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顾显朝只是贪恋她的容貌,心里一直是冷血无情的。且梦里那辈子他是个机关算尽,谋逆被杀的臣子,跟他搅合在一起,多半没好下场。
她低垂着眼,匆匆道了句:“多谢王爷,小女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说完,她急着要走。
可顾显朝的魂都被勾了去,哪能放过她。他大掌攥着沈谣一截手腕,滚烫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霎时传到沈谣手臂上。
她咬唇,心里有一丝慌,抬手就挣脱开,低低道:“王爷请自重。”
顾显朝高如华岳的身形堵在沈谣前边,脸色有一丝愠怒:“为什么要躲,你就这般怕本王么?”
沈谣退了一步,可手腕仍然被他握着,挣脱间肉眼可见红了一圈。她心里害怕极了,这地界儿常有人来,若是被看见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显朝是尊贵的王爷,自然没事儿,可她人微言轻,又没有背景,便是那浮萍草芥的顶罪羊。
沈谣挣脱不下反而惹得顾显朝的征服欲,两个人拉扯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阴鸷清冷的声音:“顾显朝,放开我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实力护妻的小顾!晚点还有二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妁懿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怀抱
沈谣偏头,林丛的尽头是一道清隽卓然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沈谣竟然有一丝想哭的冲动,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顾宴大步走到沈谣跟前,一把牵过她的手搂在怀里,觉察到她瑟瑟发抖的身子,狭长的凤眸眯了起来看向前方,声调森寒,带着浓浓的杀气:“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顾显朝反而淡定许多,他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笑:“阿宴,你误会了。方才沈谣被嘉阳县主为难,还是我替她解的围,你怎么不谢谢皇叔我,反而这么大敌意呢?”
沈谣心凉了一截,她想的没错。
若出了事儿,顾显朝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自己撇干净,什么容貌,什么喜欢,都是虚的,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凡事只求自保。
今天若发现的人不是顾宴,那她便会被盖上勾引皇室子弟的罪名,即刻处死也不为过。
想到这儿,沈谣身子控制不住缩了缩,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冷的厉害。
顾宴皱眉,低头看着了她的小手,全是汗,湿漉漉的冰冷一片。
他以为沈谣吓到了,难得放低了声音,哄着:“别怕,我在呢。”
顾显朝见两人开始浓情蜜意起来,鹰眸闪过一抹嫉妒,他淡淡道:“阿宴,我要去见我母妃了,你若无事便带着弟妹也来吧。”
“想走?”顾宴抬头睨了他眼,随后屈腕,一个石子飞快的朝顾显朝眼睛奔去,破空声直逼眼前,顾显朝堪堪抬起手臂挡住,名贵的衣料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显朝脸上怒意弥漫,声音不善,质问道:“你要在皇宫跟我动手?”
顾宴冷笑一声,起身而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成锁喉之状往顾显朝脖颈探去,顾显朝微微侧身,手肘推在顾宴胸前,你来我往,顿时打的猛烈。
周遭宫人吓破了胆子,可谁都不敢上去劝。
这俩主儿都是从修罗场厮杀出来的,碰上非死即残,有个眼尖的要去通风报信,还没等跑出去,听到后方一道尖锐的声音。
“放肆!”
沈谣转身,看见满树翠浪后一排明黄仪仗若隐若现,其中央围着一个男子,看着年岁四十左右,却十分年轻,周身凝着庄肃端宜的气度,身形高大威武不凡,想必便是官家了。
她有些讶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官家,这样不俗的容貌放在十年前也是位俊俏风流的美男子了。
憬帝身旁的苏公公“哎呦”了一声,上前圆场:“两位主儿啊,官家就在这呢,可千万别再开玩笑了,打伤了哪一边,都是陛下的心头肉啊。”
他急于将场面稳下来,忘了站在那儿的是顾宴,那句心头肉听来委实有些讽刺,他立刻手捂口,噤了声。
官家神色不明,颇为深意的看了苏公公一眼。
苏公公立马领会,走到顾显朝身边,恭维道:“王爷,今儿是您母妃的寿辰,官家意思好好操办,您看,太妃在宫里等您好久了,王爷快去请安以叙母子之情。”
顾显朝看了眼顾宴,唇边笑的深邃,他拱手:“多谢苏公公。”随后朝官家作揖:“皇兄,臣弟告退。”
他走后,苏公公挺直脊背,咳了声:“其他人也都散了吧,官家有话要跟世子说。”
沈谣担忧的看着顾宴,他才遭官家厌弃,不能因为她被怪罪吧。
顾宴捏了捏她的掌心,神情有些冷,沉声道:“在前边回廊等我。”
沈谣点点头。
所有人都走后,官家走近了几步,肃穆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不少。半晌,他僵硬开口:“宴儿,这段日子过的可好?”
顾宴冷冷的看着他,漆黑的眸里有一丝恨意,唇边挂着一抹讽刺:“与你何干?我的生死都在你手里,我过的好不好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憬帝沉默,手交错不住的搓着。
他的儿子在怪他。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宴儿身份特殊,他自小把这孩子托付在王府里,就是想让他平安长大。可威北王这个混蛋不知道从哪打探的消息,跑去逼问平亲王,平亲王倒好,守了多年的秘密全盘托出,甚至还让宴儿知道他母妃的死因,这才与他反目成仇。
憬帝心里压着一股气,威北王手握重兵,在朝中多得先帝那一朝大臣的的拥戴,即便是做了如此错事,他目前也是动不得,只能杀了平亲王府一家,可他的儿子,却再也不跟他好了。
日光透过榆树林,落下斑驳的影子,周围静谧的没有一丝风。
憬帝似是年迈了几分,犹豫道:“宴儿,回宫吧,我复你皇子之位,假以时日再立些功,就封你为太子,永远的待着我身边。”
顾宴拧了拧手腕,挑眉反问:“你愿意和一个杀母仇人待在一起?”
他做出嫌恶神色:“我是做不到。”
“你!”憬帝被他噎的剧烈咳嗽了两声。
针尖麦芒间,一道娇媚如丝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如清脆鸟鸣,悠扬婉转。
“官家,臣妾找了您好久啊,原来官家在这儿。”
沈贵妃扭着婀娜柔软的身姿从前边走来,她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宫装,发髻被鎏金玫瑰步摇弯成叠髻,行走间步摇玎珰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走了两步,白嫩的肌肤上微微浮上一层香汗,胸前那大片的白若隐若现的晃着,她柔柔道:“官家,纯妃她不信这玫瑰步摇是您亲赏的,您快陪臣妾去证明一下,好让纯妃妹妹心服口服呢。”
顾宴深深的睨了眼憬帝,讽笑道:“如此,臣不打扰官家和娘娘了。”
言罢,便转身离去。
憬帝下意识的抬了手臂想叫他,犹豫着,还是叹了口气任他消失在林荫里。
他转身看了眼身边香肌玉骨的沈贵妃,心中一时百般感慨。
当年他在韶山微服游玩时遇了刺客,与亲卫队走散后昏迷不醒,碰上了还是韶洲太守的千金沈儿,救了他,还陪他待了一天直到救援。
可下山时,他却在山下碰见了一位女子,惊鸿一瞥,足以让他一眼倾心沦陷的人。
绾月,宴儿的亲娘。
他犹豫着没能把她带回去,而是养在了宫外,他月月跑去探望她,陪着她,他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惜,好景不长啊……
沈贵妃见憬帝神色怔然,又柔柔的唤了声:“官家?”
憬帝被她唤回现实,一时有些讷然,每次看见沈贵妃,都会让他想起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他“嗯”了声,“走吧。”
沈贵妃被他搂着,妩媚的脸蛋垂了下去,心中有些惊惶,官家和顾宴说了什么,难道聊起了他的亲娘绾月?那官家不会怀疑当年救人的事儿吧。
沈贵妃心中不定,生怕官家对昔年之事追查,可她转念一想,就算官家知道当初救他的人是绾月,那又何妨,绾月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她美眸满是坚定,既然她靠着当年救官家一事坐定了这个位子,就不允许有一丝丝的偏差。
……
傍晚了,有些热,云层疏薄,夕阳依旧刺眼的厉害。除却远处人声,空气中只有风吹过柳树的叶子,温柔作响。
沈谣在亭子里坐的身子有些僵了,她起身打算在这附件转一转,活泛活泛身子,也不走远。
抄手游廊很长,她转完后来到一片碧波莹莹的湖旁,岸边是葱郁茂盛的香樟树,微风徐来,有淡淡的水腥味。
沈谣感叹于这片湖的澄澈,在岸边兀自走着。
“嘶……嗯啊……”
前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道极其压抑,仿佛很痛苦的声音。
沈谣蹙眉,声音这么小,难不成谁遇到了刺客?
她不由得拎起裙摆,绣鞋轻轻踩着地面,一点点挪着。
“哦……钱郎,你好坏啊!”
沈谣这回听清了,确实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听来这声音的主人年岁不小,应该不是遇刺了。
她小心的蹲在一旁,轻轻撩拨开眼前的林丛,她瞳孔皱缩,下意识的以手掩住唇。
那是一个男子的背影,身上着了深绿色的官袍,他蹲坐在地上,腰间环着两截白花花的大腿。旁若无人的,摩擦草皮的动静很大。
他的手死死攥着草坪上女子的肩膀,声音压抑着淫.气,极其满足。
地下的女子手被抵在头顶,腕上露出镂空缠丝红宝石手镯,她声音娇喘连连:“钱郎,你在前朝可要帮着朝儿啊,嗯啊……他才回京,势单力薄啊……痛!”
男子似乎很是不满意她在行孟浪之事还要挟她,动作的更为厉害。
沈谣看的呆滞了,眼角眉梢不知不觉涌现着一抹红色,她捂着眼睛准备悄悄离开。
身后再就是一阵咿咿呀呀和男子极其压抑的痛苦叫声。
沈谣小心的挪开,可还是踩空了一块,顿时传来“哗”的一声。
男子身子凝滞,警戒的回头,大喊一句:“谁?”
沈谣再顾不得其他,拼命的朝回廊跑去,风声在耳边呼呼刮过,周遭景象簌然倒退。
数不清跑了多久,她跑的有些累了,然后猝不及防的撞入一个怀抱。
顾宴皱起了眉,看着怀里仓皇失措的小姑娘,额间的薄汗打湿了柔软的头发丝,一缕搭在乌黑的眼眸上,小脸不知怎的粉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甜荔枝。
沈谣惊惶的抬起头,就对上顾宴那双颇具玩味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偷看真人版被发现了。
男主搂着她:乖,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女主羞愤欲死
男主戏谑的笑:反正日后也要经历的,就当涨知识了
女鹅:??????
第22章 死敌
“世子?”沈谣惊喜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
顾宴松开她,见她漂亮的小裙子跑的哪哪都是土,活像个顽皮的孩子王,声音有些哑,问:“去哪玩了,沾一身灰?”
沈谣惊魂未定,想起方才的情景脸上仍然有些惧怕,她眼圈渐渐红了,声音很轻:“世子,我好像闯祸了……”
她极力憋着情绪,可还是害怕。脑海里不住的去描绘方才的景象,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看见她了,上挑的吊梢眉,看着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能选在那种僻静无人的地方,足以证明了她们俩的身份不正常。丑事还被人看见,还是皇宫里,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杀人灭口。
顾宴见她是真吓到了,这才有些认真。他抚着她的背,顺顺气:“你慢慢说。”
沈谣娇嫩的眼尾掉了一滴泪,声音有些糯,带着细小的哭腔:“我看见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在做那种事情,她们还看见我了。我也不想撞破她们的事,我就是等你等的累了。”
她垂着头,小指头绕啊绕的:“我不是故意的。”
顾宴眼色渐渐清明。
“就这?”
顾宴凝了凝眉,哑然失笑。
沈谣点点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顾宴有些无奈,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沈谣,想了半天也只淡淡道:“也行是宫女和太监私会呢,无妨。”
他抿着唇,不再言其他,朝前走:“时辰到了,咱们去月梧宫吧。”
沈谣跟在他身后,揉了揉鼻子,宫女不应该和侍卫么,几时换成太监了,那太监能行么?
……
数不清绕了多少个假山回廊,他们来到了月梧宫。
晚春天气,时节清序,席面设在了院子里,最前边是一个高高的台子,备着一会儿演出用。
宫里贵眷早已坐好,顾宴和沈谣在宫人的指引下也入了座。
顾宴世子的身份未被剥夺,所以位置很靠前。沈谣看的清楚,前方是穿着明黄蟒袍的官家,后边依次进来几个个身姿婀娜,装扮贵气的妃子,簇拥着大群宫人。
周围人声鼎沸,声乐悠扬,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沈谣心情也渐渐缓和下来。
直到院里又进来了两个人,她不经意间瞥见那人腕上的红宝石手镯后,心又提了起来。
是那个女人。
威北王顾显朝挽着荣太妃的手臂,面容恭敬:“母妃,请上座。”
荣太妃一身大红色宫装,和发髻上的红宝石步摇还有手腕上的镯子相得益彰,衬得气质雍容华贵,美丽又富态。
她眼波微微环视了一圈,似是在找什么人,沈谣下意识就明白了。
太妃在找她。
可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荣太妃的目光落在沈谣身上定住,她别有深意的看着,殷红饱满的唇弯起了一丝摄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