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红蝉就臊红了脸。
她不愿被大人看轻,鼓着勇气,小声道:“妾,妾身都是为了我家小姐。”
“还是个义婢。”
左良傅玩味一笑:“大人难道是老虎?看把你给吓得。”
“奴头一回这般……”
这般光着身子被男人看。
红蝉咬住下唇,害怕又紧张。
“多大了?”左良傅用筷子头点酒杯,笑着问。
“虚岁十八。”红蝉环抱住自己,颤声答。
“十八……”
左良傅品咂着这两个字。
盈袖差不离也这个岁数,蛮不似红蝉这么温顺听话,稍不留神,一耳光就打过来了。
想到此,左良傅摸了下自己的侧脸,垂眸又看向桌上的鞭子,竟开始浮想联翩。等这几天把差事办完后,他一定要弄了这丫头,不能再拖了,人家正经未婚夫陈南淮也在曹县呢。
想来头一次做,她肯定会疼,又恨他粗鲁,到时候他就把鞭子递给她,让她好好抽一顿解气。
那滋味……肯定美死了。
左良傅忽然笑了,有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的很贱。
“大人,您笑什么。”
红蝉轻声问。
方才大人盯着鞭子,忽然愣神了,紧接着就笑得特别坏。
他,他不会真想抽她吧。
“奴,奴怕疼,您轻点。”
“啊?”
左良傅惊醒,没听清楚。
他干咳了声,问:“识字么?”
“认得些。”
红蝉抿唇偷笑,恨不得把肚子里那点墨水全倒出来:“姑娘还教奴读唐诗宋词呢,她说唐诗气象宏大,看看诗仙李太白的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多豪迈奔放啊。而宋词呢,就像一杯酒,三杯两盏,怎敌他晚来风急,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在的,譬如……”
“还是个饱读诗书的义婢。”
左良傅笑着打断,其实他有点不耐烦了。
同样是自夸,袖儿就说的有意思,春画大师……亏她做得出来。等哪一日做了夫妻,定叫她画了他们俩的那事,闲时拿出来把玩,想想就令人浑身酥软。
“会唱曲儿么?”
左良傅用筷子轻打着酒杯,问。
“不会。”
红蝉摇摇头:“那是教坊瓦肆里下作东西唱的,奴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儿,不会的。”
“好姑娘。”
左良傅点头微笑,越发没了兴致。
“听你方才念了李易安的词,可会那首《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就这首词。”
红蝉一顿,李易安是谁?没听过呀。
不过大人说的句子倒耳熟,从前总听小姐念,有点印象。
“大约会几句的。”
红蝉绞尽脑汁思索,磕磕巴巴念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
“继续。”
左良傅轻笑了声,用筷子在酒杯上敲打,弄出清脆的韵律。
“佳节又重阳,玉枕…玉枕…凉初透。东篱把,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红蝉急得要命,恨自己平日里就知道偷懒贪吃,怎么不跟小姐多学学这些文雅的东西。
“最后两句,重念。”
左良傅命令。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红蝉这回流利地念完了。
“暗香盈袖。”
左良傅默默念着,莞尔浅笑,其实他只想听这四个字而已。
男人起身,缓缓行至绣床那儿,闭眼躺了上去,真软和。他轻嗅了嗅,闻见股脂粉的俗香,不禁揉了下鼻子。
“你小姐有没有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说了。”
红蝉声如蚊音,整个人懵懵的。
“那你便做吧。”左良傅仍闭着眼,面带微笑。
“是。”
红蝉犹豫了半天,终究不怎么敢。起先她还嘲笑海月那蹄子下贱,居然趁大爷虚弱,往大爷身上爬,而今也轮到她做这样的事了。
小姐怎么给她教的来着?
对,小姐说要主动些,先帮大人宽衣,再给大人按脚,再往上,就是腿和……那儿,等大人兴致上来了,她就躺下受用。
想到此,红蝉哆哆嗦嗦地爬过去,咽了口唾沫,动手帮男人脱了鞋袜,小心翼翼地揉拍,她有些紧张,一直在乱想,待会儿会不会很疼?大人以后会不会待她好?大人有没有娶太太,若没有,她在家就一人独大,若有,太太俊不俊,能不能容得下她。
忽然,女孩按到了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她惊呼了声,身子往后闪了下,手捂住口,吓道:“大,大人,您腿上怎么还藏着根棍儿?”
左良傅冷笑了声,暗骂了句:蠢笨又没情趣,连袖儿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算啦,也玩闹够了,该出去吓吓陆令容了。
男人睁眼,一脸的怒色,低声喝骂了句:“自作主张的蠢货。”随后起身,弯腰捡起他的大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红蝉痴楞住了,哇地一声大哭,先头不是好好的么,不是他让做的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呀。
*
到了后半夜,雪渐渐就停了。
桃华院甚是安静,花厅的屋檐下挂着盏小白灯笼,微弱的光洒下来,照亮了一圈雪地,倒有几分趣味。
花厅外有三个人。
倚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是夜郎西,他唇角噙着抹笑,脚尖儿轻点着地,嘴里哼着秦楼楚馆里时兴的小调,仿佛在给他家大人助威。
陆令容倒是淡然,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把个春娘急得原地直转悠,或是凑到姑娘跟前小声说话,或是抻着脖子往屋里瞧,又或是去西大人跟前打听:依着左大人的性子,会不会喜欢红蝉那丫头。
正在此时,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猛从里头拽开。
众人忙抬头,瞧见左良傅阴沉着脸,手里拿着件大氅,一声不吭地往出走。
“大人,大人。”
陆令容捂着心口,推开春娘的搀扶,赶忙追了上去。
“怎么了大人,可是红蝉伺候的不周到?”
左良傅没言语,只是快步走,暗暗给夜郎西使了个眼色。
夜郎西会意,双臂张开,拦在陆令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孱弱的女孩,骄矜道:
“小姐快别追了,与其问大人,莫不如问屋里那个丫头,看她怎么得罪大人了。”
说罢这话,夜郎西冷笑了声,拧身去追他家大人了。
一阵邪风吹来,将檐下那盏小白灯笼吹落在雪地里,翻滚了几圈,灭了。
陆令容楞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直到两位大人走远了,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她才回过神儿来。女孩赶忙转身,急步往花厅里跑。
一掀开门帘,就看见红蝉坐在床榻上哭。
陆令容四下看了圈,屋里很干净。
方桌上的鞭子和麻绳都没动过,酒杯空了,筷子上粘着肉油,想来大人是坐下来吃喝过的。
“怎么回事?”
陆令容从柜子里拿了件厚袄子,过去坐到床边,给红蝉披在身上。
她方才略瞅了眼,红蝉身上没有半点欢爱过的迹象,就连肚兜的带子都不曾扯开分毫。
“好端端的,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陆令容轻抚着红蝉的背,柔声问:“大人没有上床榻么?”
“上,上了。”
红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弄疼你了?”
陆令容皱眉,垂眸看向红蝉的腿,并无处子落红。
“没有。”
红蝉使劲儿摇头:“大人没有碰我。”
“那你哭什么?”
陆令容耐着性子,柔声问:“给我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红蝉倚靠在她家姑娘怀里,哽咽不已:“大人进来后,问我几岁了,会不会唱曲,识字不,还让我给他念诗哩。”
“这不是挺好的么。”
陆令容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大人躺在了床上,我就给他按腿放松。”
红蝉抽泣着,道:“正按着呢,忽然在大人的腿上摸到了一根软棍儿,我问他,大人怎么还带着凶器。”
听见这话,陆令容脸腾地一下红了。
食指轻点了下这蠢丫头的头,凑过去,在红蝉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哎呦。”
红蝉脸也红了,不知是哭还是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我还是姑娘家,哪里知道是那活儿。他,他的那儿也忒吓人了,哪个女子能受得了。”
陆令容冷笑了声,没搭话。
她等红蝉这丫头不哭了,才问:“大人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红蝉一愣,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委屈道:“大人骂我是自作主张的蠢货,可,可给他按腿,是他同意的呀。”
“自作主张的蠢货。”
陆令容仔细品咂这句话,恍然大悟。
左大人哪里是在骂红蝉,分明是借红蝉的口来骂她,嫌她自作主张,接连送钱送美人。
女孩暗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做事一松一紧,恩威并施,叫人一点都捉摸不透。男人嘛,不就贪权钱色。可左良傅若是恋权,就不会来啃云州这块硬骨头了,待在京城难道不好么?至于钱和色,今晚她的温泉小岛和美人都没送出去,还被人家骂了句自作主张。
他,就真的拿捏不住?
不,是人就会有软肋,他左良傅也不例外,只不过现在她还没发现……
“姑娘,姑娘。”
红蝉轻轻地摇晃出神的陆令容,哭道:“姑娘要为我做主啊,我可不能白叫他看了身子去。”
“那你想怎样?”陆令容噗嗤一笑,柔声问。
“就像头先说的,我,我要做他的姨娘。”
红蝉鼓起勇气道:“我看他是喜欢我的,否则也不会躺床榻上。哼,我自负样貌也不差,难道不配他么。”
“傻丫头,这事就此作罢吧。”
陆令容起身,走过去吹灭窗下的红烛,淡淡一笑:“日后我重新给你寻个良人,左家的门,咱们怕是高攀不起呀。”
“姨娘都不行?”
红蝉跪直了身子,愤恨不已。
“别再想了。”
陆令容笑着摇摇头。
红蝉这丫头是有股子痴劲儿在的,再加上左大人的确出色,容貌气度都是出类拔萃的,有手段有本事,女子一见倾心,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这样的男人多凉薄狠情,是没有情爱的。
“都是我的错儿,险些误了你,其实大人有心上人,你以后千万别瞎想。”
“心上人?”
红蝉倔强道:“姑娘肯定是哄我呢,凭她是谁,都别挡我的路,反正我的身子被他看了,我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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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明早上发
第24章 好归宿
陆令容笑了笑, 没有理会红蝉的痴言痴语。
她从抽屉里翻出盒珍珠粉,用小银勺舀了点,倒在正焚的檀香炉里, 等着白烟从镂空炉里袅袅升起, 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 慢慢地平复自己乱的心绪。
正在此时, 她听见红蝉那丫头哭哭啼啼地下了床,往这边走来,停在她身后, 抓住她的袖子摇。
“姑娘, 你倒是说句话呀, 别鼓弄香了。”
红蝉眼睛哭肿了, 像个核桃, 不依不饶道:“那位大人姓什么, 祖籍在哪里,他在京城当什么官儿, 府邸在哪儿, 为什么以前你和春娘都见过他, 独独不叫我去见。”
“好啦,别闹了。”
陆令容耐着性子哄, 她轻轻推开红蝉,挽起袖子,去方桌那边收拾残羹冷炙, 忽然意识自己拿着左良傅喝过的酒杯,女孩秀眉微蹙,赶忙放下, 用帕子仔细擦了几遍手,走去书架那边,翻找了本《妙法莲华经》,坐到烛台前默声念。
“姑娘,你又不是尼姑,念什么经呀。”
红蝉急得要命,也不顾什么主仆尊卑,一把从陆令容手里夺过经书,哭道:“姑娘好狠心,撺掇着我去伺候大人,而今我被大人占了便宜,姑娘也不说给我讨个公道。”
“乖,别闹了。”
陆令容没和红蝉一般见识,轻抚着女孩的背,笑着劝:“你也大了,总不能让你一辈子伺候我,是该给你寻个好归宿。你放心,今晚这事就烂在咱们几个人的肚子里,谁都不会说出去。你还是清白的姑娘,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我不要。”
红蝉跺了跺脚,啜泣不已:“我的身子就是被他看了,我就是他的人了。姑娘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找。”
忽然,女孩像想起什么似得,恍然道:“我知道了,咱们这儿是尼姑庵,守备又森严,怎么能有男人进来呢,他肯定住在竹灯大师东北角的那个小院!是了是了,竹灯大师那个院儿谁都不能进去,这几日她忽然搬了出来,肯定是给大人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