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他不香吗——狐狸毒唯
时间:2020-07-25 09:13:07

  “朕对你们百般信任,你们是如何回馈朕的?”
  在皇帝的逼问之下,众多太医或悔恨或心虚地埋低了脑袋,无一人应声。
  “先帝在时梅妃是如何骤然香消玉殒?恪儿的母妃一向康健为何突然难产?恪儿体内的涣神散从何而来?老四天生跛足又当真只是天意如此?”
  皇帝挪动脚步上前,给一众太医的心上又添了压力。
  “设立太医院,是让诸位医治宫中患病的妃嫔、替朕保佑皇子公主平安长大。可你们做了什么?或屈服于权势,或被金银蛊惑!用一双救人的手去做害人的事!你们的医者仁心呢?你们的医者德行呢!”
  说到这,一旁太监适时地奉上七皇子的诊脉案卷,前边厚厚地几十上百页里皆是‘先天不足、旧疾复发’这种含糊之词,直到最近的两页,才明晃晃写出‘长期服用涣神散’的真相。
  方才皇帝的御用太医说了,七皇子的身体常年被药物侵蚀,此次在极为虚弱的情况下被木柱砸中,心脉严重受损已然无法医治。七皇子这一昏迷恐,怕是再也不会醒来,虽然仍有一息尚存,也和死人无异了。
  这段话像是唤醒了皇帝这些年对七皇子缺失的关爱,沉痛与愤怒同时涌上心头,让他忍无可忍,将这些年压下的旧事通通翻了出来。
  皇帝狠狠将案卷丢到面前的地上,响声穿破寂静的夜晚,让这些太医心头一颤。
  “这么多年来,太医院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朕并非全然不知。为了你们的颜面,也为了你们身后‘贵人’的颜面,朕从未细究,只希望你们知道分寸。可是你们,竟全然不打算要这颜面。”
  话音落时,一列穿着盔甲的御林卫从外边涌了进来,将跪着的太医们团团围住。
  “全部拿下,让谢杳看着办。”
  直到此时此刻,人群中才穿出哀嚎,有人撕心裂肺地喊着冤枉,也有人痛心疾首般叩首求饶。但皇帝已经无心再听,挥了挥手示意宫人根上,转身往皇宫去。
  今夜他得知的可不止七皇子长眠这一件事。
  御驾回宫,直往后宫去。今夜皇帝不曾翻牌,好些妃嫔默认了他要宿在御书房,早已经歇下。庄贵嫔亦是如此,早早洗漱休息,怎么也没想到夜半时分御驾突然降临。
  庄贵嫔起初只是一介南方小吏的女儿,因长相甜美娇柔可人被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相中,从此被纳入潜邸宠眷不断。她生下文阳公主与文郡王这一子一女,又懂得讨得太后欢心,在宫中也算是地位稳固,从未受过任何冷眼。
  今夜她在睡梦中突然被唤醒,听闻是御驾临幸,她略带欣喜地起身接迎,怎料看见的却是皇帝阴冷狠戾的脸色。
  *
  京城一夜变了天。
  皇帝亲自下旨血洗了大半个太医院,连带着犯事太医的妻女老小都锒铛入狱,官兵捕快策马闯过一条条街巷,闹得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也穿破宫墙传遍了京城,那便是庄贵嫔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此事刚传出时没有人敢相信,庄贵嫔是什么人?那是文郡王和文阳公主的生母,养育皇嗣有功,在太后跟前都说得上话,怎么可能被废弃?
  然而,晌午时分,文郡王带着满脸急切担忧的神情自府邸疾驰入宫,却被宫门外驻守的御林卫拦下,此事被几个进出宫廷的大臣看见,彻底坐实了庄贵嫔被废的传闻。
  与此同时,皇帝的口谕下至谢府,无非是让他按律处置昨夜入狱的太医,还有今日捉拿的罪犯家属。
  昨夜谢杳回府之后又在书阁处理事务至天明,本以为今天是修沐的日子,哪曾想皇帝突然出手又给他扔下个烂摊子。他才睡了两个多个时辰,此时被强行唤起来工作,眼里遍布着狰狞的红血丝。
  楚晴岚一边心疼他一边为他穿上官服,忍不住埋怨道:“陛下从前对七殿下不管不问,怎么如今倒是突然上心了,闹出这么大动静,闹得满城风雨不说还恨不得让你累垮了……”
  谢杳无奈地看了一眼屋外,目光似是瞟向皇宫的方向。
  “徐氏初入潜邸时也曾深受宠爱,后来徐氏难产身亡,陛下还恨过七殿下克死生母。或许是骤然得知‘克母’的背后另有隐情,陛下念起徐氏的好,也对七殿下心存愧疚吧。”
  楚晴岚想起那日在东苑梅园看见的男子,他如今再也不能睁开眼睛醒来。实在令人唏嘘。
  她的目光突然沉了下来,沉默片刻之后才道:“陛下会如何对待文郡王和文阳公主?”
 
 
第47章 
  谢杳似是思索了片刻。
  “那要看延安王手段如何了。”
  楚晴岚不解, “这跟延安王有什么关系?”
  谢杳笑看她道:“还记得千秋宴那日戏台柱子突然倒塌吗?”
  楚晴岚点点头,不明所以。
  “当时我便注意到延安王神情有异,只是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七殿下身上, 才让他躲了过去。这几日, 我又审问了搭建戏台的下人,虽说他们口风极紧,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那你可有告知圣上?”
  谢杳摇了摇头,道:“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我没有证据,又何必与延安王结下梁子。”
  楚晴岚听了这许多, 心里也渐渐明白了些,“若是最终拿不出证据,此事会怪罪在文郡王头上?”
  谢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唇角向上微微一弯,眼中流露出的欣然显而易见。
  楚晴岚已经了然, 垂下目光倾着身子在他腰间系上一个香囊,再拍拍他肩头并不存在的褶痕, “去吧, 晚上早点回来。”
  “遵命, 夫人。”谢杳应了声, 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满意地看着她渐渐发热的脸颊,这才大步流星离去。
  见谢杳离开后院,门外两个丫鬟才敢进门,一边替楚晴岚梳洗更衣,一边忍不住大着胆子调侃两句。
  “夫人与大人这一和好,咱们府里上下又该牙疼了。”
  楚晴岚挑眉瞥她, 没好气道:“那我是不是该为了你们的牙口着想,同谢杳在再冷战上几日?”
  玉泠急忙道:“可别,只要夫人与大人两相恩爱,奴婢便是满口牙都碎了也值得!”
  “油嘴滑舌。”
  想起自己前些日子钻牛角尖冷落了谢杳,平白让他委屈了这么久,楚晴岚的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思来想去,是该做些什么补偿他。
  换做平常人家,妻子总要亲手为夫君裁衣纳鞋,又或是绣个香囊荷包之类的物件,然而谢府名下衣庄里有绣娘有裁缝,哪儿轮得着她动手?思来想去,她是该捡起从前的手艺,给谢杳准备个惊喜。
  楚晴岚刚迈进招财衣庄的大门,便看见那身形圆润的掌柜满脸堆笑着上前迎接,一边伺候她进里边坐下,一边命人将新款的锦缎衣裙拿来供她挑选,那态度好不热情。
  “成衣就不用看了,你将店里最好的料子都拿来。”
  “得嘞,夫人稍等!”
  店里伙计都认得楚晴岚,一听吩咐哪敢怠慢,登时将店里尚有库存的料子全拿了出来,只是……楚晴岚看着眼前非红即绯的颜色,方才意识到他们会错了意。
  她抚着额头改口道:“换些暗色、冷色的来,我是想为谢大人裁件新衣。”
  她都这么说了,掌柜与伙计们自是了然,又一番手忙脚乱,重新将男款的料子递了上来。楚晴岚挑挑拣拣逐个看了一遍,又上手轻轻揉捻,最终挑了两匹丝缎。
  “夫人要裁什么样式,要不小的去将绣娘喊来?”
  掌柜十分恳切,但楚晴岚摆了摆手,只让人将布匹包起来搬上了马车。
  “不必了,我想亲自裁缝。”说罢,她起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忽的顿住,回头朝掌柜的低声吩咐道:“此事先别让大人知晓,若是让我知道从你这儿漏了风声……”
  掌柜的是聪明人,听到这儿便明白了,一口答应道:“是,夫人放心,小的口风最严实了!”
  得到保证之后,楚晴岚才放心离开。
  *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玉泠一边为楚晴岚摇着扇子,一边时不时看向窗外,眼看着便要拐进进士街,她忍不住打量一眼楚晴岚的神色。
  “夫人可要去观山楼?”
  天气闷热,加上马车行驶时轻微的晃动,楚晴岚已经有些困倦,垂下眼帘半撑着脑袋凭靠在一旁,听到这声她才慵懒地睁开眼。“去那儿作甚?”
  玉泠笑说:“今日大人就在附近办差,此时又是午间休息的时候,夫人何不请大人来吃盏茶?”
  楚晴岚心里微微一动,眼中亮起些许神采,只是很快又暗了下去。“算了吧,他昨儿就没睡几个时辰,午间得空休息便让他在衙门小憩一会儿。”
  主仆俩正说着话,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听周遭惊呼声四起,谢府的马车猛地一震,车上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都向前扑去。
  “夫人小心!”玉泠率先回过神来,忍着肩上的疼痛一把扶住身旁的楚晴岚,急切唤道。
  马车骤停,楚晴岚在玉泠的搀扶下坐回原处,伸手按揉方才撞到的额角,皱着眉头道:“去看看外边怎么回事。”说着,她挑开了一旁的纱帘。
  玉泠直接掀开车帘出去了,冲着车夫教训了一通,训斥完才看向那当街纵马撞了车驾的男子,他也没落什么好,从马上翻下来,只怕是伤了筋骨。
  “你这人,身后有鬼在追你是怎的?当街纵马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那人穿着便不像有身份的男子,或许是哪家的下人。只见他龇牙咧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身体里刀刻斧凿般的疼痛连连告罪。“贵人恕罪,贵人恕罪!小的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
  他正要俯身磕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直直望向了马车上的人。
  “玉泠姑娘!”
  玉泠一怔,这还是个熟人?
  她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将这狼狈的身影打量了一番,依旧是没认出他来。
  “少跟这儿攀亲认故,冲撞了我家夫人你担待得起吗!”
  那人急的满头汗,连忙喊道:“玉泠姑娘不记得小的?小的是忠义侯府的人!”
  听他这么说,玉泠又辨认了一遍,这才觉得有些几分眼熟,又将信将疑问道:“侯府的人?你这么焦急,府里出了什么事?”
  那人磕了个头,一脸忧容道:“姑娘有所不知,小的这么焦急赶路便是要去谢府请二小姐……方才老夫人与张姨娘起了争执,张姨娘气急了竟与老夫人动手推搡!”
  在他自报家门时楚晴岚便探出身来,听到此处不由得皱眉,张姨娘平日最是仪仗那老太太,如今怎么有胆子反抗,还敢动起手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去请父亲回府,来寻我作甚?”
  那人看见楚晴岚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急切道:“二小姐不知,今日陛下传唤了众多王公亲贵入宫去,侯爷亦在其中,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小的只能请二小姐回府主事啊!”
  听到这,楚晴岚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怎么什么事都堆在今日,陛下传唤王公亲贵入宫又是为何?
  不容她多想,那人又是央求又是哀嚎,闹得满街行人都往这儿探看。这里可是进士街,走在街上的全是各部官员门吏,在这僵持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给他点银子,先寻个大夫看看吧,从马上摔下来可伤的不轻。”说着,楚晴岚向玉泠摆手示意。
  那人没想到自己冲撞了谢府的马车,二小姐竟还关心他的伤势,心中不禁动容,眼眶泛起了泪光。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忘此番来意,又哑着嗓子喊道:“请二小姐回府主事!”
  “行了我这就去,在大街上喊什么?真不怕把侯府的脸都丢尽。”楚晴岚没好气地训他,说罢便回到了车内。
  玉泠见状,给那人丢了几颗碎银,便让车夫改道往忠义侯府的方向驶去。车夫也知道轻重,有意识地加快了速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侯府大门前。
  侯府的下人在门外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谢府的马车,一个个眼前一亮迎上前来,一口一个二小姐地请她进门。
  从前楚晴岚在府里也没受过这般优待,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别扭地跟着他们进了门,穿过回廊直入后院,快到后院正厅时才想起来问:“府里到底如何?”
  “老夫人气昏了过去,小的们刚伺候她回屋,大夫前脚刚进去。”
  楚晴岚点了点头,刚想问张姨娘呢,紧接着抬头便看见正厅上一个面容颓废的女人,衣群褶皱、鬓发散乱。
  可不正是张姨娘?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下人来料理家务事,于是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等到院里只剩她与玉泠,楚晴岚才觉得有些不妥。她身为一个晚辈,回府处理祖母庶母的婆媳矛盾算是怎么回事?
 
 
第48章 
  楚晴岚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便迈开步子往堂上走去。
  午间的阳光倾洒在厅堂前,青石地上倒映着来人的身影。厅上,张姨娘半倚着椅背, 支在案上的手中捻着团扇轻轻摇曳, 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烦躁、几分颓唐。
  她余光一扫,瞥见楚晴岚迎面走来,原本黯然的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慌乱,随后恢复从容浅笑, 热络地起身上前,“二小姐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与谢大人闹了别扭?”
  楚晴岚将张姨娘脸上精彩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 此时再看她逢场作戏,心底不禁嗤笑一声。
  “我与大人感情和睦,不劳姨娘费心。”说罢,她挑了把椅子坐下,神情一凛, 问道:“方才有人急匆匆地寻我,还撞了我的车驾, 说是侯府出了大事……我正想问姨娘, 你和老夫人怎么了?”
  “都是下人嘴碎, 咱们府里一切如常, 哪儿有什么大事。”张姨娘说着, 用团扇半遮半掩嘴角扯出的笑意,下意识般避开楚晴岚探寻的目光。
  闻言,楚晴岚故作诧异地拖长了声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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