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一捻娇春——某韫
时间:2020-07-18 09:32:38

  直到她的身子就将瘫软下去的那一瞬,萧欤终于松开了口,恋恋不舍地将唇从她的耳上挪开,稍稍向后退了半步。
  垂首,一双眼低着,眸光落下。
  落于她发红的耳上。
  她的面颊亦是红得令人瞩目。
  “还疼么?”
  稍稍平复了呼吸,萧欤轻声问道。
  华枝有些失神。
  “耳上。还疼么?”男子稍稍皱眉,“不是快好了吗,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孙玉桠——她可是对你又做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人声渐行渐远,他又垂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情绪。
  “本王方才问你,并非是要责怪你。我在不远处听见有人喊女眷落了水,便……觉得心一提,连忙赶了来。他们说是华家的姑娘落了水,我就在心里祈祷,希望不是你。”
  说到这儿,他如松了口气般,低声道:“还好不是你。”
  还好不是她。
  如果是她,只怕他会疯掉。
  闻声,华枝一怔,瞧向他时,神色亦有些复杂。
  转眼间,万千色彩落于女子眼中,也转化为一片柔软来。
  她抿了抿唇,“是她推的民女。”
  “嗯。”男子点点头。
  “她说,不要让民女嫁入东宫。”
  “……嗯。”
  “王爷,”她忽地抬头,一双眼紧紧地盯向他,“您呢,您希望阿枝嫁入东宫吗?”
  如此询问,是大不敬。
  但华枝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害怕与戒备的意思,眸光中甚至带了几分期许。
  她是在期许吗?
  萧欤垂眸,瞧着她眼底的神色,心跳忽地就漏了一拍。
  她是在期许什么呢?
  面上不动神色,心底却暗潮汹涌。
  他……
  他忽地上前,伸手抱住她。
  汹涌澎湃的潮水猛地冲向河畔,拍打起束束浪花,溅了一地的旖旎。
  她的呼吸,就这样埋没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之处。
  华枝听到了他低哑的声音。
  “不要嫁入东宫,本王——”
  细碎的发脱了耳,乖顺地贴着面颊垂下,萧欤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仰面,一双臂攀上他的肩头,女子袖中的盈盈暗香袭来,让他一时间难以自持。
  华枝抬起下巴,一点下颌如玉,红唇娇嫩如樱。
  她吻住他,夺走了他出声前所有的思绪与喘.息。
  他竟如同做梦一样。
  少女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微凉的唇瓣划过他的唇,便浅尝辄止地欲脱身而去。
  他皱眉,在她逃脱的前一瞬,猛地将她的一双唇捉住。华枝闷哼一声,美目稍抬,望入对方一双微红的双眼,
  “王爷……”
  她的身子极轻,萧欤贴在她的身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明显感受到她身量的柔软。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叫叔叔。”
  他的唇蹭在她的口齿之间,呼吸也流溢在她的鼻尖处。
  身形被人一抵,让她险险地向后退了几步。萧欤伸手揽过她,顺势将她放在树干一侧。
  她就这般被他抵着,靠在树上,一颗心跳动得发紧。
  “叔……”
  华枝的唇突然又被人咬了去,后半个字就这般淹没于乍起的情.欲之间。
  萧欤低着头,轻轻地在她的唇齿畔吸.吮,只听闻她低低唤了一声声叔叔。
  教他啃.咬得她的身子骨发软,声声叔叔宛若求饶。
  ……
  有雁飞起,萧欤一惊,猛地抬眼。
  女子卧在他的怀里,桃腮泛红。
  “叔、叔叔。”
  见他还发着愣,华枝便稳着呼吸唤了一声。
  声音轻而微,却教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一身官袍凛然,发冠微乱,面上似是还带着几分无措。
  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面上发烫,耳根发烫,身体亦是燥.热到发烫。
  他瞧着少女唇上的吻.痕,“这……”
  他怎么会一下子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华枝缓缓将双臂收回,一双手整理着衣袖,将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腕遮住。
  “王爷可是后悔了?”
  一扫眼中迷离,少女又抬了抬眸,眼中却尽是清明的神色。
  明明如月,清净自持。
  眼前之人的神态竟让萧欤有几分熟悉。
  他的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场景:
  ——“我家主子入睡前身子便不爽,半夜里突发了恶疾,现在要去长生殿禀告陛下。”
  ——“太医院呢,他们难道不管的吗?”
  ——“没用的,奴婢去太医院请了大人们好多次,太医们都不愿管我家娘娘的病症,若是再不去求陛下,只怕、怕我家娘娘她……”
  廊间有疾风穿过,紫袍男子飞快踏过宫阶,来到一处宫殿前。
  好像是……
  华春宫!
  一瞬间,仿若有什么东西涌入脑中,萧欤有些头疼。
  他咬牙,脑海中却闪过一幕幕。
  ——少女捧着书卷,翻开那一页“春江花月夜”。
  ——自己恭敬站于宫门下,朝着轿辇上的女子作揖。
  ——幽寂如冷宫的华春宫内,华美人让他送往年华府的那封信。
  ……
  ——“臣被娘娘算计了么?”
  ——“嫔妾不敢。”
  ——“若有人要带娘娘走呢?”
  ——“何人敢带我走?”
  ……
  烈日下,男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身前粉腮桃面的女子。
  翻开那卷春江花月夜的幼女是她,坐于轿辇上粉黛裹面的少女是她,孤寂独坐于华春宫的女子亦是她。
  他,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脑子里突然涌现出这么多东西,一时让他头疼欲裂。
  华枝等了少时,不见他答,不免有些失望地偏过头去,“王爷怎得不去参加秋猎了。”
  萧欤回过神来。
  声音有些低哑,还带了几分沉寂在方才情景中的错愕。
  “不、不想参与罢了。”
  不想为一时博得圣上龙颜大悦,争得头破血流。
  少女抿了抿唇,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阿枝听闻,往年的秋猎大赛,王爷次次都是第一。”
  萧欤抿唇笑笑,面上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王爷今年怎的不参与了?”少女歪了歪头,问道。
  他一顿,“历次都是第一,倒也无趣。”
  说也奇怪,明明是这般傲慢的话,华枝却没有丝毫的反感。
  烈日当头,二人站在湖畔的一片树荫下,她竟觉得他比那灼灼烈日还要夺目。
  他身上的光芒一时间晃得她有些失神。
  片刻,她拉扯回思绪,一双眉眼低着,藏住眼底淡淡的情绪。
  “王爷厉害。”
  怎能不厉害?
  萧欤忽地问她,“你想让我参与吗?”
  一种胜负欲突然从心底燃起,他垂眸,竟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有日光倾泻而下,打落在华枝的睫上,在她的眼睑处投下一圈淡淡的影。她一身嫩粉,站于葳蕤茂盛的叶前,宛若一朵粉嫩的桃花。
  女子抬头,望向他,缓缓一笑。
  顷刻间,有万千花丛在心底簇然蔓延、生长。
  “无水,”萧欤突然扬声唤了无水,“牵马来!”
  无水被他这么一唤,连忙从一旁闪来,转眼间便牵来一匹健壮的马骑。
  “王爷?”这小子还有些发怔。
  待无水瞧见华枝唇上旖旎的痕迹时,结结实实地愣在了那里。
  萧欤也不顾他的反应,径直握了缰绳,稳稳当当地翻身上马。
  “王爷,您这是要?”
  不是说不参加今年的秋猎吗?无水回过神。
  萧欤又是没有理会他,把他当做空气一般,一双眼紧紧望向无水身后的少女。
  紫衣之人略一沉吟,突然低声道:“不悔。”
  华枝微愣。
  “我不悔,永不悔。”
  他不后悔,方才情难自持地亲吻了她。
  萧欤回首,朝女子一笑。
  见着华枝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这才放心地挥鞭。
  爽朗的驭马声伴着踏踏的马蹄声,卷起地上的尘土。月白色的披风迎风飘起,华枝竟从一向沉稳的萧欤身上看到了几分年少轻狂之气。
  他一定会得第一罢。
  华枝心想,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后于旁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王爷也是重生选手~你们猜到了嘛
 
 
第53章 
  当华枝重新回到席上时, 原先座上的孙玉桠已不知所踪。
  瑶月慌慌张张地跑来,见着她安然无恙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小姐,您这是......”
  她瞧着华枝面上的素纱,有些疑惑。
  这小丫头不知方才在林中发生了何事, 更不知自家主子与祁王殿下的亲热之举。
  华枝在林中与萧欤、无水分别后, 为了遮住唇上若隐若现的吻.痕, 她用面纱将其掩住,才走回席间。
  迎着瑶月的目光, 华枝云淡风轻,“林间奇花异草诸多, 不知是沾染到了什么花草, 脸上起了疹子。”
  +,瑶月却不放心, 微微皱着眉头,往华枝脸上望去。
  华枝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躲开她的目光。
  桌上的茶水有些凉, 瑶月抬手唤了宫人,又添了一盏热茶。华枝握着茶杯坐在席间, 看着席上宫人们奏乐起舞,一时间有些百无聊赖。
  想起方才在林里发生的一幕, 她的耳朵有些发红。
  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她将视线再次转移到席上的舞乐上。舞娘们正在翩然起舞的这支曲子华枝很熟悉,幼年时, 乳娘曾教她跳过。
  一舞动京城。
  每每思及此,华枝的脑海中总会想起那位已过世的毓妃。
  思绪纷飞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华枝抬首,听见人群中爆发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杂音。
  “陛下,有乱臣,有、有乱臣!”
  华枝的右眼皮兀地跳了几跳。
  似是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连忙从座上站起。
  “小姐?”
  瑶月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也顺着自家姑娘的目光往不远处望去——
  有人捧着方才樊明射下来的那只大金雕,慌慌张张地跑到皇帝面前。
  皇帝坐在龙辇之上,目光垂了垂,落于那人手上,一双眉稍稍皱了皱。
  对方将金雕奉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惊惧,双手微微颤抖。
  皇帝稍一抬手,他身侧的宫人立马接过金雕,细心查看。
  见有正事,百官们皆停止狩猎,将弓箭一收,纷纷赶来。
  献雕之人伏于地,头也不敢向上抬动一下,颤颤巍巍地将手心打开。
  一个小棉帛就这样出现在皇帝眼前。
  黄袍之人又一抬手,身侧小太监跟上,将棉帛取了来。
  地下跪着的那后生脆生生地道:“方才、方才奴才奉命将这只金雕送进宫,却在那大鸟的口中发现了这个东西......”
  小太监疑惑,回到皇帝眼前,将那条帛书打开,展到皇帝面前。
  小太监不识字,自然也不知道那面条上写的是什么,可当他转过头去看到皇帝面上的表情时——
  黄袍之人眼里突然放出狠戾的光,左手猛地一挥,艴然大怒。
  只听“啪”的一声,那人被扇得趴到了一边,棉帛悠悠然落了地。
  众人皆惊,虽不知那棉条上写了什么东西,但还是立马跪倒了一地。
  萧景明微微蹙眉,上前去,腰一弯将地上的东西拾起。
  只看一眼,他便将那东西如烫手山芋一般慌忙掷到一边。
  “大胆!”
  萧景明怒叱一声,逼问地上那人,“是何人制造出此等大不敬之话!”
  不仅是大不敬,那帛书上所言的,是反叛之语!
  字字皆是指向当朝圣上,更甚于,将萧景明连名带姓地写了进去:
  萧景明,生性阴险、狡诈多疑,愧为当朝储君。
  他快将拳头捏碎,咬牙切齿道,“这道帛书,是从何处来的?”
  那人几乎要把头磕烂,眼泪也快要流下来,“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方才樊明樊大人射下来的那只大金雕......”
  他话音还未落,一侧立马有人上前,定睛一瞧,正是原先射下金雕风光无限的樊明。
  樊明唯恐惹祸上身,也不由得对那人怒斥,“放肆!你是何人,竟敢来污蔑本官!”言罢,他又一转头,慌忙朝上作揖,“圣上圣明!下官哪有那个胆子私藏祸心!圣上明察啊!”
  一时间,众人皆屏息凝神,望向座上的黄袍之人,不敢出声。
  皇帝一瞥地上帛书,忽地扬唇,“好,很好。”
  他将手一抬,一侧的小太监连忙将地上之物拾起,哆哆嗦嗦地捧上前去。
  “好得很。”
  他如欣赏着一件极为完美的瓷器一般打量着那道帛书,而后将目光一转,审视着台下的文武百官,眸光精细而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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