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人全部黑化了——道_非
时间:2020-10-27 10:22:20

  她的命令一个个下发下去,寒门与宗室世家朝臣们分庭抗衡,世家朝臣们选择了沉默,朝堂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但她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
  他们都在等,远在千里之外的萧御。
  与她一样,她也在等萧御。
  萧家曾是世家之首,豪族之最,曾影响力不亚于一朝天子,哪怕被她打压得不复从前的繁荣昌盛,但百年世家的底蕴仍在,她在长安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萧家怎会无动于衷?
  萧御是萧家如今的掌权人,更不会任由她一手遮天。
  想到此处,李姝颇为期待。
  那个霁月风清的世家公子,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一边对他说着脉脉情话,一边毫不留情对付世家势力的她?
 
 
第38章 
  南方比北方暖上许多, 三月初始,葱郁翠色染满枝头。
  早起的太阳拉扯着繁茂枝叶,在地上点缀出斜斜影子。
  萧御负手而立, 双目平视看着前方。
  三月春风拂过, 争妍斗艳的花儿笑弯腰, 簇拥着向一边倒去。
  南方的花儿,似乎都比北方的花多着几分温柔小意。
  没由来的,萧御想起自己与李姝初见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冬日, 天子在离宫梅园设宴, 酒过三巡, 王皇后派宫人召他入内园相见。
  他跟随宫人去了内园,看一向不苟言笑的王皇后,和煦问着他可有心仪女子。
  天子不理政事, 王皇后把持朝政,引得朝臣世家极为不满, 萧家一门五侯, 又掌兵权, 自然成了王皇后极力拉拢的存在。
  世家公子的婚事大多由不得自己,长辈们说娶哪个, 便要娶哪个。
  只是他自小便有主意, 父母从来做不得他的主, 王皇后想尚公主, 也要看他的意思。
  “未有。”
  他淡淡答道。
  王皇后眼底笑意更深,道:“虽说男子二十方加冠成亲,可似逸之这般出色男子,当早早定下亲事为好。”
  “以免时间长了,逸之挑花了眼, 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娶,弄得无数女子为逸之牵肠挂肚,这样反而不美。”
  周围命妇们知晓王皇后心思,笑吟吟说着王皇后膝下的公主与他年龄相仿。
  萧御静静立着,没有说话。
  他沉默的时间久了,活络的气氛有些冷场。
  王皇后的脸拉了下来,道:“逸之还想娶个天仙不成?”
  萧御道:“不敢。”
  他不冷不热的梳理态度让王皇后有些下不来台,王皇后不耐烦挥了挥衣袖,让他退下。
  他自内园离开,正月的冷风剪着梅枝,有积雪扑簇簇落下,和着少女压抑的哭声传来。
  若是在以前,他是不会在意的,但那日不知怎么了,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少女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里,肩上与发间落满了雪,她的脸埋在胸前,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从装束上推断她是宗室女。
  落魄不受宠的宗室女。
  王皇后一手遮天,宗室子女的生活分外艰难,衣着首饰少府们还会做做面子不克扣,但内里的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又有寒风袭来,撩起梅枝上的雪,纷纷扬扬洒在少女身上,少女肩膀一颤一颤的,肩头金线绣着的暗纹被雪色遮去了原本颜色。
  他静默看了片刻,走上前,递给少女一方锦帕。
  少女抬起头,漂亮凤目聚满了泪,盈盈似秋水。
  “萧.......世子?”
  少女眼睛湿漉漉的,声音带着颤颤哭腔。
  他漠然点头,转身欲走。
  然而刚刚转过身,衣袖便被少女抓住了。
  “我,我叫李姝,赵王长女。”
  身后传来李姝轻轻柔柔的声音。
  “知道。”
  他颔首,脚步未停。
  他与李姝的初次相见,实在算不得美好,更没甚值得回忆的,不过是一个颇为俗套的相遇。
  而后来的相见,却是叫人耳目一新。
  李姝设计继母与继妹,恰被他撞到。
  李姝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须臾间又镇定下来,眼波微转,撩撩看着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软软糯糯的,道:“呀,逸之怎么了过来了?”
  熟稔的态度像是老相识,又像是缱绻情深的恋人。
  他淡淡看着她,没有拆穿她。
  李姝的继母碍于他的身份,不敢与她纠缠下去。
  众人散去,李姝倒上一杯茶,纤细手指端着茶,盈盈走过来,向他道:“多谢世子。”
  他没有接下她手中的茶,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李姝迎着他的打量微微挑眉,狡黠笑着,懒洋洋说道:“世子霁月风清,想来不会介意我借世子之名,为自己讨些公道罢?”
  说完话,她眨了眨眼。
  那时李姝年少,脸上略带婴儿肥,眉眼也不似现在的凌厉妩媚,粲然一笑,颜如渥丹,很衬二月春光。
  他负手而立,漠然看着李姝,只觉得面前的李姝,似乎与旁的贵女不大一样。
  不端着,狡诈灵动,像极了雪原的红狐。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不期而遇,捉摸不定。
  让人尚未习惯她的到来时,便要接受她的离去。
  那年相约同游,李姝没有与往常一般早早抵达,他从东方刚刚亮起鱼肚白,等到霞飞漫天,终究没有等到李姝的到来。
  最后一缕星光散去,他拂去衣上雪花,垂眸看着李姝系在他腰间上的香囊,明白李姝不会再来了。
  贵族出身的人总讲究个脸面,不会将离别闹得太僵,失约,是李姝给他的体面。
  就像他知道李姝所说的亲手绣到双手染血的香囊不是李姝绣的,而是她在市井上讨价还价花二两银子买来的,但也不会拆穿她一样。
  萧御看着雪夜里的白,心里说不上甚么感觉,算不得难受,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着凤仙色留仙裙的李姝很衬二月春光,着宫墙红鱼鳞百裙裥的李姝,也很衬茫茫雪原。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乃是世间一绝。
  只可惜,李姝不是红梅。
  她仲春二月的梨花。
  是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也是雨打梨花深闭门,虚负青春。
  可惜了。
  阳春三月,清风拂过,很暖。
  萧御微闭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南方的风,太柔,太暖,不像北方的风。
  北方的风刮在脸上,像极了薄薄刀刃。
  “世子,这个帕子如何处理?”
  耳畔响起侍从试探的询问,萧御睁开眼,看着不远处随风摆着腰的花儿,淡淡道:“收起来罢。”
  总归是他与李姝开始与结束的见证。
  “魏承训如何了?”
  萧御问道。
  “他已经醒了。”
  侍从面有难色,斟酌问道:“世子,此人不过是长公主的表兄,哪里值得我们花这么大力气营救?”
  “我们为他得罪南方诸越,只怕会坏了我们以后的计划。”
  “无妨。”
  萧御面上没甚么表情,不怒不喜,迎风立在树荫下,飘飘然仿佛随时都会御风而起,直上九天。
  作者有话要说:  萧御:我欲乘风归去,为民除害
  李姝:嗯?
  萧御:…和你在一起也算为民除害
  讲真,我是真的想日万把之前的断更补回来的_(:_」∠)_
  然而时间和精力不允许,小可爱们就当我今天日万成功了吧QAQ
 
 
第39章 
  看着这样的萧御, 侍从心中惋惜不已。
  他家世子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谪仙模样,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萧家几代人耗费无数心血方打通与南方诸越的关系, 一朝因为魏承训而瓦解, 世子这般轻率行为, 实在叫人费解。
  越人远在岭南,数百年来与中原之地不通往来,在夏人看来, 岭南乃是不毛之地, 越人更是茹毛饮血, 根本不值得与其互通贸易。
  然而底蕴深厚的世家却不这样认为。
  萧家便是如此。
  海运是暴利,一本万利的生意让天家与其他世家颇为眼红,萧家权倾天下之际自然是不怕旁人妒忌的, 但花无百日红,世家亦如此, 没有一直繁荣昌盛的王朝, 更没有经久不衰的世家, 一旦萧家在朝中无法掌权,那些眼热萧家海运的人必会抢夺海上贸易权, 萧家虽靠海运起家, 但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海运。
  海运早晚一日会被旁人取代, 没了海运, 如何支撑萧家庞大的开支?继续谱写兰陵萧家的传奇?
  这个问题从困扰萧家许多年,萧家选了无数个地方作为海运的替代,岭南之地便是其中之一。
  环境闭塞之地,时常是物资丰厚之地,运过去的茶叶丝绸, 其利润比中原之地高上百倍,而当地的稀奇物件,拿到中原售卖亦是被一抢而空。
  萧御的曾祖父在世时,开始着手布局岭南的关系网,萧家虽在中原呼风唤雨,但岭南不同中原,当地人颇为排外,临到萧御这一代,萧家人才真正做通岭南的关系,开始与之做生意。
  这本是一个苦尽甘来的昌明未来,尤其在长公主李姝逼萧家退出海上贸易的时候,岭南的经商之路尤显重要,是萧家自保的一条退路。
  只可惜,这样的退路,却被世子生生斩断了。
  越人记仇,且睚眦必报,世子为魏承训与越人开战,让与越人关系再无修复可能,更别提在岭南经商了。
  长公主眼里容不得威压皇权的世家,世家之首的萧家早已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世子与她还是那种关系,有这一层恩怨在,萧家如何在她手下讨生活?
  她将世子之前的帕子送还世子,话说得好听,说甚么甚是想念世子,然而真正的用意,却是向世子炫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李姝也有将萧家逼得退一射之地的一日。
  李姝薄凉如此,世子却不惜得罪南方诸越为她保下她的血亲魏承训,此等行为,着实叫人看不懂。
  侍从想了半日仍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极可怕的想法——世子莫不是喜欢了长公主,所以才会屡出昏招,一改往日作风?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侍从便吓了一跳,忙向萧御看去。
  视线所及,萧御仍立在树荫下,子衿色的发带迎风舒展,他眉眼清隽,清冷疏离,却又矜贵自持。
  一如误入凡尘俗世的谪仙。
  这样的一个人,怎会被情所迷?
  侍从松了一口气,按下方才荒唐念头。
  必是有其他原因。
  心里存着事,侍从格外留意萧御的言行举止,萧御一路北上的这些时日,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被他解读出各种含义。
  他每日担惊受怕,生怕萧御犯了糊涂,为李姝断送萧家百年基业,好在这种担忧没有持续太久,临近长安,随行卫士谈笑间的玩笑话,让他恍然大悟,再不疑萧御是否喜欢李姝。
  卫士说:“长公主再怎么一手遮天,但终究是个女人,是女人,便有嫁人的一日。”
  “待她嫁了人,成了家,这大夏万里江山,怕是要就此改姓。”
  侍从疑虑顿消,自此再不纠结萧御对李姝的若有若无情愫,一心一意执行萧御的命令,甚至在其他人谈论萧御近日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举动时,他还挺身而出为萧御辩解,大骂那些人居心否测,胆敢质疑萧家的掌权人。
  萧御在萧家颇有威望,侍从又格外卖力,如此又过一些时日,萧家再无人谈论萧御与李姝之事,只是心领神会做着萧御吩咐下来的事情。
  萧家人原本对李姝颇为仇视,朝堂之上没少给李姝添堵,李姝任用寒门内侍担任重职时,萧家人争先恐后阻止她的任命,且联合其他世家在暗中给李姝使绊子。
  寒门内侍初掌权,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以萧家为首的世家们又刻意落井下石,一时之间闹出不少笑话来。
  幸好李姝早有准备,快刀斩乱麻理清前因后果,帮寒门内侍立威,也顺带敲打世家——与她手下的人为难,便是与她为难。
  这样的事情多了,李姝与萧家原本便颇为僵硬的关系越发水火不容,大有不死不休的地步。
  一朝萧家态度改变,李姝有些不习惯。
  萧御抵达长安,李姝让元宝去萧家下帖子,约萧御同游曲江。
  按照李姝对萧家人的了解,元宝清晨去萧府,临近傍晚才能见到萧御,萧家人对她的执政无可奈何,但晾晾她派过去的人还是可以的,冷冷她的心腹元宝,就当替自己出口恶气。
  李姝盘算着元宝晚间才会回来,便去找在扳倒丞相林文议时出了大力的林端惠。
  林端惠是林文议的第三女,生母是林文议侍妾,林文议原配面甜心苦,让林端惠生母一尸两命送了性命。
  这本是陈年旧事,林家又是世族大家,这等腌臜事自然描补得妥妥帖帖,外人看来,不过是林文议的小妾们争风吃醋,一个害死了另一个,实在不值一提。
  生母无端枉死,林端惠不是没有想过求父亲林文议主持公道,然在林文议心里,一个出身卑微的侍妾,怎能比得上出身大家的原配给他带来的政治筹码?
  林文议三两句赴宴林端惠,又语重心长让林端惠莫在追究下去。
  林端惠彻底冷了心。
  为报母仇,林端惠一边在林文议面前装着孝女,一边悄悄搜集林文议徇私枉法的证据,想把林文议与原配妻子一网打尽。
  但林文议在朝中经营多年,岂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能够扳倒的?
  林端惠做事不够谨慎,被林文议抓到把柄,林文议勃然大怒,盛怒之下准备除掉林端惠永绝后患。
  作为同样对“父亲”下过杀手的不孝女,林端惠的性子很投她的脾气,她让安插在林家的人救下林端惠,顺便借林端惠之手让林文议身败名裂。
  她如今是用人之际,林端惠又颇有才干,她便时常召林端惠入宫,替她处理政务。
  林端惠与寒门内侍一样,因她重见天日,也只会忠于她一人,且林端惠又是女子,故而她很放心把一些男人不方便做的事情交给林端惠做。
  今日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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