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南斐重璃
时间:2021-01-12 09:46:31

  ……
  容倾下意识摸了摸腰侧那枚香囊,眉间笑意登时如天际陡然怒放的烟火,盎然又璀璨,引得几位路过的小媳妇频频回首张望。
  暗一暗二跟在他身后,窥见他这副神游九霄的思春神态,彼此交换一个了然的眼色。
  他拾级而下,衣角擦过打磨光滑的石阶,微微擦出一段窸窸窣窣的声响。
  容倾遥遥看着桥下那个尚在忙碌的小贩,眼前隐隐约约晃过一副模糊的画面。
  人声鼎沸的上元夜街头,路人来来往往,小姑娘眼眸噙笑,瞳仁彷如上好的黑曜石,盈盈荡着撩人的涟漪,语调十分俏皮:“是红豆。”
  容倾不由自主走至红豆摊贩跟前,指着剩下的一袋红豆询问:“这一袋要多少银两?”
  小贩是个实在人,纵然眼前的公子衣着气度不俗,他也没仗着人家不识货就宰人,豪爽道:“都是白日里人家挑剩下的,味道不见得有多好,公子给十个铜板就行。”
  容倾轻飘飘兜着一大袋红豆闪进锦亲王府的后门,看门的小护卫与他相熟,二话不说就替他开了锁,见他没入王府,暗一暗二顷刻间就消失在漠漠黑夜里。
  景梅苑四下静悄悄的,容倾绕到后罩房,轻轻推开紧闭的隔扇,里头骤然大作的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
  刀疤摇着一枚缺了口的破碗,撸起袖子兴冲冲大叫:“大大大,给钱给钱!”
  小个子极其不情愿地往怀里摸了摸,摸到一半,瞧见靠在门板边的容倾,如蒙大赦招呼他:“大郎你快来,这厮赢了我们不少钱,咱哥几个弄死他!”
  容倾放下红豆,从袖袋里掏出一粒碎银挪到“大”处,抬眼瞟他:“嫣小姐她睡下了?”
  他这双眼生得十分好看,弯开的时候,眼中像是荡漾着一池春水,勾人得紧,不笑时,眸光就似一柄染着春露的精致匕首,明知凌厉得紧,却仍是叫人忍不住去细看。
  小个子有些不太习惯他偶尔流露出的夺人气魄,不过寻思容大郎自幼长在京中,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比他们这些放养的粗人讲究得多。
  他挠着头:“老大她大约是睡下了吧,白日里老太婆拽着她去看花名册挑拣夫婿,许是太累,早早就熄了灯火。”
  小个子未来得及看清容倾的神色,刀疤大吼一声:“居然是大,你小子真是走运……”
  容倾扬手将自己那颗碎银收回袖中,起身走远:“我去外头走走。”
  小个子一边忙着将刀疤的铜板塞进自己的裤带里,一边不解地看向刀疤:“他这是怎么了,这几天都有点神色恹恹的。”
  酒糟鼻“嘘”了声,笑嘻嘻骂道:“我说小个子,你一向自诩眼力好,就没看出来这厮对我们老大有意?”
  “觊觎老大的人多了去了,”小个子不以为然地翻翻眼皮,“以前在定州的时候,就有不少无耻小人调戏老大……哪一个不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大郎他有出息,甚得老大青眼,我哪里会将他往那处想?”
  刀疤对着他脑袋瓜子拍了一巴掌:“提这些做什么,婚事八字还没见一撇,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下注下注!”
  谢嫣绣完最后一片叶子,隐隐听闻更夫打梆子的枯燥声响,由远及近遥遥传来。
  于氏这两日忙着拣择人选,不曾来景梅苑歇息过,她也能趁这个关节将香囊绣好。
  书房最是清幽僻静,若是在房中绣,不小心被嘴多的下人瞧去,指不定会传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出去。
  今夜的风似乎比前几夜猛烈些,窗扇被撞得不断发出沉闷叩击声,谢嫣上前扣住闩子,正要合拢两扇窗户,透过开合间的缝隙,她清清楚楚瞧见,窗外的长廊下,好像坐着一个人。
  谢嫣惊得一个哆嗦,门栓脱手而出,窗扇猛地撞上窗棂,震得她指尖发麻。
  长廊下坐着的那个人身手也颇为不凡,手掌撑在青石地上只是轻轻一按,轻轻松松就起了身。
  眼帘一时间被他翻飞的衣袍所遮蔽,他眨眼间掠到窗户前,腰间还挂着谢嫣赠的那枚织金香囊,与她隔着一扇窗户相顾无言。
  两个人缄默着,始终不曾开口,容倾直勾勾凝视她,谢嫣偏过头,转身走到身后的博古架边,从一个格子里摸出枚银底香囊,双手捧着递给他道:“喏,送给你的。”
  容倾怔怔接过那枚香囊,来来回回翻看个遍,不可思议道:“你今日绣了一整天?”
  谢嫣倚着窗户,低头看着自己拓在足边的影子:“是啊……母妃这几日不在我这里,我就紧赶着绣好,省得到时候没捂好被她发现了。”
  容倾摩挲香囊上那个平整精湛的“容”字,挑了挑眉:“想不到嫣小姐的手艺这般好。”
  暗一暗二从前对她说起过,锦亲王府流落在外的嫣姑娘,并不通琴棋书画,唯一上得了的台面的东西,也不过是一副灵活的好身手。
  然而眼前之景皆为超脱他意料之外,暗一与暗二口中的那个嫣姑娘,非但通习古琴,甚至她那双饱经风霜、算不上柔荑的手,也能灵活地穿针引线,绘出栩栩如生的锦绣花样。
  ……辗转反侧这么多年,他果然没有寻错人。
  见他捏着香囊愣在那里,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谢嫣瞥他一眼:“再怎么好看也远不及宫里的手艺,绣得不好看,你也不要计较。”
  她尾音还未完全从喉咙里圆润地逸出来,容倾却摘下腰间那枚香囊,仔细将其收入袖子中,又从怀中掏出几粒豆子样的东西,慢慢装入银底香囊里,末了方方正正系在自己腰带上。
  他把玩着香囊尾端缀着的丝绦,方才的凝色一扫而空,整个人看上去极为受用:“多谢了。”
  谢嫣:“……”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胡思乱想间,他忽然又抬起那双异常漂亮的眼眸,里面有细碎的星火无声浮动,就如同眸子里燃起的两簇灼灼灯火:“听刀疤他们说,王妃已经为嫣姑娘定下了亲事……
  老太妃同于氏认定的人选不同,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谢嫣本想否认,可转念想到他素来在诓人骗人这一点上游刃有余,所说过的那么多言语,早已远远越过剧情之外,她不知他究竟有哪几句是真的,又有哪几句的假的。不知他之所以隐姓埋名留在王府里,到底是急于除掉锦亲王府这个碍眼碍事的政敌,还是……
  谢嫣顿时打消了要解释的欲.望,冷冷清清隔着花窗看他,直看得容倾目露惊疑,半晌才翘起唇角道:“是急着早点定下,好将人选呈给太后过目。”
  她亲眼瞧见容倾面色似是沉了沉,近乎咬牙切齿道:“小王爷他可有说些什么?”
  谢嫣忍住笑,面上却维持着毫不在乎的神情:“君恪他厌烦我,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好给他放在心尖尖疼宠的君锦玉挪位置。反正早嫁晚嫁,左右都是要嫁人的,倒不如早点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王府。”
  容倾却陡然扣住谢嫣手腕,他用了极大的力气,眸光也旋即冷冽下来,瞳仁中跃动的灯火似乎更为旺盛,眼底情绪剧烈翻涌着,扣得谢嫣挣也挣不开。
  他声音寒凉得令人心惊,若是仔细听来,甚至还能捕捉到一丝焦急与颤抖:“他打定主意赶你出去,给你挑选的人家必定也不是什么安分之辈。嫣嫣你不要逞一时之快,将自己平白搭了进去。”
  谢嫣别过脸,过长的发丝滑至肩头,堪堪遮住大半张脸。
  窗前月影婆娑,映得她的脸也明灭难辨,饱满唇瓣开合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冷静与寂寞:“此事与你无关,这是锦亲王府的家事,你不要无端牵扯进来,我自有打算。”
  余下之言如一根鲠在喉中的鱼刺,容倾吞咽间,喉咙里撩起火烧般的痛意,有轻微的刺痛感密密麻麻传入五脏六腑。
  谢嫣挣脱容倾的桎梏,无动于衷地冲他疏离一笑,动作利落地合上窗扇,将他生生阻拦在了窗外。
  暗一抱着树丫子乐颠颠蹲在树上看戏,暗二嚼着口中的草茎不太赞赏道:“当初怎么劝主子,他也不听,非要隐姓埋名招惹人家姑娘,这下倒好,人家姑娘不但有了婚配,甚至刻意疏远……”
  暗一掏出枚金叶子堵住他的嘴:“主子正是伤心的时候,你就乖乖闭嘴看着,别火上浇油。”
  暗二慌忙捂住嘴巴,等他心有余悸再向树下看时,长廊前却早已空无一人。
  夜里睡得晚,第二日自然也起不来。
  谢嫣误了早膳,只赶得上吃午膳。
  她风风火火挨着于氏坐下,于氏笑着取出帕子擦擦她脸颊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你就是再睡会也不打紧,等会儿母妃遣人给你送去景梅苑也是不打紧的……不必这般手忙脚乱。”
  老太妃含下一口清茶漱了漱口:“都是快要定亲的姑娘,行事也要养出个章法。若是同你兄长去赴八王爷的宴会,无意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谢嫣有些转不过弯,于氏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酱汁鸡丝,徐徐清声解释:“还是你兄长思虑周全,挑拣的几个世家公子也不晓得合不合你的意,由你自己挑出最中意的那个才更为稳妥。正巧下月月中是八王爷的生辰礼,八王爷是圣上的兄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辰自然不可敷衍了事。到时候央着八王爷寻个借口支使那几人前去,你也能好好看看究竟是谁更中意。”
  凝视着于氏那双清澈的眼眸,纵然谢嫣知晓这所谓的“允她自己挑选”,不过是君恪令她放松警惕的把戏,她也不愿使于氏为难。
  君恪一向是个算无遗策之人,行事作风乃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会放过一个的狠辣乖戾,既然他铁了心要替君锦玉扫除一切障碍,必定不会容许另出什么纰漏与变数。
  君恪心中怕是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且一如容倾推测的那样,绝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
  可若直截了当告知容太后,他们亲王府中意的女婿是那等小人,分明是在自毁长城。
  君恪看重王府的颜面,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接下这盆用亲妹妹换取一个前程的脏水?依照原世界中他的那些所作所为,估摸还是故技重施,将她亲手推入早已为她挖好的万丈深渊里。
  谢嫣脑中飞速转过几轮,她唇边恰好好处浮起半是惊喜,半是感动的浅笑,哽咽地凝视于氏:“不过是桩小事,却连累母妃同兄长这般为我殚精竭虑……嫣嫣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母妃的恩情……”
  于氏细长的眼睫上也挂上几许斑斑点点的泪珠,她催促谢嫣快些用饭:“傻姑娘,净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你是我的女儿,不论你想要什么,只要娘能做到,自然是尽全力满足你……”
  用完午膳,谢嫣领着春芷在后花园里兜圈子消食,将将绕着院中鹅卵石小路逛了一个来回,便好巧不巧遇上带着君锦玉出来散心的君恪。
  瞧出是叫她恨得牙根痒痒的谢嫣,君锦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她往君恪身后藏了藏,身子轻轻摇晃,素衣素钗的清润模样,看上去倒真像是一朵迎风招展的莲花。
  君恪扶住摇摇欲坠的君锦玉,皱眉睨着他问:“不在院中同夫子修习课业,你好端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嫣迎上他不耐烦的目光,梗着脖子无所畏惧:“兄长都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陪着被母妃禁足的常锦玉散心,为何我就不能出来透透气?”
  君锦玉绷着的面皮在谢嫣那一句清凌凌的“常锦玉”中,
  瞬间松垮,她作势站不稳,由雪珠碧珠她们扶了一把才稳住枯瘦的身形。
  她伸出白得透明的指尖,颤颤抖抖指着谢嫣,转而扑入君恪怀中:“哥哥……锦玉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歇着,哥哥可否先允锦玉回去?”
  谢嫣就面无表情看着她干巴巴演着这一出折子戏。
  君恪眼中盛满的不耐烦,在面对君锦玉时,顷刻间化为虚无。
  他耐着性子抬手拢上君锦玉瘦削的肩头,一句句温声哄着她:“有哥哥在此处,锦玉别怕。”
  谢嫣盯着他们二人搂抱在一处的姿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绽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她上前几步,笑眯眯看着两人,看上去十分真挚:“光顾着与常妹妹叙旧,有件事倒忘记谢过兄长。方才的午膳不见兄长,便未能亲自谢过你。听母妃提及,兄长打算下月带我一并前往八王爷的生辰宴,说是要允我自己从那几位公子里头挑个最中意的出来……我向太妃打听过那几位,竟然都是京中颇有名气的才子,上回倒是我不懂事,令兄长失望了……”
 
 
第210章 侯爷打脸宝典(十八)
  她语调柔和神态庄重, 委实看不出有半点虚伪的意思。
  君恪搂住君锦玉的胳膊微不可察轻轻抖了抖,神情到底是和缓了些, 抬眼沉声道:“你能这样想,也不枉母妃待你这般好。”
  话虽如此,谢嫣却清清楚楚瞧见,他眼底随之流露而出,那抹掺杂着不屑的狐疑。
  谢嫣并无接话之意,就抿着唇盯着他瞧。
  也不知君恪是心虚, 还是太过厌恶她,与谢嫣对视一瞬后便匆匆移开目光。
  他眉心的褶皱敛得越发深刻,手掌还紧紧贴在君锦玉单薄的肩头处。
  君恪相貌刚毅冷峻,君锦玉生性柔弱娇怜。一个是京中不苟言笑的冷情权贵, 一个是小有才名的勋贵嫡女, 这么一看,倒真是生出一种相得益彰之感。
  谢嫣暗自嗤笑了两声, 如今京中人人皆知锦亲王府的玉姑娘, 虽然养在锦亲王妃膝下多年, 却并非是小锦亲王的胞妹。
  外头流言四起, 他们两人始终不晓得避讳,出来散个心也要黏在一处去……可笑君恪自诩心思缜密,竟丝毫未察觉他们这样的举动到底有何不妥。
  许是谢嫣的脸色尤为阴晴难测,骇得君锦玉缩了缩肩膀, 忽而用力攥住君恪衣袖扯了扯。
  她脸上的红晕散开不少, 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 惴惴不安道:“哥哥,府里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君恪伸出五指,宠溺地揉了揉她柔滑发顶,轻声安慰道:“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君嫣嫣到了该成亲的年纪,祖母同母妃要替她寻个夫婿罢了。你只管在府里好好养身子,这些俗事就不牢你费心。”
  君锦玉轻咬嘴唇,有些惊惧地看了谢嫣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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