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追妻日常——和二萌
时间:2021-01-09 09:41:36

  陶嬷嬷心里正不是滋味着,姜嬉忽然回过头来,“嬷嬷,我从虞楼带了些你最爱的烧鸭。”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顾煊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
  她原本还怕顾煊不给面子,未想他当真听话极了,转过身来,朝着陶嬷嬷的方向走去,递出手里那个八宝鎏金的食盒。
  “在第三层。”
  陶嬷嬷双手悬在半空,不是很敢接。她抬眼看了看姜嬉,仿佛在确认姜嬉的心意。见姜嬉眯眼笑起来,她才擦了擦手,去接顾煊手里的食盒。
  “难为主子记挂我这老骨头,谢主子大恩。”
  姜嬉道:“嬷嬷说的什么话,嬷嬷是侍候过我母亲的人,是我半个长辈,我不记挂着你要记挂着谁?”
  她说完,又同携书道:“携书,这里头有份烧子鹅,你拿去同几位兄弟姐妹们分了吧。在第……第……”
  “第二层。”
  顾煊见她“第”不出来,顺其自然接了话。
  携书高高兴兴蹲了一礼:“谢过主子。”
  边上的丫鬟们也都开心起来,有一个大胆的、梳着双丫髻的丫头说:“郡主原就是最体恤我们的,眼下和王爷在一处,便是大人们口中常说的天生一对吧。人人都说王爷是修罗恶鬼,奴婢却觉得最是可亲不过。奴婢斗胆,还请王爷多多带我们郡主出去玩,多多给我们带些烧鹅吃。”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大笑起来。
  携书原本还要斥她无礼,见大家都乐开,便笑着啐了她一口:“你这小蹄子,嘴巴是最敢说的。”
  顾煊听了这小婢女的话,心情舒畅。
  于是问了那个小婢女的名字,封了赏。
  那小婢女千恩万谢地拜过,姜嬉就拍了拍顾煊地肩膀,示意他可以入府了。
  顾煊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接过携书手里的食盒,里面尽是姜嬉爱吃的。
  两人终于到了清幽僻静处,姜嬉提议到湖心亭中吹风赏花,享用美食。
  顾煊自然没有不允的,只是叫人快快添了挡风纱,生怕她着凉。
  姜嬉笑他:“皇叔原来还明白这些家长里短,养生之道。”
  顾煊不笑,脸上却万分柔和:“长到我这个年纪,这些事情多少都是明白的。明白与不明白,单看想不想明白罢了。”
  挡风纱很快布置好,丫鬟小厮排着队,有序从九曲回廊上离开。
  顾煊颠了颠背上的姜嬉:“走。”
  姜嬉笑道:“只有皇叔一个人走,我骑在皇叔背上,怎得还同我说走?”
  顾煊其实是怕他突然起身,她会猝不及防心生慌张。可他嘴上却笑着道:“告诉你是为了叫你攀紧些,免得溜下去,同方才的烧鸭烧鹅似的。”
  这是在暗暗讽她留了烧鸭烧鹅给陶嬷嬷携书他们呢。
  毕竟是她亲口说的,想吃烧鸡烧鸭烧子鹅的,而今地方未到,东西已经去了三分之二。
  “呐,上下一心总比阖府离心好。况我先时语气不大好,难免叫嬷嬷心生隔阂。我当体察她们所想,否则,便是如今我和执墨两心相离的模样。”
  顾煊把她放到湖心亭的绣墩上坐着,又让人搬杌子来让她搁腿。
  他打开食盒,把蘸料摆到姜嬉面前。
  然后他也坐了下来,取过烧鸡,慢条斯理地撕着鸡肉,递到姜嬉面前地小碟子上。
  “想吃什么口味的,自己蘸。”
  姜嬉接过,蘸了个甜口的蜜糖,送到他嘴边:“皇叔也吃。”
  顾煊张嘴吃了,道:“人性本就贪婪,你同执墨两心相离,并非你待她不够好,也许时你待别人比待她好。又或者,你待她比从前不好,她便会记在心里,生出异心。”
  姜嬉吃着烧鸡,“这便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嗯,不仅要人人之间均等,待同一个人,更要时时均等。不用把人捧得太高,也无需斥而远之,这才是御下之道。”
  姜嬉又问:“那——那岂不是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御下,若把所有人称之为‘下’,又如何能得到真心的朋友。毕竟皇叔地位尊崇,很难有人能在地位、战功上与皇叔比肩的。”
  凶凶的样子也没人能比肩……
  姜嬉腹诽道。
  “而且,”姜嬉嚼着鸡肉,烤得香脆的皮入口便散发出一阵熏烤香,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又拿了一块,才道:“而且,单青山他们,你也把他们划在‘下’的行列吗?”
  顾煊听了,凤眼轻动。
  良久,他区分清楚,道:“应该不是。”
  姜嬉道:“我不知道。他们在你面前无须行礼,言谈无尊卑你也不怪他们,这应当是没有把他们当成下面的人了。他们对您赤胆忠心,是凭着十分的敬仰和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也并非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厌夜王爷。只是看着‘情’之一字罢了。”
  顾煊闻言,又撕下一块鸡肉,蘸了蜜糖送至她嘴边,“知道了夫人。”
  姜嬉口内含着鸡肉,瞪圆了眼:“谁是你夫人?皇叔未免太过孟浪了些。”
  这倒是头一遭有人说他孟浪。
  顾煊道:“我改。”
  两人又在湖心亭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
  喝了点小酒,姜嬉两颊已经绯红起来,整个人如飘在云端。
  酒壮怂人胆,她忽然叠手趴在桌上,侧脸盯着顾煊那张俊美利落的脸。
  半晌,只听她迷迷糊糊地问:“皇叔本可当个闲王,闲云野鹤,遍览天下河山,听尽世间佳话,为什么执着于开疆扩土,执刀杀戮呢?”
  这样好看的人,若非满手鲜血,该让多少美人趋之若鹜?也不至于到如今尚未娶妻。
  亭中酒香正盛,顾煊盯着那张醉至酡红的脸,指尖微微抽了抽。
  若非刻意忍住,他的手已经抚上那抹娇颜。
  姜嬉见他不答,抽出一只手来,扯了扯他的衣袖:“皇叔有什么苦衷吗?是不是陛下欺负你了?”
  吴侬软语缠绕着醇沉酒香,如山间清泉一般淌入顾煊心间。
  这是,关心吗?
  顾煊内心的某处柔软被触动,缓缓地勾起唇角。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目光绸缎般温柔,“没有。谁敢欺负我。”
  顾煊把目光投降轻纱之外,那里清风朗月。
  他道:“家国天下。我要使大庆疆域如先朝幅员辽阔,要使天下百姓心安和乐,我自愿当破盾的矛,守城的墙。这是我的夙愿。”
  再低头看时,伏在桌上的人已经酣然睡去。
  第二日清晨,顾煊早早起来,在院中练武。
  忽然听报,说东宁侯爷来了。
  此时,顾煊手中的利剑恰巧斩破寒霜,挥出一道冷冽的敌意。
  他收了剑,抬眸问:“他来做什么?”
  丫鬟忙跪下,垂首回禀:“回王爷,奴婢不知。”
  这边正问着,只听一道声音从外头传来,“来看我的神仙姐姐啊!神仙姐姐要出嫁了,出嫁之前我这娘家人,不得陪陪她么?”
  顾煊黑了脸,抬手把剑扔给一旁侍立的小厮,接过帕子擦汗。
  李舒景倒不是没眼力见,只是热衷于作死,又添了一句:“顺便考察考察你。”
  说完,他把手往后一捞,把跟在他身后的姜妩推了出来:“看到没有,正经娘家人。”
  姜妩头皮一紧。
  顾煊星目如渊,抬眸,启唇,刚要发狠让李舒景滚回去。
  只听里面传来抱画的声音:“妩姑娘来了!主子叫快请进来!”
  李舒景闻言,得意洋洋得扬眉挑衅。
  “妩儿,我们快找神仙姐姐去,不要理这个黑脸怪。”
  神仙姐姐……
  黑脸怪……
  顾煊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
  若非是姜嬉得客人,他非亲自把这东宁侯揍成东宁猴不可!
  偏偏这位“东宁猴”还回过头来道:“还有哦,我们家神仙姐姐可不喜欢黑脸怪。要阳光些,阳光!”
  他话音未落,已经“哎呦”一声。
  一颗小石子刺穿空气精准击中他的麻筋,眼下已经“咵嗒嗒”滚落到一边。
  顾煊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伤着李舒景,也绝对让他讨不着好。
  没想到李舒景像受了重伤一样,翻个白眼,整个人往姜妩身上倒了。
  姜妩扶他,颇为吃力。
  边上的丫鬟婆子见状,忙上来帮手。
  顾煊轻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片刻后,早膳桌上。
  顾煊分腿坐在姜嬉旁边,不苟言笑。凤目尾处上扬的弧度,正宣示着他的不开心。
  李舒景全然是另一番模样,仿佛是这家主人一样,随意呼唤贴身侍候姜嬉的携书抱画等人,甚至连厅上摆着的汝窑嵌玉白瓶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都知道。言谈之间全然不把顾煊这个未来的郡马放在眼里。
  李舒景叽叽喳喳,嘴没有一刻停的。
  相比之下,坐在他下首的步怀敦就安静很多。
  顾煊则是冷着脸,一面给姜嬉夹菜,一面听李舒景的话。
  李舒景:“算算日子,今年恩科快开考了,往年都是京郊的虎啸营戍守贡院,今年厌夜军调回京中,会是厌夜军出马吗?”
  听他提及厌夜军,步怀敦下意识看向顾煊,道:“厌夜军……”
  似是意识到这饭桌上没有他发言的余地,他话说至一半,又埋了头。
  姜嬉闻言也顿住筷子:“厌夜军是大庆战斗力最强的铁骑,陛下怎么突然把他们调回京中?”
  她故作此问。
  实际上,前些天她便已经听说这件事了。
  姜嬉回想起上一世种种,明白眼下的兵权交割与变更,正是后来那场大乱的开端。
  她思虑几日,遍览镐京,能阻止那场大乱的,如今都已经坐在她眼前了。
  昨日试探了皇叔,终是确定了皇叔乃是赤诚爱民之辈,只要她稍加引导,皇叔明白陛下的用意,便不会袖手旁观看镐京大乱。
  果然,皇叔羽睫一动,泄出寒潭流水般的目光。
  他低沉的嗓音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厌夜军为战而生。向来我厌夜踏上的土地,都是战场。”
  李舒景起初还笑着,等意识到顾煊的弦外之音,他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饭后,他靠在椅背上,拍了拍肚子:“神仙姐姐,你要嫁人了,定然是有许多要帮忙的地方,我把阿妩借给你,让她帮你的忙。”
  说完他转向顾煊,眉头一紧,心中所想无声传递:我们聊聊吧。
  顾煊向来洞悉人心,两人目光交汇时,他已经明白了李舒景的想法。
  郡主府里,院落与院落之间相距较远,用梨树隔断。
  顾煊长身立在树下,后面李舒景捂着胸口,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过来,生怕扯裂伤口。
  顾煊听着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停下,便问:“何事?”
  李舒景道:“方才饭桌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煊转回身来,“昨日,内阁大臣的庶出二儿子从京西庄子上回京,同时带回八百私练的府兵。前日,南安王质子失踪,南安王即刻派了手下大将望京而来。大前日,宫里重整禁卫军,太后宫里自成一派,陛下宫里又成一派。其他京官府兵动作不提。依你看,是何征兆?”
  “难道——”李舒景撑圆了眼,有些不敢确信地说出自己地猜测。
  “难道陛下他,要动手了?”
  顾煊道:“听御医说,他近日身子愈发不好了。”
  “所以才着急整肃军务,肃清朝纲。”李舒景接了话,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看来我们要加快进度。不若借着你和神仙姐姐大婚……”
  “想都别想。”顾煊冷冷打断他的话。
  李舒景说:“你放心,神仙姐姐不会有事的。即便有人要向她下手,也会忌惮你七分。你顺水推舟促成了这段姻缘,不正是想用你自己的声名护着她吗?在你的威慑之下,没人敢伤她分毫。尤其你现在把她捧在心尖上。”
  半晌,李舒景又道:“神仙姐姐必将无虞,且你们大婚正是绝佳的时机,还请皇叔三思。”
 
 
第46章 醉酒
  李舒景至诚至肯地喊皇叔,这是第一次。
  顾煊皱起了眉头,几乎毫不犹豫地道:“达成目的的方法千万种,我不会拿嬉儿的婚礼作伐。”
  李舒景默然。
  半晌,他道:“皇叔,你和神仙姐姐结为连理,是什么用意,你我都知道。不过是想在日后以厌夜王妃的身份护她无恙而已。既然未曾想过你们俩能长远,何必拘泥于这一时。”
  他们谈话之时,陶嬷嬷恰巧从小径穿过。
  她原本没想要偷听,经过的时候隐约听见有谈话声。那声音深沉,且似乎谈及郡主,于是不由自主住了脚,隔着院墙,仔细听了一会儿。
  当听见“既然未曾想过你们俩能长远”这一句的时候,陶嬷嬷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
  她以拳锤手心,心想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厌夜王,不过是要利用郡主罢了。
  想着,她提起裙摆,快步往姜嬉院子里去了。
  这边,顾煊站在原处。
  凉风吹动他的发梢,几抹青丝随风飘扬,衬得他更加清高孤绝。
  因提及姜嬉,他眼中有万分柔情,就像那长年积雪的天上之上,还有一面极致明暖的湖面。
  “起初,我确实如你所说,未曾想过我们俩能够长远。但近日,我不这么想了。这场婚宴,必将成为嬉儿此生,唯一一场婚礼。”
  他目光坚定而锐利,道:“而这场婚礼,新郎是我。”
  李舒景收到他似有若无的敌意和警告,忽然扯唇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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