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里有糖——一只甜筒
时间:2020-09-12 08:52:08

  辛长星嗯了一声,心下自忖,怪道青陆要个女人,原来是大有用处。
  潘春端看大将军的神情,看出来大将军对青陆的情意,笑了一笑,“民妇去整治些吃食,您去看看姑娘吧。”
  辛长星嗯了一声儿,心里头有些歉疚慢慢浮上来。
  推了门,那小兵正一手拽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拿盆,辛长星一个箭步冲上去,接过了盆,“……要上吊?”
  青陆拽着自己的头发,歪着头解释,“……您见过用头发上吊的?标下头上沾了好多的血污,想洗一洗。”
  辛长星哦了一声,低头在她头上闻了一闻:“是有些臭了。”他为她拿着盆,推开门,把盆放在外头的架子上,开始撸袖子。
  青陆拽着自己的头发,讶然地问他,“您这是做什么?”
  辛长星叫小窦方儿去打水拿皂角,自己则叉腰站的端正,“本将军平时就看你那头不顺眼,你今日既提起来了,本将军便纡尊降贵,为你好好地沐个发。”
  青陆愕着双目,觉得大将军一定是疯了,她嗫嚅了几句:“……还说没有十分宠爱标下……”
  辛长星失语,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叫父爱如山……”
  青陆拽着头发把自己的头送过来,大将军接过小窦方儿递过来的水瓢,便开始为她冲洗长发,打湿了之后,便涂皂角,手法竟然不生疏。
  洗到一半儿,地上便洒了一地的水,这小院儿还是个乡绅的住址,地上铺了青石板,水洒在上头,地便有些滑了。
  辛长星素来爱洁,地上这水踩的实在难受,见喊不来小窦方儿,辛长星拍了拍了青陆的脑袋,叫她等一会儿,进了屋子去叫人擦地。
  哪有沐发沐了一半儿人跑了的?青陆弯着腰,头晕眼花的,伸手去找瓢,想自己冲洗,手还未摸到水瓢,便听身边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我来帮你。”
  水瓢的水顺着她的脑袋往下流,是左参将的声音,他守了数日的土喇城,一切尘埃落定,此时正是来同将军回报战机,进的门来,便看见一个小兵在沐发,抬头摸水瓢的那一霎,认出了是小兵青陆,他有些意外,却仍上前为她冲洗发丝。
  那温柔的份量让青陆有些受宠若惊,匆忙洗好,左参将还递上了一块手巾,青陆忐忑接过,将长发挽起。
  左参将她身侧微笑而站,俊秀的面容多了些许的青色胡茬,倒显出几分颓然之美,青陆心里忐忑,一手拿着头发,行了个军礼,“……标下失礼了。”
  左参将还未说话,青陆却感觉背后一凉,似乎有杀气凝聚,她转了个身,眼睫微抬,正撞上了一双沉沉的双眸,其中有星芒耀动,发着冷洌的光。
  不知怎的,青陆有点心虚,青石板上全是水,青陆吓得脚一滑,差点没原地劈个叉。
  大将军眸色沉沉,声气儿更沉。
  “好好地,表演劈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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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掉底(上)二合一
  谁好好的会劈腿啊, 若不是绵绵的秋雨,若不是青石板上太滑,若不是大将军洗到一半洁癖发作, 她何至于好好地要去劈个腿?
  青陆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大腿呲拉了一下,就感觉潮水便汹涌了一回。
  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为好,青陆默默地给自己的嘴缝了道锁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便往后退了。
  辛长星略略别过脸, 那抹轻盈的身形闪进了屋子, 身后潘春在后头嚷嚷着就追进去了,“哎,民妇就出去这一会儿, 您怎么就洗了个头?这时候不当心仔细日后头疼!”
  这时候不当心日后会头疼?辛长星心头一跳,神思便有些回不来,左相玉顺着大将军的视线,落在了那妇人身后渐阖的门上。
  再是温润澹泊之人,大约也能够察觉大将军对待这小兵的异常。
  方才进门,入他眼的便是一副美人沐发图。
  四方的小院, 上头是空濛的雨色,那身形窈窈, 手臂伸出去找一旁的水瓢,手腕轻抬,宽大的袖子便落了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白洁的手腕, 那手也玲珑,却不似少年的肌骨清劲,倒有几分少女的丰润可爱之感。
  少年和少女一样, 沐发之时都要散发,若是生的再纤弱些,雌雄便不分明了,左相玉脑中回想着方才那一副景象,慢慢地将视线挪至了大将军身上。
  四方小院,角落里圈着一丛青竹,被风吹的沙沙。
  廊下没有光,大将军站在暗影里,轮廓颀秀,脱去了那身甲胄,锋芒便敛尽,令他有种家常式的清俊和澹宁。
  左相玉微微一笑,拱手而报:“回禀大将军,土剌城一战,北胡退却二百里,龟缩关外阿登布花,
  目下来看,短期内不会再进犯。”
  辛长星神思被拉回,将手里的干净手巾递在了小窦方儿手中,顿首请他入内而坐。
  左相玉随在大将军的身后,入了屋中,这房屋原是一位乡绅家,布置雅致,小窦方儿领着人在此处可劲儿地收拾一番,倒也干净整洁。
  “四地百姓半月中皆迁徙完毕,虽说穷寇莫追,但到底是个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左相玉沉吟道,眼中有渴战的锋芒。
  辛长星沉吟。
  上一世的牙狼关之战,左相玉在万军之中,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抵挡了一枪,虽说到最后全盘皆输,可左相玉对他的一片赤诚,他无以为报,好在能重活一回,让他有了报答的机会。
  这一世,他在暗处射瞎了吴王的右眼,吴王怕死,连夜回了帝京诊治,妄图救回自己的眼睛,故而不仅没来得及追究右玉工兵营诸人的罪过,反而在土剌城一战,少了他的指手画脚,仗打的十分顺利。
  上一世,他莫名被东宫忌惮,擅自将他划分在吴王阵营,他在牙狼关被围,东宫迟迟不发兵,各路救援无一敢擅动,从而导致了他同数万兵卒以及百姓惨死的结局,而这一世,他将自己射瞎吴王右眼一事,传至东宫之耳,洗刷了自己同吴王的干系。
  虽说这些政斗令他厌恶,但可以放开手脚追击穷寇,也算是因祸得福。
  主意打定,他令左相玉集结左云、右玉、宁武、天镇四营三万八千兵力,全力围剿北胡大军。
  辛长星本就是天纵奇才,用兵如神,当夜派遣三千骑兵,奔袭二百里,偷袭北胡龟缩之地阿登布花,北胡大将敦尔花大败而逃,领兵溃逃至小海子河,迎头遇上左相玉率左云、右玉两军,全歼。
  当夜,宁武、天镇两军狂奔六百里,突袭北胡老家鄂鄱城,没了敦尔花的大军,北胡可汗领着他的子民和牛羊,一路疯狂溃逃,一直逃回了至北的善丁呼拉尔城。
  至此,同大庸纠缠十数年的北胡,从此回归最早先的幕天席地、放牧牛羊的生活。
  在土剌城不过几日几夜,外头便天翻地覆,大将军这些时日不在,青陆舒坦的紧。再加上这回四地的百姓迁徙关内,她养娘一家也随着部营走了,嫂娘暂时也不能来寻她的麻烦,大将军又言说可以带她去京城,青陆觉得日子好像有了盼头。
  这一日晨起,天色昏昏的,青陆自打睁开眼,面上就挂着笑,潘春打外头进来,陪着她洗漱用食,却听外头小窦方儿抹着泪进来了。
  “……大将军打胜了仗,从关外回来时,经过牙狼关时病了,高热不退的……”他没跟着将军上战场,传令兵才将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懵了一懵,“横竖都是要回营地的,大将军经不得颠簸,叫人来接小旗往牙狼关去。”
  青陆刚起床,脑袋还不清明,听了这个消息有点儿发懵,“好好的,怎么会高热不退?”
  小窦方儿指着门外的传令兵,叫他进来回话。
  传令兵拱手行礼:“小旗有所不知,大将军连日奔袭,便是夜间也不停脚,只是不知为何每夜子时疼痛难耐,大约是这个原因,仗一打完,走到牙狼关便再也支撑不住,发起高热来。大将军只问了一句,这里是牙狼关,便命咱们原地停驻,不再行路。”
  青陆挠了挠脑袋,这便坐在床榻上穿鞋,“大将军身边儿都跟着谁呀?”
  “各部营皆以归位,大将军身边只有二百护卫。”传令兵见青陆动作麻利,自己回话也利索起来。
  收拾了自己的零碎,青陆叫潘春随着小窦方儿乘马车,自己则跟着传令兵和十数名护卫一同翻身上马,一路奔袭,不过一百多里路,到了午间已然能看见牙狼关的关隘了。
  将将要进那关隘时,穹顶一声惊雷,大雨便哗哗而落,身后忽地便有些人纵马而来,听呼喝声倒像是北胡人的声口,青陆吓的扑倒在马背上,身后一柄箭簌簌而来,挟风带雨的,直直没入了身下马儿的后腿。
  马儿吃痛,扬蹄嘶鸣,差点没把青陆给颠下来,之后便昏头昏脑地往前狂奔,青陆抱着马脖子,在雨中不辨东西,最终随着马儿一同向下跌落,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雨已停歇,脚下松软,身侧有水流,青陆昏头昏脑地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再略一动弹,脚脖子抽筋似的疼。
  青陆现下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中了什么圈套,要不然怎么就贸贸然从土剌城那小院里跟出来了?
  她揉了揉脑袋,靠在身后的山壁上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打量周遭的环境。
  这里大约是一处山林,马儿不知所踪,许是将她甩下来之后便不讲义气地跑了,她摸摸身侧湿漉漉的地,觉得这雨一定还得下。
  瞧着前方有一棵歪歪斜斜的树,侧旁有个黑洞洞的入口,青陆一时脱不了困,挣扎着站起了身,连滚带爬地进了山洞口。
  山洞黑洞洞的,里头深不可测的样子,青陆不敢往里头去,只在洞口倚着休息了一时。
  这一安定下来,便觉出来冷了,她抱着膀子哆嗦,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糖,稍稍缓回了一口气。
  遇事不能慌,横竖现在不能走,青陆随遇而安,慢慢地靠在洞口眯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就听耳侧有个清冽的声音喃喃,带着湿漉漉的雨气,低沉而又哀戚,像是个被丢弃的孩童。
  “……前日子流血,今日又昏过去,你再这样吓人的话,本将军真的要揍你了,郑青陆。”话还是那么的强硬,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哽咽,“不是会劈腿就能骑得了马,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青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做梦还要被大将军揍,点儿是真的背,她哼唧了一声,继续闭着眼睛睡。
  那声气儿却还在继续,肝肠寸断的。
  “我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去找你,谁知刚找到你没几日,你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在这儿……平日里总说你不知死活,可看你这个样子,我心又痛的厉害。郑青陆,大概是你总戳在我的眼窝子里,没事儿就气我,我气着气着,就喜欢上你了……你若是听见了,一定很诧异,实际上我比你还诧异,我这么冰清玉洁地一个人,怎么就爱上你了呢?”
  辛长星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刀绞似的,她的脸这样白,一丝儿人气儿都没有的样子,好像冷冰冰的纸美人,嘴唇也白的骇人,他把她的手攥在手里,使了劲去搓虎口,好像这样能把她搓醒了似的。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就撞上一双清亮的眸子,眼睫一霎一霎的,好像有点儿不清醒。
  “大将军,您能别搓了么?”她的虎口还握在他的手里,抗议,“再搓,泥儿都下来了。”
  辛长星感到心力交瘁。
  他高烧了一天一夜,等来的却是青陆骑在了惊马上,跌在了此处,他领着人翻找了一夜,这才在此地发现了她,浑身冰凉凉地,一丝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便是连窦云,都在一旁摇着头说,郑小旗这回是真没气儿了吧。
  他上一世死的地儿就在这儿,湿漉漉的山林子,瓢泼的大雨,才将找到她,他的心都快碎了,莫非是他的重生改变了命运的走向,使得她代替他,死在了这里?
  好在虚惊一场,只不过一醒过来说的话,有点儿让他心力交瘁。
  也不知道方才自己说的话,她听到了多少,说出来不好意思,在这之前,他还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
  一把丢下青陆的手,他拍拍自己的手,好像真的有泥沾在上头似的。
  “还能说俏皮话,看来是死不了了。”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青陆低头看了看身上披挂着的宽大外衫,眼神里还带着大梦初醒的惶惑,“您方才在我耳朵边儿嘀咕什么呐?我怎么还听您哭了呀?”
  辛长星方才不顾泥污,抱着她哭了一场,这会儿这人没死,嘴就开始硬起来。
  “你脑袋摔糊涂了?”他抬手拍上青陆的额头,轻轻地一推,叫她不要胡说八道,“本将军何时哭过?”
  青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目下很庆幸,她狐疑地看了辛长星一眼,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不对,标下全听见了,”她越回忆越心惊,“您方才说爱上标下了,还说找了标下好久。”
  辛长星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十几个编钟同时在敲,他不动声色地摇头,企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郑青陆,你是有多喜欢本将军呐?都会编故事了?”
  方才的话越来越清晰,青陆歪着脑袋细想,“您还说标下是个冰清玉洁的人儿……大将军,标下在您心里这么好啊?”
  ……
  这样颠倒黑白,真的好吗?辛长星尴尬极了,面上却不显露,想要站起来,青陆却一把拽住了大将军,“您别跑呀,标下脚受伤了,走不动。”
  辛长星心里一惊,一把将她的脚捞起来,拔掉靴子,再脱掉那只棉袜子,一只玲珑白洁的脚丫子便翘在了他的膝上。
  她的小脚丫太过好看,脚背雪白如玉,其上还有几条细细的青脉,脚趾头个个肉粉色,玲珑可爱的样子。
  红云一霎眼攀上了大将军的面庞,再悄悄攀上了耳朵尖,他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便是拿着她脚的手,都跟着灼人起来。
  再迟钝的姑娘,此时也该害臊了吧,可青陆不,她瞪着一双鹿眼,动动自己的脚丫子,“大将军,看来您真的好这一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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