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神兽转头瞪了她一眼。
在神族的封神大典上说人家首领的坏话,可真有她的!
不过确实也是,主神很少露面,一切场合都由光明神代为主持,作为创始者之一,神族的统领者,祂似乎有点太过低调了。
青龙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容貌美得不真实的精灵神,随口道:“你不是喜欢长得漂亮的吗?我看精灵神不错,喜欢的话,我帮你抢过来?”
精灵神微不可察地踉跄了一下。
南姝吃糕点的动作一顿,嘀咕道:“孟章,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她抬眼看向那个据说很好看的精灵神,只看到一张辨不清楚的大众脸,平平无奇,完全没法辨认,而在座诸神和身旁青龙白虎玄武几乎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场面其实很是惊悚,但南姝表情都没变一下,还有空跟兄弟们谈笑风生。
她的眼睛被疫火灼坏致使脸盲的事青龙他们是不知晓的,南姝可以根据他们的气息辨认出他们的身份,所以一直隐藏得很好,没让他们发现异样。
南姝重生后一直在南火渊孤身待着,脸盲对她的影响并不大,甚至之后她能认出徽的脸,还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可今天,南姝在无极殿看到几十张一模一样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没有徽在身边,她真正成为了一座孤岛,面对着一张张无法辨认的脸,只能笑着强装从容。
青龙还很疑惑,摸着下巴说:“难道我的审美跟你们女孩子不一样?”
南姝干笑着垂下眼,疲惫地用指腹揉了揉眼睛。
封神大典结束后,南姝跟三只神兽告别,说自己要云游四方,除恶扬善。
神兽嘛,大多都是这样,居无定所,四海漂泊,走到哪,玩到哪。
彼时还没有一个南神兽山需要南姝统领,她孑然一身,铁着心要去世间闯荡,其他三只神兽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叮嘱她事事小心,不要重蹈覆辙,想他们了,便来找他们小聚。
南姝一一答应下来,背了一把剑,便离开了神域。
她一身意气,有意借此去遗忘那段无法挽回的感情,只盼离魔域越远越好。
她来到了人间。
此时的人间,妖鬼横行,时不时有血案发生,各处都动荡不安,南姝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替那里的人除去当地穷凶极恶的妖物或鬼物,经历世间无常,几经辗转生死危机,看遍人情冷暖后,她整只鸟成熟了很多,没了当初的那点天真,一颗心渐渐也硬了。
她最开始还会想起徽,午夜梦回时还会感到刻骨铭心,可后来就不会了,这个世界如此精彩,不会因为生命中失去了谁而改变原有的色彩。
后来,因为她惩恶扬善的形象太过光辉正义,再加上曾经在大浩劫时以身殉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竟然带着青龙他们一起,在神族有了封号。
“幺蛾子陵光神君。”南姝随手擦干净剑上的血,听青龙在水镜那边苦口婆心地劝,笑了一声:“好了,我回去便是,不会我们也有什么封神大典吧?要是真搞得那么羞耻,我可不去。”
话虽这么说,神族真给他们搞了封神大典,她再怎么不愿意,也被白虎硬生生拖了去。
四缺一,多不像话。
“陵光,最近魔族有所异动,人间很不安全,不如在神域多留几天。”大典结束后,三只神兽如此劝道。
南姝漫不经心地问:“魔族又在搞什么事?”
青龙道:“据光明神冕下所说,魔族有开拓魔族领地的想法,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大约便是人间。”
说到魔族,南姝不经意间便想到了徽,她烦躁地皱了皱眉,望着神域舒卷变幻的白云,良久才道了一句:“知道了。”
这么多年过去,一想到徽,南姝心里依旧会出现一阵尖锐的刺痛。
南姝在人间云游的这些年,偶尔能听到徽的事。
他打下了一个魔君的领地,成为了他父亲最为器重的儿子,再然后,他被提名魔将的候选者,如果他足够厉害,便可以去为魔神做事,可谓前途无量。
却是另一种意义上跟南姝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南姝心头苦涩,从空间里取出几壶酒,背着青龙他们喝。
酒意壮鸟胆,南姝也不是当初那个涩情的小姑娘了,当晚思及往事,南姝感到憋屈得不行,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凭什么他在抛弃她后,可以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气得辗转反侧,酒意上头,直接跑去魔族,打算找那个人算一算旧账。
对,就算揍他一顿,也比现在一个人生气要好。
南姝自欺欺人地这么想着,摇摇晃晃飞到魔域,逮着魔问了徽的宫殿所在之处,红着眼就杀了过去。
*
此时,徽正在宫殿里陪他的父亲血戮魔君观看歌舞。
他讨厌这种场合,总有野心暗藏的女人意图勾引他,而他的父亲乐见其成,甚至这些女人里,也有他父亲派出的人。
他对外宣称自己厌恶女人,他的父亲似乎总想验证这是真是假。
徽垂眸,掩住眼底情绪,杀死又一名意图接近他的女人后,终于没能坚持住,起身告辞。
血戮魔君很不高兴,刚张嘴,就见徽神色冰冷,眉间萦绕着令人心惊的戾气,他很快想起这个儿子孤身一人屠了几千魔兵的样子,那时他浑身都是血,眼神就是现在这样,冰冷中带着无尽杀气。
血戮魔君背后倏而窜上冷意,他忍住惊惧,硬着头皮摆手让他离开。
徽告退了。
他一出殿门,便有很多仆从跟了上来,徽让他们滚开,孤身步入回廊。
夜色吞噬了所有的光,唯有发出暗红色光芒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曳,晃出一片昏暗阴影,让曲折蜿蜒的回廊显得越发阴森。
“嘎吱——嘎吱——”灯笼摇晃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诡风,每一个灯笼的火焰在某个瞬间同时熄灭。
回廊陷入一片昏暗当中。
徽停住步伐,背脊暗中绷紧。
这些年他遇到过很多次刺杀,面对这种场景,他早有经验,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身后凌厉风声逼近,他的手按住腰间一把刀,正欲抽出,肩上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推,撞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唔——”徽闷哼一声,忽而感受到日思夜想的那个气息,动作一滞,被来人打掉了手中刀,抓着手腕摁在柱子上。
“认出我了?还算有点良心。”
含着冷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子上,激得他一阵战栗。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香,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她会出现在这里。
也对,只有她喝醉了,才可能跑到他这里耍酒疯。
“你做什么!放开!”感觉到她温热的唇亲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徽心中一悸,使劲地挣了一下,自然没能从一只上古神兽的手里挣脱出来。
他心里既是绝望,又是焦急,对着南姝冷声道:“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南姝低笑了一声,大抵是醉得厉害,还有心思腻着嗓子逗他:“怎么个不客气法?嗯?有这么不客气吗?”她说着,单手抓着他两只手腕,腾出一只手,大力地捏了捏他臀部。
“……!”徽被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些年她究竟在外面学了什么!怎么会变得如此浪荡轻佻!
他挣扎个不停,南姝的耐心很快告罄,也是恼了,咬着牙笑:“这就气了?叫啊,叫的大声点,最好把别人都叫来,看看你这幅勾人的样子!”
徽忍不住骂她:“你闭嘴!”
“我就不。”南姝慢悠悠地笑,然后拿什么东西绑住了徽的两只手腕,把他推倒在地上。
徽终于慌了,差点被她逼疯:“你干什么!”
南姝压在他身上,冷笑一声,掐着他下巴吻上去。
这是一个血腥的吻,没有珍重和疼惜,只有无处发泄的愤懑和不甘,到最后,他们齿间都是铁锈味。
南姝一双眼睛全红了,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几乎破声:“为什么要走?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你知道我的心口每年都会因为你发疼吗?!该死的!你究竟有没有心!”
徽没有办法回答,他被她一迭声的问题问得心口发疼,只能闭着眼摇头,绝望地呢喃:“小姝,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
“放过你?那你能把我的感情还回来吗?”南姝惨笑,松开了他的衣领,忽然冷静了下来。
她阴测测地在他耳边说:“徽,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徽已经不动了,他木然地感受着南姝从他身上起来,抽走绑着他双手的东西,脚步声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家的男主:黑化,抓着女主质问为什么要离开他。
我家的女主:黑化,抓着男主质问为什么要离开她。
emmm奇怪的剧情开始增加了~>_<~
第43章
徽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打听陵光神君的事。
有关她的事, 徽一件都没落下。
他的小红鸟很厉害,做了很多好事,如他所想的那样, 走遍了整个天下。
他把南姝做过的事一一记在纸上,用它们满足某种不切实际的念想。
徽有时候会想,若是他当年没有选择离开, 而是自私无耻地继续留下,那些有关朱雀陵光的传言里, 会不会多出他?
他会跟着她除恶扬善, 与她看每一天的日出和日落。他不用很强,因为南姝一定会护好他。她去除妖的时候,他就拿着她的剑鞘等在一边, 她得意洋洋地回来后, 他们可以牵着手回家。
那是徽曾在那个小镇幻想过要和南姝一起去做的事,可是现在,那些画面里,都没有他。
徽听说前些日子神族给了南姝一个封号, 他知道南姝不喜这些虚的, 可能还会嫌弃程序繁琐,若是他还在她身边, 她一定会叽叽咕咕地在他耳边抱怨,一边说, 一边骄傲地翘起小尾羽。
可他没想到, 南姝会来找他。
来找他的南姝,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小鸟了。
唯一与以前相同的,可能是她还爱着自己。
但徽更宁愿她早已把他忘了。
是夜,他靠坐在窗边, 一夜未眠。
*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之后徽等了几天,没等到南姝再来找他,他也顾不上心底那些小失落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他松的这口气实在有点太早。
几天后,魔族进攻人界,对于这种情况,神族依旧用的老办法,派了神族来魔域谈判,魔族在这段时间内撤兵,给两方一个冷静的空间。
这次,神域派出的是星宿之神。
星宿之神是最早封神的那一批神族,平日很少离开她的星宿神域,此次由星宿之神谈判是十分少见的情况。
然而魔族可不管这些,听闻此次派来的神是女性神,魔族高层赶紧活络了心思,紧急把原本要在谈判时献上的魔族美姬换成了魔族美男。
下三滥的招数,即使从没有发挥什么用处,他们也一定要去试试。
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徽作为魔族有名的美男,自然而然被血戮魔君一同带去了谈判的大殿。
然后在大殿上,徽看到了坐在星宿之神身边的南姝。
她一身红衣,烈烈如火,眉目间的青涩已经完全消失了,变为久经杀戮的从容肃杀,加上她姿态肆意不羁,从骨子里透出骄矜的味道,于是连那份美貌都多出几分侵略性,远远看去,她比身旁冷若霜的星宿之神还要惹眼,
徽心神一滞,脚步都顿了顿。
然而她已经看到他了,对着他遥遥举杯,明艳精致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徽下意识有了不好的预感,绷直背脊落座时,心头乱跳:“......”
幸而南姝没急着搞事,给他留了思索脱身之法的时间。
谈判前,按照惯例,便是一场歌舞,只不过,这次跳舞的从美姬变成了美男。
魔族向来淫邪,修得也是双修之类的邪道,勾引人的方式花样百出。
靡靡之音还未响起,灯光已经变得足够暧昧,几个只披轻薄紫纱的俊美少年踏着乐曲翩翩上台时,在座的魔眼神都变得露骨。
少年们的容貌各有千秋,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那一张张脸都是绝色,目光迷离地摆出撩人姿态的时候,几乎没人能顶得住诱惑,
他们旋转着,和着曲子唱的妖娆妩媚,而后如同一只只蝴蝶,轻盈地飞向上座。
想到上面坐着的人除了星宿之神,还有南姝,徽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其他魔却没有他的烦闷,一双双眼睛带着心照不宣的意味沿着少年们的舞步追随过去,脸上都透出隐隐的兴奋。
令他们感到失望的是,星宿之神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一脸性冷淡,反倒是来凑个热闹的陵光神君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很感兴趣,单手撑着下巴,边饮酒边赏舞,眼神中满是兴味。
少年们被星宿之神冷淡的神色逼退,自发选择了明显对他们更感兴趣的陵光神君。
傍上陵光神君也是不错的选择,陵光神君有那样强大的实力,将来这魔域照样任他们走。
更何况,陵光神君的样貌似乎更为出色一些。
他们红着脸。扭着柔韧的腰肢靠近。
虽然没勾引成功星宿之神,但陵光神君那明显有戏,对往年总是为零的战绩来说,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与兴奋大多大多数魔相比,血戮魔君却有别的考量,他皱着眉头看那些少年,沉声对身旁默不作声的儿子说:“你看看你错过了多好了机会,那种货色的都能得到陵光神君的另眼相待,若是你刚刚没端着不肯上台,这会儿保准已经将陵光神君勾得神魂颠倒......你想想,陵光神君若是被你勾到手,能对你成为魔将有多大的助力......”
血戮魔君说着说着,看到徽铁青的脸色,下意识止了声
徽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捏紧,盯着上座南姝笑意盈盈的脸,双眸中漫上血红,
血戮魔君只以为他是因为错过这次大好机会而不甘,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好儿子,等会儿去也不迟,萤火之光怎可与皓月争辉,机会还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