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野哥,把你叫出来,是因为这些话我如果今天不告诉你,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我不想我的人生里有遗憾。”她反复深呼吸,“从进组前其实我就很喜欢你的作品,你的那部《孽子》我看了好多好多遍……为什么你就比我大两岁,就可以这么厉害。这个疑惑直到和你共演的这些日子才想通……因为你就真的可以这么厉害。”
“在此之前,我没有想过可以有和你共演的机会。我朋友都和我讲说,角色是角色,真人是真人,大家都传言你很轻浮,见到你肯定会幻灭,让我和你玩玩就好了。”
追野安静地站在她对面,表情认真地聆听着。
在黑暗处的乌蔓就尴尬了,她根本不想偷听人家告白的墙角。
丁佳期的声音带着无法自抑的颤抖:“结果我比我预想之中的还要沦陷。你真的很好,很温柔,很真诚,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因为你连一个玩玩的资格都不肯施舍给我,对吗?”
说到最后,也许是情绪太激动,也许是因为酒精,她忍不住哭了。
追野递给她一张纸巾:“不要把自己的喜欢说得那么卑微。”
丁佳期看着那张纸巾,没有接。
乌蔓想起自己哭时,追野似乎是抱着自己,用指腹擦掉眼泪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礼貌又疏离地递上一张不痛不痒的纸巾。
不远处,丁佳期慢慢咬住下唇:“有些人是富士山,是不可能用爱意私有的。你对我而言就是这种人,不会为谁专属。所以我不贪心。只要玩玩也可以的。”
“你不知道吗?富士山就是私有的。”
追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丁佳期语塞。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是谁这么牛啊?”
“最早属于德川家康,后来他把它送给了浅间神社。”
角落里的乌蔓好笑地想翻白眼,你们不是在告白吗?这什么突如其来的科普?
丁佳期继续追问:“所以爱意是能够私有的,对吗?”
“是。也不是。”追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说,“如果我是富士山,我就已经被私有了。能决定我去留的只有‘德川’。”
她呆了一秒:“……那么,谁是那个德川?”
追野没有回答,她自嘲地喃喃:“总之不是我,对吧。”
丁佳期失神地低下头,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
追野有些不知所措,丁佳期却蓦地踮起脚尖,抓住他的肩头,想要强吻。
躲在暗处的乌蔓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追野将将躲过,把她摁在原地,无奈道:“你又喝多了。”
见他没有被吻到,乌蔓下意识松了口气。
“我没有喝多!”
“上次被你得逞了一次,这次可不行了。”
丁佳期干脆耍起了酒疯,耍赖:“你刚才都没被抽到亲,大家都亲了,不公平!”
露台口又走过来一人,是钟岳清。他嘟囔着:“你们一个个都出去了,这么久不回来在干什么?”
追野赶紧招手:“她喝醉了,你把她带回包厢吧。”
角落里的乌蔓感谢天感谢地,这被迫围观的折磨终于到头了。
钟岳清问他:“你不进去?”
追野摆手:“我抽支烟。”
钟岳清点点头,丁佳期纵然不甘心,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像刚才那样撒泼,只能跟着他回去。
追野靠着栏杆,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烟,视线扫过拐角的阴影。
“阿姐,你要藏到什么时候?”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乌蔓诧异了片刻,从拐角的黑暗处走出来,若无其事道:“刚出来打视频,不是故意偷看的。”
“和谁打?郁家泽?”
她避而不答:“我大概要先走了,你们继续玩吧。”
她越过他要走回去,被他抓住手腕。她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动。
追野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你刚刚听见丁佳期说的一句话了吗。”
“哪一句?她对你沦陷了?”
追野莞尔,抓着她手的力道放松了一些。
“原来这是阿姐听到的重点。”
“人家和你告白,不是这句重点还能是别的?”
“她还说了一句,我没被抽到亲,所以不公平。”他单只手将她掰向自己,“但明明还有一个人也没被抽到。”
“……所以呢?”
“既然刚好凑成一对,那就让老天爷做这个国王,惩罚我们吧。”
他掸掉烟灰,制住她胳膊的手转而捧住她的脸,背过月光,劈头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的肥肥章~你们的留言和灌溉就是我更新的动力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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亻衣驊独家第 27 章
追野抽的是万宝路硬冰爵, 唇齿间渡过来的薄荷凉气盖过了烟味。
一个冰凉的吻,却烫伤舌尖。
乌蔓像只受惊的夜莺,轻轻睁大眼, 眉目里是惊慌的愠怒。
她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跟了郁家泽的这些年, 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点他们的关系,所有和她合作过的男演员都对她客客气气, 不在拍戏的场合之外逾矩。
而现在这个吻,发生在杀青之后。它不属于邓荔枝和陈南。
不远处的包厢里传来了钟岳清的歌声,他又在唱那首《漩涡》。
“来拥抱着我
形成漩涡
卷起热吻背后万尺风波
将你
连同人间浸没……”
薄薄的隔音墙挡不住靡靡之音, 酥软了谁的耳朵。
应该推开他的。
心里的声音在振聋发聩地呐喊,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叫嚣, 推开他,你疯了吗乌蔓, 推开他!
追野紧闭着眼,睫毛像月光下的密林,神秘深邃。她张开手掌,覆上他的胸膛,刚要用力时, 那密林忽然就张开了,露出原石一般的深黑眼珠。
他们曾借着邓荔枝和陈南的外壳肆意亲吻,背着所有人, 享受着一种类似于偷情的隐秘快感。因为知道是戏, 即便再怎么缱绻, 也会有一种无法逾越的心安理得。
但有时候,这种心态其实是自欺欺人。人的感情不是机器,给出去了就可以分毫不差地收回来。
她的手一下子失去力气,软软地拽住衣服, 扯出凌乱的褶皱。
“阿姐……”
他的呼吸和褶皱一样乱,手指摩挲着她的耳朵,逸出一句低唤。
声音很轻,却如惊雷。
乌蔓全身的力气回来了,一把将追野推开。
她略带狼狈地说:“戏已经结束了,别再这么叫我。”
追野低垂的另一只手夹着烟,燃到了尾,烫到了手指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她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乌蔓老师,乌蔓姐,乌蔓,都可以,随你喜欢。”她偏过头去,“我不再是你的阿姐了。这个吻……就当作是陈南和邓荔枝在电影里未完成的告别。”
*
杀青这天晚上,乌蔓又失眠了。
她睡不着,靠在阳台上咬着苏烟,忽然特别特别想点燃它,抽一口。
嘴里还弥漫着万宝路硬冰爵转瞬即逝的味道,勾起了她戒了很多年的烟瘾。凌晨四点,乌蔓裹上薄开衫,戴着口罩,散步去买打火机。
她完全可以叫外送,或者开车。但是她就想走着去,就像那次夜游一般。
这次是她一个人的夜游,地点从家到几公里外的24小时便利店。
店里尤为冷清,店员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乌蔓戴着口罩在打火机架子前驻足的样子让店员警铃大作,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犹豫了很久,久到店员忍不住要报警,她揣着兜离开了。
冒险失败。
她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打破自己戒了好几年的习惯,总觉得如果买下了这个打火机,好像封印在骨子里的东西也会跟着一起破土,从肺里吸出。
*
她清晨才入睡,足足睡了一整天,最后被手机震动吵醒,是赵博语打来的。
她迷糊地看了眼窗外天色,几近傍晚,懒洋洋接起。
赵博语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天呐天呐天呐我的姑奶奶,你总算接电话了!”
“怎么了这是?”
“昨晚你是不是和追野在ktv接吻了?”
乌蔓一惊,从床上弹起。胸口剧烈地瑟缩缓停。
赵博语听到她没有立刻表态,差不多就确定了。
“狗仔拍到了照片,要发的时候被我们拦住了。”赵博语头痛地问,“你们怎么回事?上一次被拍的那个也是你吧?那个我们没拦,看不清脸就算了。”
“……上次是拍摄的原因。”
“那这次呢?总不能还是拍摄的原因吧?我是你经纪人,这种事你不能瞒我啊!”
乌蔓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只是个意外。”
赵博语松了口气:“是喝大了吗?”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郁家泽估计也会看到照片……你还是别撞枪口了。要不趁这几天,先去国外避避风头吧?趁机给自己放个假。”
乌蔓踌躇了半晌,说:“那帮我订张去洛杉矶的票吧,就我一个人。”
“……你要去见她?”
“嗯。”
赵博语动作很快,一会儿她的手机app就收到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提醒。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乌蔓点开微信,看着那个不闻不问的置顶头像,心里的湍急慢慢变得平缓。
*
十二个小时之后,航班降落在洛杉矶。
乌蔓拖着行李箱出来,在候机口寻找接机的人。赵博语依旧不放心她一个人,坚持要给她找一个司机。
她拉下墨镜,巡视了一圈,在人群里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拿着……她的一张海报。
乌蔓忍不住觉得有点羞耻,匆匆地走过去说:“小秦?”
对方热情洋溢地说:“是我是我!哇,姐姐你真的很漂亮啊!”
她将乌蔓迎到车上,又火速离开。乌蔓以为她去上厕所便没在意,刷了一会儿手机,却迟迟不见人回来。
她这才疑惑地给对方发去消息:“请问你去哪儿了?”
没有回。
……这司机靠不靠谱啊。
乌蔓忍不住有点生气,探头往车窗外看,那姑娘迎着另一个男人走过来。
男人也架着一副墨镜,穿着一套黑丝绸的衬衣长裤,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银色手表。
那是去年生日时乌蔓送他的。
她呆在原位,目视郁家泽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她跟前,拉开车门,径直坐到她旁边,双手自然地将她往他怀中一带。
他淡声说:“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惊喜。”
乌蔓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确实没想到。”
“赵博语说你要来洛杉矶,我正好空出来两天,飞过来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