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若敷粉的面儿渐渐冷凝下来,尤其是听到棋子二字。
她对外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乐观模样,总是笑眯眯的好像不在意一般,但其实脾性大的很,尤其是讽刺人上,更是一招熟。
彭城公主是两边儿利用,是颗被利用的干净的棋子,那句谁还不是颗棋子,自然是值得她自己,她是故意拿着这话往他心口里扎。
只听“哼”一声,赵都督大掌拍在桌上,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顿时阴沉的不见天色。
玉绵见到他这种脸色,不由吓得指尖发白,觉得自己又是无端里捅了马蜂窝,惹了龙王怒。
她心里百转千回,脑中想了一千种被秒杀的可能。
但是赵恒却是略略抬眼,宽袖抚掉了桌上的茶盏,吊着脸子走了。
见到赵都督阴云密布的脸,田翘心里一惊,觉得自家小姐可能又捅了马蜂窝,忙着急的进去了。
生怕她自家小姐被赵都督捏死在房里。
而外面候着的姚管家却是皱起了眉头,他见惯了赵都督清冷肃然的模样,从来没什大的情绪起伏,就算是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可是在这秦三小姐跟前却是一日日不是被气的脸色青黑就是气的三日不言。
原本还以为那秦三小姐是个聪明的,不想却总是这般仗着有几分颜色就在太岁头上胡折腾。
女人总该有个度,总是这般无理取闹的,怕是几分新鲜劲一过,啥玩意儿都不剩下了。
这会子走了,指不定下回什么时候来,到时拉下脸再去找,那就不好看了。
田翘站在窗前,见到姚管家走远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忙关上窗户,打扫干净了那些碎裂的茶盏。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太岁头上动土……”田翘轻轻地摇了摇玉绵的身子,颇为担心玉绵。
玉绵拿起碟子里一粒腌渍好的青梅,用小银刀细细的将核儿去除。
看见田翘正在倒茶,玉绵便细细叹了一声,“一宫主位,是初一十五接受配殿的妃嫔请安的。只是身为一宫主位的后妃,被当众羞辱了,却只能回大梁来等待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大梁若是真的厉害,她也不会在那边儿被人欺侮成那般……都说彭城公主跋扈冰冷,可是私下里忍受的却是没人在意的。”
兴许是同是天涯棋子的命运,一时之间太过生气,所以一个控制不住全都把怨气洒在了赵恒的身上。
但是这一招挺狠的,直接拿无能来暗喻赵都督,也实在是把锅扣大了,毕竟他才是大梁最励精图治的。
真正腐朽的是大梁一代一代的皇室。
自是这样倒也有好处,那便是确定赵恒短期不会再来用膳了,玉绵吃了酸甜的青梅,悠悠然道:“这是我第一次激怒他,大约也是最后一次,谁也不欠谁,单纯的棋子利用关系,少些感情,这样还好些。”今后这个郡主府,应该又成了冷寂的后宫一般的地儿了。
田翘却是愣了一阵才回过神来,看着玉绵面色悠然,田翘不由抿着嘴,方才赵都督气到极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表情是恨不得一脚踹翻这个不懂事的秦三小姐,就连姚管家都险些成了挡炮火的……
可是到了后来,却再也没有旁的。
等到明日去钦天监点卯,玉绵却听于监正说了些彭城公主的前尘往事。
说是彭城公主当年回来是因为故意打翻了陈国宠妃静妃的安胎药,导致静妃小产。
陈国静妃,也就是现在的西太后,陈国新君的亲生母亲。
当时的彭城公主也并非是故意要打翻那碗安胎药,只是因为当时彭城外感风邪,寒气入体,又不爱喝那些苦药,这才弄得出虚汗、咳血。
而这个病却让有心之人私下里算计了,而陈国的先帝也是个昏庸的主儿,白白冷了人心;
现在来了大梁这几年,倒是医治好了不少。
到了陈国使臣来迎他们的嫡太后归国时,玉绵就站在钦天监专门祈福的队伍里。
看到赵都督一身铠甲站在最前,玉绵不由攥了攥手儿,他有他的难处,尽管是权臣,手中掌握权力,但是行事也是处处掣肘。
现在的大梁不是堆金积玉,而是国库里已经被大梁皇室和宦官折腾的没钱,前线的将士还有两郡受到洪水的百姓都需要花钱,处处为难。
只是如今彭城走了,却也摆脱不了日后的命运,大梁和陈国先前建国时期起就有相互灭国的诅咒,日后拼个你死我活,不管谁赢,彭城都是最不好受的那个。
亡国奴还是战败国的太后,哪一个都不好听。
只是江山大事,当真不是后宅的拌嘴,不仅仅一个彭城为棋子,整个大梁疆土上,但凡落在百姓家国存亡上,就会是千千万万个彭城。
怨不得,没法儿怨,就连赵都督也是棋子的一颗,只不过是棋盘上最重要的那个“将”。
所以这事儿,她当初的确对赵恒有着扣锅之嫌。
待彭城走后,于监正便拜托玉绵去礼部送一东西,玉绵想着礼部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什么,便点头应下了。
但是不想,等去了约定的地方找礼部侍郎,兜兜转转的好几圈,见一个男子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旁,正要走过去,却发现竟是自己刚刚得罪过的赵都督。
玉绵转身要走,却听他沉沉道:“站住。”
玉绵想要拿着送东西的事儿推脱,不想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淡淡道:“有关彭城,我的确有失,日后不会再有这等。”
玉绵正要说话,却被他捏住了腕子,道:“东街有家馄饨铺子,现在去吃。”
这语气,不容置疑,玉绵也因为那日自己说了过失的话,便随着他去了。
这会子馄饨铺子里全是人,又是极热乎的汤水儿,两人身上都是汗,玉绵更是怕热的,一张脸儿被热汤熏蒸的红扑扑的,像是一颗刚熟了的小草莓,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赵恒往玉绵身边微微一坐,玉绵一时不由推搡的躲着,口中着急道:“都督,这么晚了,玉绵需要回去,现在刚吃了这一身的汗,要回去洗……”
话未说完,就见一张极薄的唇深深敷在她的唇上,她极力的挣脱,那捏着自己腰的手却更来劲儿。
玉绵歪了下头,张嘴咬住他的下唇,并没太过用力,但是却瞬间让赵恒身体突然紧绷起来。
天气热,性情本来就燥热,再加上这些日子朝事忙的焦灼,如今来了这馄饨铺子,见小东西吃的面色红润的跟一只甜果子似的,更让人心头起火……这才失神的亲了上去。
玉绵最后这一咬,却像是点燃最后一根克制弦的火``药,什么理智和肃然都炸没了。
玉绵只想着要赶紧回去洗澡,却没看到捏着自己腰身的手却是更灼热用了气力,恨不得将自己捏融到身后的胸膛里。
等玉绵意识到这事儿有些发展的超乎她的控制,正要想法子,却见赵都督面色冷凝,一个使力径直将她抱起,随后朝着二楼的雅间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高甜模式~~~
第40章
这家馄饨铺子的二楼便是客栈, 算是一应俱全的,那小二看到赵都督抱着玉绵往二楼走,忙笑嘻嘻的在前面引路。
待门一关, 那小二就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一个烧热水的耳聋婆子。
正巧是五月的天,又是在阁楼,房里热的很,再加上刚吃了热腾腾的馄饨, 玉绵脸儿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雪白的脸儿瞬间就热得红彤彤的,被发髻上的珠花一衬, 更是明眸皓齿, 桃笑李妍。
此刻的赵都督倒是明白了那些昏君为何要每三年选秀, 真荒淫起来,倒是别一番趣味。
玉绵一双湛湛有神的眉眼却是慌得厉害,方才吃馄饨时, 被他一拉, 玉绵便觉得事儿有些不好,而此刻小阁楼上除了一个聋哑的婆子, 便再也没了旁人。
因为那婆子不停的烧热水,整个房间里更是燥热的焦灼,尽管襦裙甚薄,但是屋不大一会就湿透了,那纱裙紧紧贴在了圆润的小腿儿上。赵恒尽管是个清冷性情,但也是热的心烦,索性将长袍上的系带慢条斯理地扯开,里面一件白纱的里衣已经被汗打湿, 紧紧贴在曲线极为英俊的身子上,“你方才说沐浴,旁边净室水势热的,可以一起去洗。”他将解开的长袍扔挂在正中的衣架上,侧目朝着玉绵说了一句。
玉绵并不曾见过男子的身子,而赵都督虽然面容白皙冷峻,但是身子却是实打实的武将身子,肌肉和身材好看的用“俊极无俦”毫不为过。但是这身子好看归好看,这般光明磊落的邀约沐浴,却是吓了玉绵一跳。
玉绵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是不明白天下男人都是一般黑的。
不管清冷肃然还是端正清煦,真正动了情``欲,都是一般的模样。
玉绵脖颈间和掌心全是汗珠儿,只觉得方才是不该来的。
难怪世人总说男女大防、干柴烈火的……如今这等燥热的地方,稍稍一动便是擦枪走火的,尤其是赵都督这等俊冷又迫人的。
“都督,我身子不适,胃里翻腾,先走了,都督且先行沐浴。”玉绵紧紧抓着领口,顺着墙角要往外溜。
但是赵都督苍鹰一般的男人,到了嘴里的肉儿岂会让她逃了,再者看着小东西面色红晕,薄汗打湿额前细发的模样,伸手将那绵软清甜的小果子揽进怀,白玉般的脸,大大的眼儿,无尽的娇小玲珑,甜美可爱。
先前他一直怀着成长了快二十年的矜贵清冷,尽管对这小东西很喜爱,但是强迫人却没什么意思的,可如今真到了男女这个层面上,那些条条框框一下就飞了。索性翻身将人儿抵按在雕花木门上,微微抬起海棠花一般清丽干净的腿,薄唇贴在那细细白白的脖颈说:“无妨,胃痛也有旁的医治法子……”
“……”
木门一阵阵的响动,小二在楼下跑堂,偶尔听到两声娇腻又羞赫的声音,勾唇笑了笑,便朝着掌柜那边儿说事儿去了。
倒是那个烧热水的婆子,抬眼的功夫,看到雕着缠枝纹的木门,起起伏伏,门环叮叮咚咚。
她看着木门旁,见一只珠花上的红宝石珠子从门缝中滚落下来。
她走过去捡起那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珠子,一直守着旁边的烧热水的炉子,一直守了半个时辰,最后又狠狠往炉子里添了十块火木炭,更等更等的火苗子,汗珠也顺着头发滑落下来。
就像是此刻房里的赵都督,高华矜贵的凤目里挂着些红,白皙干净的脊背上明晃晃的几道指甲划破的印子,甚是狰狞。
等小二再进去送热水,却见赵都督迅速将宽大的外袍扔在床榻上,正好罩住白皙如玉的佳人,小二想往里看,却被那屏风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放下,出去!”赵都督声音略带暗哑,还有一丝别致的清爽。
小二往净室里送热水,鼻尖却萦绕着一股极为浓烈霸道的气味,小二闻到味道,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忙捡起地上的濡湿的里衣,拧头出门去了。
待到了门外,将那里衣扔给烧水的婆子,低声说道:“去,拿着扔了!”
那婆子看到上面的东西,先是一怔,随后便拿着那里衣朝着一旁的小黑屋子里去了。
一片混沌之中,天色渐渐昏黄下来,还未到晚膳时间,就处处雷鸣电闪,紧接着便是一阵大雨滂沱。
田翘见赵都督抱着玉绵进房,还以为受伤了,结果等寻了机会进门,就见玉绵一直泡在木桶里,用干净的薄荷叶子揉碎了在腿根儿前搓洗。
田翘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待捧过干净的衣裳来,却见玉绵走路身上虚浮,甚至有几下都差点儿跌在一旁的四宝花瓶上。
田翘见玉绵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 其中的缘故。
而赵都督却是俊脸挂着淡淡的笑,像是解决了千百年的大问题似的。
过了没半个时辰,赵都督便传了膳。
精致的四只描金碟子,上面摆着爊鸭、姜虾,参鸡汤还有炒蟹,旁边四只小小的碗碟摆着百味羹、紫苏鱼、金丝肚羹、河豚汤。玉绵坐在一侧,赵都督则亲近的坐在她旁边,一侧是姚管家和几个丫头随桌侍候、布菜。
整个晚膳,玉绵只喝了一口茶水,随后便是对赵都督皱眉,怒目而瞪。
见到玉绵这幅模样,田翘忽然紧张不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个缘故,但是整个大梁也没人敢这般给赵都督吊脸子啊,尤其,现在还当着人。
“都督,请回。”玉绵小嗓子带着微微的哑,一张清媚的脸儿更像是夹带着冷冰茬子。
外面大雨磅礴,于情于理都该留客的,毕竟府里客房空的不是一般的多。
听到田翘这话,玉绵看着赵都督撑伞款步出门的模样,不由苦笑一声,“请佛容易送佛难,难怪母亲生前总说不要招惹权臣……如今我算是知晓了。”
“说的也是,朝里这些事,您一个姑娘家,可操劳了……”田翘看着玉绵,心疼的说了一句。
“操劳……的确,摊上这么个龙精虎猛的赵大权臣,不操劳是假的。”玉绵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腿儿。
虽然未曾做到底,可大约她也算是知道了男女那档子事儿。
清白这事儿,自打男女夜黑风高同处一室那刻起,便再也没了。
玉绵第二日便在朝里告了假,原想着过三日再去钦天监,不想素来朝政繁忙的赵都督下了朝便来了。
“听说你这天米水不沾牙,可是怄了我的气?”赵都督将她揽进怀,修长的指节微微抱着她的身子。
那日,他未曾入巷,但是那种绵软柔滑,却让她失神,她被磨得疼得泪花打转,他也未曾停,如今算下来,的确是他太着急了。
尽管小人儿极力的反抗,但终究还是屏退了所有的人,拿着化瘀的药儿涂在了肿了老高的腿儿上。
自打这之后,赵都督吃闭门羹的次数更是一日频繁起一日。
田翘时常看到的就是玉绵冷着一张脸儿,见到赵都督来,只是称病,总不肯出来。
而赵都督那等权倾朝野,受众人捧着爱戴着的,却是处处宽容玉绵的胆大妄为之事。
倒真是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肚量似的。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玉绵是想躲着赵恒,但是定国公府中有喜事儿,却再次将两人凑在了一起。
这次,定国公府老夫人做寿,邀请了不少的人,其中还包括一些大臣的家眷,秦府这次就是余氏带着白女滢一起来的。
刚来到府邸,余氏热络着跟那些大臣的夫人们说话,而定国公府老夫人却静静看着白女滢,突道:“可是找到你那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