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带着他的崽跑了(穿书)——Arkin2799
时间:2020-08-13 09:06:41

  手上顿时是泥水。
  “黄大人,这坯不对啊。”时月捻了捻手上的泥水。
  “制坯的泥没有踩实吧。”
  炼泥塘灌满了雨水,现在一片泥泞,一时也看不出踩没踩泥,时月带着这两块砖走进晾坯的木棚,里面还有一批正在晾的砖坯。
  一拿起来,时月心里就有数了。
  “黄大人,这里有管事的吗,叫他来见我。”
  大雨是天灾,可是这不合格的砖坯却是**,黄芮叫人去传管事的,自己跟在时月身边∶“先生,你看出什么了?”
  “他们制坯的泥没有踩实,你看。”时月从地上捡起正在晾干的砖坯,浸入一只水桶。
  不一会儿,砖坯就缺了一个口子,泥坯居然化进了水里。
  黄芮勃然大怒∶“大胆!他们居然敢偷工减料!”
  时月在制坯的木棚里转了一圈,地上全是凌乱的工具,她问∶“司建处是不是要得太急了?”
  黄芮还没回答,砖窑的负责人来了,是年纪最大的那位烧砖工,他头戴斗笠,脚穿草鞋,姓樊名通。
  “草民樊通,见过黄大人,时先生。”
  “樊师傅,你这砖不对啊。”时月将几块砖放在他面前∶“是不是没按照我的要求,用踩过的泥制坯?”
  樊通看了一眼黄芮,又看着几块砖,说∶“这……”
  黄芮厉声问∶“樊通,你胆敢弄虚作假?”
  樊通一下跪在地上∶“黄大人开恩啊,俺们也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时月拦住黄芮,问∶“怎么没办法,你先起来回话。”
  樊通不敢起,一脸为难地说∶“司建处的大人催得紧,要求一个月就烧十万块砖,可两口窑一回也就能出个万把块,一窑得烧五六日,加上制坯、踩泥,一个月怎么够,小人们就……就……”
  “就省了踩泥这一步,直接制坯?”时月问。
  樊通低头不语,默认了。
  时月将不合格的砖坯摔在他面前,没踩过的泥制出来的坯很松软,一下就摔得四分五裂!
  “樊师傅,这些砖是用来砌城墙的!”
  时月很少生这么大的气,在别的地方偷工减料就算了,明知道这砖很重要还偷工减料,这不是蠢,是坏!
  黄芮指着他鼻子∶“樊通啊樊通,你真是越老越糊涂!”
  “黄大人,黄大人饶命啊!”樊通拼命求饶,被黄芮的人带下去了。
  “樊通会按新法处罚,先生不必担心。”黄芮道。
  这里有十几个工匠,肯定不止樊通一个偷工减料,他们是共犯,都要视情节轻重予以处罚。
  时月说∶“黄大人先派人去司建处那,把不合格的砖全召回来,我们要重新烧造。”
  “别的地方砖差点就差点,城墙可不能开玩笑。”
  她边走边说,很快到了外面两口砖窑所在的地方。
  “是,下官马上派人去。”黄芮立马指了身边人,火速回城。
  小的那口开裂果然很厉害,时月捡了块石头,砸开表面的黄泥沙浆。
  沙浆里面是砖块,一看到砖块状态,时月心里就有数了。
  “这个窑砌得不好,开裂是迟早的事,因为最近用的勤,它一直没停过火,加上昨晚那场大雨。”
  其实就是热胀冷缩,他们原来的砌窑方法没有留伸缩缝,窑身在烧火过程中胀大。突然被雨水一浇,沙浆收缩,砖与砖之间却没有空隙,于是互相挤压,就出现了裂缝。
  时月引着黄芮走到裂缝背面,果然看到互相挤压的痕迹。
  “解决也很容易,砖与砖之间啊,错开砌,像这样。”时月捡了几块砖给他演示,第二层的砖压在第一层砖缝中间,第三层再压在第二层中间,如此往上。
  “还有,每块砖之间,留一点缝。”说着,她把紧贴的两块砖分开了一点点。
  “按这样一层一层砌上去,外层再涂抹沙浆封严。”时月做了个涂抹的动作。
  黄芮点头∶“下官看懂了,下午就请人新砌一口窑!”
  “不急。”时月站起来,在黄芮陪同下将整个砖窑都转了一圈。
  其实这些泥瓦匠也很辛苦,从烧造开始后都没有回过家,他们在砖窑旁搭了简易的木棚,几块木板钉上做墙,这就是宿舍了。
  两条通铺上睡着十几个人,简单到连枕头被子也没有,捡一块烧坏的砖垫着,也就当作枕头了。
  时月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之前是她疏忽了,这种集中生产的“工厂”必须要建立一套规章制度,才能更好的保障生产质量。
  还有工匠的生活环境也需要改善,否则他们怎么能安心工作。
  “这样吧黄大人,你叫人按我刚才说的方法重新砌窑,小的这座补一补先用着,大的那座清理干净。”
  “砖窑这里必须要改革,我先回去想想,三日后给你回复。”
  时月吩咐道,远远看见被捉起来的樊通和十几个泥瓦匠。
  她说∶“先让他们呆在这,可以允许家人探望,好好歇息几天。”
  黄芮不明所以∶“不治他们的罪么?”
  时月觉得这次的事好几方都有责任,可能还包括她自己。
  “先把事情查清楚,再定罪不迟。”
  黄芮犹豫,时月指着工匠们说∶“你看他们一个个精神萎靡的模样,这些日子估计很辛苦。”
  一窑需要烧五天,这期间工匠们要加班加点,赶制下一批的一万多块砖坯,加上这里的所有事都由他们来,烧饭、砍柴等等,不累才怪。
  她拍拍黄芮的肩∶“这里就交给大人了。”
  说完,时月爬上了回濮阳城的牛车。
  .
  回到太子宫,刚过晌午。
  赤金一见她回来就贴了上来,嗫嚅半天,说∶“今日雪夫人回定南,临走前又来了。”
  时月挑眉∶“来干什么?”
  不来就不是齐雪的性格了。
  “不过殿下没见她,她就在门口留了一封血书,要属下交给殿下。”
  时月一听就来劲了,血书?
  “他看了吗?”
  赤金摇摇头∶“殿下不愿意看,但是午食都没用就去睡觉了。”
  “你给我看看。”时月朝他伸手。
  这血书还真是用血写的,据说齐雪用簪子刺破手指,在太子宫门口边哭边写,真真是字字泣血。
  时月展开一看,好家伙……大半看不懂。
  隐约只能读懂几张感情牌,让他照顾好自己,今后娘不能照顾你了云云。
  “殿下不愿意看,属下又不敢毁了,正左右为难。”赤金无奈道。
  时月将它叠起来∶“那你给我吧,我拿去给他。”
  她收下了这个任务,抬手推开寝殿的门。
  静谧午后,宫女正缓缓摇着扇子,慕容野睡着了。
  “给我吧。”时月轻声道,从宫女手里接过扇子,示意她们出去。
  宫女退身出去,贴心地合上了殿门,屋中一片昏暗。
  仿佛感受到她的气息,慕容野动了动,睁眼∶“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砖窑那停了,我去看了一圈,也就回来了。”时月道。
  慕容野往里面挪了一点∶“来。”
  “不,我一身汗。”时月拒绝,慕容野一点都没勉强,甚至让她坐到凳子上去,别脏兮兮坐在床上。
  时月∶“……”好气哦。
  “对了,刚回来就听赤金说……”时月正想跟他提一下齐雪的事。
  “闭嘴。”慕容野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无情地打断了∶“无须再提她。”
  时月取出那张血书∶“若你放下了,便不会惧怕她的消息,若是你没放下,躲避又有什么用?”
  “她始终在那,不是你逃避就能消失的。”
  慕容野沉默了半晌,扯过那张血书。
  良久,将它撇下床。
  时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怎么?”
  “花言巧语。”慕容野道,但心情止不住的恶劣。
  “要不,将她再弄回来?”时月揶揄道。
  轻摇着扇子,手腕忽然叫他一捉,慕容野整个人缠了上来,也不管她身上脏不脏。
  “你干嘛?”时月拿扇子的动作一僵,差点往慕容野头上敲。
  “没事。”他应了一句,埋在时月胸.前∶“孤不会再见她,此生都不会再见。”
  哪怕她是真心悔悟,亦或是花言巧语,都再与他无关。
  时月的扇子又轻轻摇起来∶“别想她了,我跟你说说别的事吧。”
  “我今天去砖窑啊……”
  .
  三天后,同样的时间地点。
  被押在砖窑的工匠们憔悴不已,忐忑地等待着他们的惩罚。
  忽然,外面嘈杂起来,伴随着马蹄声和齐刷刷的脚步声,他们朝外面望去。
  “天呐,是军队!”
  “军队来干什么?”
  “完了完了,一定是来杀头的!俺们要全完了!”
  时月今天把白银带出来了,他领着一支几百人的军队,拉着几大车木料,停在了砖窑外。
  白银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马车边,请时月下来∶“您请。”
  时月下来后,黄芮和其余人纷纷围过来。
  “先生!”
  “时先生。”黄芮行了一礼,惊疑不定地看着整齐的队伍∶“您这是?”
  “黄大人,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说。”时月道。
  白银指挥几个士兵把东西搬下来,在简陋的篱笆内搭了个小台子。
  工匠们全围上来,像等待宣判的犯人,十分不安。
  “咳咳。”
  时月站上台子,清了清嗓子∶“各位,我已经查清楚了,此次事故,确实是司建处给的工期太短。”
  工匠们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道∶“先生明鉴,我们也想按您说的做出好砖,可……可实在是时间紧啊。”
  “是啊,是啊。”周围人附和着。
  时月接着说∶“虽然时间紧,但你们偷工减料,就是你们的不对!”
  “该罚!”
  工匠们霎时鸦雀无声,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所以,经过朝中大人的裁定,此次事故你们负五成责任,司建处负三成。”
  “五成……三成……那剩下的两成是谁?”工匠们掰着指头数,交头接耳。
  “剩下两成责任在我。”时月朗声说,指着不远处的木棚,比牲畜住的好不了多少的木棚。
  “是我没考虑周全,让大家在这种环境下辛勤劳动。”
  原本的生产模式,是司建处算好需要多少砖,再分配给每个工匠烧造,到期去工匠家里拉。
  而时月之前为了统一砖块标准,把工匠们集中在一起生产。
  由于没有集体生产的经验,吃、住、劳作全然没有规则,也难怪一段时间过后就全乱套了。
  “所以,另外两成责任在我。”时月铿锵有力道。
  然后她示意身后整整齐齐的五百士兵∶“他们会为大家搭建住的地方,制坯和晾坯的木棚也会重新搭建。”
  “司建处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叫他们再等两个月。”
  其实是跟慕容野软磨硬泡了半天,让他出面去说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跟大家一起把砖窑建设好,让大家满意以后,再投入生产!”
  时月想好了,想要整合发展制造业,“工厂化”是必须的,她用了三天制定了一套「砖窑厂初步发展规划」,准备从今天建起。
  军队拉来了之前那些不合格的砖,时月挑了一部分,将它们全部砸碎!
  “不合格的砖我们一块都不要,未来从这里出去的每一块砖,都必须坚固、安全、漂亮!”
  工匠们听得目瞪口呆,但最让他们忧心不已的,还是新法关于偷工减料的惩罚。
  时月看了他们一眼∶“偷工减料必须罚!但念在工期在即,先让你们戴罪立功,等砖烧完,一个人罚十五日城旦!”
  工匠们心里总算有底了,罚几天城旦而已,不算辛苦。
  黄芮也安心了,他仰着崇拜的脸问∶“敢问先生,我们从那里开始建?”
  负责测量的士兵已经在时月讲话的期间,把砖窑前后都量好了。
  这些军队是时月管李定邦借的,全是军中搭建的好手。
  军中每每出征都会先派这些士兵过去扎寨,离开时再安排这些人拔营,业务非常熟练。
  他们对时月耳语了一番,时月点头,对工匠们说∶“大家先去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这里要推掉重建。”
  “推掉重建?”
  “推掉重建?”黄芮问∶“这……重建砖窑就是了,至多把几个木棚重新搭一下,这处是工匠们睡觉的,不必太精细。”
  时月摇头∶“不是的,黄大人。”
  “就从大家的住处开始建,大家只有休息好了,干起活才有劲嘛!”
  黄芮似懂非懂,白银已经召集了人∶“都跟我来!”
  随着一声倒塌的巨响,工匠们抱着自己的包袱,望着忙碌的士兵们,忽然觉得这个国家,有什么在悄悄改变了。
  .
  工期持续了整整十天,等时月再来到砖窑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