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我睡了很久吗?”佟因把小男孩拉起来,他年纪很小,约莫十一二岁,她诧异于这么小的年纪也要跟着大军去作战。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眉眼,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但她挪过去视线跟他对视,他又慌张失措地躲开,诚惶诚恐:“睡……睡了很久吧。”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佟因挑起一边眉头,“你很怕我吗?”
  她自认就算没长的和蔼可亲,也不是凶神恶煞,不至于吓得他这个样子。
  男孩抿着嘴角为难地摇摇头,虽然表示不害怕,身体却很诚实地透露出惊恐的细枝末节。
  佟因不再探究,问:“李追玦什么时候回来?”
  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本以为醒来的第一眼会是他。
  “不……不太清楚。”男孩为难到极点。
  佟因眯着眼盯他,他在狐疑的视线中脑袋越垂越低,她掀被下地:“我出去看看。”
  “夫人!”男孩扑过去想拽佟因。
  不需要他拽,听到这个称呼她先自己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她咳嗽两声:“什么!?”
  夫人?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样叫。
  “我还没嫁给你家魔君,叫我佟因就好。”她强调。
  这称呼实在是听得别扭。
  “夫人,魔君说你伤势未好,不要四处乱走,”男孩好像听不懂她的强调,一个劲劝,快要哭出来,又失措又无助,“要是被魔君知道,他会杀了我的。”
  他的惊恐不似作假,抬手揩一脑门的冷汗。
  可越是这样,佟因越觉得奇怪,这里无疑是李追玦的地方,却不让她出去,躲躲藏藏摆明了不对劲。
  李追玦也是,想骗她也得找个演技好的,这么个小孩子说句谎话抖三抖,就差在脑门上刻着“我在撒谎”。
  她叹息着把他拉起来,满脸诚恳就差声泪俱下:“我肚子痛,人类太脆弱了,我恐怕命不久矣,再不让我去见见李追玦,只怕没有以后了。”
  男孩顶着伤疤怔怔地望她,正巧她大病初愈,满脸苍白不是作假,明显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三言两语被她哄得昏头转向。
  他在为难中作出决定,露出壮士断腕的决绝,带她去完成“遗愿”。
  佟因一出帐篷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来来往往的魔族气氛沉重,不少伤员被抬着进出,个个垂头丧气满面疲倦。
  好似一层叠一层的乌云压在所有人的头顶,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沮丧。
  她再不懂,也明白这是军心不振,再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她心里越发觉得李追玦出了什么事,催促地望了小男孩一眼。
  “夫人,你只能在帐篷外看一眼,不能进去,不然……”他十分不安,得到佟因的点头应承后,他来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帐篷后面,偷偷摸摸撩开一角,让佟因看进去。
  帐篷外风很大,夹杂着沙子吹过来,刮得人脸疼,她拽紧自己的衣袍和乱飞的头发,不安地探头看进去,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李追玦。
  她似乎没见过这样死气沉沉的李追玦,他本就皮肤偏白,如今更是白如纸,半点生机不剩。
  他本就没有呼吸,如今这样一躺,跟尸体没有区别。
  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就跟方才沮丧的魔族混作一起,跟着低落。
  一旁有人在忙忙碌碌,水盆和布条沾满血色。
  佟因捏紧帐篷的一角,想进去又害怕耽误里面的工作,焦躁地在帐篷外望着。
  已经可以肯定刚刚醒来的时候,小男孩给她擦手上的血,属于李追玦。
  他明明受着伤却抱她抱得那样紧,她意识混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笨手笨脚碰到他伤口,定是有碰到,否则不会满手的血。
  那时,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夫诸也在帐篷内,凝眉抱着手臂沉默地紧盯救治的人做事,忽然察觉到佟因的视线,精准地瞥过来一眼,有一瞬间的惊讶,尔后责备地瞪向小男孩一眼。
  把男孩吓得直接跪伏在地,不敢说话,佟因连忙让夫诸别怪这个男孩,不想连累他。
  “他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夫诸把佟因拉到一个山丘上坐着,这个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帐篷内的忙忙碌碌,他不放心里面的人,没一个靠谱。
  佟因视线移不开那个帐篷,心情凝滞:“怎么回事?”
  “庙主昨日才回营地,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伤,伤得不轻。”
  夫诸随意支着腿,明显不赞同李追玦的行为,他在风中看向佟因,露出微妙而复杂的神情,永远研究不明白。
  “怎么了?”佟因一颗心被他这个眼神盯得吊起来,生怕他要说李追玦会出事。
  夫诸陷入一种沉思,要从生命中的千年里扒出来所见所闻来解释这件事,他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庙主每个晚上都要问魔族有没有你的消息,不管有没有,他都不怎么说话,有一次,他听魔族说你出了药园去荒山,他当晚就发了脾气,深夜的时候还突然跑出了营地,最后在半路望着远方半日,又折回来。”
  佟因在他的三言两语里,足以看见李追玦的矛盾,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每日都会打探她的消息。
  “我告诉过庙主,若是想找你,干脆就找过来带在身边好了,他又不说答应不答应,”夫诸烦闷地捏了捏眉,有些暴躁,“我从来没看懂过庙主。”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庙主需要深思几百个来回,几乎要把所有可能性掰碎了一点一点去分析考虑,从根源到细枝末节。
  好像一点点别的可能性,他都不愿意接受。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可世界上何来的万无一失,庙主心思总是过分深沉。”夫诸不赞同地拧眉。
  佟因十指蜷缩握着衣摆,好像李追玦那望着虚空陷入无尽思考的模样就在她眼前。
  “昨日也是,他受了伤,回来第一句问有没有你的消息,我本想阻止,有人心直口快说出来,他立马带着伤就去寻你。”
  夫诸扶着额头,烦闷道:“庙主若出了什么事,军中的士气肯定会跌入谷底。”
  “抱歉。”佟因愧疚道。
  夫诸一怔,尔后闷闷道:“与你无关,我怪的是那个口直心快的下属。”
  他想了一会,补充:“我感觉庙主很高兴……”
  一种鲜少的情绪外露,连日的作战让李追玦只有凝滞的沉默,带着森冷疏离去探究这个世界,也只有那一瞬才是鲜活的,眼角眉梢连着紧抿的嘴角也压不住的愉悦。
  虽然他不承认。
  佟因沉默一会,脑海里滑过清晰的画面。
  片刻后她想起正事,从包袱里拿出一些储物袋塞到夫诸手中:“这是我从药园里摘的灵药,挺多的,让小白分了类,应该有用。”
  方才小男孩脸上的伤疤令她印象深刻,那么小的男孩,更别说营中受伤的魔族,这场战争,受伤的不可能只有人类一方,魔族也是鲜活的生命。
  夫诸惊讶地捏着储物袋:“庙主说过那个药园属于你,里面的灵药是你的退路,所以我们不能拿。”
  提起这个佟因就想起竹楼二楼的地图,又气又恼:“我什么时候要什么退路了,他别硬塞给我。”
  夫诸捏着储物袋,默默收下,视线瞥见帐篷的动静,道:“庙主起来了。”
  佟因连忙跳下小山丘,小跑到帐篷门口,又迟疑一下,整理干净衣袍再慢吞吞进入。
  一进门便撞见李追玦的目光,很虚,没有焦点,视线明明已经碰到她,却好像在梦里,虚无缥缈。
  佟因坐到他的床边,垂眼看着他,触碰到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肤色,视线不忍地稍微挪开:“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李追玦若无其事地撑着坐起来,分明听见她的话,却恍若未闻地捞起她的手,目光触在冻干裂的皮肤上:“痛吗?”
  佟因抽回手:“没你痛。”
  她埋怨他扯开话题。
  他轻眨眼睛,垂下时在眼底遮出一小片阴影,他不容拒绝地把她的脚捞到床上。
  受了伤,可动作却依旧干脆利落,他三下脱掉她的鞋袜,看见脚底血肉模糊的水泡,他视线凝固在上面,要从血肉之中看出她一路的经历。
  佟因抽了抽没抽出来,无奈道:“没什么,不如关心关心你的伤?你那不是普通的刀剑伤口吧,是法术伤的?”
  她虽然路上受了点苦,但不会死,看他那苍白的面色,好像他才是要随时仰头死过去。
  谁知道他继续不听不管,变本加厉地用指尖撩开她裙子的下摆,布料被掀开露出脚腕,上面的皮肤被寒风吹得干燥皮肤皲裂,伤口纵横交错透出血色。
  “没……”她想把裙子拽下去,被他按住,用视线唬她。
  那种不满和埋怨,无法被层层叠叠的安静压住,要霸道地突破重围,蛮横无理地发泄出来。
  佟因:“……”
  夫诸说他很高兴?她怎么没看出来,总觉得他恨不得把她打包塞回药园里。
  他见她乖乖安静下来,继续撩开他的裙摆,从脚腕、小腿、膝盖、大腿,视线一路顺着往上挪,在那些伤口处游弋,似乎要跟着溶进去,把她看个仔仔细细。
  可他还要再往上,再上就要到他不该看的地方,佟因终于忍无可忍地把裙子拽下去:“你想干嘛!?”
  耍流氓吗?耍得这么光明正大?
  被她喝一声,李追玦无声无息抬眼,在门口灌进来的风中显得幽远,眼角眉梢就刻着“我就看看”四个大字,简单到让人不忍苛责,好像她才是那个思想污秽的人。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掀人裙子掀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亏她是现代长大的人,能让他看到大腿,换做是本地的姑娘,估计立马一巴掌呼过去了。
  “别随便掀女孩子的裙子,知道吗!?”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跟他解释这个事情的重要性。
  李追玦平静地回视她,大概没听懂她的话,神情很淡很淡,风能把他吹散。
  “对不起。”他很认真地说。
  佟因在他的自责中愕然。
  他伸出指尖,在她腿上的伤口处轻碰,要把这一道道错综复杂的伤口刻进心底里,谨慎地记个几辈子。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说。
 
 
第38章 当真
  这大概是李追玦第一次道歉,生硬和等待显而易见。
  让佟因感受到被诚恳对待,又未免觉得他小题大做,笑道:“我不怪你。”
  他目光轻转,“我帮你上药。”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拧开后是透明的膏体,他斜着盒子,指尖一转沾上膏体,再认真向她投去目光。
  佟因被他视线逼得无奈,拉开些许裙角,只露出膝盖以下:“其实我能自己来。”
  他一言不发,把所有的专注放在她的伤口处,指尖分明抬起,又生硬地停顿在半空。
  佟因望着他脸,微微侧着,黑如漆墨的眼珠一动不动,好像这是什么值得他反复纠结的大事,他凝滞地说:“已经上过了。”
  “啊?”佟因没听懂,瞥见他抿直的嘴角隐隐约约露出不高兴的端倪。
  “已经上过药膏了,谁替你上的?”他视线依旧望着伤口,十分仔细才能看见上面隐约的透明药膏痕迹。
  佟因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伤口已经上过药膏:“可能是我昏睡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替我上的吧。”
  “小男孩?”他目光倏尔一抬,“哪个?”
  后面两个字的口吻已然掺杂了不快,无端的克制。
  佟因打量他苍白的眉眼,忍笑咬嘴角的下唇,故意勾他下巴,“是不是很酸?”
  他眉头忽跳,“酸?”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您老都两百岁了,还跟小孩子计较。”佟因真想笑出声来,但顾及他的性子,深知若是此时笑出来,他铁定就生闷气了。
  他暂时还是个伤患,就不刺激他了。
  李追玦很严肃:“魔族和道族的年龄不能以外貌判断,你被骗了。”
  佟因抱着膝盖,不以为意:“既然上过,那就不上了。”
  他却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然后拉她的腿,多此一举在上面覆盖一层,好像要把之前膏药的痕迹彻底掩盖掉,为此,他还多抹几遍,恨不得把所有的药膏都涂上。
  佟因懒得纠正他举动,任由他在她的伤口上“捣乱”。
  他侧着头,专心致志敷药膏,满足他对于医者仁心的幻想。
  佟因发着怔,总觉得这个画面太久没见到,希望能一直看下去,她听到帐篷外有不小动静,要扭头去张望,忽而被他按住,克制着情绪叫她:
  “别看。”
  晚了些,佟因还是瞥见些许,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动静挺大,拖着那么多尸体在帐篷口进进出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尸体有穿道族衣袍的,有魔族衣袍的,也有普通人,大概是沿路捡来不少。
  她重新看向李追玦,他凝眉回视她,手里捏着药膏盒子,好似失去一切兴致。
  “无所谓的,我路上见多了,早就习惯。”
  佟因明白他在想什么,“尸体而已,我还见过一路走一路死的流民,就在我面前栽倒,在我面前失去呼吸,还见过人们百无禁忌地踩上去。”
  战争时期,最不值钱就是人命,和平年代死了人,要做葬礼,要出殡要下葬,现在运气好的黄土一埋化成尘埃,运气不好的,尸骨无全。
  生前都活不下去,谁还在意身后事。
  李追玦无意识转动手中盒子,打开合上,下一秒又要打开,或许是盒子不听话,又或许是他急躁,怎么也打不开,他烦躁丢一边,摔得七零八落:
  “你听到什么?”
  “什么都听到过,挺好玩的,听多了总觉得讲的那个不是你,”佟因用轻松的语气说,“不过本来就不是你,是他们想象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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