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一笑笙箫
时间:2021-01-29 09:29:15

  明黛握起拳头,他是故意的。
  可她躲什么?
  他身上这几两肉,又不是没见过,她还摸过呢。
  明黛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反应,应当是被他之前那些强行亲近的举动给激的。
  有理有据,她站得住脚,不怂。
  ……
  马车周转几道,终于停下。
  秦晁率先下车,明黛紧随其后,下来才发现,这是客栈的后街。
  “还是不肯说吗?”
  明黛背对着秦晁,终于收起先前插科打诨的玩笑模样。
  “我已说了,没人会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企图左右你的人生。”
  “也许之后我们还会碰上,但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不会干涉你的事……”
  秦晁觉得她话还没说完,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明黛看着客栈的屋脊,笑了一下:“放心,我不是冲着你来的。”
  秦晁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明黛的背影已经看不见,脚下仍然没有挪动分寸。
  他脑子里全是她的那句话。
  【我不是冲着你来的】
  ……
  胡飞完全摸不透这两人的路数。
  分别那夜,他们一个恨不得撕了对方,一个恨不得用眼神把人冻死。
  几日没见,他们明明没继续当日的争吵,一路上极其安静和谐,可是……
  胡飞琢磨半晌,握拳在手掌上轻轻一击,想通了。
  是两人间那股自然而然的亲密劲儿没了。
  果然,还没和好呢。
  这就是所谓的冷战叭。
  胡飞三步一晃摇到秦晁身边,压着嘴型碎碎念:“客栈啊……南来北往的……多杂啊。”
  “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住……不行啊……不行的不行……”
  秦晁眼一动,迈步追上去。
  胡飞叹气。
  都多大的人了,哄嫂子还要人教。
  ……
  胡飞以为,今晚大概又要和老孟去灶房打地铺了。
  没想等了半晌都没见晁哥带着嫂子出来,追去一看,他险些一脑门磕柱子上。
  秦晁竟也住在了客栈,房间还挨着明黛。
  “晁哥,你怎么就住这了?”胡飞把人拉出房门,“你到底能不能哄啊。”
  秦晁说:“这几日我不用去解爷那边,你和老孟先查查陵州的事,我要大致了解情况。”
  胡飞拉下脸:“哥,我在跟你说嫂子。”
  秦晁笑一下:“我又没娶,你哪来的嫂子?”
  胡飞正欲张嘴,又飞快僵住,眼神落在秦晁身后。
  秦晁似有所感,回头看去。
  明黛今日推拿费了大力气,又累又饿,想出来叫伙计送点吃的。
  一出门就见到走廊里杵着的两个男人,也听见那句“我又没娶……”。
  胡飞找回神智,点头哈腰:“嫂子!”
  明黛一脸不适,目不斜视路过二人,嘴里嫌弃的嘀咕:“谁是你嫂子……”
  胡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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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秦晁回了房间, 胡飞屁颠颠跟进来。
  秦晁看着他:“还不走?”
  胡飞正将茶案搬开,准备用软席和坐垫拼张床,闻言摇摇头:“我不放心。”
  胡乱弄了一下, 他一屁股坐下, 两臂搭膝:“哥, 你给我交个底, 到底还想不想和嫂子过。”
  秦晁没说话, 斜斜靠在临着走廊的窗边, 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飞:“抛开其他原因不谈,单说解爷这人, 疑心重路子野,跟他做事的确不能兜底。”
  “当初你带嫂子来,我和老孟以为你是迫不得已,所以配合你演戏。”
  “可是晁哥, 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有些事情,我和老孟看的最清楚。”
  “对待嫂子的态度上, 你不止一次变卦,最后居然带她出席解爷的庆功宴,还要她当众敬酒,这摆明是不给你自己退缩后悔的机会,要定人家了。”
  胡飞沉沉一叹:“而且,你做事什么时候分过神?”
  “刚才你还说,解爷要你接手陵州的事,可嫂子一出现, 你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晁哥,齐洪海是陵江的头头,哪怕咱们占了岐水的优势, 现在还斗不过齐洪海。他可比秦家难对付的多。”
  “就算为了不耽误正事,你也赶紧同嫂子和好,把心定住吧。”
  “就你刚才那态度,我都怕我一走你们俩会打起来!可不得留下来看着你!”
  胡飞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伙计的声音。
  明黛要的饭菜都好了。
  窗户半敞,秦晁悄悄探眼,瞄见伙计送来一碟青菜,一叠酱牛肉,一盅汤,一碗堆尖的米饭。
  他不由皱眉。
  以她平时的饭量,这点东西能从早上吃到晚上。
  而且,酱牛肉是冷硬之物,男人喜欢拿来下酒,大口嚼咽,够味还管饱。
  可她?
  胡飞炖到极烂的药膳,她都要小口小口吃,每口都咀嚼好久。
  然而,两刻钟的时间,隔壁房门又开了。
  她喊来伙计收拾餐盘,秦晁飞快瞟了一眼,颇为意外。
  青菜和饭汤都吃光了,大概还是受不了酱牛肉的冷硬,碟子里剩了几片。
  秦晁眼尖,甚至瞄见一块切得较厚的酱牛肉上,落了几道齿印。
  脑中不觉浮现出她左咬又咬与一块酱牛肉作斗争的模样。
  又或是,把那块酱牛肉当做了谁,泄愤一般的咬。
  吃相一定毫无优雅可言,龇牙凶目,又很苦恼这肉怎么这么难啃,最终遗憾放弃。
  秦晁嘴角挑了一下,她今日吃的真多。
  隔壁传来开门锁门的声音,秦晁当即往窗边一藏,窗户缝中一闪而逝的身影,竟穿着男装。
  外面天色已渐渐暗了,她这时候还能去哪?
  看一眼打定主意要留下的胡飞,秦晁丢下一句“随你”,追出门去。
  “哎,哥你去哪啊!”胡飞追出来,秦晁已跑出很远。
  他叉腰叹气,转身回房时,发现隔壁的房门锁了。
  嫂子也出门了?
  ……
  明黛作男装打扮,取了面纱和头巾,戴顶帷帽。
  抵达约定地点,人已等在那。
  明黛懊恼自己吃的太慢,连忙赶了几步:“良姑。”
  良姑衣裳做得好,生意便做的任性,往往天还没黑,便关铺子小酌吃酒去。
  今日,她破天荒没去小酌,而是在此等候明黛。
  “我来晚了,良姑莫怪。”
  良姑打眼一看,发现她穿着男装。
  果然是生的好,穿什么都好,老天爷赏的饭,抢都抢不来。
  良姑笑笑:“我也刚到,你可曾用饭?”
  “用过了,不敢耽误良姑太久,还请良姑引我见东家。”
  良姑摆摆手:“好说,我与他是多年老友,你这都是小事。”
  看出明黛心急,良姑不再客套,令她去了距离裁缝铺不远的一家书肆。
  大虞凭借科举考试选拔人才,凡有抱负者,皆可凭此争得一个入仕为官的机会。
  但对于寒门士子来说,读书仍然是一件来之不易的难事。
  要寒窗苦读,就不能花费过多时间务工务农,易成家中费力供养的负担。
  不止如此,就连书册都来之不易。
  往往是从教书老师那处借得书册,学生们一一传阅手抄。
  但先生的藏书终究有限,学生们若想博览群书,又不认得藏书丰富的人,还得跑书肆。
  然而,书肆的书都是手抄装订,价格贵不说,还不是时时都有。
  所以,书肆往往会雇人抄书。
  良姑与书肆掌柜是故交,又因与明黛在制衣品味上不谋而合,一见如故,遂替她做了个引荐。明黛帮书肆抄书,不收钱,只想借阅书肆内的游记和话本。
  “您看看。”明黛抄了一首诗,双手递给掌柜。
  书是要卖钱的,所以并不是会写字都能挣这口饭,还得写的好看,整齐。
  掌柜接过一看,双目放光:“好!好!写得好!”
  他拿去与良姑同赏:“娘子这手字颇有卫夫人之风,细细研磨,又有独特之处,自成一派。”
  老友的痴态令良姑很没有面子,她用胳膊肘捅捅老友,示意人家还等着。
  掌柜当即拍板:“江娘子字好,我们收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有良姑作保,咱们也得公事公办,抄书有时限,娘子若误了时辰,不仅要不到报偿,还得赔偿。”
  明黛颔首微笑:“应该的。”
  干脆果断,明白事理,明黛的态度,很容易获得好感。
  她第一次上工,按照规矩,给出身份来历,给足押金,便可取书册与纸笔开工。
  有良姑的面子,明黛虽未交差,但可随时在书肆里看书。
  她留了近半个时辰,翻了好些书,方才与良姑和掌柜道别,带着东西离开。
  她一走,掌柜好奇的问良姑:“上我这帮忙抄书换书看的秀才不少,可小娘子还是头一个。”
  “能练出这样一手字,不像普通人家养的出的。”
  “我观她作男装打扮,又遮着脸,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良姑日行一善,心情很不错。听掌柜这么问,忽然感慨。
  “这娘子,很不容易的。”
  掌柜的好奇心瞬间暴涨:“说说看!”
  良姑瞥他一眼,掌柜立马道:“你今儿的酒,我买了!”
  良姑这才笑了,与他娓娓道来
  “今日,她来我店里做衣裳,恰逢岐水解家的娘子心情不佳来取衣,我怕那解娘子借取衣裳为由挑毛病泄愤,正头疼呢,这江娘子竟为我挡了一劫。”
  “后来她二人相谈甚欢,一同离开,没多久,这江娘子又回来补了些制衣的要求。”
  “我与她一番闲聊,得知她与解娘子相谈甚欢,被邀去解府做客。”
  “我对她实在好奇,便多问了几句,这一问,才知她是个可怜人——”
  “江娘子出身书香世家,后来家道中落,流落青楼。”
  “没想岐水涝灾,青楼被毁,她脸上受了伤,被老鸨子贱卖给了她现在的男人。”
  “她男人是个脾气不好的乡里人,江娘子处处迎合,刚有成效,那男人忽然断了腿。”
  “家里失去劳力,就只能坐吃山空,江娘子不堪被那乡里男人打骂泄愤,便想出来挣钱。”
  “她本想去扬水畔卖唱挣钱养家,可那地方,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她这才来制新衣。”
  掌柜听得一阵迷茫:“那怎么又来我这?”
  良姑叹气:“她说,她男人喜欢读书,手边若是有本书,就不易发脾气。”
  “她想挣钱给她男人买书,省得他整日瘫着,易怒易躁,不易养伤。”
  “卖唱挣的钱养家已经不易,买书未免奢侈,我一想,不如来你这里抄书,再借你的书去看。”
  掌柜一阵感动:“江娘子竟这般坚毅。”
  良姑叮嘱她:“这娘子人不错,你可千万别因人是那地方出来的就轻看她。”
  掌柜一瞪眼:“我是那种人吗?”
  然后疑惑:“不过话说回来,江娘子要给她残疾的男人找书解闷,也该选游记或话本呀。”
  “我方才瞄见她转悠的位置和翻的书,一个暴躁的残疾男人……读明法科?”
  嘭!
  柜台处发出一声巨响。
  掌柜和良姑惊得一跳,纷纷转头望去。
  一个极俊的青年沉着脸站在柜台,面前一摞明法科的书:“结账。”
  掌柜竖手示意良姑稍后再聊,忙不迭去招待这位看起来有些暴躁的客人。
  ……
  回去的路上,明黛粗略翻完手中的几本诗集,竟然能记诵大部分。
  这些诗句顽皮的藏在脑海,她每念一句都似点名,令它们乖觉的跳出来,其义自见。
  如此一来,抄书更流畅。
  明黛简单规划一番,确定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人也走到了客栈。
  回房之前,她向伙计多要了一盏灯,才刚开始写,房门被人重重敲响。
  明黛捏着笔犹豫一下,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迎面送来一摞书。
  明黛下意识双手接住,双膝微蹲缓冲了一下这份重量,一抬眼,秦晁直勾勾看着她。
  秦晁:“不请我进去说话?”
  明黛想了一下,说:“我在忙。”
  秦晁:“忙着给你的残疾男人抄书?要不要帮忙?”
  明黛看了看他送来的书,竟都是她在书肆翻过的。
  明黛眯眼:“你跟踪我?”
  秦晁的回应,是慢条斯理的伸手撩起前摆,腕一缠,手叉腰间,露出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
  “不需要也没什么,我还可以去找书肆老板吃酒,想必他一定好奇,我的腿是怎么长出来的。”
  明黛将书册放在一旁,试图同他讲道理:“为了谋生,少不得要编些瞎话。你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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