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之子——洛阳有梨
时间:2021-01-14 10:12:53

  不过这位“花蕊徐夫人”一登场……裴无洙糟心地想,今日最尴尬的,恐怕是其时正在伴驾的宓贵妃了。
  裴无洙心里替宓贵妃气得慌。
  ——临安长公主此举,分明是欺负宓贵妃小门小户,除了帝王宠爱无权无势,膝下的儿子也是个平庸无能的,才敢直接当着人的面给真宗皇帝塞女人……打的就是夺了你的恩宠也要压得你完全不敢说话的主意。
  裴无洙恼火地想:本来是不想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宅妇人计较的,现在是一个个的都当我软弱可欺,完全不当事了是么?
  “或许确实是有顺带给贵妃些许难堪的意思,但临安长公主此举,主要还是想出自己女儿当日在宫里受的那口气,”东宫太子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了,无言片刻,索性直白道,“父皇也不是见一个漂亮女人都走不道的……那位‘花蕊徐夫人’,我今晚过去瞧了眼,眉眼之间,很有几分皇后年轻时候的样子。”
 
 
第96章 怒火   “我受不了。”
  裴无洙的西山温泉之旅只用了三天就草草告罄了。
  一者是因真宗皇帝在小北园出事, 太医叮嘱他要卧床静养,便需得至少要原地停留不动一个多月。
  帝驾长移,仪仗宿卫等诸多杂务全都需要重新排布安置, 这些一窝蜂全压在了东宫太子肩上, 再加上为岭南预备,监兵练兵……最后忙得东宫太子都免不了得带些私密政务回西山处理了。
  裴无洙原本是被东宫太子软磨硬泡着专程过来陪他度假的,最后却弄得时不时还要独守空宅……心生无趣, 干脆也让人把松鹤堂的章仪送来这边慢慢做、慢慢看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避人耳目地出来一趟, 结果却是待在庄子里一人一张桌案、对坐着互相处理公事……弄得东宫太子也只有苦笑连连。
  二者则是, 在这之后没过两天,宓贵妃自小北园先行回宫。
  裴无洙接到消息,再也受不了, 收拾收拾,打算回宫里陪她娘了。
  “父皇可真是有意思, 什么说法都没有,先把人给留下来侍疾了, ”裴无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憋闷烦躁,坐在床边对着东宫太子含沙射影道,“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背着人搞偷偷摸摸那一套,等到真光明正大了,反倒感觉没意思了?”
  “迢迢,”东宫太子起身去关屋里的窗户, 这几日天气陡然转凉, 山里夜晚风大,闭上窗栅,扶着栏沿, 背对着裴无洙,远眺着一望无边的漆黑夜空,淡淡道,“我说我非常想光明正大地娶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我根本就不在乎旁人怎么想、怎么看我。”
  “当然,你要我等,我可以等……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这般心意。可是,你愿意么?”
  裴无洙微微一窒,心虚地闭上了嘴。
  “对不起,哥哥,”少顷,裴无洙咬了咬唇,郁闷地向东宫太子道歉,“你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对父皇的怨气撒在你身上的。”
  “我不是父皇,”东宫太子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简单而漠然道,
  “更不会叫你做了贵妃那样。”
  “我当然知道你和父皇不一样,”裴无洙连忙应和道,“跟了父皇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吧……恐怕也没有一个心里是不怨恨他的。”
  “这个‘花蕊徐夫人’,日后多半也难逃这般宿命。”
  这样想想,裴无洙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男人滥情薄幸起来,女人之间互相为难是没有意义的。按死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你不可能永葆青春美丽,但只要那男人权势在手,这世上总有数不清的漂亮女人等着他过去临幸。
  不把他当回事才是最简单干脆的解决办法。
  “非得明天早上就回去?”东宫太子吹熄了灯,走到床边,难掩失落道,“真不能再多留几天么?”
  “我放心不下我娘,”裴无洙主动扑过去把人抱住,环着东宫太子的腰撒娇道,“她肯定是在小北园被排挤着受了什么气,才一个人先早早回去了……再说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你身上事情那么多、那么忙,我天天在这里等你,等得我快要憋死了。”
  东宫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心神复杂道:“我也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在小北园出事,所幸问题不大……错过这一回,等到年节后,你我恐怕都只会更忙了。”
  ——他现在简直是争分夺秒地想与裴无洙赖在一起了。
  “对不起,”裴无洙讨好地亲了亲东宫太子的下巴,努力振作起精神来,语调轻快道,“不过,想点开心的啊哥哥,这里的温泉我们一起泡过了,你做的饭菜我也都一一尝过了……好像该享受到的都享受完了,我只是提前一点点时日回去,这也没什么吧。”
  东宫太子很想纠正一下裴无洙对于“一起泡”和“一点点时日”的定义……但只在脑海里略想了想,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地放弃了。
  ——左右木已成舟、无从更改,便也没什么再提出来的必要了。
  “那等到明年这时候,”东宫太子俯身亲了亲裴无洙的发梢,轻轻道,“我们再来。”
  “不是吧,”裴无洙故意提高了声调,作出一副唉声叹气的不情愿模样来作弄人,“明年还来啊?”
  东宫太子沉沉地抬起眼,眸底一片漆黑深郁。
  “我是说,”裴无洙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场了,用脚尖踢了踢东宫太子,忍笑道,“明年我们不换一个地方么?以后还年年都来泡温泉啊,那多没意思啊。”
  “那迢迢想去哪里,”东宫太子按住裴无洙的脚踝,顺着一点一点向上面抚弄揉捏过去,低低笑道,“哥哥都可以安排……”
  “别别,我错了,”裴无洙秒怂,心虚地把自己造作的腿往回收,磕磕巴巴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不要胡来……”
  东宫太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只用空闲着的剩下那只手,轻轻捋开裴无洙的寝衣下摆,顺着就摸进了腰间。
  裴无洙痒得浑身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往边上闪,连连告饶道:“哥哥,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乱来,我……”
  东宫太子低下头,重重地在裴无洙锁骨下方咬了一口。
  裴无洙疼得一颤,待低头定睛一看,登时恼得狠狠锤了身上人两下,怒气冲冲地骂道:“裴明昱,你是属狗的么?”
  “你可真是的!这肯定要留印子了,万一要是被我娘看到了,那我们就……”
  “如果贵妃知道了,”东宫太子抬起头,眼神凉凉道,“我们就得要‘分手’了,是么?”
  ——“分手”这个词,还是裴无洙言辞间偶然说与他知道的。
  “哥哥,”裴无洙突然莫名有些难受,心神怅惘道,“你别逼我。你和我娘,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非常的重要,我……”
  东宫太子垂下头,以吻封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裴无洙被动地扒着东宫太子的肩膀承受了这个带着情绪的深吻,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的肩胛骨处划拉了好几下。
  须臾,这个吻由深转浅、由重转轻,东宫太子舔舐着裴无洙的唇角,呢喃轻笑道:“迢迢,你是真的很喜欢我身上那处红痣啊……”
  裴无洙这时才蓦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手指划拉的那是什么了。
  裴无洙猝然胀红了脸,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东宫太子的心情却突然好了很多。
  那股子没来由的愤然躁郁与不甘不愿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东宫太子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裴无洙无意识间全心全意为他所迷所惑的模样。
  ——那其中所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感,要远比身体上的简单情/欲冲动还熨合满意得多。
  “本来想寻空把它们除去的,”东宫太子漠然地回首,瞥了下左肩后的胎记,不咸不淡道,“不过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着吧。”
  裴无洙这才恍然惊醒,记起了这三点红痣之于东宫太子的难堪意义。
  “哥哥,”裴无洙小心翼翼地觑着东宫太子的脸色,轻声探询道,“你后来,有专门再找皇后娘娘谈过么?”
  “孤与皇后之间,”东宫太子漠然道,“并没有什么好聊的。”
  裴无洙呆了呆,然后才恍然回忆起——自从东宫太子明悟自己的难堪身世后,就再没有从他口中吐出任何一个带着“母”字的称呼了。
  “哥哥,”裴无洙心里非常难受,紧紧抱住东宫太子,轻柔道,“你还有我呢……我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当然,前提是不要牵扯到宓贵妃。
  但是,裴无洙想了想,觉得如何去不让两边对上,这主要还得是自己的任务……就像自古婆媳矛盾调节不好,那肯定是男人在其中偷懒躲闲,有事就隐身了。
  端水大业任重而道远,裴无洙暗暗叹了口气,无奈地自我调侃道:这可还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带着这点子“甜蜜的烦恼”,裴无洙第二日晨起,早早洗漱完赶回了长乐宫。
  宓贵妃见裴无洙回来,非常之惊讶,奇怪又莫名地询问道:“怎么,温泉泡得不痛快了?”
  “听太子的意思,你那池子不是应该还不错么?”宓贵妃低低嘀咕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想我娘了,”裴无洙冲上去抱住宓贵妃的腰撒娇,“怎么,您还不欢迎我提前回来啊。”
  “少搁我这贫,我还不知道你了,”宓贵妃心烦意乱地拨开裴无洙,呆呆坐下,出神片刻,冷不丁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以为我遭了什么罪,吓得赶紧回来跟我讨巧卖乖了?”
  裴无洙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宓贵妃的面色,缓缓猜测道:“那听娘您现在的意思,应当是没有遭着什么了……?”
  宓贵妃响亮地冷笑了一声,止不住地幸灾乐祸道:“我能有什么啊……等着看好戏吧,承乾宫那边多半得要气炸了。”
  ——那位“花蕊徐夫人”,举手投足、妆容言行,无一处不是暗暗悄悄地仿着郑皇后来的。
  以宓贵妃对郑皇后的了解,对方或许不会多在意真宗皇帝身边再出现几个貌美的女人来平分恩宠……但肯定忍受不了有一个残次仿货时时刻刻地在众人眼前转悠着。
  不然那徐简氏随便做点什么蠢事,众人都难免联想到承乾宫里避世多年的郑皇后……郑皇后才丢不起那个人。
  “听娘的意思,”裴无洙一时有些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那个临安长公主和徐简氏,并没有刻意为难您什么?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那宓贵妃作什么提前一个人先回来了?
  “临安长公主,”宓贵妃的神色淡了淡,面无表情道,“她是无所谓为难不为难我的,她真正想恶心的人,是承乾宫里的那位。”
  或者换句话说,从头到尾,临安长公主就从没有把宓贵妃瞧在眼里过。
  宓贵妃如今是得宠,但临安长公主昔年养在仁宗皇帝膝下时,她生母也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宠妃楚氏……宓贵妃是皇帝的女人,临安长公主还是皇帝血浓于水的胞妹呢。
  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金枝玉叶,生得好、长得好、嫁得也好……后宫中的这些女人,说句实在话,除了郑皇后之外,就再没有一个真正能让临安长公主看在眼里的了。
  是故,宓贵妃虽然恶心临安长公主作为,但形势比人强,临安长公主背后还有简家与荣国公府,哪一个都不是程国公府那样的破落门第。
  临安长公主本人更是强势,不是李家母女那样没有丝毫政治影响力的内宅女眷……宓贵妃再怎么恶心,也就只有忍着了。
  “至于徐简氏,一个有心想抓住机会攀个高枝往上爬的苦命女人罢了,”宓贵妃兴致缺缺道,“跟她更没有什么好过不去的。”
  裴无洙默了默,神色平静道:“所以说,徐简氏命苦可怜,但好歹还是个识时务的,没怎么不长眼地故意为难您,是吧?”
  “不然呢,徐简氏不过才将将被陛下瞧上,”宓贵妃听得好笑,“现在就与娘为难,是嫌自己以后真进了宫,她的日子会过得太舒坦么?”
  “但是临安长公主就不是了,”裴无洙面无表情道,“她或许没有‘刻意’为难您,但也肯定没给您什么好脸色吧?”
  宓贵妃蹙了蹙眉心,略有不安道,“临安长公主那样的人,对谁都是那样的,她在先仁宗皇帝膝下时就颇受宠爱,后来下嫁简府,夫君简叔平也争气,性子难免就要强硬些……”
  “您就告诉我‘是与不是’便好了,”裴无洙不想听这些,打断宓贵妃道,“不过现在您也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听明白了。”
  ——李宓并不是个吃不得苦、受不了气的人。
  早先两个人一起在普华寺艰难度日时,母女俩什么闲言碎语、 白眼冷待没有吃过。
  若是无事发生、或者仅仅只是被普通为难,宓贵妃没必要沉不住气到在真宗皇帝带伤卧床时提前离开、一人回宫。
  “母妃,我已经长大了, ”裴无洙按了按腰上的青崖剑,忍着胸腔戾气,迎上宓贵妃的双眼,一字一顿地缓缓道,“原先是您护着我,现在得该我换成我护着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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