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子当替身后我跑了——樱桃小酒
时间:2022-01-03 16:14:11

  她随着李义诗在皇家猎场上转悠,一边聊天一边看风景。
  每当宫人经过,他们便会用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看向青葙,等被她发现,又瞬间扭回头去。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从前李建深在新婚之夜把她丢下的时候,这些人便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好似她有多么可怜似的。
  李义诗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景象,甩着马鞭道:“昨夜睡得如何?”
  青葙认真想了想,说:“挺好的。”
  李义诗啧啧两声,道:“昨夜那卢听雪的婢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太子妃竟还能睡得着?我当真是佩服。”
  见她不信,青葙也只是淡淡一笑,抬头的时候,忽然瞧见树林对面出现了李建深的身影,不免有些意外。
  看昨日那婢女那样慌张,应当是卢听雪出了事,他不陪着她,又回来做什么?
  似乎是瞧出她的疑惑,李义诗俯身拍了拍马儿的脑袋:
  “他昨夜擅自离开猎场,今日回来,多半是父皇要跟他算账了。”
  李义诗猜得没错,对于昨天的事情,李弘显然十分生气,他坐在椅子上,等李建深进来,不由冷笑一声:
  “太子殿下还知道回来,朕心甚慰啊。”
  李建深听出他的嘲讽,神色未变,走过去行礼,“父皇。”
  “难得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皇在。”李弘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
  “太子自己说,昨夜都干了什么?”
  李建深淡淡道:“回父皇,也没什么,不过是到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兽,后来又出去了一趟。”
  李弘不住冷笑:“好一个没什么,夜奔狩猎,不说一声就走,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你把自己的安危与祖宗家法至于不顾,你这个太子当得可真是好啊。”
  这话已然说得极重,李建深却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
  “父皇有气,只管朝儿臣撒,儿臣绝无怨言。”他缓缓抬眼,直视李弘。
  李弘刚想再骂他,猛然间瞧见他那双像极了昭贵皇后的眼睛,不由得一愣,顿时泄了气。
  他背过身去,闭上眼睛,道:
  “朕知道,因为当初的事情,你心里憋着气,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那卢氏,误了她的终身,是以总想着要补偿她。”
  “可儿啊,你不能用这种方式补偿,你可以给她钱,给她宅子,给她奴仆,就是不能为了她把咱李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李建深与卢氏的传闻,从前他不以为意,只当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可是自卢氏回长安后,那传闻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影响到李家的声誉。
  “不论你是为何娶的王氏,既然娶了,在外头都要给她留点面子,别把咱们家弄成全天下的笑话!”
  李建深垂下眼,没有吭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李弘方才说得急,不免觉得有些累,他坐在椅子上,歇息片刻,又道:
  “雀奴,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别干糊涂事,外头的传言屡禁不止,你也该想想法子。”
  李建深神情淡漠,显然不当一回事。
  李弘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就来气,但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倔性子,卢氏的事情同他讲这么多次了,却依旧油盐不进,他不由得改变策略,缓缓道:
  “自你回长安,也有近四个月了,太子妃的肚子也该有动静了。”
  一旦有了孩子,他的心也许能从卢氏那里收回来点。
  听见这话,李建深的脸色却沉了下去,李弘皱着眉头道:“怎么?你不想?”
  身为太子,他到了这个年纪才有子嗣,已经算是十分晚了。
  李建深却只是淡淡道:“父皇这是打算将手伸到儿臣的闺帷之中了?”
  “你!”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过分,李弘站起身,一把将桌上茶壶往地上置,“滚!”
  李建深安静行礼,转身出去,抬手掀开营帐,只见他的太子妃正在外头站着,见他出来,面色有些尴尬的样子。
  李建深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翻身上马,一扬手中软鞭,飞奔离去。
 
 
第27章 李建深的心忽然一紧
  入冬之后, 天气骤然变冷,而再冷的天气都没有挡住酒肆中的热闹。
  长安崇仁坊醉旺楼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小侯爷魏衍正在同中书令秦仲景在一起吃酒。
  醉旺楼是长安数一数二的酒楼, 就连平康坊的飞云阁都比不上, 今日天冷,天上下起了小雪,可这醉旺楼内却暖香扑鼻, 十分热闹。
  魏衍给自己添了一杯酒,然后扭头欣赏起一楼的歌舞, 忽听身后用屏风隔起的隔间内响起了说话声,说的正是这个月礼部侍郎冯源因贪污被下罪一事。
  “哎,那冯源也不过贪墨区区两千两银子,他又是从前朝过来的老人,按理说不过是个革职流放的罪名,怎么就被砍头了呢?”
  “是啊, 还有上个月的大理寺主簿年升, 户部主事韩三千……, 近两个月因犯事被重办的官员已经有七个了, 以往虽也不时有官员落马,但也不过是三四个月才有一个, 近两个月这是怎么了?”
  “哎, 谁知道呢?”
  ......
  “小侯爷?”秦仲景唤他, 举起手中酒杯, “别听得入迷了,咱们走一个?”
  魏衍嘴角微微勾起,抬手与他碰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秦仲景又给他添了一杯, 道:“近日朝廷里,凡是手上沾了脏事的,哪一个不是人人自危?咱们殿下呀,怕是最近心情不大好。”
  魏衍一挑眉头,道:“瞧出来了?”
  秦仲景摇头轻笑:“跟着殿下这么多年,便是再笨的,也该瞧出一二,往常咱们殿下对这些人,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没有威胁到朝政,都是能从轻发落便从轻发落,鲜少有下重手的,这两个月却一改常态。”
  “小侯爷。”他凑近,小声问:“你对殿下比较了解,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魏衍笑起来,也学着他小声道:“想知道?”
  秦仲景愣愣点头。
  魏衍将手中酒杯伸出去,道:“那就有劳秦中书再给某满上。”
  秦仲景指着他道:“你啊。”然后照做。
  魏衍吃了酒,用残存的酒液在桌上简略画了张地图,指了指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有太极宫,然后便是梨园,秦仲景瞅了半天,还是不知他指的是谁,犹豫道:“莫非是为了卢娘子?”
  魏衍摇头:“非也。”
  秦仲景哑然,“总不可能是为了太子妃吧?”
  魏衍但笑不语。
  秦仲景咂咂嘴,还是没弄明白,太子一向不把太子妃当回事,她能有什么值得太子生气的?
  魏衍瞧见他迷惑不解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悠悠道:
  “世间男女情爱之事可是门大学问,秦中书,看来你还有得琢磨。”
  秦仲景眼中的迷惑更深。
  这小侯爷今日说的话怎么总是叫他听不懂?太子若是有情,那也是对卢娘子,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行啦,别琢磨了。”魏衍用手背轻轻敲击桌子,示意他看楼下。
  只见楼下一青年正在同一中年妇人吃饭,那青年好似对那妇人有所求,不断地拱手作揖。
  秦仲景认出两人,一个太子妃的母亲杨氏,而另一个……他打眼一瞧,却是礼部员外郎贾道思。
  这贾道思原是杨氏的远方外甥,可外甥见姨母,做什么要安排在这里?
  秦仲景扭头看向魏衍,对方只悠悠摇了摇头,道:“秦中书,来,咱们接着吃酒。”
  ……
  杨氏出了醉旺楼,便直往东宫去。
  她遇上贾道思本属偶然,但听说他被前头礼部侍郎冯源所连累,很可能被治罪,她登时一颗心提起来。
  她娘家就剩这么一个远房外甥,自然不能平白看着他被治罪,在他百般哀求下,杨氏立即答应进宫为她求情。
  可她答应的爽快,却全然忘了她在宫中除了青葙,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而青葙最近又失宠,怕是办不成事。
  但没法子,她人已经进了东宫,好歹进去说一说,不然便是白跑这一趟。
  青葙正提着食盒在承恩殿外等着李建深,天冷,即便她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也忍不住冻得发抖,只能使劲搓手取暖。
  柳芝有些心疼她,道:“殿下,奴婢在这里等就成,太子殿下若是回来了,奴婢再派人去叫您。”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自从两个月前的那场秋猎之后,太子殿下便不大理会太子妃,平日里好多天都见不着他的面,就算见上了,太子也冷淡的像结了冰,这样的冷漠,比之从前更甚。
  她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明明两个月前太子已经对太子妃慢慢亲近了起来,怎么去了趟皇家猎场,一切就都变样了呢?
  如今,太子妃还是像从前一样经常自己做了糕点在承恩殿外等着,却再等不来太子。
  她瞧着都心疼,劝了许多次,太子妃却一次都没听进去过,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受苦似的。
  果不其然,这一次青葙又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你若实在觉得不成,就去替我端杯热茶来,我暖暖身子。”
  柳芝欲言又止,还想再劝,但最终还是点头:“哎。”
  柳芝走了,只剩青葙一个人站在那里,她搓着手,抬头去瞧承恩殿,只见几名禁军目不斜视把守着门口,除此外无一个宫人走动,瞧着甚是冷清。
  今日李建深怕是又不会回来,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杨氏来的时候,正瞧见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心里不禁一凉。
  瞧青葙这样子,怕真是彻底失宠了,那她今日要办的事,多半是办不成了。
  杨氏想抬脚就走,但又觉得不甘心,既然来都来了,总要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就能成呢?
  等拿定了主意,杨氏才抬脚过去,开口道:
  “太子妃,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也不嫌冷。”
  青葙正在发呆,猛然听见杨氏的声音,面上一愣,自从上次中秋宴会之后,杨氏便再没来看过她,此刻突然出现,心中不免觉有些意外。
  “母亲。”
  杨氏用力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去:“许久不见你了,我心中记挂着,便来看看。”
  听到这句话,青葙下意识垂下眼帘。
  每次杨氏对她说这样的话,都是有所求的,她已经听过太多次,失望过太多次了,但每一次都忍不住升起希望,期盼着一次例外。
  青葙抬眼,对杨氏点头,“多谢母亲。”
  杨氏有些尴尬地笑笑,心中却在算计着怎么开口。
  反正这里此刻也没什么人,她便大着胆子说了。
  “太子妃知道你那位贾道思贾表兄么?他今日求到我这里了,他是个有出息的,在礼部当差,偏他的顶头上司犯了事,他平日里同他喝酒吃肉,称兄道弟的,走得有些近。”
  “那礼部侍郎已经被处决,你表兄怕被牵连,便想着能不能问问太子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他倒时也好为自己辩白……”
  青葙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直至消失。
  她看着杨氏,道:“我帮不了他。”
  杨氏还在说着,冷不丁听见青葙一口回绝了她,登时怒从心火起。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成,这是你嫡亲的表兄,我娘家就剩这一个亲人,小时候你见过他的,你忘记了不成?”
  青葙淡淡道:“母亲,六岁之前的事我全不记得了,母亲是希望我想起么?”
  杨氏一愣,神色有些慌乱,她当然不希望她想起,她若是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流落市井,怕是非要同自己断绝关系不可。
  她强自镇定,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青葙道:“字面上的意思,母亲喜欢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这是青葙头一次反驳杨氏的话,还是这样冷淡的语气,杨氏心中生气,见她要走,连忙伸手去拽她。
  然而她用力过大,青葙被她一拽,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额头磕在石阶上,食盒里的糕点也全都撒落出来。
  杨氏一惊,没想到会这样,想要上前将青葙扶起,一双手却又缩回去。
  她见青葙没什么事,只是额头擦破了点皮,便有些慌乱道:“既然太子妃说不成,那便不成吧,我先回去了。”
  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青葙独自一人从地上爬起来,李建深回来的时候,正瞧见她额头带着伤,弯身在捡地上的糕点,不由停下脚步。
  青葙瞧见了他,走过来对她行礼:“殿下。”
  李建深没想到他们许久不见,一见面青葙就成了这个样子,背后的手不自觉握起来。
  他想忽视她,直接离开,却还是问:“脸上是怎么回事。”
  青葙道:“方才母亲过来看我。”
  “是她弄的?”
  青葙没有说话,只是有些遗憾地抬起手中的糕点,道:
  “殿下,它们碎了,对不住。”
  李建深忽然意识到,青葙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她好像,从来没有主动依赖过他。
  就像现在,明明受了委屈,却不会开口要他替她出气,她是太子妃,是她的妻子,她明明可以开口,可是此刻,她却只关心眼前这几块碎得不成样子的糕点。
  李建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忽然一紧。
 
 
第28章 他对她的情感发生了变化……
  李建深说不上此刻内心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也不懂得如何去处理它。
  这些日子他有意无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琐事, 这样他就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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