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老是那样绝情——漠小兰
时间:2021-01-14 10:09:18

  先前,她猜到桃夹是为了萧衡,可萧衡已死,东宫旧人早不复存焉,她始终想不通桃夹有何能耐到她身边,又是如何碰到剂母珠,自从见到调换过的红宝簪后,她旋即明白了过来,桃夹果然认识齐殊,并且愿为之效命。
  上一回,桃夹手指红肿,也是在谈源堂起火之后,齐殊来过河洛殿探望她之后。如此一想,当时的桃夹应该也是从齐殊手里接过了她急于出手的剂母珠,替她消灾。
  顾仪因此下定决心,将桃夹留在宫中,领了多络去南巡,她怕桃夹借齐家之手,暗中联系博古,再一次改变剧情。但她在离开之前,与桃夹一番推心置腹,也是想看一看,桃夹会不会因而悬崖勒马。顾仪当时便想,若是桃夹趁她不在的时候,将木簪换了回来,她可以既往不咎。
  可惜,桃夹没有。剂母珠所制的乌木簪仍旧静静地躺在她的锦盒之中。
  按照书中所述,剂母珠虽是剧毒之物,可需要足够剂量才能杀人,若剂量不够,人只是陷入昏迷。剂母珠中所含的青艾草,若是一些人碰了,皮肤便会红肿刺痛。
  顾仪猜测,这可能就是一种过敏反应。
  然而,书中的此一柄剂母珠木簪,却是由齐殊本人交给了赵婉。
  赵婉为齐殊所惑,以为赵桀之死与萧衍有关,萧衍并不会真正地替赵家翻案,因此她决定自己复仇,将此簪头溶于茶水,亲手递给了萧衍。可剂量不足,萧衍没死。
  并且书中的萧衍,或许是出于心中对于幼时赠玉的愧疚,虽然早就看出了异样,却依旧甘之如饴地饮下赵婉递来的茶水。
  之后,两人互诉衷肠,赵婉自然幡然醒悟,悟出了他的深情厚意,自此两人的感情线又推进了一步,南巡后变为婉嫔的赵婉,再度晋升为婉妃。
  顾仪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却不敢贸贸然地把这柄木簪真给赵婉。
  一来此簪确实有毒;二来,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要是赵婉真听了齐殊怂恿,给眼前的萧衍下毒,赵婉很可能会等不到幡然悔悟,就提前凉凉了……
  女主角要真是狗带了,不要说什么维持剧情主线了,她自己的生命线肯定分分钟掉线,重回六月十五!
  顾仪又叹了一口气,只能在心中自己安慰自己,赵婉已经是赵妃了,这个女主事业线在线!
  *
  戌时正。
  朱雀门外的红灯笼高高挂起,映得门下一片通红。
  桃夹提着包袱,缓缓地走到了宫门外,两扇朱漆红门在她身后复又合拢,发出滞重的声响。
  桃夹茫然地立在原地,天大地大,一时竟不知要往何处去。
  不远处一个人却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桃夹。”
  她抬头一看,来人身上的银甲泛着冷光,她想笑一笑却忽然哭了出来,“齐闯哥哥……”
  齐闯见她已换下了宫服,“如今你要去何处?”
  桃夹摇摇头,眼泪成串似地往下掉。
  齐闯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布帕递给她,只问: “柔嫔为何让你走?”
  桃夹接过布帕,只管抹眼泪,却不回答,脚下往东走去,齐闯只得跟上。
  走了约莫小半刻,桃夹才止住了哭,哽咽道:“是我不好,对不住殿下,更……对不住娘娘……”
  齐闯步伐一顿,蹙眉问道:“娘娘?娘娘还好么?”
  桃夹闻言,侧目看他,见齐闯面露忧虑,暗沉沉的剑眉轻敛,瞬间明白过来,不禁怒道:“娘娘?你心里只有采薇殿的娘娘么?”
  她抬手就将手中布帕扔给了齐闯,扭头疾走。
  齐闯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所说的娘娘,该是柔嫔娘娘。
  他立即去追,因步伐大,两步就追上了,捉住她的臂膀,将桃夹拉了回来,“你既无处去,不若先去齐府落脚。”
  桃夹:“我不去!”却挣脱不了。
  齐闯当作没听到,拖住她的臂膀,就往齐府的方向去。
  *
  亥时初刻。
  顾仪洗漱罢就躺到了木榻之中。
  “娘娘,早些睡吧,若是有事,奴婢就在外面。”
  顾仪应了一声,拉过丝被盖上。多络见她一整晚都神色恹恹,知她心中肯定不好受,便留她一人早些歇息,自己守在殿外。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顾仪翻了几个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耳畔一阵清风吹过,她复又睁开了眼睛。
  床帐之外,已是站了一个人,长身玉立,正在看她。
  昨日重现,顾仪已经不惊了,榻旁还留了一盏莹白宫灯,她能够将来人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
  萧衍着一袭红袍压雪襟,头发并未竖冠,只松松地绑在脑后,像是沐浴过了。
  萧衍其实鲜少着红衣,可是顾仪却最爱看他着红色。
  萧衍方才见顾仪躺在纱帐之中,睡得正好,呼吸绵长,胸腔一起一伏。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他走得近了些,见她的眉睫若扇,轻轻地颤抖着,似乎是在做梦,可表情却不像是个美梦。
  他因而伸手晃了晃那纱帐,顾仪果然醒了。
  “陛下来了。”她半起身道。
  萧衍撩开纱帐坐下,除靴躺了上去。
  顾仪眨了眨眼,闻到了他身上的皂相和松竹香气,“陛下是从天禄阁来的?”
  萧衍颔首,“朕来瞧瞧你。”
  顾仪顺势也躺倒了,将丝被一掀,抖落而下细密地盖住了两人。
 
 
第90章 齐殊
  夜色渐浓, 榻旁的宫灯因火烛烧到尽头,光亮也弱了些。
  顾仪睡不着,扭头去看萧衍, 见他也在看她。
  “陛下原本已经歇息了吧?”
  萧衍笑了一声,“本来是歇下了,睡不着才想来瞧瞧你。”
  顾仪扬起嘴角,  “陛下今夜甚美!”
  说罢,却见他脸上难得地流露出犹疑的神情,反问她道:“真的?”
  萧狗子为何会如此不自信?
  顾仪立刻坚定道:“当然是真的, 陛下在臣妾眼中自然俊美无俦。”作为一番,你就是坠棒的!
  萧衍低声一笑, 指腹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右脸颊, “那……为何有时, 朕觉得你望着朕,却在想着别人?”
  顾仪心中登时一惊, 萧衍的敏锐令人无所遁形。她眨了眨眼,心中却蓦然生出一两分喜感来。
  自己醋自己, 不多见。
  她眼巴巴地把他望着,诚心诚意道:“臣妾心里从来都只想着陛下一人,臣妾愿意对天发誓!绝无二心!”
  萧衍按住了她举起来的手掌, 眼尾一垂,仿佛自嘲地笑了起来,“朕信你。”
  顾仪略微心虚, 继而又说:“陛下从来在臣妾心中,都是全天下最好的。陛下心性坚韧,杀伐果决,这天下必会河清海晏, 陛下必成一代明君!”
  萧衍此刻想听的却不是这个,“还有呢?”
  顾仪顿了顿,见他一双暗褐色的桃花眼牢牢地盯着她,自己的脸庞映在他眼里,有些无措。可是,他眼中的期盼她看得一清二楚。
  “陛下待臣妾的好,臣妾都知道……”
  萧衍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既如此,你今日为何如此伤心?一个桃夹就值得你这样伤心?”
  怀中的顾仪一顿,闷声道:“桃夹够出宫的年纪了,臣妾不愿再拘她在宫中,平白耽误了她的姻缘。”
  萧衍手臂收紧了些,“你不信朕?不肯说实话?”
  “臣妾自然信陛下。”顾仪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萧衍顿觉顾仪像个撬不开口的河蚌,也不再跟她虚与委蛇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桃夹是萧衡的旧仆?“
  “陛下……什么时候知道得?”
  “你未带上桃夹南巡,朕就知道了……”
  桃夹曾在东宫的旧事不难查,可他却没想到齐殊会在选秀的时候就做了手脚,将桃夹送到了顾仪身边,兴许齐殊步下此棋之时,亦没有料到,顾仪最终会真的来到他身边。
  果然早就知道了。
  顾仪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听萧衍又问:“你这么快就将桃夹送出宫,是……怕朕杀了她?”
  顾仪闭上眼睛,不说话。
  萧衍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朕不会杀她。人既已出宫,便不必为她伤怀了。”
  顾仪虽聪颖,但心太软。心软之人,在这宫里,大多伤情,更甚者,还会丢了性命。
  可是,顾仪若不心软,也就不是顾仪了,但他委实不愿她再为这宫闱之中的勾心斗角费心费神了。
  顾仪继续装鸵鸟一般地埋着头,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只觉他的手掌抚过发间,顺着背脊而下,似乎无声地安抚着她。
  耳边只听萧衍轻声道:“你与朕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顾仪双手猛地攀紧了他的腰身,压抑住胸中狂澜,既抬不起头,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萧衍的语调愈低,柔声又问道: “好不好?”
  我不想,可是我不想,我已经不想再留下你孤零零一个人了……
  顾仪张了张嘴,喉头发堵,眼眶又酸又热,忍了又忍。
  “朕……我会好好待你的……”他近乎恳求道。
  顾仪深呼吸了几口大气,等了半刻才抬头平缓了语调问:“臣妾想问陛下,陛下是喜欢数息烟火的灿烂壮丽,还是涓涓细流的绵延长久?”
  她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杏眼中的瞳仁若黑漆点墨,一动不动,脸色微红,气息也有些快。
  萧衍见她脸上虽没有泪,却觉没来由地心惊,眼下顾仪周身之势,若一壶滚水,烧灼到发烫,满水却将溢未溢。
  “怎么了?为何有此一问?”
  顾仪却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就是想知道,你告诉我罢。”
  萧衍十六岁便进了军营,战场之上,烟火为盟,号令四方。
  他便答道:“自然更爱烟火壮观肃丽。”
  “好。”
  顾仪说罢,倾身往前,狠狠地吻住了他。
  唇舌滚烫,缠绵至极,萧衍微一晃神,就被她压在腿下,抬眼便见顾仪居高临下,自己伸手脱了中衣,又蛮横地去解他的衣裳。
  萧衍:……
  夜还很长。
  *
  隔天,顾仪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腿抽筋,她翻了一个身,缓了好一会儿。
  做人还是不应该太冲动。
  等在外间的宫人听见动静鱼贯而入。
  顾仪泡完澡,从屏风后转出来,寝殿之中已经恢复了原样。
  她端坐镜前,梳过发,犹豫了大半刻,却没有去开妆台上的宝匣。
  正午的阳光照耀红墙,高贵公公捧着前殿送来的奏疏沿着墙根的一小片阴影走,天气越来越热了。
  他进到天禄阁中的时候,却见皇帝并未执笔,像在出神。
  高贵公公心中暗笑,皇帝今天心情不错!他早朝的时候就瞧出来了,即便朝臣上表的时候,皇帝端坐王台,却时不时地走神。
  高贵公公悄无声息地将奏疏放在一旁的立柜上,便打算转身退出阁外,却被皇帝叫住。
  “你……去司制司寻些图册来。”
  高贵公公笑眯眯问:“陛下想看什么规制,什么样式的图册,是绣像?”他眼珠一转,“还是吉服?”
  皇帝眼风扫了他一眼,“寻些旧式绣像图例,活泼些,童稚些的描相。”
  高贵公公生生憋住脸上的大笑,垂首语含恭敬道:“老奴这就去办!”
  老天爷啊!
  高贵公公怀着激荡的心情快步走出了天禄阁,此事尚早,宜藏不宜露,他得悄悄去办,万万不可声张。
  他刚走了没多步,就见前面走过来一个青衣宫婢,他定睛一看,竟是采薇殿淑妃身边的玉壶。
  这可是新鲜。
  高贵公公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玉壶蹲福道:“高公公安,娘娘差奴婢来传话,说今夜备了宴席,请陛下赏面。”
  这就更新鲜了。
  高贵公公不动声色地颔首,“知道了,娘娘的话咱家一定带到,你先回去罢。”
  见玉壶走远,高贵公公自先去办了他心中的头等大事,半个时辰之后才回到天禄阁,将淑妃设宴一事,禀报了皇帝。
  齐殊。
  萧衍脸上笑了笑,“甚好。”他本来也是要去寻她的。
  高贵公公心中惊讶,隐隐约约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
  “老奴这就提前差人去告知淑妃娘娘一声。”
  采薇殿的宫人甫一听到传报,便忙忙碌碌了起来,备膳的,掌灯的,熏香的,零零总总,唯恐不尽心尽力。
  玉壶旁观了数载,今朝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边往淑妃发间插钗环,一边眉开眼笑道:“娘娘可算是想明白了,总是见不到皇上也不是办法。娘娘生得这样好,家世也好,又素有才学,放眼望去,宫里头谁人比得过娘娘,今夜趁着宴席,娘娘好好和陛下说说话,若是早这样,哪里还有什么蒹葭殿的赵妃娘娘。”
  齐殊望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心里头全是厌恶。
  “好了,不用再打扮了。”她摆手道。
  万事俱备,宫人们个个翘首以盼。
  可一直堪堪等到戌时过半,皇帝才终于来了采薇殿。
  淑妃走到殿门前,蹲福道:“参见陛下。”
  萧衍的目光自她面上扫过,“爱妃,免礼。”
  淑妃淡笑一声,“多谢陛下。”才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帝王。
  萧衍着一身玄色盘领窄袖黄袍,胸前金龙盘桓,龙相森严,头戴乌纱翼善冠。
  他的面目依稀似故人,却不是故人。
  萧衡之姿,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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