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之子——洛阳有梨
时间:2021-01-14 10:12:53

  “当时与你提过,只是看你忙于松鹤堂,不忍心多打搅你罢了,”东宫太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迎着裴无洙希冀闪亮的眼眸,一时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苦笑着反问对方,“只是……你要怎么跟父皇与贵妃说?”
  东宫太子可不信,就只有自己这一个“恶人”,舍不得裴无洙离开视线走太远。
  “我还没跟他们说,”裴无洙蹭过去,伸手抱住东宫太子的腰,坦言道,“最先跟你说了……你会支持我的吧,哥哥?你最好了! ”
  东宫太子怔怔地凝望了裴无洙纯然无忧的侧脸半晌,须臾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总是很难拒绝裴无洙的。
  或许在他私心里最隐秘的角落,是很想残忍地折断眼前人的羽翼,只将人一辈子围困在自己的方寸之内……但他同时也非常清楚地明白:如果他敢尝试那么做了,他才会永永远远地失去裴无洙。
  永永远远。
  东宫太子有时候都不免发癔症地想:为什么世上要有这么多人呢?如果没有他们,如果就只有自己和裴无洙两个……那样的话,该多好啊。
  清醒之后,又忍不住自嘲,如此妄想……实属逃避责任的懦夫之举。
  “若是要去,”最后的最后,东宫太子长叹一口气,妥协道,“至少三日一信……倘若间断,我亲去南边寻你。”
  “好,”裴无洙高兴得笑弯了眼,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东宫太子的唇角一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止不住地甜蜜道,“我爱你,哥哥。”
  东宫太子听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动了东宫太子,就等同说通了真宗皇帝。
  而在真宗皇帝百般叮嘱后,裴无洙奉了“圣谕”回去,就是宓贵妃都说不了什么了。
  只免不了一边在口上不饶人地将裴无洙与真宗皇帝这对“没长心”的父女骂了个全,一边停不下来的抹着眼泪给裴无洙打点南下的行装。
  南下之行,怎么说呢,好自然是好的。
  裴无洙看到了不少自己前世都没来得及见过的迤逦风光,壮阔山河,市井俗嚣……但,也就如此了。
  裴无洙很快便看倦了。
  真走出来后,裴无洙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对洛阳的眷恋,或者说是对城里那些人的想念……远远超出了对外面无限风光的希冀渴望。
  心中有牵挂的人,总没办法走得太远。
  奔波的疲倦不适上来后,裴无洙后面干脆窝在马车里,专心致志地应付起东宫太子的“三日一信”来。
  结果不写还好,越写却是越来了兴致,有时候一日能洋洋洒洒地写下四五页,沿途随便看到点什么、想到些什么,都忍不住要写与东宫太子议论。
  等到写完了之后再回头看,未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矜持”了……但若是删去重来,裴无洙又是既不舍又懒得的。
  干脆一日写的拆成好几封,想着等到杭州后,来往应酬不断,可能就累得没功夫给洛阳寄“交差”信了。
  干脆现在写了留作备用。
  这么一想,裴无洙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了。
  等她最后真到了杭州城时,裴无洙很囧地发现:自己就是从现在开始,一个字再不写,按照返程的计划看,手里的这些也足够“三日一封”地寄送到东宫太子手里交差了。
  而杭州城中,自州府长官到平民百姓,对裴无洙一行的热情接待与夹道欢迎,也叫裴无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完了,她现在……好像是已经“火”了?
  杭州一带的官场也出奇的清净干净,什么幺蛾子都没有给裴无洙整,只恨不得作出一副迎接御驾的毕恭毕敬态势。
  但凡裴无洙随口提个什么意见想法,下面的人立马就执行到底。
  半点讨价还价、犹豫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裴无洙都感觉对方是在拿捧着老祖宗的态度来迎合自己这边了。
  不过这时候的裴无洙已经从一开始自己“广受欢迎”的虚妄幻想里清醒过来,大概意识到:江南府文风兴盛,百姓们对“松鹤革新”大为欢迎还比较正常,而官员也如此的奉承态度……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欢迎”可以解释了。
  离谱到裴无洙都觉得:除非自己身上开了什么点家男主的“王霸之气”,随便照着个人,那人就立马对自己心悦诚服……不然也不可能用他们都为裴无洙的皇子身份与人格魅力所收服这一条了。
  想来想去,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裴无洙冷哼一声,抽了自己原先备好那封,在最末心情复杂地添了一句:哥,你去年确实辛苦了……忙碌一场的成果,我也算是亲眼看到了。
  东宫太子清洗江南府官场近三成的官员,清洗完之后……可不得换上新的么?
  现在恐怕整个江南府这边,都完全在东宫的掌控之下了吧。
  这么来看,要是冷血点想的话,左思源简直是勤勤恳恳给东宫太子送钱又送人的工具人了。
  杭州方面对裴无洙诚惶诚恐,但有所提、莫敢有丝毫之不应,裴无洙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甚至都觉得这边做得比洛阳官学都好。
  之后在杭州附近的几个著名景点打了卡,早早地准备返程了。
  只是最后裴无洙也并没有如己所愿地回去。
  她在预备离开杭州的四天前,见着了一个人。
  这个人彻底拖住了裴无洙北归的脚步。
  那天晚上,裴无洙为了出来看杭州知府强力推荐的“湖心亭雪景”,是宿在了西湖边上的一家没什么人的旅店里。
  来人轻轻松松地越过了旅店内外,杭州知府布下的安防与裴无洙随身侍卫的眼线,轻轻叩响了裴无洙的房门。
  裴无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拉开了门。
  “好久不见,姝姝,”来人脱下兜帽,露出一张裴无洙再熟悉不过的脸,苍白着唇,微微笑道,“这些年,你和阿娘,还好么?”
  “我很想你们。”
 
 
第103章 旧梦   我问你叫姐,你喊我当弟。
  年仅八岁的昭乐公主裴其姝今天心里比较郁闷。
  原因来自于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糟糕到了极点的不详噩梦。
  郁闷的裴其姝非常任性地发扬了一回自己身为一国公主的坏脾气, 跑到旁边的宫室砰砰撞门,把将自己关在其中静心读书的孪生兄长五皇子闹了出来。
  五皇子黑着脸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本,眉头紧蹙地拉开门出来, 冷冷地逼视裴其姝道:“你又怎么了?”
  “我今天心情好差, ”裴其姝才不惧五皇子的黑脸呢,她早习惯了,理直气壮地越过五皇子闷头往里冲, 垂着头鼓了鼓腮, 莫名委屈而又理直气壮道, “你来陪我玩一会儿,让我放松放松吧。”
  “我在读书,”五皇子黑着脸直言拒绝道, “再说,和你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好玩的。”
  “开什么玩笑, ”裴其姝生气地瞪圆了双眼,怒气冲冲道, “你搞搞清楚,不是我叫你一声‘哥’,就代表你比我大到哪里去了好不好……我们两个是一天生的、一天里前后脚从娘胎里爬出来的!”
  ——而且,倘若要是算上心理年龄,自己应该比这个傲娇又毒舌的小屁孩还要大大大得多好么!裴其姝生气地想。
  五皇子被裴其姝吵得脑壳痛,头痛地草草收拾了案上笔墨,不耐烦地凶人道:“你到底想玩什么?快说, 陪你玩完你就赶紧走, 别打搅我看书。”
  裴其姝本来做完噩梦很难受,来亲哥这里求安慰还被怼,心中一时既委屈又愤怒, 故意装腔拿调地背着手在五皇子的宫室里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非常刻意地嗤笑一声,微微冷笑着讥诮道:“哦……我看了看,感觉你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吧。”
  五皇子才不纵容娇惯自己这个无理也要强占三分的亲妹妹呢,冷着脸指了指墙角的那副新得的由他山玉制成的黑白棋子,面无表情道:“就它了,陪你三局,爱下不下,不玩就出去。”
  “啊?”裴其姝嫌弃地撇了撇嘴,不爽地小声嘀咕道,“要是下棋,是你陪我玩、还是我陪你玩啊?”
  “不行不行,下棋可以,但我不要围棋,我们来下五子棋,五局三胜,谁赢了听谁的。”
  ——不然的话,自己一个芯子是过了十八周岁的现代新世纪准女大学生,还下不过一个古代原装的八岁小萝卜头……真是丢脸到丢到大西洋、再也无颜面对老家的父老乡亲了。
  五皇子蹙了蹙眉,勉强压抑了自己内心对裴其姝提过的那些乱七八糟新式玩法的反感,坐下来陪着裴其姝玩了一会儿在他看来十分幼稚而无聊的“五子棋”。
  结果就算这般,五皇子都一边在心里默默诵背着今日刚刚翻过的文卷,一边一心二用地陪着裴其姝瞎胡玩了……裴其姝还是十下九输。
  “这不科学啊!”裴其姝震惊地瞪着自己又一回慢了半步输掉的五子棋,憋屈地小声嘟囔道,“不对不对,今天的运气也太撇了,往常十局里至少也能赢个三四回的吧……不下了不下了,你太过分了吧,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不是,我过分?”五皇子对棋局胜负兴致缺缺、心不在焉,却被裴其姝的这一句完全吸引了心神过去,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好似在与裴其姝互相比着俩人那同样遗传自宓贵妃的杏子眼谁能张得更大一般,瞠目结舌道,“你心情不好要来玩,我陪你玩了;你要下那个幼稚又无聊的五子棋,我也陪你玩了……现在你下五子棋下输了,也要怪在我头上?”
  “裴其姝,当你哥哥怎么这么倒霉啊?”五皇子因为被裴其姝的“厚颜无耻”太过震住,都惊得要语无伦次了,口吻恳切道,“姝姝,哥哥错了,哥哥先前就不应该拦着你去找太子的……你打哥哥一顿,出了气就赶紧去东宫烦太子吧,求你了,别过来霍霍你哥我了。”
  裴其姝悲哀地发现:自己从穿越以来,心理年龄开始无限制地越来越向身体年龄靠拢。
  表现出来的就是,智商和情商越来越低,做事越来越幼稚而情绪化,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就比方现在,她明明早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这个亲哥五皇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口上抹□□、心眼倒不坏的傲娇小萝卜头而已,却仍还是被对方这如此明显的嫌弃之言气得不轻,立时挺直了腰板,梗着脖子反唇相讥道:“是啊,当然要怪你了!”
  “谁让你都不让让我的!孔融让梨听过么?”其实这话一出口,裴其姝自己都心里发虚、脸上发臊,但吵架这种事,历来是输人不输阵、不争馒头争口气,没道理也要偷换概念去垂死挣扎诡辩三两句,“哎,我说,我可是你妹妹哎,亲妹妹,我比你小,你可不得让着我来着么?”
  “说你是小孩子的时候你知道我们一样大,现在又是你比我小了……裴其姝我算是发现了,”五皇子倒吸一口凉气,叹为观止、心服口服道,“咱俩这年纪大小,在你嘴里,是个变来变去的不确定事实啊。”
  “那不如这样吧,我错了,从今天起,我问你叫姐,你喊我当弟,”五皇子生生被裴其姝的强词夺理给气笑了,无话可说、连连摇头半晌,屈起食指叩了叩案几,诚恳提议道,“算我比你小,你以后都发扬下长姐的风度,让着你这可怜巴巴的弟弟我,行么?”
  “可以是可以,”裴其姝昂起下巴,得意洋洋道,“不过在发扬长姐风范前,我可得要先行使一下‘长姐如母’的长辈权利。”
  “谁让你看不起五子棋的,”裴其姝难得在兄妹二人的日常拌嘴中抓住字眼略胜一筹,贼贼笑着,乘胜追击道,“五子棋怎么了?我都没有嫌弃你们往常下得围棋慢慢悠悠又废脑子,迟早把脑子里灵光的东西早早消耗完了,你竟然还看轻我的五子棋,嘲笑它‘无聊又幼稚’,所以我要罚你,就罚你……”
  “再陪你下十局五子棋?”五皇子百无聊赖,无可无不可道。
  “不,”裴其姝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咬着唇偷笑道,“我要罚你‘输’给我十局五子棋。”
  五皇子微微一窒,继而毫不客气地响亮冷笑了一声,唇角微弯,分毫不让道:“那完了,你这个月都不可能罚得完了……‘弟弟’我还是先欠着吧。”
  裴其姝愤愤地鼓了鼓腮,想反驳,却又怕自己真一直一直输、一直输一直下,憋屈地背过身去,不想搭理五皇子了。
  五皇子只老神在在转回身去,重新翻开了自己方才看到一半的文卷,也不吭声了。
  ——只眼角余光仍在不住的打量着裴其姝委屈的神色。
  片刻后,五皇子将文卷翻到了底,终是有些耐不住,小小声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那不如哥哥弹琴给你听吧。”
  “才不要呢,你弹来弹去总是那么一个调子,我早都听腻烦了,一点意思也没有,”裴其姝在气头,一分面子都不想给五皇子留,毫不客气地揪着机会就顺口挖苦道,“再说了,我本来只是想找你放松一下,听了你的琴,只会心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好吧……”
  五皇子顿时一噎,憋屈得说不出话来。
  “琴、书、画,”五皇子冷冷道,“我这里就这三样了,你自己选一个吧……不行我就陪你写字来‘放松’一下。你拿笔的右手现在都还握得不够稳,以后小心写得一手丑字,被你夫家狠命嫌弃。”
  “你这些东西是放松么?是压榨我吧!”裴其姝恼火道,“再说,明明不是四样么,琴棋书画,你把‘棋’吃了?”
  “姝姝,你的棋品那么差,”五皇子难以置信,无言道,“你自己难道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么?谁想陪你下棋、谁还敢陪你下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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