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宠(重生)——一院
时间:2021-01-05 10:02:17

  常之茸半蹲下身,微皱眉头看着纤月姑姑道:“姑姑不可这般,身子要紧。”
  纤月姑姑忧心忡忡道:“殿下要去荒北,你怎的没有劝阻于他,我现下想来都日日噩梦,若是殿下在荒北有个好歹,我定当要懊悔一辈子,此生将死都再无言见韶贞皇后。”
  常之茸知道纤月姑姑是忧虑成疾,她便握住纤月姑姑的双手,安抚道:“姑姑怎知此行便定是恶果,殿下骁勇,他能够有把握前去,必定是有能力保全自己,姑姑莫要将此事都想在坏处,你瞧外面那些百姓们,不都是口口称赞殿下此番英勇之举吗。”
  纤月姑姑叹口气,她神色惶惶:“我自当了解殿下,可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又如何能够不忧心?”
  常之茸闻言,心中也是一紧,是啊,如何能够不忧心?她自己有着前世记忆,自然清楚李溯此去大获全胜,可不知情的人,当然便会忧虑重重,若是自己没有上一世的经历,她亦会担心啊,兴许真的会劝阻李溯。
  这一日,常之茸不再多说什么,便好好的悉心陪伴在纤月姑姑身侧,与她说说话,聊一些家常,又让小虎陪着逗纤月姑姑开心,让她能够分散一些心神到别的事情上,酉时过后,常之茸才回元延王府。
  回府后,常之茸便着手收拾李溯的衣物,不让任何下人插手,定要自己亲手为他整理行囊。
  侍候李溯惯了,他的所有吃穿用度,衣物摆放,喜好的与不喜好的,常之茸闭着眼睛都能够一清二楚。
  她知道荒北冷,比京城还要冷,如今三伏天已过,天气逐渐转秋,亦凉了起来,京城的秋季便短暂,荒北就更是寒凉了罢,听闻荒北的十月便雪飘满地,寒风刺骨的凉,手上脚上生冻疮乃是常有的事,那寒气能硬生生的将人皮肤割开,如刀刮脸。
  常之茸因此给李溯的行囊中,带了许多保暖之物,光是手炉便放了三个大小不一的,那棉靴更是带了五六双之多,她还亲自缝制了一双棉手套,只是因时间太过紧张,手套缝的简陋,做保暖之用还可,那外观却是不大好看,常之茸便又从京城买了两双厚实的手套。
  此番行李当中,还有纤月姑姑执意让带的披风和斗篷,都是貂绒质地,足够保暖。
  收拾了一个时辰之久,还未整理妥当,常之茸却不觉得有丝毫劳累,她恨不得把整个府邸都搬去荒北了。
  李溯回府时,看到的便是忙里忙外的常之茸,一旁的念双和下人们都站在边上紧张的看着,想搭把手,常之茸却不让,让这些下人们好一番揪心。
  李溯踏进屋内时,常之茸都未有所觉。
  直到身后有人环抱住了自己,周身都是熟悉的气息,常之茸才知道李溯回来了。
  “之茸,休息一会吧,这些便让下人们来做。”
  李溯有些心疼的拉着常之茸的手,带着她坐到桌边,还亲手为她倒了杯茶水。
  常之茸抹了下额间的汗,接过茶盏,笑着说道:“我放心不下,他们做事毛手毛脚,且你的贴身物件还是我亲自来收拾比较妥当,定不会遗漏什么。”
  李溯心中暖作一团,他亦笑道:“可我心疼你,怕你累到自己。”
  常之茸摇摇头,放下茶盏,握住李溯的手道:“我不累,我只怕自己没有帮到你,行军打仗我不会,纸上谈兵我亦不懂,此去荒北我好似什么忙都帮扶不上,我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听学什么兵法计策,如今若是连收拾行囊都让下人们做,我就真的如同废人一般了,起码在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上,无人能及我。”
  闻言,李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常之茸是这样作想的。
  “你能伴在我身侧,便是对我最大的帮扶。”李溯又想到了什么,抿唇一笑道:“有一样物件,亦要放到此次的行囊当中。”
  常之茸微愣:“什么物件?”
  李溯站起身来,褪下外衫,腰间别有一物,他从腰带中取下来,面上粲然一笑:“我要带着它,只怕后日盔甲加身,带它在身上不甚方便,便放置在行囊中罢。”
  常之茸一见那物什,顿时面色通红。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她年幼时的拙作,缝制的那枚绀青色香囊,这香囊早已挥发的没有了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上面那歪歪扭扭的溯字,都已经被磨损,香囊的带子也断开了,她还以为李溯早便把这香囊压在箱底,没想到居然还日日带在身上,带子坏掉就掖在里衣的腰带内。
  常之茸看着那历经风霜,甚至有些破破烂烂的香囊包,脸红成了猴屁股,直言道:“殿下怎的还带着这个,都坏成这样了,待日后我再给殿下重新做一个,这、这便别带着了,让人瞧见怕是会被笑话的。”
  常之茸说着便要拿过来扔掉,李溯执意不给,甚是一本正经道:“意义不同,这是之茸送与我的第一个信物,我必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说着他便眼疾手快的将这枚香囊塞到了一旁的行囊里,常之茸见状只能作罢。
  两人因着收拾行李,带什么不带什么探讨到了深夜,最后还是李溯拗不过常之茸,把这将近满满两马车的东西,都带上了。
  第二日,李溯亲自去了一趟京城别院,与纤月姑姑作别。
  常之茸默默的为他们二人关上了房门,她与福田一同守在了门外,常之茸拿出了一幅棉手套递给了他。
  福田一脸受宠若惊的接过,常之茸与他说道:“顺带给你的,你此番要陪着殿下一起去荒北,可不能还没照顾好殿下,便自己先病倒了,收好了,此行我不在殿下身侧,你要好好的替我照顾周全殿下。”
  福田喜笑颜开的收起了棉手套,笑着道:“王妃放心,有奴才在,定会将殿下的起居日常服侍的舒服自在。”
  话落,福田还一幅我懂的表情,小声说了句:“亦帮王妃看紧殿下,不让殿下有何接触其他女子的机会。”
  常之茸闻言哭笑不得,颇为无奈道:“你便做好自己的本职即可,整天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福田嘿嘿一笑:“奴才定面面俱到,哪个都不耽误。”
  第三日,辰时,京城城门下。
  数以万计的精兵汇集在此,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而为首之人,一身黑金铠甲,头顶青羽胄,脚踏短融靴,绛红色的披风随风舞动。
  李溯只身骑在一匹黑棕色的战马上,他于城下等待着宫中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待圣旨宣读完毕,他也该启程离京。
  京城中的许多百姓聚集在此,都想亲眼见见那位敢于迎战的四皇子殿下真容,亦不乏许多熟人在人群当中翘首以望。
  李清婉推着纤月姑姑的轮椅在人群后方,远远的看着城门下那抹挺拔的身影,李清婉便低头细细的给纤月姑姑描绘城下所见之景象,一旁还有钟温书时不时插科打诨的补充。
  朱彦策亦在街尾茶铺的二楼,坐于窗边观望城下浩荡之景,人群涌动,温润的眼眸中却无甚波澜,直到在看见一个粉红色衣裙的熟悉身影后,微微缩紧了瞳孔。
  巍然的城楼之下,一道倩影疾步而来,她发饰微乱,面颊因跑动急促变得红润。
  马上的李溯在看到来人后,眸中微惊,立即翻身下马。
  常之茸大口喘着气,站于李溯身前停下,她鞋底裙摆皆染了尘土,脸色苍白,双手有些颤抖。
  明明辰时才在府中如往常一样的为他整理衣衫,明明还能笑着跟他说一定要旗开得胜,明明已经心平气和的与他挥手道别。
  可当李溯真的离开府邸时,常之茸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一个时辰都不到,她便心神难安,一时一刻都不想自己在府中坐着,她只想见到李溯。那时常之茸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与李溯分别,很久很久。
  “阿溯,阿溯你带我一起去,我们一起去荒北,我、我保证不会拖累于你,好不好?”
  常之茸神情慌乱,她有些语无伦次。
  李溯见状,急忙拉过爱妻的手,一把将她带入怀中。
  常之茸眼眶红了,她吸了吸鼻子道:“阿溯,你便带我一起去吧。”
  李溯紧紧抱住了眼前之人,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他附于常之茸的耳边沉声说道:“之茸,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尽快回京。”
  常之茸摇摇头,埋首在他胸口,冰凉的铠甲上都沾染了泪痕。
  “我答应你,最多一年半的时间,好吗?”
  常之茸抬起头来,她哭花了脸,鼻音浓重:“你若是食言,我便不要你了。”
  李溯抬手替她擦了脸上的泪珠,轻声笑道:“好,我若食言,你便休夫。”
  常之茸闻言终于破涕展颜。
  两人抵额,相视而笑。
  常之茸站在城门之下,看着李溯上了马,看着他举起大元旗帜,看着他带领无数精兵,看着他挺拔英姿的向前驶去,直至他的身影被众多前进的士兵挡住,再也看不到分毫。
  后面念双抱着一件披风疾步跑来,匆忙的为常之茸披在身上。
  而常之茸看着此行队伍远去的剪影,久久不能回神。
  重活这一世,她从没有与李溯分开超过一个月,那一个月,还是她心中知道,李溯一定会来寻她。
  而如今,不再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而是长达两年之久。
  曾几何时,好像只要回身,李溯都在自己身后,好像只要抬头,都能看到他的笑颜,好像不论有何等困难,只要能跟李溯在一起,便能不惧千难险阻,携手度过。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如此依赖那个人了。
  常之茸现在才知道,要与李溯分开,是有多么的熬人心弦。
  再不像当时鼓舞他出征时那般轻松,她此刻的心情是那么的复杂又明确。
  她不愿与李溯分开。
  亦恐怕,早已在不知情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有那个人了罢。
 
 
第60章 .  惆怅   朱彦策立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元初十九年十月, 四皇子李溯带兵前去荒北,行军两月余,抵达荒北边城。
  同年, 十一月底, 南蛮王接到五公主李清娂, 与南蛮暂停休战,同时姬将军带领其子与五万精兵启程回京, 元初二十年二月, 才顺利抵达京城。
  姬将军早在南蛮边城送走李清娂的护驾时,便听闻了姬贵妃触怒龙威一事, 姬府有此结果,他别无怨言,然景帝为了体现自己的赏罚分明, 还是不忘姬将军几年的奉献, 赏赐了一些物件,但并无实质性的官衔与势力的提拔,不仅如此,还削弱了一番姬将军的靡下兵力。
  元初二十年三月, 景帝本想让姬将军带兵再行去荒北, 却接到了李溯连连取胜的战报,且扬言无需援兵,他自可应对荒北悍匪。
  景帝于京中接到战报后连连称赞, 对李溯又是一番刮目相看, 连同朝中众人都有些敬佩于四皇子, 谁也想不到那幼时囊包一般的人,现下竟能带兵屡次击退荒北骑兵的侵犯,都道自己当年看走了眼。
  如今就连李淇党派中的人, 都有些隐隐动摇,若是李溯能够大胜而归,这朝中的局势,怕是又要有了重大变化。
  三月初,京城年味刚过,积雪也都已融化,初春微微干涩的土地中尚萌发出嫩芽。
  这是常之茸第一个没有与李溯一同过的年,虽然是带了小虎,一同去了京城别院,与纤月姑姑和李清婉一起亦颇为热闹,可常之茸心中仍是空落落的,好似少了李溯,她便如何也做不到真正的欢欣。
  为了少一些忧虑的时间,常之茸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月心堂和小虎身上,白日里早早的便前去月心堂坐诊,晚上回去再检查一番小虎的功课,哄着他入睡,这一日也便算是忙碌度过。
  如今月心堂越发的红火起来,一个是因为沾了月氏店铺的光,一个是因为常之茸是真的为百姓着想,从不多收取任何一分钱,若是家中有难,来此赊账都可,如此口口相传,京中不管贫穷富有的百姓,有个头疼脑热便都喜好来月心堂就诊拿药。
  平日里,还与常之茸走动过多的,便是她的老挚友,丞相府大公子,朱彦策了。
  二人时常相约酒楼中,品茶聊些家常,说的最多的自然是朱菁,但凡丞相府收到了朱菁的信件,朱彦策必当约常之茸出来与之谈论说笑一番。
  “家妹自从离京后,实乃顽皮,你瞧她信中所言,哪里还有半分在京中做贵女时的模样。”
  说着朱彦策便把那厚厚一封信件,递给了常之茸,言语间颇为无奈。
  常之茸笑着接过信,细细翻看,时不时都要被其中的内容逗笑出声,她抬头揶揄笑道:“菁姑娘是放开了性子,朱公子这个做兄长的,便莫要过于忧心了,何况在地处偏远的扬州城,谁人也不知她是丞相嫡女,那些京中贵女的规矩,不守也罢,全当随心所欲才是。”
  朱彦策闻言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温声道:“如今父亲也早已看开,只要菁儿过的开心,身体发病次数少,能够愈来愈好,他便已做好养菁儿一辈子的打算。”
  常之茸微惊,后又觉得合乎情理,朱丞相爱女心切,想让她嫁的好是真,但更想让她身体安康活的开心,若不嫁人,以丞相府的势力,养她护她一辈子又有何难。
  常之茸不禁都有些艳羡道:“菁姑娘能有朱丞相和朱公子如此爱她的家人,当真是让人羡煞。”
  朱彦策失笑,看着常之茸低头喝茶的容颜有些出神。
  常之茸忽然抬头说道:“朱公子,还有一个月余便到殿试之时,你可有把握?”
  朱彦策展颜一笑:“有些把握,虽不是十成,亦有八-九成吧。”
  闻言常之茸瞪圆了眼睛,这可是她第一次见朱彦策毫不谦虚的模样,可想而知他得多么的胸有成竹,常之茸忙举起茶杯道:“那便提前恭贺朱公子,能够一举拿下榜首状元之位。”
  朱彦策举杯受了她的祝贺,转言道:“若我当真拿下榜首,王妃可有何表示?”
  常之茸微愣,她想了想,心中有丝羞赧,她还真的没想过要给朱彦策什么庆贺之礼,若是朱彦策此番不问,她或许祝贺一句便罢了……但思及两人多年的交情,堪称挚友,确实应当在人生重要之时,有所表示。
  常之茸思索了一番,最终笑道:“那我便要好好想一想才可,现下不便告知。”
  朱彦策眸中微亮,笑意温柔:“那我便更要拿下榜首才可,为了不辜负王妃的厚礼。”
  常之茸忙摆摆手,讪笑道:“你千万莫要太过期待,我这人向来不会投其所好,若是所赠之物你不喜,千万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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