民看见火光和烟雾,不疑有他,带着她一起去往下一处。
  尔后佟因才知道,原来这些村民,是要把整个村子烧完。
  “我们受李追玦压迫久了!这个破村子早该毁灭!都给我烧了!这样我们就自由了!”
  带头的村民赤红双眼,怒瞪佟因,“你怎么不动手!?”
  佟因平静地抬眼,把火把丢进被搜刮得空荡荡的屋中,在浓艳的灼热里,她看见村民癫狂的愉悦。
  “走,烧山神庙!”
  “估计藏着不少好东西!”
  “等天灵族把魔子擒了,我们就恢复自由,到时候这些钱财足够我们在外逍遥,之前早早出村的人真是愚蠢!”
  “烧你的屋,别在这吵,很烦。”一道女声响起。
  佟因瞥去一眼,刚开始没认出来,多几眼才知道是沈沛儿。
  居然回来了,大概是天灵族带回来的。
  沈沛儿扫众人一眼,很冷酷:“别忘了我说的话,太阳升起之后,李追玦就会跟天灵族打起来,我们时间不多,明白吗?”
  “明白。”
  或许她的身上代表着天灵族,村民们都听信于她。
  沈沛儿很满意,打算转身时后顿住,说:“如果见到那个佟因,你们把她逮我面前,我有账要跟她算。”
  “知道了。”
  佟因悄无声息往后退一步,坠在后面望他们上山的背影。
  他们急不可耐,几乎狂奔着要上山,步伐里压不下惊乱,他们也担心李追玦随时打进来。
  她在心里担心着魑,默默跟上去,村名们势如破竹,哐当撞开大门直冲而入。
  一片荒凉,没有活死人随侍,没有魑的动静,连那群猫都消失不见,这里似乎剩了个空壳,被寂静淹没。
  村民们横冲直撞翻箱倒柜,佟因借着混乱的机会,一间间厢房去翻找,找一整圈,没有任何魑的踪影。
  “你,快去帮忙!”有个村民急吼吼地冲来拽她的手臂,兴奋得面红耳赤。
  佟因被他拖拽着,踉踉跄跄到了地点才知道他们要搬李追玦的藏宝库。
  里面的东西全是金银珠宝,法宝被李追玦尽数拿走,这些金银俗物他动也没动,一概留在庙里,落满灰尘。
  村民们疯一样扑进去捞,恨不得此刻生出六只手,好把全部揽在怀里。
  沈沛儿也是其中一个,她捞着东西,忽而顿住陷入沉思,片刻后她站起身道:
  “不行,不能这样拿走了。”
  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又吼一句:“这些钱总有一日会坐食山空,与其等花完,不如我们继承了这个庙,我们来当这个庙主?”
  这话太疯狂,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干巴巴地说:“这些钱我们一辈子花不完。”
  沈沛儿的讽刺直接而干脆地送到每个人的面前:“这辈子花不完,你的后代呢?你的百子千孙呢?你能一直花不完吗?”
  他们在沉默中挣扎,气势倒弱下去:“你有李追玦那样的能力?”
  “我身后可是天灵族。”沈沛儿笑意森森。
  佟因不知道他们最后的决定,在他们猩红着眼睛商讨大计的时候,悄无声息退出山神庙。
  迎面撞见上山的人时,她垂头装作没看见,直接往山下走去,她要找魑。
  那人一把抓她的手臂,“因因!”
  周巫不可置信地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
  佟因压下无奈,掐嗓子道:“你认错了。”
  她要走,被他死死拉住,左右张望两眼,把她拉到树后藏着,“别怕,我不会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追玦在哪?”
  佟因静了瞬间,抬头看周巫,他脸上也被浓烟熏黑,乍然一看险些不认得,只有隐约的轮廓透露出熟悉感。
  事到如今,她心里生出许多复杂感,顶着毁灭的压力,似乎跟他也有着同病相怜,“快走吧,要打起来了,若是还留在村子里,你一个普通人会被波及。”
  周巫似乎没想到佟因会这样说,惊讶一瞬之后松开拉她胳膊的手,“你变化真大。”
  “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回来我身边,随时给你准备着一份行囊,大战结束的那一日,我在村口南行一里地的地方等你,等你两日。”
  佟因不知该怎么评价周巫,能感觉到他这番话是出于十多年来对原女主的亲情。
  原男女主的感情线被她强行改变之后,周巫没有爱上她,于是剩下一份若远若近的情谊,这份若远若近反而恰到好处,让她生不起从前厌恶的念头。
  她摇头不语,他也没吭声。
  时间不多,佟因最后决定问他:“你知不知道……魑在哪里?”
  只要找到魑,就能躲回地窖里。
  周巫情绪不明虚虚抬起手,指向山下的方向:“在集市。”
  “谢谢。”佟因立马就走。
  “别去了,没用。”
  周巫的话让她回头,“什么意思?”
  “天灵族的人也在那边,上个月随侍被天灵族清理完,你找的魑……”
  佟因在他隐晦的字里行间琢磨出一种可能性,她呆在原地,声音忽而干涩:“什么?”
  “或许她没想过天灵族会这么大胆直接冲进来,上个月她被天灵族逮住挂在集市,大概已经死了很久,尸体都快风干。”
  后面的话佟因没听见,她飞奔冲下山,穿越肆掠的火海,在左冲右突中到达曾经熟悉的集市。
  恰好是那一瞬,天彻底亮了,初晨微弱的阳光破开所有黑暗。
  伴随阳光乍现的,还有如海浪般的声音——“杀魔子!灭魔族!魔子我知道你在村子里,你再不出现,我们便炸了这村子!”
  激愤的口号充斥整片空间,是严防死守的天灵族。
  佟因在绝对的理智和愤怒的疯狂中权衡,情感总是冲动的,只是她的冲动被人强硬拉回去。
  被突然出现的李追玦拽进旁边一家暂时完好无损的屋中时,她似乎从人海中瞥见了魑的身影。
  被吊得那样高,风一吹如木偶般摇摆,僵直的四肢如此陌生,让她不敢相认,可那个发髻,她亲手给她梳的发髻,证明着一切。
  一双手按她的后脑,无声地遮盖她的视线。
  佟因闭上眼睛,无力地紧靠李追玦。
  “别看,别听,”他的声音再没有从前的清淡,隐含一份不易察觉的情绪,“我能救她。”
  佟因拽着他的衣袍,声音嘶哑不像从她的口中吐出:“她还在等我的答案,我的糖葫芦还没给她……”
  魑那么想知道她的出身,那么渴望被家人接纳。
  “我能救她。”
  李追玦一声声安抚。
  方才的那一眼是噩梦,她这辈子也不愿意再回忆,她用尽所有力气哀求:“救救她……”
  “好。”他答应。
  “走。”他拉她,静悄悄从集市离开,无人发现。
  天地开始动摇,隐约有飞沙走石的巨响,李追玦护她的头,一路往木屋的方向走,天地动摇,像突然复活的野兽,他们就踩在巨大野兽的背上,野兽抖动身子,把人们抛起又落下。
  她几乎站不稳,若不是李追玦捞着她,能被地动抛到高空。
  夫诸和小白也在,往后,还有大批的魔族在等待着李追玦的指令,蓄势待发!
  她在缝隙中看见未见过的强光,好像天边的极光,惊心动魄——天灵族开始无差别攻击。
  修道者的轰炸扬起万丈尘土,铺天盖地,初晨的阳光被一波又一波的尘土淹没,天好像变回了深夜,浓郁得化不开的深夜。
  李追玦把她带到地窖里,巨大的声响在上面轰动,炸得人耳鸣。
  地窖并不牢固,几次炸响开始摇摇欲坠,从缝隙中滚出沙石来。
  “在这里等我,像之前那一次一样。”李追玦把她按在椅子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好像听不清楚他说话,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他的声音,她只能望见他的嘴一张一合,“你说什么?”
  “在这里等我,我会回来。”
  “我听不见。”
  她着急起来,去抓他的斗篷,害怕他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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