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向隅——AFion
时间:2020-12-18 09:55:47

  “嗯。”
  “你放心,岳父大人我已经命人看顾好了,如今盯着他的人多,但是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人,你安心歇着,外头的事情,不必管。”
  “好。”
  秦青提着许久的心,终是放了下来,这一放下,靠着他肩臂,便就感到了困倦,绷了这几日的心弦似是啪得断了,下一刻,便就昏了过去。
  “木通!!”
  府门被一脚踹开,木通紧赶慢赶上前,只得他家少爷一句:“烧水!请大夫!”
  再一看,那少爷怀里抱着的,不正是秦小姐么,只是那面色憔悴得厉害,无甚生气,吓得赶紧就往城西医馆奔去。
  “爷。”齐树上前。
  “没空!”
  齐树领意,退了下去。
  暖阁里蒋齐氏睁了眼:“少爷回来了?”
  “回来了,刚回来。”黛青回道,“抱了秦家小姐回来。”
  “……”蒋齐氏嗯了一声,“回信的人怎么说?”
  “老爷说,边境尚不可离,全凭老夫人做主。”
  “好。”蒋齐氏缓缓站了起来,“去将东西拿来。”
  “是!”
 
 
第七十二章 一双
  秦青醒来的时候, 身上清爽了许多,虽是头上还有些昏沉,倒也不碍事。想要抬手去揉, 却是发现手被压在了被褥里不得出来。
  她略一动弹, 那伏在床沿的人便就着了火般弹起,乍一见她睁了眼,人还是懵的, 几瞬过后才凑近道:“你醒了?”
  “醒了。”秦青想了想,“方才梦里总觉有人捆着我手,叫我想去拿杯水都难得很, 原是被你压着。”
  蒋岑这才顺了她目光瞧见自己死死按在被褥上的爪子, 却是梗着脖子反驳道:“谁敢捆着你?我撕了他!既是动不得,自是说明你不该动, 要喝水是吗?等着!”
  罢了便就起身往桌前跑去, 就是站起来的时候没留意, 将边上圆凳给创倒了, 身形有些滑稽地扑到了桌上。
  秦青忍着没笑, 瞧他端了杯子与水壶来。蒋岑瞧见她仍是躺着, 便就将壶往怀里一夹,单手扶了她起来。
  女子散了发, 靠在他身上的时候, 莫名软娇,蒋岑心都塌了,小心环着她, 将水壶执起来,另一只手拿杯盏接了递到了她唇前。
  秦青便就就着他的手喝了,这男人实在是没伺候过人的, 便就是喂水,也是粗糙得厉害,险些撒了她一身。
  “我给你擦擦!”蒋岑便就侧了衣袖过来,好在是秦青躲得快,伸了胳膊隔开了些。
  “我自己来吧。”
  蒋岑理亏,便就低头瞧着那手自他指尖接了杯子,顿了一刻,他方想起来给她添了水,依着他的视角,单是能看见她垂下的眉睫伏下一道浅影,杯沿慢慢被推上,肩上微沉,是她微微仰头。
  喉中舒适了许多,秦青喝尽一杯,却见那人又往里头添了水,既是添了,便就没有拒绝,又行灌下。
  不想,她甫一放下,杯中便又添新水,再喝,再添,怕是要将那一整壶水都倒个干净才罢休。
  “怎么了?”蒋岑一手悬空拿着壶,困惑道。
  秦青手里端着那杯子,实在是觉得好笑又无奈,怕不是当她是水牛吧!想着便就略一侧身,微抬了头瞧他:“蒋岑,我只是口渴,不当喝得这般水饱的。”
  啊!蒋岑尴尬,只顾着瞧她,却是忘了自己倒过几回水来,只是她这般瞧着自己,眼带戏谑的模样实在是撩人,没来由就心口撞了撞。
  秦青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以为是自己脸上也泼了水,刚要问,却觉唇上一软,下一刻,那人便就俯身就着她的手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嗯,果然解渴。”
  “……”
  蒋岑似个扳回一城的孩子,得意洋洋低头,秦青咬咬牙,将杯子往他怀里一塞,又将他拖拽起来往外头推去:“走走走,我困了!”
  “那哪里行,大夫说了叫我守着你的!”
  “哪个大夫?!我是大夫你是大夫?!”秦青骂道。
  这一次,蒋岑终于是矮了声:“好好好,你是大夫,你是!你小点声,别把芦苇那丫头给招来了。”
  “芦苇?”提起这,秦青才突然意识到,这儿是蒋府!她与他亲都未定,如何能在蒋府睡下!
  见人要起来,蒋岑忙慌将手里东西都放了又拦回去:“哎哎哎!你别起来!你还病着呢!”
  “祖母在府里?”
  “在呢!祖母还给你熬了参汤,不过大夫说现在不合适喝,等你回些气力再说。”
  大夫……秦青脸上终于是挂不住了:“究竟是哪个大夫?”
  “秦氏医馆的大夫啊!木通去请的。”蒋岑道,“听说是你病了,一并来了三,我好容易才将你留下来,没允他们给带回去!”
  头疼——
  秦青叹了气,看见自己身上衣服,蒋岑蹭了过去:“你怎么不问我谁给你沐浴更衣的?”
  “是你吗?”
  “你猜。”
  “你若是敢此时在蒋家做这般事,现在这双腿怕是已经断了。”真当祖母不盯着呢?
  蒋岑噎住,又听床上人道:“不过现在给你个机会。”
  秦青点了点边上外衫:“替我穿衣吧。”
  “你还要回去?!”蒋岑一把将那祖母将将送来的新衫给抱紧了些,“不成,你回去了若是又发烧了怎么办?我不放心,你不准回。”
  “秦家都是大夫。”
  “那也不行,木通请大夫是花了钱的,这钱不能白花,那就得他们亲自上门来诊!”
  什么歪理,秦青一伸手:“拿来。”
  “我不。”蒋岑抱着衣服站得远了些:“再说了,我得了假,就该守着你。”
  “蒋岑,晨间我晕倒了你抱我进府,还能算是情急之下。此番我都醒了,还赖在蒋家养病,如何也说不过去。”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我带你回家的么!我家就是你家!”
  “蒋岑!”
  这一回蒋岑却是没让:“而且你我都订了亲了,怕什么!”
  “定亲?!什么时候?!”
  “今日,不久之前。”具体他也不清楚,口中却是理直气壮,“有信物在呢,错不了,不然你以为我能抢得过你家那三个药谷大夫?”
  信物?
  蒋岑将衣衫往后一丢,复又坐回去,将她按了下去:“你乖,好好躺着,外头人闲得很,总也得有个茶余饭后,今天是咱们,明天就是其他人了,若是介意,可是活不下去。待我去求个良辰吉日,把你八抬大轿地娶回来,他们挤在街巷里讨糖饼吃都来不及呢!”
  秦青被他这一番说辞,差点就忘了该说什么,半晌才寻出问题来,踢了他一脚:“哪里有定亲信物自己个儿不知道的,你莫要唬我!”
  “真的啊!”蒋岑打怀里一掏,当真摸出块白玉来,“是与爹爹送我那块白玉马首印一块的,连细纹都能合上!”
  “……”
  怕她不信,蒋岑坐了过去,又掏了自己那枚来:“你看看,我何时骗过你?你这块未曾雕琢过,祖母说,若是你愿意,就着人给你打成玉佩,我倒是觉得不必,不若改明儿我照着团子给你雕一只,再刻了印,便就是一双!”
  “……”
  “不行,那也不成,你说一匹马和一只猫,是不是不很般配?”蒋岑认真道,“论体型是不是差了些?不若就退一步,雕成虎吧?”
 
 
第七十三章 亲事
  现在是商量雕成什么的时候吗?秦青想要反驳, 到嘴却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接道:“你莫不是嫌我命大呢?哪里有印章雕成虎的?”
  “啊,也是。”自古只有虎符, 百兽之王哪里是能随意用的, 蒋岑深以为然,“那还是雕个团子吧,我给它整得威风些!”
  一个不留意, 差点行字就出了口,秦青忽而就想起来,正了神色:“谁跟你说印章的事!祖母呢?”
  “祖母熬了一宿, 我让她回暖阁了。”说着蒋岑就见面前人竟是掀了褥子站了起来, “又怎么了?”
  “你说不清楚,我去与祖母说。”
  “……”蒋岑自诩巧舌如簧, 头一遭被人这般挤兑, 伸手一捞就将人逮了, “我说得多清楚啊, 我俩, 定亲了!定亲了!真的定亲了!”
  这三声嚷得秦青更晕了些, 若不是还拉着自己,怕不是面前这家伙原是想跳起来。
  “我……”
  话没说完, 外头一道清咳, 两个人这才静了下来,黛青的声音沉稳,往里问道:“少爷, 老夫人问,秦小姐可是醒了。”
  这还用问么,那肯定得醒了, 不醒也得吵醒了。木通一行腹诽着,一行立在门边边上,躲在老夫人身后,倒是边上的小丫头狠狠偷瞪了他一眼,拿鼻子出了气。
  嗨,什么人啊!木通拿胳膊肘创了她一道,芦苇受力,更气了,一甩手直接转身向着他。
  “醒了祖母!”里头应了声,却是咣咣铛铛几声,门骤然被打开,露出蒋岑一张喜笑颜开的脸来。
  蒋齐氏瞅了一眼,没作声,径直往里头去了,黛青紧随着跟上去,芦苇这才又转了身子要进去,却被人按住了。
  “你做什么!”
  木通拖着人往后:“主子们说大事呢,进去干嘛?”
  “放手你!我家小姐一个人在里头,我得进去看着!”
  “看啥啊!我家少爷能吃了你家小姐不成!”
  “我看着会!”
  木通无言以对,瞧见自家少爷已经关了门进去,芦苇着急甩他,赶紧嘘了一声:“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啊!便就是我家少爷图谋不轨,那我家老夫人还在里头呢!我家老夫人是亲自去狱中瞧你家小姐的,还是一品诰命夫人,老夫人为人,你总该放心了吧!”
  蒋岑转头看向祖母,连忙奔过去将倒着的圆凳给立起来,嘿嘿一笑:“祖母坐!”
  秦青心叹一声,上前几步:“老夫人。”
  黛青已经将那圆凳拿帕子擦了,蒋齐氏却是没有坐下,反是过去牵了秦青:“秦小姐怎生起来了?我这不肖孙儿可是吵着你休息了?”
  外衫穿得急,加上之前被蒋岑囫囵抱着又乱塞了一通,此番秦青只觉得脸上烫烫的,伸手压着有些皱的衣角摇头:“没有的事。”
  罢了却是发现祖母目光落在自己衣裳褶皱上,顿觉不对,怕是这更叫人误会了。秦青心中连骂了几声蒋岑,矮了身下去:“青儿谢过祖国,祖母这般替青儿劳累,青儿实在有愧。”
  “什么劳累?何来有愧?”蒋齐氏笑着将她拉起,又复左右瞧了瞧她面色,“嗯,看起来好多了。岑哥儿是粗人,嗓门大,吵吵得狠,你受累了。”
  “老夫人说笑了。”
  “祖母您说什么呢?”蒋岑终于插了话,“我是您孙儿,我哪里嗓门大了?我对秦小姐说话都是和风细雨的!”
  蒋齐氏却是没搭理他,只拍了拍秦青的手:“你看看,祖母可是没说错?”
  祖母啊,还是那个祖母。见得蒋岑吃瘪,秦青想笑,却是仔细按下,想起那白玉的事来:“老夫人,青儿有些疑惑,想问问老夫人。”
  “可是婚约的事?”
  秦青嗯了一声,蒋齐氏跟着点点头,转而对身后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与秦小姐有话要说。”
  “祖母,这是我的亲事,我也得听。”蒋岑上前一步。
  蒋齐氏却是冷静:“这是姑娘家的私事,出去。”
  蒋岑是被黛青一并拉着推出去的:“少爷,您就莫要为难老奴了。昨日你未曾偷听完就从老奴这抢了白玉,也忒心急了些,老夫人此番自然是要与秦小姐说清楚的。”
  “什么叫偷听?祖母与那药谷大夫言说,还不叫人听了?”
  黛青自知是辩不过,好在是木通接了手,凑上去与蒋岑道:“少爷,齐树等了一阵子了。”
  两边皆是放不下,蒋岑一瞥眼瞧见一个小丫头:“你过来。”
  芦苇还有些踟躇,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终于走了过来:“蒋公子。”
  “你在这里瞧着,祖母一走就来书房喊我!记住了!”
  芦苇点头,又摇头:“蒋公子,书房在哪里?”
  最后,却是蒋岑留了木通下来自己走了,后者瞧了一眼小丫头,又瞧了一眼板正立着的黛青,跟着守在了檐下。
  “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亲事——我来定?”手中的白玉凉润,秦青不解,“可是,媒妁之命,父母之言,我爹他……”
  “这么些年,你爹与蒋家,确实不曾往来了。”蒋齐氏叹气,“这白玉,是前时老身的夫君得来的,确然是块好玉,后来赠了蒋岑他娘。”
  “说起来你娘替蒋岑她娘瞧病的时候,你还在她肚中,她俩志趣相投,都曾是江湖女儿,一个习武,一个习医,却也相处甚欢。这白玉,便就拿来与了你与岑哥儿的亲事。”
  “可话说回来,蒋家在岑哥儿他爹手中,才算是稳坐了将门。将门之后,难有不上阵杀敌的。”蒋齐氏停了一瞬,“你应是有些知晓,你爹向来是不赞同这门亲事的。老身能以理解,毕竟,一朝上了战场,便就是把命栓在了马上,哪里敢有说万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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