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臣——七重血纱
时间:2022-01-03 16:20:08

  很快,几根草就在虞卿手里变成一只蚂蚱。
  献宝一样摊开手心, 虞卿递给苏有辞看,“公子你看, 蚂蚱。”
  苏有辞立在田埂上,身着蓝色锦衣,腰间挂着玉佩,锦带束发, 风太大吹乱了耳边几缕头发。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编这些东西?”
  “其实早会的,只是寻常时候都拿来打发时间,偶尔家里的花草也不如田间的有韧性。”
  虞卿站起来,谁知道蹲得太久,双腿发麻,刚要迈开步子,径直超前扑去。
  苏有辞见状,连忙上前把人扶住,刚想要责怪她太着急,就见虞卿高举着一只手,小心照顾那只蚂蚱。
  哭笑不得地把人扶好,苏有辞牵着她回到更宽敞的地方,“为了一只蚂蚱,知不知道差点摔到沟渠里?”
  “我知道公子会扶住我的啊。”
  虞卿一脸坚定回答,“就是因为知道公子会接住我的,我才会那么不小心嘛。”
  苏有辞闻言浑身一震,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拿你没办法。”
  旁人还以为是他把虞卿吃得死死的,现在看来,是虞卿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才对。
  “对了公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这村子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虞卿将蚂蚱放在手里玩,突然想起来正事问,“总不能真的是来冬游的。”
  “当初村子里有人要卖地,我正巧撞上,干脆买了。”
  苏有辞也不想什么措辞,直截了当爆出这些年来旁人都不知道的事,“而后我听他说,村子里收成不好,所以才想卖地,我就想了些法子,给他们出了些主意。”
  “……公子真是厉害。”
  虞卿听后,满脸震惊,“连农事也知道,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吗?”
  苏有辞一怔,随即朗声大笑,开怀的样子令虞卿看得走了神,不禁跟着笑起来。
  “你这夸人的方式倒是令人心里痛快,好了,外面天寒,看够了也玩够了,该回去了。”
  “嗯,天色也晚了,咱们回去,免得村长待会儿还要让人来找我们。”
  “夫人。”
  “啊?”
  虞卿想也不想答应,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诧异看着苏有辞,想起了今天村长对自己的称呼。
  夫人……
  倒也算是,一个称呼而已。
  莫名的,虞卿想到了那天妙玲问自己是不是要挽发时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这又有什么不可?
  她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必要心虚害怕?
  上前一步握住苏有辞的手,虞卿低笑起来,“公子,夫人这称呼不错,也好听。”
  苏有辞眼里露出惊喜,笑着问,“那阿卿呢?”
  “也好听。”
  虞卿弯唇一笑,“不论何时,公子不必担心我会因为这些事难过,除了我自己想之外,谁都不能左右我。”
  包括苏有辞。
  她的确是依赖苏有辞,也喜欢苏有辞,但不代表她的情绪会被苏有辞的一言一行牵动。
  “夫人,阿卿。”
  “公子可别叫了,再叫我可要羞了。”
  虞卿失笑,觉得苏有辞的性子当真是任性得很,不过任性之外,她看到的不止任性。
  或许国公爷只看到了他的任性。
  不得不说,苏焕之才是那个众人眼里的榜样,文武双全不说,忠孝也两全。
  想起了苏有辞腰背上的那道疤,虞卿恍然明白了什么,却按下不作他想。
  等苏有辞愿意说的时候,肯定会说了。
  —
  回到村长家里,村长和夫人正好在忙活晚饭,他家里的小孩见到两人回来,立即迎上前。
  “苏大哥,阿卿姐姐,你们回来了?田里是不是很好玩?你们要是再来找一点,那才是真的有意思,地里很多蚂蚱,大家才刚收完稻谷,村里还有晒谷场。”
  “你书看完了?”虞卿微微弯腰问,“这一下午都看了什么书?”
  闻言二郎立即道:“看了大学,还有一些不太懂,正打算请教苏大哥。”
  苏有辞摸了摸他的头,朝那边担心看过来的杨忠与吴娘子点头示意,表示不碍事。
  杨二郎是个好苗子,日后若能博得一二功名,也算是为这村子争了光。
  朝廷也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见得帮了多大的忙,还是靠杨二郎自觉有天分。
  “公子,再过一会儿就能吃上饭了。”
  “不要紧,时间还早。”
  说着苏有辞领着杨二郎回到堂屋,虞卿也跟着进去,不过进去后便坐在一旁,托着脸看苏有辞给杨二郎讲书。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忠进来,说是可以开饭了。
  饭菜摆上桌,都是些家常菜,但有荤有素,还配了一壶自家酿的酒,还有一些咸菜和腌蛋。
  虞卿捧着碗,看着苏有辞和杨忠小酌后,说起了村子里近来的事,还谈到了今年的收成。
  听了有一会儿,虞卿跟吴娘子说了几句话,倒也闲聊起来,聊起了家常。
  堂屋里放着一个炉子,里面放了木炭,关着门,只留了一条窗缝透气,屋内倒是暖和。
  亥时左右,杨忠与苏有辞都有了醉意,杨二郎才帮着收拾桌子,扶了杨忠去房里休息,又帮着虞卿把苏有辞送回房间。
  村里烧着土炕,苏有辞被放到床上,虞卿正打算到厨房去端水,便见吴娘子端着一盆水进来。
  “这两块帕子,一条擦脸一条擦脚,夫人别弄混了,水是烧热的,天冷凉得快,夫人和公子趁早洗漱早些休息,都怪我家那口子,每回喝了酒就话多。”
  吴娘子不好意思地赔礼,“夫人莫要介意。”
  虞卿连忙上前接过东西,失笑摇头道:“公子也是高兴,再有难得来一回,多喝几杯也是正常,你也快去休息,不必管我们了,他喝醉了不闹,过会儿就睡了。”
  “夫人真是了解公子,我还未见过公子什么时候跟今天一样开怀,往日来都是在田里待得多。”
  闻言虞卿愣了愣,扭头看向床上的苏有辞,随即笑起来,“大抵是今年收成好,心里高兴。”
  吴娘子笑起来,“夫人也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嗳,有劳了。”
  虞卿送吴娘子离开房间,便关上门,把帕子放到水里打湿,拧干后擦了擦脸和手,又重新洗了一遍,回到床边给苏有辞擦脸。
  待收拾妥当,虞卿把帕子挂在架子上,踩着鞋子回到床边。
  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还未躺好,就被苏有辞伸手揽了过去,虞卿失笑,乖顺靠在他怀里。
  真暖和,比炉子还舒服。
  “真把我当成暖炉了?”
  苏有辞尽管喝了些酒,但还不知道不省人事的地步,“你脚怎么是凉的?”
  “天生体寒,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夏天不明显罢了。”
  虞卿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轻。
  白天又是骑马,又是在田里玩,一日下来这会儿正困得慌,把头靠在苏有辞怀里,喃喃道:“不过公子,你是不是来收租的?”
  “你倒是问得出来,不过的确是来收租的。”
  距离苏有辞当初买下那几块地也过去了三年,这些年收成都不错,加起来每年大概能赚个二百多两银子,算起来每年佃租大概是二十两,三年下来也有六十两了。
  往常手里宽裕,便不会来收这些佃租,权当是让附近百姓过些好日子。
  “只有佃租吗?”
  “不止。”
  闻言虞卿一下睁大眼,“该不会今天我们经过的那几件铺子也跟公子有关系吧?”
  苏有辞哭笑不得,“在想什么,我要是那般有钱,倒也不至于前几日犯愁了。”
  “……哦。”
  虞卿还以为这回能解了家里的困境,不过现在能有几十两,到来年开春后也不是问题。
  “但百来两的利润是有的。”
  苏有辞见虞卿财迷一样的失落,失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个财迷了?”
  虞卿反驳,“才不是,我这叫勤俭持家。”
  房间的窗户就在床头,是为了方便院子里的叫人,也为了方便观察院子里有没有人进出,留意家里动静。
  即使有油布隔着,但莫名的还是觉得寒风从外吹了进来。
  几乎整个人缩进被子,虞卿贴着苏有辞低声道:“公子,早些歇了,明天不还要回城吗?”
  苏有辞因酒意生出的困倦袭来,轻声答应。
  “夫人也是。”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村口的那几棵树晃动,也不知吹了多久,天跟破了个窟窿似的,片片雪花从天而降,簌簌落下,被风裹挟着吹遍了整座汴京。
 
 
第75章 不管再重来几回,我都愿……
  大雪下了一夜, 堆起厚厚的积雪,整座村庄被白雪覆没,远远看去, 只有一片雪色和露出的点点屋檐。
  厚实的棉被盖在身上,苏有辞伸手搂着虞卿,感觉到外面的寒意,伸手掖了掖被子, 怕冷意灌进来。
  虞卿不怎么认床, 而且又有苏有辞在身边, 一夜无梦好眠, 感觉到苏有辞的动作, 也只是动了动身子, 伸手抱着他呢喃了声。
  “好冷。”
  “外面好像下雪了, 看来今天是回不了城了。”
  苏有辞困意散去, 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发现没有声响,猜测是大雪天,农活做不了, 所以杨忠一家多半也还没起。
  下雪了!
  虞卿睁开眼,伸长脖子往窗户外看,发现真有厚厚的一层雪, 心里高兴。
  “难怪这会儿这么冷,原来是下雪了。”
  虞卿眼珠转了转, 然后想起什么问苏有辞,“这个时候不回去是不是也不打紧,这里下了雪,京城里也该下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 在这里多待两日也没什么,不然这天骑马带你回去,容易冻出个好歹来。”
  苏有辞把手放到脑后枕着,偏过头打量着虞卿,“刚才还贪被子里暖和,怎么这会心思又野了?”
  “玩个雪而已,公子怎么还这么小气?”
  虞卿撇嘴,不满地缩回被子里,伸手捏了捏苏有辞的腰,微凉的指尖触及一片温热,登时觉得暖和不愿撒手了。
  “你啊,怕热又怕寒,天热了恨不得枕着冰块睡,真凉下来又该抱着暖炉不撒手。”
  苏有辞宠溺看着虞卿,“你说你,那时在小院里一个人怎么过的?”
  “当然是每日过得自在,无拘无束的,而且那阵子铜炉日日都烧着火,又有绒毯在地上铺着,我和雪球时常在地毯上就睡了,反正也一样。”
  提到那段苏有辞不在小院的日子,虞卿笑起来,“不过眼下也很好,那会儿我还只当公子是个无所事事的人,随手救了个人回去,专门使唤打杂的。”
  “那怎么愿意跟我到京城里来?你若要离开,我也不定会留你。”
  苏有辞的话说得酸溜溜的,仿佛像是在刻意说自己不在意。
  “公子不早说,要说了,那我当时就——”
  腰上一紧,苏有辞语气瞬间沉下来,“就什么?”
  幼稚。
  虞卿瞪一眼苏有辞,随后安抚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嗔道:“公子口是心非的毛病是什么时候有的?”
  那当时就怎么?
  自然还是会选择跟苏有辞回京城,从主仆变成了如今的关系,她在余家受的委屈咽不下,却也不会蒙蔽了眼睛。
  世上待她好的人,都不在人世间,走的走,散的散,身边唯一还能抓住的就是苏有辞。
  不管重来几次,她都会跟着苏有辞走。
  “苏有辞。”
  “不管再重来几回,我都愿意跟着你走。”
  世上待她如此这般的人,没几个了,她若还为了世俗观念放手,不用百年,看到苏有辞和别人站在一起,她就会立即后悔。
  她很喜欢苏有辞,所以不会放手。
  “好阿卿,你果真只偏爱我。”
  “……是,一颗心里全是公子。”
  虞卿失笑,仰着脸看苏有辞,“这回公子心里畅快了?”
  苏有辞不答反问,“你好像还是第一回 叫我的名字。”
  第一次吗?
  虞卿轻轻笑着,神色温柔,“去年冬日的第一场雪,没能和公子一起,这回公子能挪动大驾,和我一块堆个雪人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堆雪人?”
  苏有辞的童年和少年,更喜欢舞枪弄棍,就算是下雪,也是和别人在雪里打个天翻地覆,身上湿透了回家挨一顿骂。
  “……难道公子不会?”
  惊讶地看着苏有辞,虞卿觉得自己可能是猜对了。
  要不然去年怎么苏有辞光看自己堆,也不来帮忙,事后还嘲笑她堆得丑。
  嘁,原来是不会。
  说不定比她还不如。
  苏有辞从虞卿的表情上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堆一个多大的?”
  还真来劲了?
  虞卿还不知道苏有辞这么有胜负欲,不过说来,有胜负欲这件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念及此,虞卿笑了笑,问,“那公子想堆一个多大的?半人高的可以吗?”
  “那有什么问题。”
  苏有辞朗声应下,面上是看不出半点退怯。
  一个雪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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