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笼——一只小火腿
时间:2020-11-03 10:34:06

  这种感受,她再也不想体验了。
  “我可能真的是憋得太久了。”王思年后背抵在冰凉的真皮车座椅上,叹了口气,最后轻声说。
  她需要后撤到安全的区域,隔着一点距离,重新审视这段夹杂了太多东西的感情。
  “火山憋久了,也有爆发的一天。”高琳琳侧脸在车窗外路灯的闪过中,不断变化着光影,“人活几十年,潇洒也是一辈子,憋屈也是一辈子。辛苦忍着又是何必。”
  这段话推心置腹,大抵是有感而发。可能她和成城的分手,多少也改变了她。
  只是这厢感慨才刚落地,王思年那边就弯腰捂住了嘴,又感觉到了胃里的翻腾:“完了,我真忍不住了。”
  高琳琳专心开车,没有看她,以为现在进行的还是感情话题:“不想忍就别忍了。”
  “好,那我吐了。”
  “哎!你还是给我忍着点!这是新买的车!”
  ***
  徐建和肖爽到的时候,王思年已经从诊室出来了,正在大厅的等候椅上坐着。
  “医生怎么说?”男人关切的问。
  “看症状像是急性肠胃炎,刚抽了个血。”高琳琳替王思年回答了。
  演戏要演全套,该做的检查一个不能少,所以这点罪也得受着。
  “都抽了些什么?”徐建看着比王思年还上心,接过取结果用的化验单。上面无非就是些用来检查细菌、病毒感染的血常规、C反应蛋白等等,还有……hcg。
  这不是检查怀孕的指标吗?
  男人意外的看向王思年,而对方一脸无奈。
  刚刚急诊人太多,好不容易挤进去,医生一听王思年呕吐的症状,又扫了眼她的年龄,上来就问:“结婚了吗?”
  “没有。”
  “有夫妻生活吗?”
  “有。”王思年一下子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赶紧补充,“但是肯定不是怀孕,上次月经是在28天前。应该就是晚上吃坏了,您要不给我开点胃药吧。”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您是大夫。”
  医生唰唰唰打印出化验单,塞进她手里:“那就别废话了。先去抽血,回来看结果。下一个!”
  ……
  等着取结果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刚刚都吐光了,这会有点饿了。”王思年用手猛地搓脸,努力搓出点血色来。
  “饿是好事,证明消化功能没受损。”徐建说,“我去买点软和的,给你垫垫胃。”
  “不想吃外卖,想喝我妈煮的鸡汤。”
  “好。”徐建掏出手机就要给王妈打电话,“我和阿姨说。”
  “我想家了。”王思年喃喃自语,“想回家喝汤。”
  男人正要拨打电话的手顿住了。
  她嘴里的那个“家”,肯定不是他为结婚刚买的那套高层公寓,而是胡同里的那间小小院子。
  过了这么久,他和她生活的地方,还不算是家。
  “我想回去一周,养养胃。”王思年的声音低且弱。
  徐建深深凝视着她,好像要把对方整个人从衣服里拽出来,好好抖落抖落,看看到底能掉出多少真心。
  “年年。”他说。
  “就一周。”
  “年年。”男人坐在她隔壁的椅子上,叹了口气,“别逼我,好吗?”
  往常话题走到这,就算是结束了。但是他忘了,现在身边还有王思年的朋友。
  “哎,徐建,法治社会,你怎么还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呢?”肖爽一听,炸开了锅,完全忘记刺激不刺激对方这件事了。
  男人瞥了那头炸毛驴一眼,淡声说:“这是我和年年的事。”
  ——小明的爷爷能活到一百岁,靠的就是不多管闲事。一个局外人,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在徐建看来,其实让王思年回娘家住个几天,不是不可以。
  只是现在,就在今天晚上,对方提出这个要求,肯定不只是单纯因为想家。
  王思年正在试图和自己拉开距离。
  他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迟钝点,这样就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高琳琳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此时突然开口,语气比肖爽柔和许多:“我倒是觉得年年这个提议其实挺靠谱。刚刚来的路上她还和我说,你俩快领证了,为这事她昨天晚上激动的睡不着觉。”
  她顿了顿,看男人眼里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又柔风细雨似的说:“结婚之后天天在一块,有的是机会腻歪。现在偶尔分开住两天,增添点新鲜感多好。你看咱们班我和成城,不就是现成的反面教材么。有时候松松绑,不是坏事。”
  这几句话好像砸钉子似的,一下一下在男人严丝合缝的面上敲开了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缝。
  “就一周。”王思年见高琳琳说出了自己在车上和她商量好的话,顺势轻声许诺,“你的腿主要靠静养,我隔一天肯定会回来一次,帮你换药洗澡。”
  徐建没有做声。
  嗡。
  女人指了指他震动的手机,示意他看一下。
  最新的微信,竟然是她发来的。
  【我定位不会关,你可以随时查我。】
  王思年退了一步。
  那他,也要退一步吗?
  ***
  距离北京809公里,东石村。
  狂风卷携着乌云,在浓郁的海上呼啸而过。无数浪涌上来,拍打在礁石上,摔得粉身碎骨。
  暴雨倾盆而下,浇在地上,在混沌中生出一片泥泞。
  一个人影正一边急匆匆的走着,一边对着手机大喊:“喂?王思年,能听见吗?”
  突然间,他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手机在礁石上狠狠摔了一下,滚了两滚,落进水坑里。
  本来就时有时无的信号,这会儿彻底歇了菜。手机长按了三四分钟,始终打不开。
  田亚志抹了把脸上的水,从开天辟地骂到明治维新,总算是把心里的这肚子恶气给发出去了。
  看来只能等回到镇上,买个新手机把电话卡换上,才能和北京恢复联络了。
  不过田亚志对于再联系王思年这件事,突然也不像先前似的那么着急了。
  毕竟他已经拼凑出一个浅显的轮廓,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整整两年,他的兄弟终于可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好多小可爱说这几章恐怖,其实不吓人啊。这是一本草莓味的爱情小说(bushi),只是因为要交代一下悬念,所以现阶段可能会比较紧张。明天开始就是甜甜的感情线啦(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今天上了夹子,所以评论会比较多,暂时来不及一一回复,明天会一点点开始回复大家,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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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喜讯(1)
 
  三院, 等候大厅。
  “松松绑?”徐建打破了沉默,轻声重复着高琳琳的话,然后侧脸看向王思年。
  “年年,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王思年当然记得:婚礼只向后推迟一个月, 从西安回来就领证。
  只是这两件事目前看来, 都没有达成。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在茫然与挣扎中显出些歉意。
  男人叹了口气。自打结婚这件事提上议事日程以来,他就经常叹气了。
  “你身体不舒服,所以这是特殊情况。”徐建眼里有霜, 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但我也希望你知道, 事不过三。”
  医院的检验科仪器出了点小问题,有两张化验单迟迟打不出来, 估计要等到后半夜。
  好在血常规这些已经拿到了,肖爽奉命挤进去给大夫看了一眼, 得到了一句:“没什么大事, 要是实在难受就吃点药。”
  四十分钟之后, 王思年走在了狭窄的胡同里。路灯忽明忽暗,早几个月前就坏了,一直没人修。
  徐建跟在她身旁,碌碌的拐杖敲击地面,不知道惊着了谁家的狗, 惹出一阵汪汪的叫声。
  两个人在王思年的家门口站定。
  “今天走了这么多路,明天你腿得肿成什么样。”
  “没事,明天我就在家平躺了,哪儿也不去。”徐建淡淡地说,“等你后天回来。”
  “好。”王思年顿了顿。
  她不想惊动父母, 从兜里掏出钥匙小心翼翼的开了锁:“那我先进去了,你快点叫车回去。”
  “嗯。”
  男人点头,女人进了院门。
  虽然想拉开距离,但是多年的习惯难以改变。她还是回身多嘱咐了一句,“记得按时吃饭,还有吃药。”
  “后天见。”徐建摆摆手,示意她快点进去。
  男人的这句话音随着轻轻合上的门一起,消散在蒸腾的暑气里。
  夜静悄悄,连聒噪的八哥都没发现王思年的到来。院里唯一的声响就是她爸爸香甜的小呼噜。
  她站在小院中央,深深的吸了一口夹杂着浓郁花香和夏日余温的空气,然后缓缓从肺里呼了出来。
  回家,真好。
  王思年的小房间在四合院的紧西头,好久没人住了,一股陈年的土味。
  她进屋第一件事把小熊台灯打开,照亮了积了一层薄灰的书桌。桌子上有个爱心相框,女人拿在手里,用拇指抹去了那层灰尘,露出两张朝气蓬勃的脸。
  彼时的他们大学刚毕业,成功登顶龙洼子山,羽绒服裹得好像狗熊,冻得脸红通通。
  王思年仔细端详着照片上徐建那张熟悉的、满带着喜悦的面孔,长舒了一口气。田亚志弄得她一惊一乍的心情,终于真正平复了。
  只是这厮现在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没办法问个究竟。他捅出了娄子,倒是跑的干净。
  王思年一边铺床,一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知道田亚志的家在哪儿。
  她曾经跟徐建去过几次地理所大院的老家,男人指着对面的那栋楼,说老田就住在6层。
  干脆明天下班之后,碰碰运气去堵他一趟,当面问个明白得了。只是她手机得放在单位,省得回头徐建查她定位,解释着麻烦。
  想到这,王思年不觉有些头大,啪的一声关上了台灯。
  明天的事,明天再发愁吧。
  ***
  比明天来得更早的,永远是你的母亲。
  才清晨五点半,准备去跳胡同口扇子舞的王妈就惊奇的发现,把角那间小西屋的门大敞着。
  她怕是进了贼,操着笤帚进去,成功捕获睡得迷迷糊糊的王思年。
  “妈,我困。”闺女揉着眼睛哼哼唧唧,往毛巾被里钻,“我再睡会儿。”
  “都几点了还睡,太阳晒屁股了。”王妈用无情铁手掀开被子,一声怒吼。
  当妈妈的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时间体系,大抵是比寻常人要提前几个钟头的。
  王思年还在努力的和她撕扯,王妈突然目光如炬:“你怎么不吭声就回来了?和徐建吵架了?”
  姜还是老的辣,只是这里面,恐怕不仅仅是吵架的问题。
  王思年不想一大早就讨论这么水深火热的话题,于是一咕噜爬起来,嘴里喊道:“我要迟到了!”
  “迟什么到!一教训你就跑路!”
  王爸正在院子里逗八哥,看见王思年突然闪现,好像在看西洋景:“哟,小王同志,您今儿个起得早啊!”
  小王同志顾不上理他,边往外走,边顺手扎了个马尾。
  “把饭吃了再走,早饭不吃是耗元气的!”妈妈的吼声跟着她出了门,震得树上的叶子都簌簌直响。
  王思年一溜小跑,成功脱逃。到公交站时,忍不住孩子气的偷笑起来。
  她夹杂在早班车拥挤的人流里,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喧嚣风景。
  车停在车公庄站,上来一对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起步停车时,女生有些没站稳,晃了几下。男生下意识伸手把她护住,然后又红着脸,矜持的松开。
  王思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心里觉得有点甜。
  虽然这一路保持了难得的轻松与愉快,但到单位到的着实太早。在边上的早餐店吃了个煎饼,喝了个豆浆,溜溜达达磨磨蹭蹭到刷卡时,也才7点20。
  她刚伸了个懒腰,准备在椅子上坐下,隔壁工位却突然传来一声礼貌的问好。
  “早上好。”
  两周没来,原先唐宁的位置上果真坐上了新入职的同事。
  是个戴着眼镜、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啊,您好。”王思年被吓了一跳,屁股才刚刚挨着椅子,就马上弹了起来,“您来的可真早。”
  “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要早起,才能保证一天的工作状态。”对方认真的说。
  好家伙,才从家里的《养生堂》出来,又进了单位的《健康大讲堂》了。
  但意外的并不招人讨厌。
  可能是男人桌面上摆着一家四口的温馨合影,让他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太过鲜明,整个人驯良的毫无杀伤力。
  “我刚刚顺手帮大家擦了桌子。”男人笑容可掬,“我是宋乔,或者叫我老宋也行。”
  王思年道谢后,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指着对老宋桌上的相片随口问道,“这是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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