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太监的女儿——卢贝多
时间:2021-01-21 08:01:56

  季岚熙有些心惊,这唱行里卖的陈米竟然都是太仓里的,这群人真敢堂而皇之地当街拍卖?她观刚才那所谓的陈老和申掌柜的熟悉程度,怕是已经干的驾轻就熟了。
  辽东的太仓,本来就已无几成可用。这几年开春晚,又有常常有倒春寒,甚至三月底还在下雪,粮食的生长本来就困难。
  今年陕西大旱,正值水稻和小麦都在抽浆,眼瞅着就要颗粒无收,西北的太仓刚刚被放过,也不知能到送百姓的嘴里有几成,各地能填补自己都已是困难,还哪里有多余的能匀给辽东。
  季岚熙 “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朗声道:“且慢,我出价一两二钱,你们唱行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唱人刚要挥下的手一顿,心中不禁暗怪罪起来这位小郎君来,和陈老对上,谁还能落着好么!不过碍于规矩,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这位小公子出价一两二钱,还有哪位爷想要加价么?”
  申掌柜都懒得给旁边的愣头青一个眼神,这种人他见的多了,出价之前也不知道打听陈老是谁,又是在给谁办事。知道了之后都屁滚尿流地把东西还回去,还要送钱送礼,给陈老赔罪。
  他冷哼一声,傲然道:“一两三钱。”
  “一两五钱。”
  申掌柜睁开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年轻人说:“真是好财力,你这价格,都要比新米收价还高了。小子,我劝你及时收手,莫要等到卖不出去之后回家哭鼻子!”
  其他众商贾一听到他出言嘲讽,纷纷都哄堂大笑起来。
  “唉,申掌柜何出此言呢。”陈老笑的慈祥,“这位小友可能也只是刚做生意,不知市价而已。这样吧,我陈某愿意和小友结个善缘,愿意出一两六钱买下这批陈米!”说完便摆出一副气度非凡的姿态来。
  众商贾纷纷站起答道:“陈老当真高义!”
  “一两八钱。”季岚熙笑咪咪地说,“若你们还要加价,我就是二两的银子也是出得。只是且容我问一句,你们诸位每日在这里收唱行卖出的陈米,一天有千石之数,就从未疑心过这米是从哪来的?”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陈老的脸色沉了下来:“年轻人,我劝你少管这些事。唱行卖米自有定数,与我们何干?”
  “是么,我看你哪是不知道,不过是明知故犯罢了。联系唱行私下贩运太仓的米,在市面上拍卖... ...”季岚熙收了笑容,厉声道:“你也不怕这是诛九族的死罪么!”
  诸商贾面面相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真的有一个敢和陈老杠上的愣头青?后面的百姓群情激愤,一股脑的挤了起来:“何止!何止!这唱行已经办了有两年了,经手的米足有万万石!”
  “小爷,小爷!”那唱人见形势不对,连忙跑下来赔笑说:“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他又对着季岚熙小声道,“小爷,我瞅你面生,可说刚来广宁城?咱们这行当都做了三四年了,民不究官不举的,您说,那太仓的米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匀给我们,咱们把米放出去,还能平衡米价,这还是一件大好事哩!”
  这唱人油嘴滑舌,竟然能把阴阳 黑白颠倒,把卖太仓米说的像是积善事一般,他眼神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说:“这买卖啊,只赚不赔。您可知这位嘉同商行背后的是谁?”他朝着盛京的方向拱手道,“这是京城姓陈的那位大学士的祖产!他又与镇守太监交好,这还能出了事儿么?”
  “哦?”季岚熙也颇感兴趣地压低了声音问,“这镇守太监不是阉党门下么,我记的陈党一向与阉人不合,怎的到了辽东就亲昵起来了?”
  唱人又连连笑道:“这您就不懂了,天高皇帝远的,谁管的了谁啊,能吃到嘴里的才是真本事呢。”
  坐在旁边的陈老拂袖笑的亲和,真如常人百姓家的爷爷一般,“小友以为如何?不如同我们一齐做上这笔生意,不用十几日就保你赚的盆满钋满。”
  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如此嚣张跋扈,身上看起来还是有钱的模样,若这小子一答应,就找人把他做掉,吞掉货物,这样才能解心头恨!
  “好好好。”季岚熙打开折扇,抿嘴笑道:“某刚来此处,不懂规矩,还让大伙见笑了,失礼!”她对着陈老和那申掌柜低声说道,“我来买这批粮食,本来是想着贩去西北大赚一笔,这下投缘见了两位掌柜,今日便想和掌柜的交个朋友。”
  那申、陈掌柜两位掌柜对视一眼,连连说不敢当,几个人商议一番,是要把这批陈米平分,便都带着一众力工去了唱行的后门,准备装车。
  季岚熙在后门处看着苦力们一人扛着一大包沉重的米粮,低声问申掌柜:“我欲与梁太监搭上线,作价几何?”
  申掌柜不屑地瞧了一眼这年轻人,真是心比天高,他对着陈老的方向努努嘴,“你和他联系就行了,我们之中也只有陈老能直接和梁太监说上话,听说一年最少要这个数。”他比了比五根手指。
  “五万两?”季岚熙惊讶地问,“竟然要的这么多?”
  乡巴佬!申掌柜哼哼,“是五十万两!”
  “这也太多了!”他见旁边那小子双唇微张,惊讶地道,“好罢... ...杨裴,把这几人拿下!”
  申掌柜以为自己刚才被气的脑子发昏,一时间听错了,拿下,什么拿下?
  还未等他想明白,一股巨力便拧着他的胳膊,整个关节生生地被反转,他忍不住张开嘴哀叫着,就又被人缠着绳索绑在地上。
  杨裴和众锦衣卫的反应很快,直接把陈、申二人五花大绑,顺便还在大叫着的 申掌柜嘴里塞了一团破布。又把惊慌失措的苦力们赶到后院看守起来。
  陈老冷汗如瀑,终日打雁,如今竟是让雁啄了眼!这广宁城是他的地界儿,怎的今日就突然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匪徒?
  他紧紧地盯着季岚熙,勉强镇静道:“壮士,您是图财还是图粮,若是图粮,这粮您都拿去,若是图财,小人这里家中尚有千两银票,壮士可着人去取,小人家眷绝不会上报官府的。”
  季岚熙半蹲下来,一双狭长而妩媚的眼睛笑眯眯的,“您堂堂陈昌黎老学士的族亲,替他打理祖辈的产业,我记得老学士是胶东人,当铺商行都开到辽东来了。您就只值千两银子?也未太免落了老学士的面子吧。”
  陈老猛地抬头,沉声问道:“你要什么?尽管提出来,一会商行见我不在,必定会遣人来寻,到时候你想走,可就走不掉了!”
  他这一番话自有底气在,除非眼前这年轻人不要命了,否则以他和梁太监的关系,若是今天把他杀了,梁中必然不能罢休!
  没了我嘉同商行,谁来供养你梁中皇帝般的开销呢?
  陈老傲然看向季岚熙,笃定了她不敢对自己动手。
  季岚熙从怀里取出一块木牌,在陈老的眼前晃了晃,“您别问东问西的了,先看看这是什么。”
  陈老定睛一看,那木牌是由檀木所制,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奉旨出行,锦衣卫”。
  霎时间,陈老只感觉天要塌了,锦衣卫,万岁... ...万岁这是要对我们陈家下手了啊!
  他的四肢颤抖了一下,顿时心如死灰,张了张嘴,失声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申掌柜仿佛也看到了那牌子上的字,他呜呜哀叫着,眼含泪水拼命摇头,底下的锦袍湿了一大半,泛起一股腥臊的气息。
  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与万岁相承接,任你是皇国亲戚还是封疆大吏,只要锦衣卫收到命令,便能直接进行逮捕,下私狱私刑,进去的人没有不脱层皮的。
  季盛近日里被太子案缠的脱不开身,陈党和阉党在朝堂上拉扯,陛下的态度又含糊不清。正逢陕西大旱,九边动荡,现在陈氏敢动太仓,陈昌黎未必知晓,只是他们族人以往在辽东嚣张惯了,又有梁中替他们掩盖,自然肆无忌惮。
  赶早不如赶巧,今日就借着这个机会,直接除掉梁中,牵制陈昌黎,季岚熙眯了眯眼睛,对着锦衣卫其中一名小旗说道:“你去告诉王爷,就说 太仓之事,我已有法子解决,让他弄出点动静来,越大越好。”
  -
  赵衍打马去了卫所,城内的兵士们此时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见到他之后纷纷抱拳行礼:“王爷!”
  赵衍对着他们点点头,径直走向校场。辽东总兵官耿满手中正持长.刀,在马上与人相持,他一拉缰绳,马儿陡然向前加速,耿满手腕一转,便把轻巧地对面的刀隔开,厚实马刀的刀背重重地拍向对面的骑手,把那位着甲的兵士扫到马下。
  “王爷温香软玉在怀,怎的今日早早地就来与我们厮混了?”耿满的心情颇好,大笑着打趣道。
  赵衍也微微一笑,只不答,沉声问道:“某听说女真人骑兵均着重甲,连火器都打不穿?”
  耿满纵身下马,这位在辽东待了三十多年的汉子神色冷凝:“白山处的露天铁矿甚多,品质上好,女真各部近日掳了不少铁匠,造的玄甲寻常火器打不破的,只有火.炮才能勉强一试。因此儿郎们都改用重甲马刀,在骑术上与女真人一争高下。”
  赵衍抽出手中的雁翎刀,刀光清冽,“某在京中便听说过女真骑兵的厉害,更有甚者胜于大郑数倍,也想试上一试。”
  耿满抚掌道:“好!前日里王爷来校场操练,在射艺上好好地杀了一番兵士们的威风,今日就让儿郎们领教一番王爷的骑术!”
  赵衍翻身上马,对面的兵士也已经起身,两人均着重甲,相对而立,虎视眈眈。
  马儿在底下打着响鼻,蹄子不停地刨着地面,那兵士大吼一声,猛地催马而出,陌刀直直斩向赵衍面门。
  陌刀乃是长兵,比武格斗中向来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赵衍的雁翎刀比陌刀短了数尺,唯有两人相贴才有机会近身,着实让围观的众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陌刀沉重,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激起阵阵风雷之声。
  赵衍的右臂处的肌肉贲起,横刀立于胸前,生生地挡住了这力若千钧的一斩,兵士的脸上浮起吃惊的神色,但他的气势已泄,急忙抽身回兵,以免赵衍近身。
  赵衍随即轻抖缰绳,座下的战马如臂所指,一个轻晃便接近了兵士,雁翎刀急出,只听到“刷拉”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一个头盔便远远地飞起,落到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围观的诸儿郎只觉得眼花缭乱,还未等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到一泓刀光,比斗便结束了。
  “王爷真乃神力也。”耿满惊讶了一阵,这才叹息着说,“这陌刀重甲,常人根本抵挡不得。臣听闻神祖三次北征,均第一个冲到前线,能以一敌百,力千钧,想必就是王爷现在的英姿吧。”
  “不敢。”赵衍沉稳道,“某领教了一番,女真骑兵确实胜于中原远矣。既然如此,将军可有抵挡之法?”
  耿满摇了摇头:“兵贵神速,骑兵善于奔袭,轻易巡查不到,若是在城郭自然无事,只是苦了附近的村子,常遭女真人掳掠。前几日便有几个村子遭劫,被掳走了不少工匠和妇女。只可惜我们现在的粮草、兵卒,一点便也损失不得,否则怎能让女真欺辱至此!”
  也许年后,月后,甚至是明天,女真和大郑必有一场大战。耿满现在四面受阻,李氏、陈氏、梁中等人虎视眈眈,朝廷又从不过问,只剩下自己苦力支撑,不能冒着风险折损手下,只能静待时机的来临。
  赵衍凝神细听,旁边窜出一个小旗,正是当时跟随季岚熙的锦衣卫之一,他在赵衍耳边诉说了季岚熙前面的一番举动:“王妃说,让王爷自行去做一番能震惊京里的大动作,然后开太仓,其余自有老祖宗在京里运作。”
  赵衍顿了顿,遥望王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他转身朗声对耿满道:“自神祖北征以后,辽东便只有女真犯边,我大郑军竟然从未踏出边关一步!”
  “耿将军!”他横刀立马,声若惊雷,“今日你可愿随我去杀杀女真的锐气,重扬大郑国威?”
  耿满有些惊异,“王爷... ...”他想说还未到时候,想说各方还未表态,待他看到赵衍坚毅的脸时,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那些死去的亲族和将士的脸,被侮辱、被欺凌,饿死,病死... ...他们的脸只有在午夜梦回之时才会显现,现在却无比清晰。
  大丈夫报国,何需多事,又何须多言!
  “好。”耿满沉声道,“臣愿意追随王爷!”
  赵衍纵身上马,他身着玄甲,手持长.刀,大郑战旗在身后猎猎。
  “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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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奉天殿。
  殿内中心立了一张金漆雕龙的宝座,角落里的文王莲花香炉蒸腾着袅袅龙延香,却还是压不住空气里那一丝隐隐的恶臭。
  殿内的内侍都眼观鼻鼻观心,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重帘帐幔内有一道嘶哑的声音传出:“伴伴,念吧。”
  “诺。”季盛上前一步,平稳地念着一道折子 :“五月十六,女真扰乱北边,辽东总兵官耿满协肃王领兵围剿,深入敌境,杀移刺答独吉,大宁府内民生凋敝,饿殍遍野,开太仓,见仓内硕鼠满满,无一粒粮食。肃王大怒,收参与买卖粮食的陈、李两家商行掌柜下狱,并镇守太监梁中一并发落。”
  “另,”季盛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陈昌黎老学士今日上了折子,说是要乞骸骨,致仕归乡呢。”
  “是么... ...这老东西。”账内的人咳了咳,忽然道:“把他们以通敌罪杀了吧,以儆效尤。”
  “诺。”季盛笑眯眯的低下头去,用朱笔在上面批示。
  这一道朱批下去,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肃王... ...我记得他的正室是你的女儿?”那人又开始剧烈咳了起来,有内侍连忙送上丹药混合着水服用,榻上的万岁形销骨立,皮紧紧地贴在骨头上,却仍能见他年轻时威严的天子模样,“伴伴,你养了个好女儿... ...”
  过了半响,他眯起眼睛,有些疲惫地道:
  “着,此事应肃王全权负责,赐镇北将军一号,负责辽东内务,统御北疆,阻止女真来犯,扬我大郑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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