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保养得很好，在同龄人里面相比较而言，而且底子有受到婶婶优良的遗传。”
钱一多心想她老妈要是在这儿不得乐坏了？“那是因为我的同龄人都结婚生子了，导致衰老。”
这无疑是个不争的事实。
“哦，除了姜绿，她还比我大几个月。”
王嘉业今天第一天把姜绿的名字和脸对上号：“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听你哥哥提起过这个人，同学是吧？”
“嗯，大学同学，她人很好的，虽然长着一张不好惹的脸。”钱一多想起什么，提醒道，“我哥哥是不是提起过她？你别听他的鬼话，他对绿绿有意见！”
“你哥哥他是有一点。”
“我以前碰到事情她帮了我很多，反正，是个好人。”钱一多心痛，为啥好人要被男人骗！
“你的眼光还行吧。”
他虽然不置可否，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他深信不疑。
吃完后，王嘉业趁着去问老板要抽纸的功夫偷偷结了账，搞得钱一多怪尴尬的，明明是她请他吃饭，但王嘉业以“是他提出的吃饭”为由，让她不要过意不去。而后两人踱步走回医院，由于白天下过雨的缘故，晚上不算太闷热，偶尔有凉风吹过脑后，很舒适。只不过路上小情侣比比皆是，即使大夏天也要坚持手拉着手，故意引单身狗发酸。
钱一多扯了跟狗尾巴草在手里甩啊甩，走在王嘉业斜前方。他想起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天放学也是拿着跟狗尾巴草或者树叶子甩啊甩的，不过脸色总是比较凝重，是个心事重重的少女。比起以前，长大后的钱一多要快乐许多。如果放下拘谨，她甚至可以三步一蹦两步一跳——她的年龄和行为仿佛总是相反呢。
王嘉业终于把她的“渣女”的帽子摘下，站在单身男性看待单身女性的角度重新审视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姑娘，哦不，女孩，或者女人，是非常不错的。他嘲笑自己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她产生那么多荒谬的误解。不像话。
但他好像不能把她看作女人吧，她是朋友的妹妹，是朋友明令禁止过不能动的，即使她是他喜欢的没有心机并且十分漂亮的那一类单身女性。
——动不动又何妨？他和钱越恒还是朋友吗？
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走到这么纠结和顾忌的这种地步？
钱一多带王嘉业去车里拿了防蚊贴，一大包几十片，她分了他一大半。顺便贴了一块在他手臂上，说：“这个洗澡的时候摘下来，明天还可以继续贴的，有效期一个礼拜。”
“黑科技。”
“没错。”
“早点回去吧，你哥哥又要叫唤了。”他给她拉开驾驶座车门。
“……嗯，不过我不理他的。”
钱一多上车启动，王嘉业让开路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笑笑，降下车窗对着王嘉业：“下次真的让我请你吃吧！”
“好的，下次。”
第三十一章
钱一多回到家，嫂子还没睡，她半卧在大厅里看电视，手臂支棱着脑袋，迷迷瞪瞪半梦半醒。一般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大哥加班晚归的情况下，但她哥的车停在院子里。
听到有人上楼，唐璐璐醒过来，朝着鬼鬼祟祟的多多妹子：“回来啦？去哪儿玩了这么晚。”
钱一多后背打紧，嘿嘿笑：“出去找姜绿了……我去洗澡睡觉了啊！”
“等等，你哥哥在卫生间，等他出来吧。”
“哦……”
她心想这个人偏偏要堵在她回来的时候用卫生间，要干嘛去了？等她去阳台收个衣服的功夫，钱越恒出来了，问的也是一句：“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去找姜绿了。”唐璐璐代为回答。
“找她干嘛？你少跟她来往，不清不楚的。”
“什么叫不清不楚啊？”钱一多听不得她哥哥每次这么议论姜绿，“她是我的好朋友，就算你看不上她，但也尊重我一下。”
她露出愠怒的表情。那几年上大学，他不在她身边，无论碰到大事小事都是靠姜绿帮着解决的，在家靠父母哥哥，但是在外她只有姜绿一个朋友，为什么总是要否定人家的朋友？
“……”钱越恒愣巴巴地看着妹妹，她怎么跟他顶嘴呢。他揉揉头发，给老婆递过去一条毯子，不作回答。
钱一多经过这两人时恶狠狠地瞪了大哥一眼，唐璐璐瞥见，偷偷笑了声。
“你笑什么。”钱越恒问。
“没什么。”她是笑他嘴贱自讨苦吃。
“你别老跟她作对，连她的朋友圈子都限制，不如把家门焊死好了。”
“……”
钱越恒还能说啥，他这边已经是里里外外不是人的处境。就昨儿个晚上，基本一夜没睡，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还被老婆嫌弃了一顿。做男人好难，做家里的顶梁柱更难，同时做好人家的兄弟还要难！
没一会儿钱一多洗完澡出来找花露水，她发现自己腿上也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只是吃饭的当时没有察觉。唐璐璐闻不了花露水的味道先行回房，钱越恒坐在沙发静静地看着钱一多四处翻找。
他显然是忘记了刚刚的自我告诫，又找茬似的问：“你腿上怎么回事，钻小树林去了？”
“没有。”
“去拿你嫂子买的防蚊贴贴起来。”
“没事，蚊子不咬我。”
“你在说什么瞎话。”钱越恒打开书柜门，在最顶层找到花露水递给她：“喏。”
“没事把花露水放这么高干嘛！”
“……”钱一多语气一高，钱越恒也就懒得跟她解释她大嫂反胃的事。
小姑娘拿着花露水就跑，仿佛一分钟都不想多和他相处……
第二天白天，钱一多刷豆瓣，看到脸蛋天才晒出了防蚊贴，正是她给他贴上的那个。他说：“真可爱啊。”
不知是说防蚊贴可爱还是什么，总之，有人回帖说现在有很多可爱的图案之类，他都没有回复。
这人到底咋回事？
奇奇怪怪的，但是钱一多忽然又心花乱坠了……罪恶的根源就是视/奸。不知道脸蛋天才是王嘉业还好，知道了之后，天天都想去瞄两眼。
姜绿由于手受伤的缘故，有急事的时候才下来办公室，不忙就在顶楼躺着修养身心。这天正好不忙，钱一多也摸了一天鱼，下午靠近下班时间姜绿打了车先行回家后，忽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许佳芸，和她的好姐妹。
钱一多在办公室窗边瞧见到许佳芸的瞬间，像只后背弓起炸毛的猫，她清清楚楚记得年初的时候她是怎么整她的，太可怕了！即使身怀六甲黄袍加身也遮不住那个女人面上的恶意……
李牧先下去接待，不过只倒了几杯水后，雍容华贵的阔太许佳芸对着他：“让钱一多来吧，我们是老同学。”
他脑子还是那么单纯，欣喜地说：“原来是钱姐的同学，我去叫她，她就在隔壁——钱姐！”
钱一多私信李牧：“说我不舒服，改天，你记录她们的需求就行。”
李牧分秒转达：“钱姐不舒服，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吗？”
没多久，两个女人出现在技术间门口，钱一多手里的剪刀明显咯了一下。李牧这个没分寸没脑子的，找个机会一定好好训他一顿！
“多多，好久不见。”许佳芸靠着门槛，单手扶持着肚皮，气色很不错。
“……”钱一多睨了李牧一眼，示意他再把客人带回隔壁客室。
隔着口罩，钱一多没看出她带的朋友是谁，四人坐下后，随行的时髦女士才露出真容，原来是她们市有名的美妆博主、小网红——唐璐璐的竞争对手，“卡叽叽哇哇”，真名杨月蕾。
“我朋友要订婚了，想订个裙子，你看能不能帮她定制一套。”
钱一多头疼：“不过我们最近单子排满，需要等位，您什么时候需要？”
“我不急，”杨月蕾笑得可善良，“差不多年底，12月中，应该有时间吧。”
李牧看了钱一多一眼：我们哪有半年后的订单啊？
“这个……那您先看下宣传册，然后说一下自己喜欢的类型吧，等会儿李牧带您去挑面料和配饰。李牧，去把样品间灯开出来，空调也提前开好。”
“好。”
李牧一走，许佳芸显得更热情了，她扶着肚子：“我同学手艺很好的，之前我结婚穿的，也是她设计的。你看过她的视频吧？”
卡叽叽哇哇附和道：“看过看过，小姐姐真是心灵手巧！”这个妹子看不出是真的纯良还是装的，说起话来极其俘获人心，娇娇软软的嗓音。
“我推荐的必然是好的。”
钱一多瞥了一眼许佳芸某大牌连衣裙底下的大肚子，客气地笑笑：“先挑款式吧。”
杨月蕾看画册的期间，许佳芸在钱一多的工作间逛了一圈，只有几件半制品，没见到成品。因为她不知道成品后会转到订单陈列室拍照包装。她有些遗憾的口气：“之前王总可劲儿跟我推荐你家婚纱，我就定了，也没亲自来看过，今天一看，好像没啥特别的嘛……不过这栋房子是不错，应该挺贵的。我那套裙子，订了十二万，也不知道价高在哪儿？可能高在手艺？”
“高定的手工费确实高。”钱一多不疼不痒。
“有没有做完的可以让我看下？”
“都已经包好了，由于不是我一个人设计的，还有其他设计师的作品，不方便拿出来展示。”
“你们做婚纱不就是给人看的么，”许佳芸逛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回来，“视频发得很勤，就是没见到视频里的实物。”
“杨小姐，看了画册，有没有合心意的，或者有什么自己的灵感吗？”
“没有诶，我看你册子里的都觉得一般般，不符合我的审美。要不您多帮我设计几件，我来挑选下？我想有个六件就够了吧，从里面选。”
“那……您有什么偏好吗？欧美？日韩？新中式？华丽的？低调的？我们这边针对面料还有不同的分类。”
“都可以，只要合身，我喜欢显腰身的。”
“是啊，你看你腰多细，没生过孩子的腰就是细。”许佳芸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少女就是不一样。”
“那可以告知您的预算吗？”
“也没有诶。”
许佳芸好似生怕大家不知道：“她未婚夫很有钱的，是××影视集团的大公子。”
钱一多压根没听见她这句，因为实在无语，没有方向，直接做六个设计稿给她选？这算什么任务？她在脑子里推算了一下工作量……呵呵，去年许佳芸来需求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钱一多那会儿并不知道目标客户就是许佳芸。
“这样，我们这边新来了一个设计师，在美国拿过设计奖，去年也帮一个跟您形象很像的小姐姐设计过，要不我给您引荐一下？”
“哎呀，多多，你还推辞什么呀，我们就是特地找你来的！”
“……”
李牧再过来时，这两个人已经起身要走了。
“带客人去量个尺寸。”
“好……”
晚上，钱一多回到家，为了发泄连吃三个大鸡腿，今天晚上她就要开夜工。还好之前有一些草图没扔，就着瞎改改吧。
但如果随便做做，就怕传出去把她名声毁了，鬼知道那两个女人想干嘛？万一不满意，在网上说她技术烂怎么办？
钱爸爸端出拿手好汤：“多多，喝点汤，吃那么多肉容易便秘。”
真正便秘的是唐璐璐，这两个字对她来说非常敏感，因为她已经忍了好几天了：“叔叔，我也要。”
钱越恒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银耳莲子汤。
夜里十二点，大家都入睡后，唐璐璐突然腹痛，把一家人重新折腾了起来。原因是便秘太严重，喝了莲子汤以后加重了症状。
她被载到医院清肠去了，一路上，钱妈对钱家两个男人的责怪声不断。“好歹是有医生的家庭，还不知道怎么做孕妇餐，做老公的也是！自己老婆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不知道啊？！”
钱越恒一声不吭。
由于唐璐璐体质本来就差，从那天开始，她就被安排在一院附属的妇产医院保胎。等到下个周二，王嘉业休假的时候，他买了一堆价值不菲的保养品去看望她。
“还是你实在。”唐璐璐非常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放下手机作为欢迎。
“你别动啊。”王嘉业去帮她摇床，“怎么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在吗？”
“叔叔阿姨在家做饭，多多出去拿东西了，好像点了什么外卖。”
“她是来照顾你的还是来吃外卖的？”
王嘉业把一些中成药列在柜子上：“等阿恒来了，他会跟你说怎么吃法。”
“他？真的吗？”
“你在怀疑一个医生？”王嘉业不解。
“呵，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唐璐璐坐定，端了茶杯喝一口。
“怎么？”
唐璐璐看他忙前忙后，刚想让他好好坐着，别晃来晃去搞得她头晕，余光一撇，看见他挽起的袖子上贴着什么。小太阳？
“你那是防蚊贴？”
“啊？这个，嗯啊。”他拍拍结实，“我不是容易被蚊子咬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