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入爱河——弗莱格
时间:2022-01-01 14:13:41

  被我训话中,郁盛打来电话,问我饼干烤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带过去。我瞬时间觉得他像个催命鬼,和裴元一样烦人,便说:“裴元在这里,我让他带给你,我不来了!”
  “别啊!我不要吃他带的!”郁盛鲜少着急。
  “怎么,谁带不一样吗?”
  “你带的香,而且,我想见你。”
  我整理好饼干胚放置在烤盘里,我家烤盘比较小,一次只能烤十几片小饼干,不得不少量多次烤。烤盘推入厨房的烤箱,调准火候,我应付他说:“今天有点累,有的吃就得了吧,你对我要求不能太高。”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吃饼干,你问我想不想吃,我想你会送来,所以我才说想吃。可你又说你不来了……”他的语气里有股孩童般的委屈,我不由自主联想起阿琨。
  孩子才会这样吧。
  我直接向他承认:“是啊,我是一个多变的女人。”
  “小艾……”
  “我不跟你说了,裴元在这儿呢,我得招呼他吃饼干。”
  草草跟郁盛挂了电话,我把上一批烤出来的端了出去,偶有两个烤过头泛出焦黄色,便赏给裴元:“替阿盛尝尝味儿。”
  “啧啧啧,你就给我吃这边角料啊?”
  “吃不吃?”
  “吃吃吃。”
  裴元坐着吃了一会儿,自觉没趣,说要走,我让他把装盒的饼干带去郁盛那儿,他又是惊讶:“真让我带呀?你自己去不行么?”
  “当然说让你带就让你带了,我跟你开什么玩笑?赶紧的,趁他饿晕之前。”
  “我不拿,”他把健全的手背在身后躲着我,“我要是拿去他肯定要揍我,怪我好端端来找你,上赶着当跑腿,坏了他的好事!”
  “不拿也得拿!”我把塑料袋挂在他的病手上把他推了出去,“下次别来了,嗯?”
  我本以为裴元来这一趟神不知鬼不觉,万万没想到我们暧昧不明地在门口推搡时,从老家回来的段林安就站在门口的楼梯台阶上。
  她抬头看着我们俩,拎着满满两大包东西、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无处安放。我猛地噎住,不知该如何解释当下的情景。裴元也看着她,挪不开眼睛。
  段林安身着一件宽大的墨绿色大衣,围着厚厚的黑色围巾,戴着厚厚的黑色贝雷帽。她的眼镜片模糊了一半,呵气成雾,大概是爬楼累了,呼吸有些急促。
  “林安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刚要踏出家门去迎接她,裴元一声不响下去了,单手接过她那两大包,又夺门自顾自进来放好,动作一气呵成。段林安搓着手,上来和我说话:“他…怎么跑你这来了?”
  “没什么,就是来拿东西。郁盛的。”
  “哦。”她点点头,“他手断了?”
  “是,我等会儿再跟你细说。”
  裴元出来了,面上竟有些羞怯,乖巧地喊了一声:“林安,好久不见。”
  “嗯嗯。好久不见。”段林安彼时也是客气的。我们三人在玄关处好一通尴尬。
  我忙催促:“快把饼干送过去,郁盛马上又要催。”
  “哦,好,那林安,我先走,下回我们有机会再聚。”
  “行啊。你慢走。”
  我把段林安拉进来,大门一关:“行什么行啊?你答应得倒快!”
  “不然我说啥?我说至死不见?显得我多小气似的。”她脱下围巾和大衣,坐下来盘点她给我带来的好货,“这儿有腊肠,我亲自灌的;还有干米粉和红薯粉,你以后可少吃泡面。还有,宁夏黑枸杞,红枸杞也有,你熬夜要适度,排毒的茶多喝。”
  我站在一边听她念叨,又觉得她是我的大姐了。
  “就你还记挂我。”
  “不然我把你扔了?”
  我抱住她脖子:“我下次不让裴元来了,免得让你眼见心烦。”
  “你有心就好。”她安慰地笑笑,“你刚刚说,他手怎么断了?”
  “还不是郁盛,唉。我前几天不是回老家看他了么,其实是因为他雪天开车带裴元出去兜风,遭遇了一个醉驾,两人都受了伤。”
  “啊?”段林安想来是被反转惊到,“不是裴元带郁盛?”
  “不是。郁盛这人做事,不该急的特别急,该急的反而不急,我能被他急死。”
  段林安大笑:“呦,不是你自个儿喜欢的么,又没人逼你。”
  “是啊,我咋喜欢了这么个东西。而且最近,非常幼稚。”
  “怎么说?”
  “他想让我退了房子去他那里住。我想我这儿离学校近,租房也有补贴,花不了几个钱,没有退的必要啊。而且小黑搬过去,不一定能和他家阿财合得来。我不住过去,他就变着法儿让我去陪他。”
  “不想去就别去,我也不想让你去。这是咱们的地方,如果因为他想,你就得被他独占,那我肯定不干!”
  “所以我晾着他。今天他借口说想吃饼干让我去找他,这不裴元正好来了,我就顺势推掉。惯着有啥好,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哎呦,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懂事儿了!”段林安拍大腿,“男人就是不能惯着,得像放风筝那样,时抓时放。绷太紧,线会断;松了呢,风筝会掉,嗝屁。”
  “你说得真形象……”
  “姐姐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这不吃得死死的?”
  “话说你和彭柯什么情况?”
  “五一结婚,暂时这么定了。到时候我把我爸妈接过来玩儿一趟,他们这把年纪还没出过陕西省。”
  “这么快呀!”我很惊喜,“我马上就要当伴娘了吗?”
  “是啊,不过伴郎已经有人选了,郁盛不可以。”
  “我知道,到时候只给他一顿饭吃就好。”我快乐不已,“看来我刚刚说的话并没说错。”
  “你说了什么?”
  “额…裴元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我说你快结婚了……”我小声回答。
  “小艾,你不是在报复我吧?”她正色道。
  “啥?”我想起之前的确发生过类似的事在我身上。那个不太光彩的故事……“我早就忘了!休要再提!”
  “看你急得,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感叹一下,万事万物皆有轮回。”
  “扯什么佛学……”
  以前不知道,郁盛是一个极其有分享欲的男人。每天晚上他都要跟我报备他一天做了什么,晚上准备做什么,并且还要问我做了什么,有付出就有索取,全然不问我想不想知道以及想不想说。我很疑惑在我出现之前,他都是在跟谁分享这些,难道是裴元?他能懂什么?这不是对牛弹琴么!
  这天,他先跟我说饼干很好吃,然后分享了一本他正在读的书:白先勇的《孽子》。
  “我对这本书早有耳闻,但一直没有敢看,今天看了,果然不是我能轻易承受的。”
  “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承受的?”我去搜索一番百科,发现这竟是一本描写封/建社会底层的同/性恋者被家庭和社会摒弃到边缘,描写青年在爱情、亲情、友情之间挣扎斗争的小说。
  我失了语。郁盛笑说:“还好你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你是个男孩子,那我父亲和母亲早在发现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将我打死。”
  “呸呸呸,我佛慈悲,不能这样假设!”我阻止他说下去,“你母亲整日吃斋念佛,怎么会打你!”
  “你觉得她像?其实我母亲她,并不是佛门中人。”
  “啊?”
  “但她装作是一个佛门中人,一个大好人…总之,他们都是非常肃穆、传统的人。小艾,我感觉我像《孽子》中的阿青一样无依无靠,爹不疼、妈的爱也单薄无力。能救赎我的只有你了。”
  他有点装可怜的意思,但结合实际,我又不能说他以上叙述都是假的。他把自己的经历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给我听,让我看他的伤口,并且装作不疼只是有点痒痒的样子。我是有所反应的,怎么说呢,胸腔萌似乎生出一股收容他的冲动。想给他一个永生的港湾,我同样也想他在身侧靠岸,眼下的我们两个人,不管过去如何,彼此依靠已然成定局了。
 
 
第41章 认识他这么些年,我觉得他……
  下半学期开学后,我忙得连基本生活都无暇顾及,每天在教授办公室、学生教室和图书馆之间奔走,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等饿过劲了才意识到我持续工作的时间已经过去多久。郁盛笑称我们之间的关系堪比中年夫妻,我反口:“你是没见过如胶似漆的中年夫妻?”
  “有那种吗?我们可以效仿他们吗?”
  “……”
  但要说关系好,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头上创口满了15天,前一天晚上说好陪他去拆线复查,结果第二天一忙,我愣是没记得。晚上到了食堂看到另一个额头包着纱布的男学生才想起我男朋友还受着伤这个事实。
  我心里头怪过意不去的,坐地铁回家时给他打电话:“我忘记请假了,你今天去拆线了么?”
  “好了。”他语气平淡。
  “自己去的?怎么去的?”
  “跟裴元一起。”
  “你俩可真是难兄难弟呀!”我故意用很轻快的语气来降低内心的罪责感,“也是,反正他也是得去看的,捎带上你没有问题。”
  “……”
  我继续问他:“晚饭呢,吃的什么?”
  “一些你不想让我吃的东西。”
  “什么?肯德基?麦当劳?还是德克士?”
  “烧烤。”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九点。人家都是把烧烤当夜宵吃,他倒好,当晚饭吃。我说算了,暂且绕他一次,结果他却要怪我:“你现在除了学校的事,其他全然不用关心了是吧?”
  “我…我关心啊!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
  “你知道我明天要做什么吗?”
  他问我这句话前一秒我肯定记得是什么事,但他突然一问我,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仔细盘点了一遍最近的计划,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帮我联系了装修公司去看乡下的房子?”
  “你果然不记得!”郁盛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和你说了,我看书了。”
  “诶是啥啊?”
  听筒里传来忙音,这人竟然把我挂了。我干脆也收起手机。住处离学校很近,没几站路就到家了,我从地铁站出来穿过一条常走的小巷,那里路边摊云集,经过时香飘四溢,我曾经因为扛不住饥饿和懒惰买过几次肉饼之类的小吃回去充饥,可是肠胃不耐受,次次都腹泻——真不知郁盛的钢铁胃是怎么炼成的?
  到了家,小黑来迎接我,我照例摸摸它的脑袋和身体,小家伙最近是胖了,冬天是增肥季,我却瘦了两斤。洗完澡躺到床上阅读,安静的夜,属于我自己的时间终于开始了,捧起书我才猛然想起郁盛明天要去出版社面试。昨晚上,他发了两套西装给我,问我哪套更合适,我好像没有回复。
  我赶忙翻找昨天的聊天记录,选了一套常规的银灰色西装给他,陪笑似的建议道:“西装外面再套一件黑色羊驼绒大衣,一定会帅翻全场哒!”
  他不领情:“裴元说黑色更有气质。”
  “那你听裴元的吧。”我也不买账。
  “行吧,明天早上再试试。”
  “我知道你会穿我选的那套。”也知道他说裴元选黑色很大程度上是在蒙我。钢铁直男之间,怎么会讨论服装穿搭?
  他说:“不一定。”
  反正就是跟我较劲呗。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种语言上的来来往往早已成了定式。
  这个时候我往往会选择不回复。
  “你在干什么?”他问我。
  你们看,他还是会先退一步呀。
  “读书。读你推荐的书。”
  “我推荐的必须要读。”
  “少贫嘴,你面试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好准备的,常规流程走一趟,我相信我能过。至于那地方到底适不适合我,需要好好观察一下。”
  “那里有很多干练漂亮的职场女性,而且都是高学历高水平的精英女性。”
  “多谢提醒,不过提醒我是为了什么?”
  “没有,仅仅向你投去羡慕的目光。”
  “哦,你学校也不乏年轻帅气的男大学生。我也得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你够了,郁盛。”
  “你也够了,夏艾。”
  “行,还聊不聊,不聊就看会儿书睡觉。”
  我不太喜欢在看书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地往返,光拿起和放下手机的时间都够我看好几行字了,而且思路被打断,再接起来也需要时间呐。
  “你什么时候才有空来找我?”他心怀不快。
  我觉得他这句话挺莫名其妙的,问:“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我没有车,不方便。”
  “你可以坐地铁。”
  “我不习惯坐地铁。”
  “这儿是上海,不是你当少爷的地方。交通方式那么多,出租车滴滴都可以,二十四小时只有你不想走,没有你叫不到的车!你怎么不试试看?还是我不够有吸引力?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很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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