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师父成魔之后——奶茶栗子
时间:2021-01-22 08:51:09

  他一张嘴,凉风就倒灌进去,咳得更加厉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他蹲下身用手捂住嘴,咳出了星星点点的血沫子,衬得他脸色更加灰败。
  来不及了!
  蜜瓜猛地回转身体,对着木瓜儿身后狂吠。只见小孩背后的虚空仿佛被利爪撕裂一样,两柄光刃破空而至。蜜瓜龇牙咧嘴,身体跳起来往木瓜儿身上一扑,带着他堪堪躲过两柄致命的光刃,但除了这两柄明显的,虚空中还有数不尽的细锋,就这么短短瞬间,蜜瓜身上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血口子。
  木瓜儿身体太弱了,根本受不住蜜瓜忽然扑上来的力量,又因为受了惊吓,这会儿已经失去了意识。零紧张极了,蜜瓜护在木瓜儿身前,死死盯着来人,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哟,这狗里有灵啊,难怪这么凶。”来人道士打扮,穿着一身鹅黄色道服,白色的长胡子看着有些许老态,但奇怪的事,他虽是老者,却全然没有慈眉善目的感觉,虽是道士,却毫无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手里化出一柄剑,然后毫不犹豫刺向木瓜儿,蜜瓜后腿蹬地,前爪向上伸,整个身体飞跃起来挡剑,在它跳至最高点的时候,土狗眉心红光一闪,竟然在虚空凝出了一道残影!着红衣,雪白的双肩露出,赤足,黑色向后飘扬的长发,秀美的瓜子脸,点绛的唇,双目眼睑下各有一道红色符咒似的印记,零随着狗跃起的身体一瞬间化形,张开双臂撞上了那柄剑。
  层层力量激荡开,不好!老道士一抬眉,腾空跃起向后翻去,完全没料到土狗体内竟然是这么强大的灵。掀起的砂石拍在他身上,全身气血翻涌,他立马坐地闭目调息。
  女子的残影又回到了狗的身体里,狗俯下身体,竭力把小孩拱上背,驮着他跑走了,它走过的地方,身下有一条蜿蜒的血迹。
  有青山,夜。
  叶青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嘴角沁出血丝。
  “……”她有些茫然的抬手擦掉血迹,心情复杂,好你个零,这么长时间,躲着不肯出来,不肯跟我建立联系,倒拿着我的共生体到处惹事!你倒是好好爱护爱护你自己啊!你惹事,我跟着受伤算怎么回事!
  但零这会儿确实越来越虚弱,虚弱到已经无暇再故意拒绝感应了。感觉背上的小孩越来越重,‘啪’一下,在家门口倒下。
  叶青闭上眼,尝试着与零建立联系,脑海里冲入零在受伤前模模糊糊的景象。随后她披上衣服起身走近江瑜的营帐,身体直接穿入营帐里。
  她站在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人,额前的碎发微微卷起一个弧度柔软的搭着,五官深邃而清俊,即使在睡眠中,剑眉也轻轻蹙起。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再多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变得不再那么洒脱,那么毫无顾忌。叶青无声叹了口气,“本来想等你起来和你说一声的,但我再不赶紧去找零,我怕被她害死。”
  床板忽然嘎吱一声,床上的人起了些小动静,似乎在睡梦中鼻子有点痒,江瑜从棉被里伸出了一条胳膊,手指蹭了蹭鼻子。
  叶青屏住呼吸,几乎以为他就要醒了。
  但江瑜‘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响起了轻酣声。他向里面翻身的时候,右臂就正好露在了外面。叶青这才发现!他竟然上半身没穿衣服!
  叶青心狂跳起来,耳根子有点发烫,连内伤都不痛了。她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他结实胸肌上露出的两个点。她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不行,我现在是要去救自己命的!人活着,小瑜儿的肉/体迟早是我的……天,我都在想什么!叶青想走,但又想多看一眼,又觉得他这样胳膊都露外面会冷,睡相真差……她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走上前想给他把被子拉好,手臂塞进去。却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他右臂及肩膀处,那个一般不会注意到的隐秘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纹路。那一瞬间,叶青眼中的情感断裂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江瑜起床晨练了一会儿,然后收拾着准备带两位少爷下山了,他没看到叶青的身影,便让属下去喊,属下回话,叶姑娘昨天晚上就走了。也不是第一次说走就走了,江瑜有些怅然若失。
  马车驶在下山路上。
  向春:“将军,前面的地势非常适合伏击,我们要不先在这里休整休整?我和向晚去打探一下。”
  江瑜摆手,“不用,那可真是太好了。”
  向春:“……”他一咬牙,“将军,咱人手不够,这回来也没机会带重甲,连轻甲都只有三具,万一遭到伏击,怕是不好脱身。”
  江瑜:“唔……我们确实没有人手。”他嘴角上扬,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但可以有别人的人手。
  向春感觉和他们年轻将军说话太云里雾里了,他根本不知道江瑜到底懂没懂他性命攸关的急迫,他牺牲在这里也就算了,要是战鹰第七连的将军死在这儿,那可就要轰动整个沧州了!
  向春被江瑜赶去继续驾马车,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果然在一个小峡谷,他们遭到了埋伏,黑压压的敌军从两边涌进来,把他们包围得插翅难飞。亲自出征的拓跋亲王想象着活捉战鹰院将军的画面,但还没有体会到一秒的高兴,梦就碎了一地。除了他们的人马,另外有两拨军队浩浩荡荡的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冲了下来,江瑜,你还老子儿子!!!!
  ………………
  越州。
  自从五年前,云水宗一夜之间被幽畜入侵,魔火灼烧。越州以云水宗所在地为中心,魔雾瘴气不断扩散,人气越来越少。魔火一旦燃起,很难被熄灭,即使这些年曦和城、西海昆吾、御灵门,联合天涯轩、寒阳宫的修仙者一次次过来施法,也熄灭不了魔之火,最后只能妥协每隔半年过来加固一下封印,延缓魔火的扩散速度。越州越来越不适合居住,很多在当年那场灾祸中不幸吸入瘴气的,如今死的死,残的残,活着的也离死不远了。
  但苏府依旧在原址,没有搬迁。
  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苏云夕坐在院中的凉亭下,烹茶煮酒,看着雨滴珠子似的从檐角一串串落下,连成一片水幕。
  下人撑着柄油纸伞穿过雨幕,“公子,归雁堂三堂主求见。”
  苏云夕晕染般的眉眼流转,“她来做什么?”他抬手,一挥袖袍,将府里以一种诡异状态停止的时间重新恢复流动,等确定没有异常后,才让下人请舒惜妍进来。
  舒惜妍低头矮身进入凉亭,许是天寒的缘故,她脸色不是很好看,脸色有点白,但耳根着又有点潮红,像是被冻红的,她搓着手,“能喝杯酒吗?暖暖身子。”
  苏云夕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惜妍倒了一杯苏云夕新煮的酒,一饮而尽,苏云夕观察到她全程只用了右手,而左手一直藏在衣袖下面,看不出端倪。
  “舒姑娘怎么今日有闲情来我府上做客了?”苏云夕起了话头。
  舒惜妍还是那一身很干练有英气的打扮,她在苏云夕对面坐下,爽朗的一笑,“正好有公事到这附近,发现苏府还在,就想来找你叙叙旧,毕竟也这么多年没见了。”
  苏云夕面色不改。其实这五年,舒惜妍似乎还是坚信贾知行死亡的事和他有关系,五年来明里暗里派了好几波人来查,苏云夕其实都清楚,但他也没点破,“原来你我之间还有旧能叙,苏某可真荣幸之至了。”
  舒惜妍又饮了一杯酒,没顾忌温雅公子话中的暗刺,“连梅子镇的地下妖市前年都搬走了,苏府怎么还没搬,外面街上阴阴沉沉的,飘荡着好多孤魂野鬼,这大白天的,越州也不见光,都被魔气侵染干净了,苏公子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苏云夕垂下目光端起茶杯,“专门请了仙长来看过,魔气大概还要一年才会扩散到这里,到时候再搬吧,现在还是安全的。我这人念旧得很,从小在越州长大,要离开了舍不得,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倒是舒姑娘一女儿家,才叫真有胆识,来这边办公务。”
  舒惜妍叹了口气,“唉,当年立下军令状的两个案子,都没破,帝君对我失望了,什么苦活累活吃力不讨好的活都让我做了呗。当时我查到‘夜雨’是一个组织,落方临和贾知行死前都收到了刺杀令的时候,还以为顺着这条线能把案子给破了,结果这个杀手组织就像是隐于地下的附骨之疽,稍微探出点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说……是不是也挺惨的。”舒惜妍目光有些迷离,“好好的一个仙盟五绝,叶落山庄因为落方临的死现在成了一盘散沙,云水宗也因为魔灭门了。”
  不知道是因为真说到了伤感处还是冷得厉害,舒惜妍又饮尽了一杯酒。苏云夕目光举重若轻的在她脸上扫过,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常饮酒的人,才几杯,双颊已经明显泛红。
  他不知道她今天的来意到底是什么。无法放下戒心。“舒姑娘,今日天寒,你要是没有别有的事,还请……”他送客的话说到一半,舒惜妍整个身子趴在了桌上,打翻了酒盅。
  苏云夕:“……舒姑娘?”
  他探身查看,发现舒惜妍一直没有伸出来的手此刻软绵绵的垂着,手腕上有黑色的血丝不断蔓延扩散。他一把抓起舒惜妍的手,撩开衣袖,只见她整条左臂都蔓延了黑色血丝,上臂有一道锐爪状的骇人伤口,血已凝固。刚才灌酒只是为了舒缓疼痛。
  苏云夕在瞬间判断出了她受了什么伤。他放开舒惜妍的手,坐回了座位上,近乎漠然的看着晕过去的人,他好像和她不熟,也并没有什么义务去救一个人。
  
 
  ☆、章五五
 
  苏云夕仔细斟酌了一下舒惜妍的来意,如果是因为受了伤想要呼救,那为了强迫他必须救她,她可能不是孤身一人来的,还带了手下在外面候着,手下要是发现她进了苏府后就没有再出来,归雁堂三堂主死在苏府大院里,这件事少说也得惊动沧州,更何况她受的伤还是被魔物抓的。苏云夕脸上神色如常,但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事情,舒惜妍死在哪儿他都有本事把自己和此事摘得一干二净。
  他忽然从座位上消失,整个人无声无息穿过雨幕,白玉靴踏在青石板上一个个水洼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他来到府门外,双手成爪,眼里涌动起冰凉的杀意。但奇怪的是,不仅没有人,连人的味道都没有。
  弹指间,他又回到了亭中座位,连发丝衣服都没有沾到一点雨水,他视线在舒惜妍身上逡巡了一刻,算了……他起身绕到舒惜妍身后,一手搂着她的肩头,一手拖着她的膝弯,把她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客房的软塌上,苏云夕同时坐到软塌上,让舒惜妍大半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他的双瞳忽然诡异的拉长,瞳孔变成了金黄色的一条竖着的线,源源不断的妖力注入舒惜妍的身体,修复她手臂被魔的抓伤。
  过了一会儿,下人端着铜盆装着水挂着毛巾匆匆跑来,他还没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苏云夕从里面出来,“替她包扎……再送点吃的进去。”
  ……
  木瓜儿的身体真的太虚弱了,一直昏迷不醒,几个大夫来看后都束手无策暗示准备身后事,村妇哭得肝肠寸断,好几次都差点跟着一起晕过去,木门‘嘎吱’一声被拉开,屠夫大喊着,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娃儿他娘,木瓜有救了,木瓜有救了!”
  村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连忙迎上去,只见屠夫身后正跟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一身出尘鹅黄色道袍,背负一柄桃木剑,两条眼睛微微眯起来,狭长而又神神叨叨。
  道士还在老远,趴在地上休息的蜜瓜就跳了起来,对门疯狂咆哮,它一个飞扑超过村妇冲上去,咧着嘴呲着牙作势要咬人,被屠夫眼明手快抓着后颈皮拎了起来摔到一边,“蜜瓜不闹。”
  老道士斜眼看了一眼土狗,眼中有一瞬阴郁,但很快就恢复到了超脱凡尘的状态。
  屠夫低下头,一抱拳竟然跪了下来,村妇也马上哭哭啼啼的跪到他身边,“道长,还请您施法救救我们的孩子!这娃可怜得紧,小小年纪却被魔气侵染。”
  “魔气?”老道士目光一流转,“你们真的以为是魔气吗?”他抬手一挥,一道荧光跃入木瓜儿的眉心,只见昏迷中的小孩痛苦的拧起眉,随后有一圈圈黑色的纹路从他眉心发散,“他是被妖邪吸了精气!”
  “妖邪!?”村妇一下子魂儿都没了,整个人无力软倒,“怎……怎么会有妖邪呢,是谁这么狠心对待一个孩子。”
  老道士冷眼“我且问你们,小孩是从什么时候染上病的?”
  “五……五年前,云水宗被魔火烧灼的时候。”
  “在那之前呢,你们做过什么事,捡过什么东西?”
  村妇震惊看向一旁呜呜叫唤的土狗。
  “这妖邪可在你们身边待了五年了!这孩子为什么大病久久不能愈,原因就出在这里!”
  屠夫嘶哑道,“还请道长赐教,我们该怎么做?”
  老道士双手背在后面,仰起头,“妖邪必须借助肉身存在,杀了这条狗,我在从旁使出封印之术,把妖邪镇于九层宝塔之中!如此,你儿方可得救。”
  三道视线同时看向蜜瓜,土狗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谈话,一步步后退,从喉头发出压低的吼声,在村妇犹豫之时,屠夫已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狗把它拎起来一路向外,“小翠,把我屠刀拿来。”
  小崔抓着屠夫的臂膀,他的小臂肌肉紧绷,她不忍的看了一眼被拎起的狗,狗耷拉着两个耳朵,眼睛里竟然有了泪水,“孩子他爹,这……这要是把蜜瓜杀了,孩子醒过来后嚷嚷着要见它怎么办?这五年他俩形影不离几乎就没分开过。”
  屠夫脚步停了一瞬,但很快更大步的往前冲,“这不是蜜瓜,这是妖邪!再说我屠场那么多狗,随便找一条像的,在训练训练,木瓜儿那么小哪里分得清楚,命重要,过两年什么都忘了!去拿刀!”
  庭院外,道士双手结印,示意屠夫可以动手了。屠夫的刀上披戴着夜露,他双手握住刀柄,毫不犹豫狠狠向土狗砍去,鲜血四溅。道士立马施术试图杀掉里面藏着的灵,这灵不灭,他的计划很难推进。那一点红色和紫色糅杂的光,在狗肉身死去后立刻投入夜色中,竟然闯破了重重术法,逃远了。
  道士心里暗骂一声!他一甩袖,罢辽,这灵就算再能耐,接连受伤肉身被灭,也影响不了大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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