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里有糖——一只甜筒
时间:2020-09-12 08:52:08

  辛长星嗯了一声,凝眸看她。
  “我喜欢我的,你无须觉得负担。”他让她放宽心,揉揉她毛茸茸的头,“你这脑袋瓜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十年八年的,我总要等你一个答案。”
  青陆拍拍自己的脑袋瓜,揪了揪头上的团子,说一言为定。
  “十年八年不算什么,若是一百年一千年呢?”她调皮起来,眼睛一霎,笑的顽皮,“到时候说不得,您就变成了个绿油油的大王八!”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专栏《浪里小娇龙》跪求预收!
  亲军司指挥使宋忱生性清贵高冷,不近女色,代天子招安来到江南富贵窝的第一夜,就做起了春梦。
  梦里的她娇美绵软,带着云的轻软和旖旎的香,跌入在他的怀中,纤婉的手臂抚上他筋骨硬挺的胸膛,娇莺一般的声音唤他“哥哥”时,竟然叫他荡魂摄魄,无法自制。
  后来仙踪杳杳,遍寻不到,再见面时,她是坐拥十万反叛的江南共主,自宝座缓缓走向了他,在他的耳侧呢喃。
  “龙女至淫,你该知道。”
 
 
第67章 宴席(上)
  王八不王八的不重要, 对于辛长星来说,怎么合理地、长久地看到青陆,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
  至于那个被压垮的书案, 辛长星痛痛快快地承担了,“……一切都是晚辈的不是。此番出府,定择最好的工匠来为府上另造书案。”
  定国公府哪里能看得上这个,南夫人对于自家女儿偷偷来瞧他的行径心知肚明,她此时也弄不清楚女儿的心思, 斜睨了一眼辛长星, 神色冷淡。
  “但凡是雪团儿的要求,我是无有不应的。这些时日你应当也看的清晰,但凡雪团儿说过一句与你两情相悦, 哪怕你有那样的娘亲,我咬着后槽牙也应允了。可惜啊,”
  她眼神淡淡扫过辛长星的面容,觉察到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这里不同右玉的军营,你再是横扫千军的大将军,这里也容不得你随意翻墙, 今次我饶过你,他日若再犯, 绝不轻饶。”
  辛长星垂眼,“夫人教训的是。”他斟酌着用词,抬起眼睫,眼神诚挚, “珠玉蒙尘,不掩其光,可见人的品性由天定由父母定, 晚辈的脾性天定有缺,有幸遇见青陆,令晚辈孤境遇光,不至抱恨终天。晚辈此生认定了她,爱煞了她,即便她一生无有回应,晚辈也绝不转移。”
  心弦忽然被拨动,南夫人凝眸深望。
  青年清颀的身形轩昂,像是山间最正直的松柏,她忽被触动了,这样的剖白都没把女儿打动,可见女儿不是迟钝听不懂便是真的瞧不上他,可自己生的女儿,怎么可能迟钝听不懂?
  南夫人默默地下了个结论:任凭你家世再显贵,战绩再傲人,长相再俊美,瞧不上就是瞧不上。
  “木锤敲金钟——不相配便是不相配,如今夜色至深,将军回去洗洗睡吧。”
  她颔首,在仆妇的簇拥下,款款而去。
  夜风清洌,挟带着清桂的香,将他送出定国公府,时辰已近亥初,珍珠巷空无一人,巨大的颓然和失落如山,压在了辛长星的心上。
  小窦方儿靠在树下打盹,睡的昏天暗地,被自家将军踢了一脚,慌地跳起来,“呀,这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您住下了呢?”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将军的脸色,请他上车。
  “……快三更了,您怎么出来了?莫非是您认床,国公府的床铺不合心意?”小窦方儿搓着手,猜测着,这可真是棘手了,下军营自带床榻倒没什么,可国公府却不好自带。
  辛长星斜乜一眼小窦方儿,觉得他实在聒噪,“国公府若是能让我上门,即便睡柴房也甘之如饴,你怕是低估了本将军的适应能力。”
  窦方儿愕然。
  大将军什么时候变得平易近人?若是早这样的话,他哥窦云和陈诚也不至于到哪儿都要当个搬运工,为他搭帐篷搬床铺。
  马车嘚嘚,行的平稳,外头响起了三更的更鼓,打更人声音清亮悠远,伴着更鼓,尤其让人安心。
  轻掀开帐帘一角,一对打更人也往马车上看来,打更不仅提醒时间,也负责着夜间的安全。
  这黑榆木马车深稳无声,一看便知是帝京权贵所用,再看车上青年那一双星眸,一对打更人无端地打了个冷颤。
  视像相撞,辛长星令马车停下,“……将车上的零嘴糖果卸下来,送给这二位更夫。”
  小窦方儿听令,把车上原本是给青陆买的零嘴一包一包的抱下来。
  那两位更夫受宠若惊,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道谢,“这些花费不菲,小的哪里敢收。”
  辛长星唇畔有浅笑,有些回忆往昔的美好,“我的姑娘,从前也打过更,很是可爱。”
  小窦方儿在一旁滴汗,忍不住小声嘀咕,“……哪里可爱了,您从前还说像驴叫来着。”
  看着自家将军少女怀春一般地回忆往昔,小窦方儿还小,不懂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得默默地将零嘴递给这两位更夫。
  一夜寂然,第二日日头爬上了中天,国公府里为晚宴做着准备,自打雪团儿丢了,府里头七八年没设宴待客,门庭冷落,到底是积年的勋贵之家,先头有些生疏,到后头便有条不紊了。
  酒席的时辰定在了戌初,傍晚时分便陆续有客至。
  青陆的房中摆了一面清晰锃亮的铜陵,映出了一个可爱的面容,舒蟾手极巧,为姑娘细细梳发,两侧各自梳了两朵高鬟,期间以珠玉点缀。
  “姑娘大了,总是绑个团子太过潦草,”舒蟾望着镜中娇美无俦的容颜,由衷地赞叹道,“那时候瞧您做男装,说不出的灵动可爱,谁能想就是自家的姑娘呢?”
  青陆摇摇脑袋,觉得这两个高鬟实在令她惶恐,“……还是团子头比较适合我,两个空心环竖着,大将军若是一伸手,我的头就完了。”
  小人儿苦恼着蹙着眉,舒蟾笑着同一旁正挑选衣衫的南夫人递了个眼神,“这大将军可真欺负人,女孩子家的头发哪里能随便摸得?”
  她躬了一躬,“外头宴客的菜单奴婢还要去瞧,先退下了。”
  南夫人嗯了一声,拿了一件藤萝紫的裙衫,为女儿比量了一下,坐在女儿身侧的软凳上笑着同她说话。
  “今晚来吃酒的,都是同咱们家交情极好的亲戚朋友、同僚旧友,武定侯府想来?吃屁去吧。”她爽利地拍拍女儿的手,叫她放宽心,“今晚女孩子多,你同她们玩玩儿,说说话,说不得就能交上几个闺友……我记得,从前你同阳信公主年纪相仿,还在明苑里一同捉过蝴蝶。”
  青陆自八岁以来的记忆里,只有上顿不接下顿的窘迫,寄人篱下的小心,哪里有朋友呢?此番回来家,虽然记忆丢失,可家里的一切都叫她熟悉,有种回归母体的自然愉悦。
  她把脑袋往母亲的怀里一歪,瞧着镜子里母亲漂亮的面容,有点儿不好意思,“若是人家不爱搭理我,我就回来找您玩儿。”
  南夫人微微张嘴,有点心疼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我的乖,你生的这么可爱,谁不爱搭理你?”她捧起女儿的脸,笑的宠溺,“交朋友亦要随缘,万没有不投缘硬要凑做一堆的道理,若是你不喜欢,便来找娘亲,娘亲陪你翻花绳玩儿!”
  青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在娘亲的怀里蹭了一蹭,“您不用担心我,我本事大着呢。”
  女儿眉眼带笑,至纯至真的模样,没来由地让南夫人一阵心酸——女儿的这些大本事,还不是这些年流落在外历练出来的啊。
  她拍拍女儿的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好一阵儿心疼。
  酉时一刻,宾客们已然光临,男女分厅而坐,到得宴席开始一时,便有通传太子殿下驾临,众人皆拜倒相见。
  东宫年约三十,乃是皇后嫡出,皇帝第七子,名唤陈邛,他携最小的幼妹阳信公主陈邠而来。
  太子是个沉稳的性子,相貌英武,膝下已然有三儿四女,他被迎上了上首,笑向甘老将军,“听闻大姑娘从滇南回京,孤不知该送什么好,恰巧皇父去岁赐孤一座园子,送给大姑娘玩儿吧。”
  甘琼不动声色地老了父亲一眼,心下骇然。
  天子昏庸,下头几个皇子不服东宫,眼看着一场腥风血雨便要掀起,定国公府地位尊崇,父亲在民间又有武神之美名,声望浩荡,太子此番这么大手笔,这是要将定国公府置于火烤。
  七年前雪团儿被吴王的人略走之事还未曾清算,如今的定国公府怎能再被扯入其中?
  甘老将军神色波澜不惊,叩谢太子恩赏。
  戌时一刻,宾主尽欢,女孩子们便同各自的母亲一起,在花园子里对着月色闲谈,女孩子们各个都是高门气韵,因有长辈在侧,便都不敢多言,其中以信阳公主最为尊贵,她坐在那一丛花下,同开阳侯家的大姑娘林胧说着话。
  “……七年前倒是同她玩过几回,我记得她白胖白胖的,像个桂花糕饼,生的有个小名儿叫做雪团儿吧?”信阳公主陈邠神情倨傲,有着公主独有的骄矜。
  林胧笑的矜持,凑着趣儿,“那时候见过,眼睛大大的,是个小美人儿,性子也好,到哪里都笑眯眯。”
  信阳公主心下不屑,面上却挂着恬淡的笑,“女大十八变,谁知道长成什么样儿呢?”
  一旁便有杨少傅家的孙女杨荟蔚歪着脑袋问,“也不知道她同武定侯府的亲事还做不做数?”
  一石惊起千层浪,一时间许多女孩儿都围了过来,有人便小声说道:“……说是从滇南回来的,谁知是不是呢?大将军那样的人才,怕是听到了什么传闻,退亲了吧。”
  这话说的在场的女孩子们都有些欣喜。
  上柱国大将军辛长星,去岁营州大捷回京,高头骏马之上,载了一个列松如玉的轩昂青年,身后是声势浩大的护卫军,帝京人人竞相相看,多少怀春的姑娘,将他记在了心里。
  听说定国公府和武定侯府的亲事,说不得已经作了罢,这些姑娘家定了亲的便暗暗叹息,没定亲的,便有几分蠢蠢欲动了。
  信阳公主陈邠不过十五岁,淑妃为着她的亲事操碎了心,也曾考虑过辛长星,此番得了这样一个消息,她心里的欢喜,登时便抑制不住了。
  到底还是小闺女,欢喜藏不住,托腮道,“辛家表哥的亲事,自有长公主姑母来操心,你们呐,少操些心吧。”
  她这一句表哥姑母叫的,听的诸位姑娘家都有些不悦,无奈人家是公主,哪里敢露出半分?
  女孩子们凑做一堆,正说着闲话,便听有一声柔婉的声音响起:“各位夫人姑娘,我家大姑娘过来同大家见礼。”
  在场诸位的眼光都聚在了舒蟾身后。
  粉墙黛瓦下,一丛木香垂曳而下,淡色的花影下,忽而显出一个女孩儿来。
  园子里四处都点了地灯,光色溶溶,映下一张娇美无俦的面容,可可爱爱的小美人儿,下巴尖尖,一双乌亮大眼里盛了星夜的幽深,又似有星的碎芒在其中闪烁。
  在场无论夫人小姐,乃至仆妇丫鬟,各个都没了言语,一时间静寂如井。
  青陆悄悄地牵上了舒蟾的手,有些无措的美好。
  “她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舒蟾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轻言,“不必多心。”
  良久才有开阳侯夫人才打破了寂静,同几位夫人一起上前,簇了过去。
  “天爷,七年不见,大姑娘出落成绝世的美人了。”
  “都知道南夫人生的美,未曾想大姑娘竟更是美丽。”
  妇人们问东问西,不一时又叫自家女儿们上前相见,互相称了姐姐妹妹的,再寒暄一时,南夫人便招呼着妇人们去前厅推麻将去了。
  花园子里只剩下女孩子,登时便有些自如了。
  青陆是个不怯场的,见姑娘们各个美丽大方,心里也喜欢,同林胧坐在了一处,女孩子们各怀心思,面上倒也和谐。
  “妹妹这些年在滇南过的可好?”最先开口的便是信阳公主,不待青陆回话,便又问道,“都说滇南男儿英武不凡,也不知道滇王爷有没有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起这些总是要不好意思的,可惜这是信阳公主,谁也不敢置喙。
  青陆不以为意,笑了一笑,“亲事自有父母尊长定夺,咱们不问这个。”
  信阳公主冷哼了一声,面上带了嘲讽的笑,半开玩笑,“谁跟你咱们咱们的呀?罢了,你从滇南来,不懂这些礼节也是无碍。”
  青陆被一句话噎了回来,她不常同女孩子打交道,倒也不以为意,掖了掖鬓角,刚要说话,便听林胧在一旁解围,“……大人们去打麻将,咱们玩些什么好?”
  青陆最爱玩儿,第一个提议,“花园地大,不若一同玩儿荡秋千吧。”
  拢共不过七个女孩子,便一同簇到了墙边的秋千架,比谁荡的高。
  公主最为尊贵,第一个坐上去荡,女孩子们正要推她,却听墙外头响起了一声更鼓,接着有一声清远的声音响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青陆听这声儿极为熟悉,一时却不敢肯定。
  女孩子们都竖起了耳朵,不知是谁嘘了一声,立时便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又是一声叫更声响起,那声音同往常的叫更声截然不同,犹如雨打青叶,清泉击石,清洌动听。
  信阳公主忙唤丫鬟们拿椅子来,这些姑娘家一点儿也不含糊,踩了椅子便扶着墙,往墙外看去。
  只是一眼,众人都看痴了。
  那幽深静谧的长巷里,由远至近地,遥遥地走过来一人。
  身前的一盏灯,溶溶的灯色照在他的脚下,似踩着云雾一般,自这云雾向上,是玉带束出来的好身腰。
  待来人渐渐走近,墙头上的女孩子们齐齐惊呼了出来。
  “是武定侯府的辛长星!”
  月华如练,照下了他如玉一般的肌骨,星辉如芒,落入来人的眼眸,使他清洌冷峻。
  他拿着更鼓佯佯而行,像是闲庭信步,快要走近了,似乎被墙头上的女孩子们惊了一惊,旋即却又定下了神,在那些灼灼的眼神里,寻找青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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