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臣——七重血纱
时间:2022-01-03 16:20:08

  京城虽好,可再好也一直活在晋国公府的羽翼下,而且条条框框众多,的确不如边关来得自在。
  那里苦了一些,不如京城富饶,却天高地广,求得自在。
  反握住苏有辞的手,虞卿闭着眼轻声道:“不管公子去何处,我自是跟着公子的。”
  话音还未落地,虞卿便听到了苏有辞喉间溢出的低笑,感觉得到胸膛轻轻地颤动。
  苏有辞偏过头,在虞卿发间落下一吻,低喃般道:“好阿卿,往后你心上只放我一人便好。”
  察觉到苏有辞的执拗,虞卿不明白苏有辞为何有时会出现这种情绪,柔声安抚,“我心上也只容得下一个人。”
  白色的烟从药罐里飘出,药香随着萦绕在屋内。
  外面更声打过,寅时三刻左右,屏风后那张床上的六子终于有了动静,传来被褥翻动的声响。
  苏有辞警惕性高,眯着眼打盹并未睡熟,听到声响,立即睁眼扭头看去,见屏风后人影在动,立即轻轻将靠在身上的虞卿叫醒。
  “去边上靠着再睡会儿,回家时我叫你。”
  “唔……公子?”
  “六子醒了,我把药拿过去给他服下,喝完了药再睡两个时辰,等大夫把过脉再回家。”
  听见六子苏醒的消息,虞卿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屏风旁,见六子红着眼眶躺在那里,只有一只手还能动弹。
  “姑、姑娘……”
  “你身上有伤,不宜挪动,免得牵扯伤口,有什么话等好些再说,你受的委屈我和公子定然帮你讨回来。”
  虞卿拦住六子的话头,温柔一笑,“你安心养伤,其余的交给我们。”
  闻言六子眼眶更红,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那年苏有辞救下他时,他才不过十三岁,如今也才十五,若非苏有辞撞上,他早就死在酒楼外的巷子里。
  “公子,我没有偷那个孩子的钱。”
  六子见苏有辞端着药碗,顾不上疼,细声开口,“我不是小偷,我不会偷钱。”
  虞卿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苏有辞,却见苏有辞蹙着眉,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
  难道林原都不知道原委,只是恰好撞上六子挨打的事?
  心里腾的升起一团火,烧得虞卿五脏六腑都快冒烟,攥着手咬牙切齿道:“这个公道定要替你讨回。”
  “先把药喝了,其余事,待明日天亮后再处理。”
  苏有辞端着药上前,正打算把六子扶起来喝药时,查房的药童恰巧进来,见他动作,连忙制止。
  “公子与姑娘先到旁边休息,这里交给我便是,刚才是医馆内人手不足,才叫二位守了前半夜,余下两个时辰,交由我照看。”
  药童看着十六七岁,接过药碗后,熟练地照看起来。
  站在床侧,苏有辞看了眼六子,压着怒意,叮嘱药童两句后,便绕到了外间。
  见状虞卿朝六子点了下头,跟着来到了外间,就见苏有辞绷着脸,面色难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她已经许久不见苏有辞这种神色,连和晋国公对峙时也不过是父子间的怄气,动怒也不是这个样子。
  “公子,此事……”
  “周淮明是刑部侍郎,与我有几分交情,这事交给他去查最为妥当。”
  苏有辞端起旁边的茶杯,触及一片冷意又放了回去,眼里寒冽闪过,显然是真动了怒。
  当真可恶。
  虞卿只觉那群人卑鄙,见着六子好欺负就为难他,换作一个身量高大的,怕是要绕着走。
  听到周淮明的名字时,虞卿微怔,抬眼盯着苏有辞,从前倒是听苏有辞偶尔提过一两句,但关系亲疏,显然与袁怀、李长庚不同。
  如今遇上这事,竟只能让别人出面查办,苏有辞心里又岂能好受?
  向来不屑与人暗地里使手段的苏有辞,以往有这样的事,定是自己查明后再将对方严办,可如今——
  垂眸敛去眼里的担心,虞卿不愿再深想。
  ——若有一日需你离开,才能保他平安呢?
  嘉禾郡主那日的问题,总不会在这事上应验,她不信苏有辞在这件事情就是绝路了。
 
 
第72章 ……其实也不算疼,早记……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房间里出来, 轻轻拉上门,转身时撞上端着粥过来的妙玲,虞卿手指放在唇上, 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状妙玲愣了愣,探头往里看了看,压着声音询问虞卿。
  “姑娘,六子现在怎么样, 人还睡着吗?”
  虞卿拉着她往旁边走, 轻声道:“还睡着, 瞧着应该是睡安稳了, 这个时候不要打扰, 等他多睡会。”
  今早天蒙蒙亮时, 六子彻底醒来, 药效过去, 人也清醒了不少, 痛觉也恢复,难受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从医馆回来,在药效作用下睡着, 还是别打扰,让他多休息下,醒着也是遭罪。
  “那我先把粥放在灶台上热着, 姑娘你也快去休息,昨晚定是睡不好, 快去歇着。”
  妙玲打量着虞卿的脸色,提醒道:“你脸色不太好看。”
  闻言虞卿点点头,她也不打算逞能,这时候再要病倒一个, 那家里真是雪上加霜。
  嘱咐妙玲留意着六子房里的动静,虞卿往屋里走,推开门时,恰好见苏有辞换好衣服,看着像是要出门。
  反身关上门,虞卿上前替他整理着腰带和衣领,“是要去找那位周大人吗?”
  “嗯,趁早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苏有辞握住虞卿的手,摸到一片凉意,“外面凉,你在家里呆着就行,别到处瞎走。”
  “知道了,你早去早回,这阵子天暗得早,早些回来我也放心些。”
  六子的事就像是一个阴影,让虞卿心里极为不安,担心苏有辞外出也会出事。
  尽管知道自己是多虑,苏有辞再如何,在京城里也不会吃亏,想暗中使绊子的,也要先掂量晋国公府是不是真的不管。
  两人说了几句话,虞卿送苏有辞出门后,回到屋内,怔怔坐在床边,直到妙玲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才恍然回神。
  “你不用忙活了,我收拾下想睡会。”
  虞卿走上前,手探入盆中,摸着温热的水,歪过头看着妙玲,“大早上醒来你就一直没停下,别光顾着我们,自己也歇会。”
  妙玲失笑,“知道知道,姑娘不用一直催我去休息,我心里有数。”
  “算了,你有主意,我也不说你,过会儿我睡了,你可得盯着家里,有什么事叫林原一起,别一个人逞能。”
  “是是是,姑娘这下放心了吗?”
  贫。
  虞卿无奈失笑,倒也不再劝说,果真和自己说的一样,匆匆收拾过后,把自己塞进被子,只想沉沉睡过去。
  才挨着枕头,虞卿反倒是睡不着了,心里惦记着出门的苏有辞,又惦记着家里的银两。
  粗粗算了算,昨天到这会,给六子看病花了二十多两,往后的药钱也一并给了医馆,免得往后出什么意外,银子不够。
  闭着眼翻了个身,虞卿默默想着,幸好昨日从旧衣服里翻出了十贯钱,也算勉强派上用场。
  六子胳膊和腿脚的伤,还得再让大夫看看,别到时候落下病根,这般年轻,有了病根日后大几十年要怎么过。
  这般想着,虞卿连自己什么时候睡去都不知道。
  —
  “有人当街殴打人?这还是在京城里,谁敢这么无法无天?”
  周淮明“砰”一声放下杯子,抬眼看着苏有辞,“当真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谁家的护院这么横行霸道?”
  苏有辞被变相停职的事,周淮明也是知道个大概,毕竟不是一个衙门的,他想打听也寻不到人打听,尤其那后面是晋国公,再不识趣,也知道不是随便能打听的。
  “按照林原的说法,是王寺卿家那位小少爷身边的护院,王寺卿老来得子,前面生了三个姑娘,好不容易在不惑之年得了个宝贝儿子,恨不得供起来。”
  鸿胪寺卿王彦集出身河东王家,家族庇荫下,从来是高傲得很,年少时娶了一门美满姻缘,奈何膝下无子,偏又是个纨绔,纳了一房妾室,终于在不惑之年得了一个儿子。
  算下来,这位王小少爷不过六岁,半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好赖,身边的护院若是个有心,便会狗仗人势,在外招摇撞市。
  苏有辞看向周淮明,“王寺卿好面子,这事底下人瞒着,他定然不知道,你替我去衙门走一趟,就说偶然接到状告,王小少爷身边的护院当街行凶。”
  “那你自己去不就成了,京城衙门的人也不会那么没眼色,你去状告还不受理。”
  周淮明不解苏有辞为什么让自己一个刑部的人去管这事,这案子也不归刑部管。
  苏有辞不多言,只是问了句,“你帮还是不帮?”
  见周淮明神色,苏有辞起身便打算走。
  周淮明连忙拦住人,“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就指着我欠你人情才为你跑腿,你也是,好端端的晋国公府二公子不做,天天跟家里对着干,图什么?”
  图什么?自然是什么都不图。
  苏有辞重新坐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盯着周淮明,“这事办成,改日请你去喝酒。”
  “免了,还是我请你喝。”周淮明摇头叹气,“服了你了,我替你办事还得请你喝酒,哪门子的道理。”
  “欠人情岂是那么好还,不然那几日陪着你在刑部大牢审人不白审了。”
  苏有辞扬眉,半点不觉心亏,“一个小小护院,王彦集还不至于为了他明面上跟我过不去。”
  “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王彦集还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周淮明打量着苏有辞,忽然道:“你真打算这般下去,到底那姑娘好在哪,能让你不顾国公和郡主,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行径?”
  “哪里都好。”
  苏有辞说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答案。
  微微错愕过后,苏有辞往窗外看去,心头却不觉什么,虞卿在他心里的确万般千般好。
  瞪大眼盯着苏有辞,周淮明有种自己还没睡醒的感觉,不然怎么会听到这句话。
  仿佛刚才算计王彦集的不是他一样,苏有辞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摇摇头,周淮明难以理解苏有辞怎么会选中了一个怎么瞧都不是门当户对的人。
  “算了算了,不问你这个,你这一副陷进去的样子让人看了恶寒,不过这件事,你怎么不让苏翰林替你出面,他——”
  “时辰不早,家里有人等着,我先回了,这顿酒钱算我的。”
  苏有辞打断周淮明的话,起身往外走。
  周淮明摸了摸头,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这位祖宗,拿着筷子敲了敲杯沿。
  男人心也挺深的。
  —
  天色暗下,虞卿坐在屋内,不时朝外张望,并不见苏有辞身影,心里越发不安。
  算算出门有两个时辰了,再多事也该谈完,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回来?
  虞卿心里越想越是担心,终于在外面更声敲响时,忍不住起身想往外走。
  妙玲见虞卿穿得单薄要往外去,连忙跟上,“姑娘,你好歹再穿件衣服,别冻着。”
  “妙玲,你说公子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还是——”
  虞卿话未说完,就见苏有辞走了进来。
  两人在院子里撞上,苏有辞不等虞卿开口,几步上前,拉着她就回了房。
  “晚饭送屋里来。”
  旁边妙玲一听,愣了愣才点头应声,然后就见房门在她面前关上,随后窗户上映出两道身影。
  被带回屋里,虞卿愣了愣才盯着苏有辞看。
  “我才刚走到院子,没有待多久。”
  心知苏有辞是惦记自己的身体,虞卿立即解释了一句,“公子放心,我惜命,爱护自己得紧。”
  苏有辞将外衣脱下,听着虞卿的解释擦了擦手,绷着的脸色有了松动,扬了扬眉。
  “还未问你,你急着解释作甚?”
  “公子还说笑,你进门就板着脸,吓死人。”
  虞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坐在床沿,手撑在两侧问,“公子瞧着心情不错,是那位周大人帮上忙了吗?”
  “周淮明出面,自是办下,这事也不复杂,王彦集那人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还不至于为了几个护院就闹翻脸,说不定知道消息后,正在家里急得上火。”
  苏有辞走到虞卿面前,见她微仰着头,一脸乖顺,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早习惯苏有辞时不时的小动作,虞卿连抬手阻拦都省了,只是鼓着脸颊,假意不悦。
  不知怎么,她觉得苏有辞不光是为了这件事高兴,还有别的事,而且——
  苏有辞心情并非看上去的这么好。
  去见的人是周淮明,两人有交情,还一块在刑部待了那么些天,几乎朝夕相处,面对棘手的案情,也算得上并肩作战,倒不见得是被周淮明招惹的。
  那就是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什么事?
  心里琢磨着苏有辞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虞卿连苏有辞在自己面前换衣服都未有心思去看。
  等抬头回神时,恰好见苏有辞背对着自己正在套衣服,后腰往上四寸的位置,有一条疤。
  噫,这疤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盯着那道疤看出了神,虞卿思来想去,两人肌肤相亲数次,她也未留意过这道疤,反倒是苏有辞连她身上哪有颗痣都清清楚楚。
  “盯着什么看得入神?”
  苏有辞揶揄着笑问,“我倒是不知道,阿卿还有这样的爱好,连换衣服也得看得津津有味。”
  闻言虞卿回过神,早无从前的青涩,面对苏有辞的调侃不见无措,反而往后仰去,忍着笑意道:“公子腰腹有力,一瞧便是经年习武的身材,难怪骑马时格外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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