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出生就被人轻贱忽视的四王子怒而一击,血流成河,他差点就成功了,他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打破高丽句一百多年来的皇位传承。
“是谁让你回来的?”
谢书群注视着失神的少女,冷冷开口。
乐浪狠狠闭上眼,嘴角冷笑,眉宇间似乎又恢复了高傲神色,下巴微抬,不屑说道:“你们谢家敢做不敢当吗?”
顾府东苑
顾闻岳原本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痛苦之极,但他觉得最近身体好多了,身体似乎没有这么沉重了,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正想着,只见香姨娘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如今顾府东苑留下来的妾侍不多,香姨娘就是其中一个,芳姬据说早早带着自己的一儿一女跑了,如今看来还是这个半路收进来的人贴心。顾闻岳余光见着那人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心中甚是宽慰。
“侯爷吃药吧,吃了药才能好好过日子呢。”香姨娘坐在他床前,眼睛弯弯笑着,天真又妩媚,看的顾闻岳心中痒痒的,奈何身体受限只能看着紧紧盯着香姨娘,面露邪淫之色。
香姨娘面不改色,捧起碗来,认真地看着顾闻岳,笑叹道:“你看看,如今这个侯府多安逸啊,多亏了侯爷呢。”
顾闻岳闻言,心中得意,可看着香姨娘脸上的笑容又逐渐琢磨出一丝异样。他看向香姨娘手中的药碗,突然想起,吃药的时候似乎还没到。
——那这碗药是什么?
他脸上逐渐露出疑惑之色,一向不灵光的脑袋,像是突然开了窍,渐渐得变成暴怒,最后演变成了惊恐。
“你看,你的脑子有时候还是可以的。”香姨娘捂着嘴轻笑着,眉眼弯弯,娇媚可人,“喝吧,喝了,大家的日子过得都安心。”
香姨娘说话轻轻柔柔,眼中充满柔情蜜意,可她受伤动作却是粗暴,她捏着顾闻岳的嘴巴,干净利索地把所有药都给他倒了进去。
褐色的药汁流满枕头和顾闻岳脸颊在雪白的床单上留下苦涩的痕迹。他痛苦地皱着脸,可偏偏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摆弄,任由那种苦涩的味道流入他的喉咙。恍惚间,他突然想起在他还未倒下时,香姨娘端着据说是自己亲手做的龙虎汤送到他口中,也就是那夜之后他便彻底倒下。
“昨日又有人来骚扰我,我知道那个人是找你的。不过没事了,他找到你也没用啊,我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侯爷不是一直说喜欢奴家吗,那就成全奴家吧。”香姨娘拿出手帕,认真仔细地擦着他嘴巴上的痕迹,靠在他/胸/上,一如既往地笑着。
顾闻岳当初看上她便是因为她笑容中带着少女的天真又带着少妇的韵味,让人久久难以忘怀,可没想到如今这种笑容竟然会成为他的噩梦。
他的尖叫被禁锢在喉咙中,恐惧呈现在眼底,喘着粗气,只觉得愤怒与畏惧在心底交缠。
“姨娘,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后怕是不能改错字了,我今天这片来回看了三遍,要是还有错字就原谅我吧,我一个月石都没有。TAT
第138章 太子婚事
贤良殿内, 正中间的兽首鎏金三足铜炉里放满了冰块,带来阵阵凉意,案桌上凝神香袅袅升起,带来徐徐睡意。
两位二等宫女站在娴贵妃身后, 轻轻摇着扇子, 轻柔缓慢, 把凉意与睡意混合在一起。殿内寂静无声,娴贵妃受不了吵闹, 连树外的夏蝉都就早早被被粘走了,免得惊扰贵人休息。
大宫女若雪跪坐在娴贵妃腿边, 低眉顺眼地敲着贵妃的腿。娴贵妃侧卧在软塌上, 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她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夜间常常惊醒, 又记不清为什么醒了, 太医看了也只是开了安神的药, 倒是白天精神困倦, 反倒更加容易睡下去。
“娘娘,药来了。”凝霜端着药动作轻盈地入了殿内。
娴贵妃睁开眼,挥了挥手, 若雪便停下动作,安静跪坐在一旁,态度温顺卑谦。
凝霜却是霸道地直接插/了进来, 站在两人中间,笑说道:“叫太医院特地多放了些甘草,驱驱苦味,奴婢还特意拿了百花琥珀水晶枣, 正好拿来解苦。”她一直挤在中间,不敢压着贵妃娘娘便一直挤着后面的若雪。
后面摇扇的两个宫女都露出不忿之色。
凝霜占着是娘娘奶嬷嬷的女儿,在贤良殿内一向眼高于天,欺压其余三位大宫女,其中若雪是大宫女中脾气最好的,所以经常被她欺负。就像现在一般,若雪只好起身后退一步,继续恭敬地站在娴贵妃身后,沉默着不说话,而凝霜直接占了她的位置,脸上笑意加深。
“有心了。”娴贵妃恍若无事发生,对着凝霜点点头夸道。
她端起那碗黑漆漆的药碗,直接仰头喝了下去,动作利索爽快,也不似其他妃子一般要小口吞服,喝一口吃一个蜜饯,直到最后她捏了块水晶枣驱驱味道。
“玲珑殿最近如何了,依旧还是申时去尚食局取食?”娴贵妃拭了拭嘴,若雪立马上前为她垫了两个靠枕,娴贵妃脸上露出舒心的笑来,半靠着。
凝霜脸色微变,眼睛充满恶意地斜了一眼若雪,但她不敢做的过于明显,警示若雪后立刻收回视线,谄笑着说着:“是啊,菜色每日都不同,不过谢嫔也未吃多少,大都也都是倒了。”
娴贵妃闭眼不语,申时取食并不是一件大事,宫内妃嫔都会如此。
原先丽贵妃在世更是奢侈,厨内大火每时每刻都必须生起,随时准备给她做大食,尚食局每月份额都超出许多,偏偏掌管这块内容便是丽贵妃自己掌控,每月上千秋殿盖章汇禀时,也不见公主提出异议,旁人便是更难指责了。
谢嫔是九嫔之首,出身谢家,除皇后和四位贵妃外便属她妃位最尊贵,不过是每日申时的一点小食,甚至不需要开火,着实算不上什么,虽然如今内宫大事尽在娴贵妃手中,但因此发作只怕会落人口实。
她在意得根本不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而是一向低调从不令人诟病的谢嫔这几日怎么会如此高调明目张胆。
她一向多疑,疑心谢嫔又要作妖,又疑心谢家是不是另有打算,更疑心公主是否和谢嫔连手,不然一个连圣宠都不曾恩泽的人,只能在背后下手的人,不夹起尾巴做人反而在这半月先后闹出不少争端,先是织云布的事情,又是谢三娘子冰块份额的矛盾,现在又是尚食局的事情,如今宫闱局和尚食局每三日上交一次的账本支出极大。
丽贵妃夢后,贵妃之位,四大空三,奚宫局对丽贵妃之事除了给了她贵妃体面,连头七都不曾办理,之后圣人要求大张旗鼓的举办皇后十五冥祭,外朝内院皆围绕此事忙成一团,就连千秋公主的及笄大典都不得不延后,后宫争斗,圣人一向置之不理。
一思及此,娴贵妃脸色阴沉下来。
她本是王家嫡幼女,姐姐嫁的是当时的三皇子,三皇子母亲为当时的皇后,舅舅是镇南王,当日婚嫁之时,尊前合成调鹦鹉,台上吹箫引凤凰,连街边小孩都道是天作之合。
这番场景让年幼的她格外羡慕,但她往往没想到在她及笄那日,她的父亲会把她许配给当时名不经传的八皇子,最让她气愤的是,当时与她一起入门的还有谢家的嫡长女谢温,而谢温被八皇子钦点为正妻。
她闭上眼,把心中所有苦楚烦闷悉数压下,谁也不知道这些年的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圣人一心扑在谢温身上旁人看都不看一眼,若不是王家施压,只怕她至今都要孤独终老。她挺过先皇的八皇之争,熬过空荡荡的庭院数十年,终于亲眼看着谢温死去,原本以后自己的日子来了,却不曾想等来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杨家女。
所有心酸苦楚都随着时间流失而让她越发冷硬起来,她冷眼旁观杨家女得意炫耀,按捺下千秋公主的冷漠无视,忍受着后宫内若有若无的流言蜚语。
她冷漠看着后宫争夺不休,心中已经明白,不论是谁,圣人宠爱都是一时的,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皇后,才是他心中的牡丹花。
他叫谢温小牡丹,为她扩建千秋殿,开了牡丹园,甚至宠爱那个拖垮了他心爱女子身体的孩子,封号千秋,誉为两人感情千秋长存,他的生活中点点滴滴依旧是她,方方面面仍依她为主。
圣人宠幸诸多相似与她相似女子,可后宫在丽贵妃之后再无子嗣,究其原因,谁也逃不了干系。
“娘娘。”凝霜见她面色阴沉,眼角细纹随着眼睛的下垂,眼中寒光顺着深刻的纹理透露出点点寒意,触之令人胆寒。
娴贵妃可不像表面那般好相处,贤良殿每年抬出去的人不在少数,即使凝霜身为她的贴身大宫女,仗着母亲是娘娘奶嬷嬷,在贤良殿里肆无忌惮,但在贵妃面前依旧是战战兢兢,不敢放肆。
王静娴漫不经心睁开眼,眼中煞气未退,不过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问道:“太医院那边如何?”
“去玲珑殿请脉的都是陈太医,除了院首,其他人都不能查询在案记录。”凝霜深怕娴贵妃发火,因此说得格外小心翼翼。院首是圣人的人,自然不会帮着她们做这些事情。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娴贵妃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闻言神情淡淡的。她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生,凝霜立马伸手开始轻轻敲着她的腿,若雪被抢了位置也不说话,垂下眼,沉默地站着。
殿内安静无声,娴贵妃似睡着了一般,殿内众人连呼吸都轻了些。
“之前谢凤云掉入水后,这几日可有来玲珑殿。”娴贵妃躺在软塌上突然开了口。
“来了,每三日按时来的,若是遇到谢大郎君在东宫,便会前往东宫和谢大郎君一同回府。”凝霜低声说着。
王静娴睁开眼,露出惊讶之色:“这倒不像那个娇娇女的脾气,去玲珑殿心情可是高兴的?她在东宫丢了脸竟然还敢去东宫,也算是稀奇。”
凝霜脸色讪讪的,贤良殿的人在玲珑殿位置并不靠前,都是做打扫粗使的事情,人数也不算多,平常随意走动都会被管教摸摸惩治一番,因此一般只看顾主人的事情,对于入宫做客的谢凤云极少给与关注。
“罢了,也是为难你们,谢嫔也不是省油的灯,花费十几年只安插了三个进去,还都在外围徘徊,探听不到消息也不奇怪。”娴贵妃见凝霜这种反应便心下了然,本就是随意问出口,得不到答案也不生气。
凝霜没想到贵妃今日这般好说话,高悬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行礼磕头谢道:“谢贵妃体谅,奴婢定当让他们多加注意。”
娴贵妃懒懒地摆了摆手,她视线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用和丽贵妃暗打机锋,不去和公主殿下虚以蛇尾,当真是痛快。
她嘴角泛起得意的笑来,淡淡说道:“太子年纪也不小了,迟迟不肯大婚对社稷不稳,昨日听圣人提起也有此意,去把册子拿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凝霜低头应下,若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敛下眉来,低眉顺眼走到贵妃腿边,轻轻敲打着。
“这人换来换去,还是你的手艺最好,等会自己去拿点雪肤膏来,这手可得好好保护。”娴贵妃含笑看着她,赞许着,也算是给了她刚才被凝霜挤兑的补偿。
这是她一贯的手段。
若雪嘴角含笑,低头叩拜。
立春匆匆而来,伏在时于归耳边说了几句,她原本正在自弈,含笑的嘴角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手中黑色棋子咣当一声跌落在白玉棋盘上,叮咚作响。
“少了个劲敌就开始得意忘形,真是我高估她了。”时于归把棋盘一推,眉峰似冷剑出鞘,冰冷不屑,嗤笑道,“庶不及嫡,还想要为太子议亲,痴心妄想。”
立春站在一旁不说话,太子婚事自古都是皇后做主,若是后宫无后自当也是圣人亲自挑选,哪里也轮不上一个贵妃,也难怪千秋公主会动怒。
时于归抱臂独自气了一会,随后摸了摸下巴说道:“不过也是,哥哥年纪是不小了。他要是不娶亲,那不是耽误我的时间嘛!”
“咳咳……”一旁在处理案卷的顾明朝一口水喝呛住了,连连咳嗽,脸色猛地涨红,黑色眼珠泛上水汽。
时于归斜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着:“顾侍郎好歹是金科状元,四品侍郎,如此毛毛糙糙,不看着你真不行啊。”
顾明朝连连拱手求饶。他也是怕了时于归的性格了,生怕她又语出惊人,只好先行服软。
“哎,出来也五天了,大概再不回去,哥哥和父皇就要请我回去了,也罢,就今日回去吧,立春,去柳府请柳姐姐入宫,就说我有个绣品想请教。”时于归拍了拍手,心中略有些想法,不过她瞅了眼顾明朝有些失落。
——今日回宫,下次出来只怕又是不容易了!
立春低头退下,屋内只剩下时于归和顾明朝。时于归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顾明朝,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威胁,脸上又是一脸嚣张地质问道:“顾侍郎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顾明朝放下案卷,叹口气:“天气炎热,公主回宫也不可在外多走动,也不可贪凉浮躁。”
时于归哼哼了一下,显然对顾明朝的话极为不满。
被恶狠狠视线盯着的顾侍郎摸了摸鼻子,动作缓缓地从一叠书中抽出几本,递给时于归,脸颊微红,咳嗽一声轻声说道:“这是明晦新出的话本,还未被书肆刷印,公主……不如先看着。”
时于归眼睛一亮。
“哥哥,你看王太师的孙女也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绝,人我也认识,性子好得很,啊,你不喜欢啊,那这个呢,不喜欢文弱的啊,那这个镇国公的小孙女呢,样子就不说了,她娘可是当年西南一枝花,性格爽朗大气,爱着红衣,一手好鞭子……”
时于归装模作样地跪坐在时庭瑜面前,捧着一本长安城中适龄娘子的花名册,一边翻一遍对着太子殿下建议着。
那姿态,那动作,那时不时发出的几声感叹,完全沉浸在牵红线的角色中不能自拔。
时庭瑜有些头疼,毕竟碰上时于归这等油水泼不进的小泼皮真的是毫无办法,打也不是骂也不听,只能放任她在你面前晃荡。
“时于归你能不能消停一下。私自出宫这事还没和你算,你这一回来就来我这东宫捣乱,你且等着,我这就让郑莱去把岳大将军找来。”时庭瑜放下奏折,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恐吓着,企图借着岳健背后的圣人,把无法无天的时于归镇压住。
只是没想到时于归一点都不心虚,反而趴到案桌上,大眼睛眨了眨,继续借着刚才的话题,忧心忡忡地说着:“说起来哥哥也不小了,我看早朝上那些人说的也有些道理,长幼有序,你若是毫无打算,这不是平白耽误我吗。说起来我昨日自刑部回宫,本邀请柳姐姐与我一同入宫,但柳老夫人却说柳姐姐身体不适,我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老夫人打算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