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综红楼之重生之后——松影明河
时间:2020-11-17 10:13:37

  贾政的脸, 登时就成了调色盘, 一阵青, 一阵白的。
  他这个人,最是重视自己这张“读书人”的皮, 如今被贾赦当众撕破, 他心里恨得想要缝上贾赦那张破嘴。
  可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在先, 贾赦骂他是一个字都没骂错。他吭吭哧哧了半晌, 习惯性地就把责任往外推, “鼐表弟, 既然你还在孝期,怎能外出访客?你这样,让舅舅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屏风后, 严氏狠狠地瞪了王夫人一眼,恨不得冲出去,撕烂了贾政的嘴。
  ——当他们想来呀?
  王夫人端着一张菩萨脸,一副大度不和人计较的姿态,看得邢夫人冷笑出声,严氏更加恼怒。
  外边史鼐却是笑了起来,悠悠道:“政表兄这话,不该问我,该是问问姑母才对。”
  贾政这才想起来,今日史鼐之所以会在这里,是母亲昨天就说好了的,请他过来,好好招待,让他动用权利,把自己调到户部去。
  贾政一直觉得,自己进了工部,简直是埋没了他的才干。
  工部干的是什么差事?
  兴修水利,督造宫殿,打造兵器……
  这都是工匠干的活儿。他自幼熟读圣贤书,岂能与一群匠人为伍?
  而户部就不一样了。
  六部之中除吏部之外,就以户部为尊,掌管着天下的钱粮。对于史鼐能空降户部做侍郎,贾政内心十分妒忌,也曾暗暗埋怨圣人识人不明。
  ——怎么就叫个武夫任此要职?
  此次若不是母亲坚持,他也是不愿求到史鼐头上的。
  要说贾政和王夫人不愧是夫妻,这两人遮掩情绪的功夫都不怎么到家。
  史鼐看着贾政一脸的妒忌,却偏又做出一副蔑视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不已。他也不说话,就看贾政怎么接口。
  贾政也不愧是贾政,转头就埋怨王夫人:“王氏这个蠢妇!老太太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怎么也不提醒一下?”
  贾母尴尬的神色迅速缓解,暗道:果然还是政儿孝顺。
  屏风后的王夫人一瞬间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无论多少次,听见贾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王夫人还是习惯不了。她堂堂县伯家的千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废物点心?
  邢夫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直抿嘴笑,连严氏也不禁同情王夫人,有这么个没担当的丈夫。
  偏这时,贾母还假惺惺地充好人,“行了,政儿。你媳妇儿管着家里大大小小一摊子事,一时记不住也是有的。”
  王夫人的肺都快气炸了。
  这边他们母子二人自解自嘲,完了之后,贾母就一脸慈爱地对史鼐道:“政儿那里,有上好的信阳毛尖,你们兄弟多日不见,一起去煮茶也是好的。”
  史鼐一脸古怪的笑意:啧啧,他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个姑母这么能自说自话呢?
  他看了贾赦一眼,贾赦便笑道:“既然如此,表弟,咱们就到老二的书房去吧。”
  ——他敢肯定,以贾政那种看不上武夫,又把自己的颜面看得比天大的性子,老太太不出面,让他自己和史鼐开口请求帮忙,那是憋死他,他也说不出口的。
  果然,史鼐茶也喝了有一壶了,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却还是没能从贾政嘴里听见,贾母特意叫自己来,究竟有什么事。
  他有些不耐,干脆直接了当地问:“政表兄,不知姑母叫我来,究竟有什么吩咐?”
  “啊?这个……”贾政几乎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贾赦,期望贾赦能识趣点儿,替他说出来。
  可是,他也不想想,贾赦什么时候惯过他?
  就见贾赦一扭头,兀自欣赏起了多宝阁上的古董,全当没看见贾政的眼神。
  贾政干笑了两声,一句话在喉咙里转了个圈儿,说出口的却是:“没什么,就是老太太想念表弟了。”
  “哦。”史鼐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如今见也见过了,眼见时候也不早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起了身,朝他们兄弟二人行了个礼。
  “鼐表弟慢走。”贾赦带着满心的幸灾乐祸还了礼。
  “表弟……”贾政喊了一声,可对上史鼐疑惑的目光,他吭哧了半晌,想说的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表弟慢走,我送你。”
  “那就……劳烦政表兄了。”史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再次拱手。
  一离开荣国府,严氏的脸便沉了下来,对史鼐道:“我往日里只听说政二老爷是个端方君子,赦大老爷是个老纨绔。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今日一见,我才知道,这政二老爷,怕是还不如赦大老爷呢。”
  史鼐却是意料之中,对严氏道:“先上车吧,回家再说。”
  他觉得,贾政是什么德行,贾母肯定了解。自己这边没从贾政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严氏那里,想必是已经从贾母那里知道了。
  果然,回到家一问,严氏便撇了撇嘴,“还能有什么事?觉得政二老爷待在工部屈才了呗。想让侯爷你动用关系,把他调到户部去。”
  史鼐道:“我才刚入朝,哪里来的关系?”
  他们史家祖上积累的人脉,都在军中,贾政若是想从军,自己还能使上点儿力。不过,军中的人脉,贾家自己也有,哪里用得上他?
  “妾身也是这样说的。”严氏道,“如今三爷不在京,侯爷一个人在朝堂上如履薄冰,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哪里还有余力去顾忌别人?”
  “如果是这件事,不用理会。”
  史鼐之所以跑这一趟,就是怕贾母是知道了他大哥真正的死因。
  虽然史家大老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了。可是,若是贾母知晓,他不是病死的,而是孝期饮酒,不慎摔死的,并以此要挟史鼐,史鼐还真得顾忌一二。
  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证——贾珍。
  既然不是这件事,那史鼐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
  史家这个年,过得很是低调,史鼐连宫宴都没有去参加,只是一家人在暖阁里弄了两桌聚了聚。
  等过完了年,史鼐就接到了一个差事:督办水泥的生产。
  按理说,这是工部的事。但谁让那水泥的配方是史鼐献上去的呢?让他督办,就是工部的天官也没有半点儿意见。
  毕竟,谁还能比献上这方子的人,更懂得水泥制作的精髓呢?
  更何况,水泥不比香皂,弄点儿猪油,再弄点儿草木灰什么的就成了。水泥制作的初期,肯定是要有大量投资的。
  别的不说,光建造场地,炸山取石,就得有大量的投入。史鼐作为户部侍郎,在资金方面,更方便一些。
  既然人家工部尚书都没有意见,史鼐就更不可能有了。
  于是,作为户部侍郎的史鼐,就带领着工部左侍郎严津、几个工部的员外郎,还有自己这段时日在户部用的顺手的几个人,一起出了京城,选择适合水泥生产的场地去了。
  这个户部左侍郎严津,就是史鼐的妻子严氏的亲叔父。工部尚书之所以把严津派过来,就是因为两人有这层关系,会省去许多龃龉。
  严津对于史鼐这个侄婿,一直都很看好。
  只不过,他原来一直以为史鼐会往军中发展,没想到机缘巧合的,史鼐竟做了文官,而且起点还这么高。
  他大哥已经不止一次的私下和他感叹:“这个女婿,没有选错。”
  严津虽然是二甲进士出身,却没有半点儿迂腐之气。相反的,他不但为人圆滑世故,还有一种魏晋文人的狂放不羁。
  对于这次作为助手被派出来,给自己的侄婿打下手,他是丝毫没有摆长辈的架子,双方相互见过礼只会抢,严津直接就说:“论造水泥,你比我在行,怎么干你只管说,我都听你的。”
  史鼐自然承他的情,投桃报李,“那就多谢叔父了。不过,在火药的使用方面,小侄就不如叔父远矣,还需叔父多加指点。”
  两人都给足了对方面子,彼此又是关系不错的亲戚,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严津是你严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可惜英年早逝,不过五十出头,就死于蛊胀之疾。
  史鼐记得,他之所以会得了那样的疾病,是因为他喜欢除生鱼烩,肚子里积了许多的虫子,最后是活活疼死的。
  严津死后,严家迅速败落。然后,马氏的娘家又受了三皇子牵连,不敢冒头。这才使得前世的时候,史家兄弟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任何助力。
  史鼐心想: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阻止严津早逝。
  因为马家那边,几乎是注定要随着三皇子的坏事而败落下去了。若是严家再次沉寂,这一回,他们兄弟在朝堂之上,怕是还会和前世一样。
  不,或许会好一点儿。
  毕竟,贾敬那边,他也有打算。
  但助力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第289章 史鼐(二十八)
  因为生产水泥需要大量的石灰石、硅岩等作为原材料, 开山取石是免不了。
  因此,这场地定要选在方便运输山石的地方,但又不能离山太近。不然用□□开山取石,必定会对水泥作坊有影响。
  史鼐和严津二人多方考察之后, 把作坊的场地选在了离龟山二十里的一处山谷。
  正好, 这个地方也没有百姓居住, 免去了迁移百姓的麻烦。
  场地选定之后, 两人便分工合作,史鼐带着户部的人手,负责督建水泥作坊;而严津则是带着工部的人手, 负责用□□在龟山采取原材料, 并烧成石灰。
  这种明显是有大功劳的事, 史鼐自然不会把胡詹落下了。因胡詹长于计算, 史鼐就让他带了俩员外郎, 专门负责管账。
  另有河南清吏司郎中山宝, 带了一个员外郎和一个主事, 负责监督民夫造作坊。
  而史鼐自己, 则是专门负责和户部尚书扯皮,打着六皇子和圣人的旗号, 多弄点儿资金。
  反正这水泥制造出来之后, 肯定是要给国库增加收入的。
  而国库归哪个部门管?
  户部嘛!
  这一时的投入, 只不过是为了日后更大的回报, 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 史鼐玩玩没有想到, 一向好面子的圣人,这回竟然这么不要脸,直接就把果子给内务府摘了。
  说实话, 直到掌管内务府的醇亲王来接收水泥作坊的时候,史鼐和严津都是懵的。若非醇亲王手里拿着圣旨,严津一定把他给顶回去了。
  醇亲王那副得了便宜卖乖的小人得志的嘴脸,让史鼐心里恨得牙痒痒。
  ——你给我等着,老子就在户部扎根儿了。等日后朝廷收国库欠款的时候,老子一定亲自上门拜访,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但无论如何,圣旨已下,此事已是无可更改。史鼐想想原本要流到国库里的无数银钱都长了翅膀飞到内务府去了,他离开龟山的时候,都是捂着胸口的。
  疼啊!
  圣人不是准备翻修园子吗?内务府那么有钱,圣人就用内务府的钱好了。国库里那点儿,圣人一分也别想动!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严津听了他的劝,找了专精偏门杂症的太医看了。
  那太医也真是个有本事的,给他开了一副药,他喝了之后,吐出了有二斤的小虫子,可把他自己给吓坏了。
  那太医道:“三国时期的名臣徐登,便是得的这个病,严大人熟读史书,应该引以为戒才是。”
  严津一时讪讪,“严某一直以为,那是也是杜撰,不足以取信。”
  ——毕竟,史书之上有明文记载,唐朝人喜爱鱼烩。唐朝离三国那么近,若是徐登之事为真,唐人哪还敢吃呢?
  太医摇了摇头,“严大人以后还是别吃了。这药,您坚持喝上半年,不会影响寿数的。但如果严大人再吃,那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见了这二斤的虫子,严津还有什么不信的?当既就信誓旦旦地应了。
  等太医一走,严津就抹着冷汗对史鼐道:“多亏了鼐儿你坚持,要不然,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史鼐忙道:“小侄也是在史书上见过一笔,谨慎些而已。叔父不怪小侄胡闹就好。”
  “诶?这哪里是胡闹?这是救了我的命啊!”严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而问道,“对于圣人让内务府接手这水泥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当然是心痛地滴血咯!
  ——那可都是钱呐!原本该进国库,归他们户部管的钱呐!
  在严津面前,史鼐也不掩饰了,“呵呵”了两声,磨了磨牙,“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小侄不敢有想法。”
  严津见状,不禁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等咱们回去,见了圣人,你可别露出这副神色来。圣人做事,自有其考量,你还年轻,难免冲动。”
  严津顿了顿,把声音压得低了一些:“圣人派了你来,朝中之人先前十有八九,都以为这事要落到户部头上。乳胶漆,眼见出了成果了,圣人却把果子给了内务府,着心里,必定对你心存愧疚。但你若是露出怨望之色……圣人把也是人,难免恼羞成怒。”
  这话可以说是真的掏心掏肺了,不是欢喜实在亲近,谁会跟你说这些?虽然这道理史鼐上辈子就明白了,他还是诚恳地道谢:“多谢叔父教诲。”
  见他果真收敛了脸上的怨气,严津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他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在心里惋惜:怎么我那俩侄子就没有这份悟性呢?
  等二人回了京城,在朱雀街暂别,各自回家洗去风尘,又一同入宫面圣。
  圣人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厚道,对他们二人,特别是对史鼐,十分的和颜悦色。好好勉励了二人一番后,给他们放了三天的假,又赏赐了一堆东西,才让他们回去。
  史鼐也没说什么,谢了恩就告退了。
  出了宫门,严津悠哉悠哉地说:“正好,明日西流河上有个画舫办诗会。鼐儿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史鼐忙道:“叔父,别介,您可别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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