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昭只冷笑:“皇后,这就是你送朕的礼物?朕看她们是你的家人才好心让她们留下来陪你,你倒好,竟然径直把人送到朕的榻上!还纵容她给朕下这类脏东西!”
这一声质问非比寻常,念阮忙也跪下:“妾实不知此事,还望陛下明鉴。”
折枝也忙跪下来为主分辩,只言她方才身在小厨房为他做醒酒汤有众多宫人作证。
萧令嫦的脸色在闻及“脏东西”几字时变得如冰雪惨白,哭哭啼啼地膝行上前去抓他袍角:“陛下,妾没有,妾真的没有!这醒酒汤是旁人给妾的,妾实不知啊!”
她竭力地想要为自己辩白,可环视殿中,哪里却有方才那两个宫人的影子。她这才明了自己是被算计了,却不知算计自己的究竟是谁,当即大哭大闹起来,口称“冤枉”,呼天抢地,十足的泼妇姿态。
“都还愣着做什么,把这贱人捆出去!交给廷尉处死!”
皇帝大怒,一脚踢开了她。令嫦尖叫一声,径直昏了过去。念阮额上汗如落珠,忙道:
“陛下,眼下宫门已落钥,若于此时将家姊送出宫交付廷尉,只怕会惹得整个宫掖不安,亦会惊动宣光殿。还是先命大长秋卿去审理此事吧。”
一时众人也求起情来,只言看在太后的面上给令嫦一个辩白的机会。他视线先在皇后身上落了片刻,眼中不忍,似是极力平息着胸中的怒气,冷道:“就依皇后所言。大长秋卿,先把人带下去。殿中这些人一个皆不要留,给朕审问清楚了!”
素晚心头微松,谢了恩起身欲退。这一眼却和皇帝对上,瞥见他眼中的青光闪电阴郁冰冷,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皇帝的目标是自己……
*
冯兴旺领着宫人们退去之后,嬴昭忙上前将念阮扶了起来。薄唇翕动,想与她解释两句,触及四周尚有宫人,暂且按下了。
宫人们将偏殿收拾出来,容帝后暂且下榻。念阮见他仍留在殿中而非盛怒拂去心中已明了大半,屏退宫人灭烛就寝后,轻轻问他:“陛下是故意的?”
嬴昭口中含了片鸡舌香去除残余的酒味,方才那掺了慎恤胶的醒酒汤他并未饮下,可此时嗅着帐内小娘子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杜若幽香,竟有些血脉偾张之势。
他饮了口冷茶压下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脱去外袍在她身侧躺下:
“若非如此,朕岂能名正言顺地把你宫中这些个宣光殿的眼线逐出宫去?”
又笑着抬手捏捏她娇靥:“如何,朕这份答谢,皇后可还满意?”
原来他白日说的乃是此事。
念阮秀眉微微一蹙,把头偏向帐里:“陛下,为何是二堂姊。”
她殿内出了这样大的事,身为长御的素晚自然会第一个被追责,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未提,他便为她撵了素晚。
可是,又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令嫦。令嫦到底是萧氏的女儿,太后必会过问,自然也会波及到自己。
嬴昭跟过去,不由分说地把小娘子玉软花柔的腰肢揽进怀中,下巴抵着她肩,是个亲密极了的姿势,念阮嗔恼地挣扎起来,却又挣扎不开。他在她耳畔笑道:
“洛阳城里遍地都是人精,你以为像你二堂姊这般蠢笨的人很多么?”
再说,这小哭包看不见萧令嫦竟当着她的面儿和她丈夫眉来眼去?
“朕知道念念在担心什么,放心罢,此事不必你出面,一切皆是朕之旨意。若宣光殿问起,你便只言是朕做主即可。”
他温言软语,又志在必得。念阮却有些不安。素晚是太后派给她的人,如此大张旗鼓地撵走她,无异于同太后撕破脸。
似是验证她心之所想,耳边响起似怅似叹的话声:“念念。以后少去宣光殿。”
“太后心肠歹毒,鸩杀我母,毒害先皇,又族我舅氏,几次想要废杀我。我和她早晚会拼得你死我活,我不想你卷进来。”
念阮心头微震。
虽然早知了他会和太后兵戎相见,可前世,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已是太后死后。这一世,他竟会主动告诉她。
她心中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感受,震惊有之,怅惘有之,酸涩有之,更多的却还是对未来的迷茫与忧惧。她轻轻去掰他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话声渐冷:
“这些事陛下不该告诉妾的,太后是萧氏女,妾亦一样是萧氏女。您这般处心积虑地对付宣光殿,当初又为何要娶我呢?如今,却又要我如何自处?”
“自然是因为朕心悦你。”
嬴昭不假思索地道,察觉到小娘子的挣扎,他把人调了个像团棉花似的扣进自己怀中,去觅她死死逃避的柔软樱唇:“念念,站到朕的身边来。我希望你站到我的身边来。”
他的吻热烈而霸道,她逃不开,他也不允她逃,紧扣着她小巧的后脑勺迫使她承受自己的索取。
短暂的窒息之后,他品尝到她泪水的咸,心口一痛,把人松开了。念阮颊上两行清泪落下来:“那陛下……会迁怒于我的父母么?”
嬴昭抬手把小姑娘惶惶不安的泪水拭去,意犹未尽地轻舐她唇,不时轻扣她紧咬的贝齿,却又逡巡不进。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耻骨处某物涨疼如裂,他略推开她,深吸一口气极力隐忍,可话音中仍是带了丝稠黏和低哑:“我为何要迁怒于岳父岳母大人?”
“昔年太后曾力主废了我,改立二弟,是李仆射同岳父大人极力保下我的皇位,更给了我这么好的念念,我心中实是敬重,又怎会迁怒。”
念阮微感诧异,这些事,她从前却没听他说过。
红烛透进的微光中,男人目光烁烁,灼热得有如烈日将她望着,不似有假。她鼻翼微动,小声地抽泣了一下:“希望陛下,日后也会记得今日对妾之许诺。”
“陛下肯将图谋之事告诉妾,妾感激您的信任,但太后终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恩将仇报。陛下之所为,妾身不会告诉太后,可妾身也不会偏帮陛下,还望陛下见谅。”
就这样吧,只要他不动她的父母便好,任他和太后拼得鱼死网破,她也不想再去掺和他们的恩怨了。
只是,他既作如此之想,上一世父母的死,难道不是他做的么?
念阮被泪水打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迷惘。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此事非他所为,如今,却有些迷茫了。
红绡软帐里美人肤光胜雪,纤骨轻艳,兼之颈间一股幽幽的处.子香,俱如丝弦撩动他心房。嬴昭忍得辛苦,瞥见她眼里的冰冷心头又无名火起,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娘子呵。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她竟一点儿也不感动和体谅!
他古怪哼笑两声:“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朕,你这可是以下犯上。”
“小哭包,你就仗着朕喜欢你罢了。”
枕畔人还是不语,寝房内宫漏清沉,博山吐雾。窗外花木里有将死之螽斯在叫,喓喓求偶。嬴昭突然便不想再忍下去。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同他受了天地日月见证的妻子,与她行敦伦之事再合乎礼制不过。
于是伸手去解她腰间系带,语声低醇,藏几分诱哄:“念念,朕今日帮了你,不若你也投桃报李,帮帮朕?”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
后来开了荤的狗昭:以下犯上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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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念阮被他突如其来的萌情吓得一震, 羞得冰瓷似的玉颈也红了,死死去推他:“……你别碰我……”
挣扎间,肩上的寝衣倒被扯了下来,露了大片的莹白雪嫩及樱草色的心衣, 月峰雪壑若隐若现。
嬴昭呼吸微微一滞, 察觉她的不情愿倒也停了下来, 只是紧扣她腰线的手仍不肯松,隔着薄薄的一层玉色绢衣, 缓缓在那肌理细腻、娇弱不堪一捻的细腰上轻抚。
男人掌心滚烫的温度如柔火透衣传来, 似吹绽春芳的惠风,将她腰上、脸上都渡开一层艳丽的胭脂桃花色。念阮双手横在胸前死死抗拒,惊觉衣衫皆要被他揉开了,羞得又去推他:“你、你自己用手呀……”
“用手?”
腻白柔滑的肌肤, 触手如玉。嬴昭惘然不解。
他只在梦中和避火图上见过敦伦之礼, 皆是需她辅助完成的, 又从未有过自.渎的经历,自然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其上是膏腻花柔的莹软,其下是娟娟白雪, 俱笼在轻薄的绢纱裙里, 软玉温香。他手放在她腰间不敢乱动, 凑过去碰碰她香汗涔涔的鼻尖,灼灼呼吸轻袭她檀口:“那念念教教朕……”
这种事要人怎么教?
念阮红晕生颊,雪颊粉颈俱如胭脂晕染,娇.嫩诱人,只是死死去掰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
檀口却被锁住,她被他亲得目色迷离、浑身发颤,连抗拒的力气也失了, 鬓云俱散,额上玉珠颤巍巍摇落。
丹口更像颗红润欲滴、汁液充沛的石榴,被他拨来弄去,撬开腔子,觅着内里那颗红艳艳的小石榴,浅啜轻舐,身子软成了春水。
博山炉里沉水白雾袅袅蓬蓬,玉漏清沉,牙榻声响戛玉鸣金,盖住了外头窸窸窣窣的蟋蟀求偶叫声。
不妨手被他握住往下一拉,不经意触到某处形状笔直的所在。念阮本来懵懵的脑子骤然清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骤地推开了他:“不……你不能……”
嬴昭本来没有防备,险些被小娘子推下榻去,一瞬间,新鲜空气和神思俱回体内,灵台复归清明。他愕然看着她:“念念?”
小娘子乌云半堕,脸色娇红,双目尚有些失神,颊畔泪痕点点,散如霰珠。忽地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脸,低低地啜泣道:“你别碰我……”
“可是不舒服?要传太医吗?”
嬴昭犹当她是葵水来了或是身体不适,温声问着。她却钻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哭道:“不是,我不要……陛下别碰我……”
嬴昭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
同榻共枕十余日,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小娘子素来柔顺,每每皆是挣扎几下挣不过也就由他了,是故嬴昭以为皇后早已接受了自己,如今才发觉她并非是害羞,而是真的不愿与他亲近。
他不是会在此事上强迫女子的人,心头愧疚涌起,方才昂扬的欲念也消弭不少。只是伴随而来的又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是他三书六礼娶回来、经日月、社稷都见证过的妻子,却如此厌恶他的触碰。
他心头到底有几分挫败,拢起凌乱的衣裳,黯然下榻:“你睡吧,朕去浴殿。”
这间偏殿本是临时被收拾出来供帝后休息,距离浴殿较近,他离开不久,浴殿里便传出哗哗的水声。宝象芙蓉花的绢纱帐里,念阮沉默地揭开掩面的锦被,睫畔泪光闪烁,雪脯微微起伏。
她知道她不该拒绝他,也不能拒绝他,更知余生再没有逃出囚笼的可能,早晚都要把自己交出去。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这个时候和他行那种事……
她还是不能忘怀他把她丢在崇宁寺的那两年,寒灯孤窗,伶仃孤苦。到末了,一杯毒酒。
显阳殿的浴池很大,二十尺见方,池底则以白玉雕就牡丹花图案,四周垂着流苏华幔,炉鼎内燃着沉水,此刻静悄悄的,一个宫人也没有。
帝后一连同榻十余日都未叫水,宫人们难免有些懈怠,浴池里的水也未更换,深秋九月的天气,早也凉透了。
他也没再叫人,坐在微凉的石阶上一瓢一瓢地把水泼在自己身上,任凭寒冰似的水流漫过衣衫,浸透肌理,让神思冷静下来。
脑海中却闪过今晨过来时任城王的那番话:
“陛下可有想过,撵除素晚便是与太后撕破脸面,您要皇后如何自处呢?”
“我要她身在我的羽翼之下,什么都不知道的便好。即便过后会痛苦,那也只是一时的。长痛不如短痛,她终会理解。”
“陛下,皇后是人,不是你的笼中鸟。妻者,与夫齐也,上承先祖,下继万世。您若爱她,就要尊重她。您若以她为妻,就要让她站在你身边的位置来,事事与她商议,共谋大计。而不是自以为保护的姿态将她放置你身后,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陛下难道没有想过么?您所做的决定,并非每一项都是她能所接受的。您所视为的保护,于她却是折磨。太后是皇后姑母,更一向待皇后亲厚,您伤害太后,她难道不会伤心么?而事成之后,萧氏一族又该如何自处?您或许不会迁怒旁人,可皇后又会怎么想呢?”
“……诛除萧氏之事。陛下不该来问臣等意见。却该问问显阳殿里的皇后,以免将来遗憾……”
……
哗哗的水声将他神思一点一点拉回现实。他自以为做到了皇叔所谏,将一切坦白,可未想到,小娘子一样不领情。
她抗拒他的触碰,践踏他的真心,而这一切,除了她还想着并州那小子以外他想不到任何理由。
嬴昭心烦意乱,扯过衣架上搭着的巾栉胡乱擦了擦,重新回到殿里去。
殿内残烛殆尽,只余榻侧置了盏灯,照得翠羽华帐光影氤氲朦朦的红。他换上干净的寝衣,掀开帘子一瞧,许是今夜折腾得久了,小娘子早入了梦乡。眼紧紧闭着,眉头轻锁,小脸儿紧紧贴着泪水濡湿的枕面,梦中亦是不开心模样。
帐子透出的微朦烛光打在她眼睫上,瑶鼻内侧犹有泪痕,可怜极了。
嬴昭神色柔和下来,在心底说服自己道,她年纪还小,本也不宜行房。若有了孕更是凶险。女子生育本就是过鬼门关,她的母亲便是因生她难产去世,想是因此事有了阴影也未可知。
她定是因为此事才不愿同他亲近的,并非心里完全无他。
这样想着,心里略好受了些,他在她身侧躺下,伸手把她颊侧一缕汗湿的长发别去耳后,拉过锦被与她同被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