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年三十。
宁可打扫完卫生,洗了个澡,下楼陪阿猛玩了会儿,终于有时间坐下来看春晚了。
春晚还没正式开始,宁可玩了会儿手机。
高三5班的班级群消息弹出1685条未读。
真能聊。
宁可点开群消息,正好看到季臻在和陆从焕说话。
他这人平时不怎么群聊,和陆从焕又是属于那种私聊的关系,但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季臻每天都在群里聊天。
而且相当活跃。
陆从焕:【奇了怪,宁可咋半个月还没出现?】
赵恋娅:【你以为学神跟你一样整天水群?】
未知群成员:【郑亦初不也学习好,还不是天天水群!是吧@郑亦初】
郑亦初:【谁艾特我?】
未知群成员:【你爸爸。】
赵恋娅:【@未知群成员我说王德发,你以为当他爸你占到便宜了?阿姨嫖你个童子鸡不亏,你也就嘴上占便宜罢辽】
未知群成员:【……】
赵恋娅:【记住,只有我能当他爸爸!】
未知群成员:【那你可能得去一趟泰国】
宁可看到赵恋娅,发了句:【准备看春晚啦。】
安静三秒。
群消息一下子炸了。
【可姐!!!啊啊啊啊啊我可姐!!!!】
【金主奶奶!!!你总算来啦!!!春晚不好看!来聊个五毛钱的天儿啊!!】
【我们聊得好累好苦啊!您终于粗线辣!】
【这钱我收得心安理得了呜呜呜呜!】
【都给我注意点!不要在女神面前这么暴露!】
……
在满屏的感叹号与欢呼声中。
季臻发了个:【口可】
他孤零零的一个“口可”字,犹如鹤立鸡群,因为太短小而格外引人注意。
宁可盯着那两个字陷入沉思。
他是在用“呵呵”嘲笑她吗?
……是觉得她不配当女神,还是嫌她出现抢了他的风头?
他那个人爱面子,可能是,觉得被抢了风头?
宁可也觉得大家对她过分热情了。
她没再说话,很识趣地关掉了群,把场子留给校草发挥。
刚退出来就发现季臻的头像那亮着个红点。
季臻:【。】
他只发了一个句号。
相当高冷。
宁可学他,发了个:【,】
季臻回复:【?】
宁可有点无语,又回了个:【!】
季臻:【你幼稚不?】
“……”
到底是谁先呵呵她的!
宁可问:【你干嘛呵我?】
季臻回:【我发的那是——口可】
连起来不就是一个比较胖的“呵”吗?
宁可:【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
季臻发过来一条语音:“口可的意思呢,就是——”他的语调略有些暧昧:“想一口,吃掉你。”
口,可。
等于:呵?
一口,吃了可?
宁可拆解完这个字,又一脸茫然,问他:“你为什么要吃我?”
作者有话要说: 季臻:再猜猜。
第27章
季臻一直没回消息。
她好像又惹那颗傲娇校草不高兴了。
宁可反复琢磨着季臻刚才那话。
还有什么含义是她没有领悟透的吗?
她点开应用搜索, 输入:男生说想吃掉女生是什么意思?
又联想到上一次,搜出来一堆说她得了心脏病,马上就要死掉的错误答案。
算了。
春晚马上就要开始了, 姥姥端来切好的苹果和早上刚做的藕饼。宁可把手机放到一边, 专心陪姥姥看电视。
看到一半,意外地发现, 登台艺人里有程子域。
程子域和其他几位艺人站在一起唱歌,镜头从观众席扫过,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 宁可还是一眼看到了宁妍汾。
宁妍汾没看台上,正扭头笑眯眯跟另一位男演员说话。宁可已经想到明天的热搜了。
她本无意卷入公众视野, 不想要光环加身成为焦点,也不想再去看公共平台上的留言。那是她永远的阴影。
但是, 那次季臻带她去看完程子域主演的电影,她对亲生父亲又有了新的认知。
宁妍汾不想让她和程子域有过多的接触,她表面装作不在意,也故作淡漠地拒绝和程子域见面,其实她根本就控制不了内心对父爱的渴望。
这世上, 又怎么会有不想要爸爸的孩子呢。
她比任何人都好奇,她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可重新下载了微博。忍着强烈的不适感,申请小号, 点开了程子域的主页。
置顶的第一条, 是程子域工作室发出的严正声明。大致意思是希望大家多关注演员的作品, 不要过度关注私生活。
第二条,是和前经纪公司的解约声明。
第三条,是程子域凌晨3点发的:@宁无缘也就是宁妍汾,她是我的妻子, 也是我女儿的妈妈。如果喜欢我的作品,请不要再伤害我的亲人。
时间是15号那天。
那天宁妍汾被摩托车司机撞伤,骑摩托车的就是程子域的私生饭。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更新过微博,连新电影宣传都没转发。
单从程子域新片的票房来看,他这次转型成功了。
姥姥突然说:“可儿,快看,这帅哥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宁可观察着姥姥的表情,说:“那个是程子域,就是……我姐的老公。”
她很怀疑,姥姥是没见过程子域本人?
宁姥姥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傻姑娘,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没啥,我又不是电视剧里那种神叨叨的老太婆。”她很坦然,“你这个亲爹呀,长得招桃花。”
宁妍汾也招桃花。这两人很配。
程子域和宁妍汾的婚礼,宁姥姥不反对,毕竟宁可都这么大了,她总不能棒打鸳鸯拆散孩子的父母。但她也没有去参加婚礼。程子域父母双亡,没人管得了他,宁妍汾算是被半强迫嫁过去的。
宁姥姥第一次见程子域,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也才16岁。
她见他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父母生前又和她的丈夫在同一个单位,难免多了些照应,没想到这孩子会和她的小女儿纠缠出这么一段孽缘。
她至今没怪过别人。她怪自己年轻时只顾着工作,没教好女儿。老来得女,那时候家里条件不错,宁妍汾从小被娇养,要什么给她什么,脾气就变得特别骄纵。
但她从不在人前说女儿不好,在宁可面前也只说:“你姐姐是生不逢时,这要搁到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么见不得光的事,也不用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现在单亲妈妈那么多,人家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又不是非得靠男人。”
宁可觉得,宁妍汾不是那种怕别人说闲话的人。如果怕,就不会坚持把她生下来。她遮遮掩掩,和她以姐妹相称,应该是为了骗程子域。
宁妍汾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让程子域痛苦。
宁可点进宁妍汾的QQ空间。
宁妍汾的网名叫“宁无缘”。
那张宁可从小看到大的遗书封面,一个挺悲伤的雨夜,配字是中二矫情火星文的图片被换掉了。
换成了一张写着“穷到嫁人”的图片。
遗书也一改之前的暗黑风格,变成了煽情款。
《第51封遗书(下)初版》
标题取的挺文雅的: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是当初那少年。
正文比标题要短:就他妈一禽兽!
感叹号还占了一半。
宁可一拉到底,在底下评论:【水字数。】
阿猛坐在她边上,一开始只是乖乖坐着,后来就越来越不安分,一个劲儿拿脑袋蹭她。
宁可揉了揉它脑袋:“阿猛,别闹。”
宁姥姥转头笑道:“它是不是不想穿衣服?就和你小时候一样,一热就踢被子。”
“……”宁可这才发现阿猛一直在拿脚掌挠衣服,“那我先去帮它洗澡。”
“不看春晚啦?”
宁可抱着阿猛进浴室,喊:“我听着呢!”
“人家看电视,你听电视!”姥姥笑着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大。
宁可把阿猛的小衣服脱下来,阿猛爪子一挥,小衣服里掉出只红包。
很精致的一只小包,不像是市面上买的,有点像用手涂的红纸手工制成。
她翻开,红包正面写着: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我的假妹妹。
“……”
翻到背面:给哥哥发个微信。
时间是半个月前。
这是季臻放的吗?他那么怕狗的一个人。
宁可拆开红包,里面躺着一张白条。
——“生日红包抵扣券”。
注:我的生日(重点加粗):3月25号。
“……”
和她不同月,但同一天。
宁可记下了季臻的生日。
虽然季臻这人总是明目张胆的抠门儿,但他为人仗义,从来不贪小便宜,所利用的都是正常的便利,是在她接受范围内的节俭,跟她的消费观念还挺一致的。
她把生日抵扣券收起来。帮阿猛洗完澡,回到客厅,给季臻发消息。
宁可:【对不起,我刚看见你的白条。】
季臻没回她消息。
23:50分。
电视屏幕上已经跳出跨年倒计时。
手机来电显示“臻漂亮”。
宁可接起:“在。”
季臻轻哼一声,说:“半个月了,你才给阿猛换衣服?才想起它还有我这么个哥哥?”他打这一通电话,像是专门来兴师问罪的,“你这个姐姐当的,还不如我这哥哥。”
“……”宁可怕他嫌她虐待阿猛,解释:“它衣服太多了。”比她的还要多,“这套压在最底下,昨天刚换的。”
至于跟他这个哥哥联络感情——
他跟阿猛,好像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吧?
电话另一端安静了几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想通了,没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对了,我爸非让我去你们那儿,给他买什么楠江红茶。要不,你帮我囤点儿?”
“叔叔喜欢喝红茶?我姥姥这就有。”
“那行,那我年初二过去拿。”他不耐烦地啧了声,“大过年的,他也真能折腾。”
年初二。
楠江习俗,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
他跑来买茶叶?
宁可贴心地说:“等开学,我帮你带过去吧,你就不用专程跑这一趟了。”
电话那头又没声音了。
“季臻?”宁可怀疑是家里信号不好。
她走到门口,还是没听到声音,正准备挂电话,听筒里又传出少年的拖腔:“这不过年么,正是我尽孝道的时候,跑跑腿,也没什么。”
宁可心想她也不能阻拦他尽孝道,而且听赵恋娅说过,弘河没什么习俗。
她应下:“好,那年初二见。”
季臻“嗯”了一声,却没挂电话。
姥姥在外面喊:“可儿,我跟李叔他们准备鞭炮去了哈。”
“好。”
宁可看了眼手机,通话时长还在跳秒,“喂?”
季臻:“在。”
宁可:“那,挂了?”
“嗯。”
“你挂。”
“你挂吧。”
“……那我挂了。”
“等会儿。”季臻语速很快。
宁可:“嗯?”
季臻:“过完年,我很快就——”他停顿两秒,“成年了呢。”
宁可语气平静:“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又变得凶巴巴,咬牙切齿道:“宁可可,你到底听没听我说什么?”
宁可默了默,问:“季臻,你被气到结巴了吗?”
“……你先回答!”
“回答什么?”
“咱两刚聊什么了?”
宁可愣了愣,又重新口述了一遍刚才的过程:“你说你成年了,我说嗯,你气到结巴,喊我宁可可。”
电话那头没声了。
宁可晃了晃手机,踮着脚接收信号,喊:“季臻?”
“我——”有声音了,但他说话好像卡卡的:“我的意思是……我成年了,那你——”
“什么?”
又没声音了。
宁可看了眼信号图标,明明是满格的。
她有点惆怅:“季臻,你那边信号好像不太好,我都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八、七、六……”客厅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主持人正在大喊跨年倒计时。
主持人数到“1”的时候,外面响起震耳的鞭炮声。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这边锣鼓喧天。
等鞭炮声停止,宁可不确定他还在不在,试探性地开口:“季臻,你们弘河是禁烟花的吧?”
季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