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精飞升掉马以后——识肆
时间:2022-01-06 11:47:58

  她以为玉千娇成亲以后把爱分给了易长空,爱她就少了一些,却原来阿姊一直都是念着她的。
  “新娘子可不能哭啊,妆哭花了可就不美了,今天我们阿斐可是最美的,比阿姊还美。”玉千娇牢牢握住言斐的手,让她不要哭也是让自己不要哭。
  这些银票其实言斐也会变,只是使用这种障眼术法多多少少会折损一些修为。柳奉圭家贫,他们两家商议没要聘礼嫁妆,既如此也不能委屈了他们家言斐。
  “烟翠性子稳重,我叫她跟着你过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跟阿姊告状,阿姊替你出头听见没?”玉千娇抽噎着细细嘱咐。
  言斐眼眶蓄泪,默默点头。
  等她们姐妹说完话后不久,吉时到了,迎亲的柳奉圭已经到了易府门口。
  玉千娇给言斐盖上盖头,目送言斐在烟翠的搀扶下慢慢向外头走去。
  柳奉圭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静静地在门外等候。
  很难想象,除了官服平常只着一身素衣的柳奉圭能将红色穿得这样好看,与其清冷的气质相悖,混合成一种奇异的艳色。
  看见与他同穿喜服的言斐,柳奉圭心中流动起微妙的感觉。他这一生可以称得上孤苦,一个人艰难前行惯了,现下与一个没有任何亲缘的人要相携一生,他有些说不出个中滋味,但隐隐觉得高兴。
  这个妻子是他自己的选择。
  赵京和王少保找柳奉圭谈过以后,他想了整整两天他该如何抉择,这不仅事关婚姻还有他的未来。
  可一入夜,就有一个姑娘出现在他的梦里,梦里的姑娘看不清容貌,只觉得离他很近,触手可及。
  早上醒来他努力回想姑娘的容貌,越想越觉得她应当是有两个甜甜梨涡的。
  有时候,真正让人清醒的恰恰是梦。
  他决定谁也不选,抓住那个姑娘,只为本心。
  喜轿行过两条大街,到了永和巷柳宅。
  宅院比易府要大上许多,三进三出,带一个名匠设计的假山池塘,回廊庭院。
  柳奉圭当然买不起这样房子,当年他因考学将盘缠用尽,高中探花后陛下知其艰难,特赐一宅外带纹银百两。拿到银钱后他就赠施学子,广建善堂,没给自己留多少余地。
  今日这场婚事他已拿出全部积蓄,论聘礼时他都想过去吏部预支俸禄,是言斐说她也没有嫁妆这才作罢。
  下轿之时言斐蒙着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只能听到耳畔烟翠低低地惊呼。
  放眼去是阖府的红色,与玉千娇成亲时的冷清不同,柳奉圭办的喜庆又热闹。待到昏时行礼柳奉圭还请了座师坐于高堂之上受礼。
  三拜后,礼官高唱赞礼,送入洞房——
  进到喜房,伺候的仆从四散,柳奉圭去前厅招呼宾客去了,屋里只留了烟翠一个丫鬟,言斐揉了揉脖子,叫烟翠帮她摘去钗环,除去霞帔。
  抬眼打量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除去她身下的黄花梨木床,一架梅兰竹菊四君子座屏风,一对楠木多宝格,和一张圆桌并几个足凳外再无他物,瞧着怪冷清的。
  枯坐了小半时辰,空荡荡的房间传来一声——
  咕噜噜……
  肚子开始抗议,言斐咬着下唇眨巴着眼看向烟翠,烟翠赶紧取来桌上的茶果点心给她垫肚,拿到手里一看 ,不知柳奉圭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还有艾窝窝。
  看言斐饿极了烟翠也是心疼,但还是出言劝道:“姑娘还是少吃些,一会儿姑爷进来看到怕是不好。”
  吱呀一声,柳奉圭恰巧进屋,绕过屏风,冷声问:“有什么不好?”
  烟翠心里一惊也一喜,看来姑爷很向着姑娘,告罪道:“奴婢失言。”
  柳奉圭摆摆手,“无妨,先退下吧。”
  “是,奴婢就在外边候着守夜,有什么事传唤一声奴婢就到。”说罢,烟翠最后看了眼言斐,躬身退出。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就变得尴尬,至少柳奉圭是这么觉得的。
  还是言斐先行一步,端起酒杯,示意柳奉圭过来行合卺礼。
  他不会喝酒,自打知道自己不胜酒力以后也绝不碰酒,今日在外间招待宾客用的都是仆从事先准备好的白水,但这合卺酒自然是不能不喝的。
  不过要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因酒结缘,柳奉圭思及此唇角微扬。走到桌旁,言斐将酒递给他,待二人交臂饮尽后,言斐忍不住蹙了蹙眉,吐出粉红的小舌,酒真难喝。
  看到此幕,酒的热意开始上脸,柳奉圭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微醺了。
  喝完酒言斐想起玉千娇的交代,洞房前她还要去准备准备,遂对柳奉圭道:“郎君稍等,我先去沐浴洗漱一番。”
  柳奉圭回过神来,忙道:“哦好,你先去。”
  沐浴后言斐换了身轻粉的烟纱,未着罗袜,圾着沐浴专用的鞋履轻轻慢步而来。
  柳奉圭坐在圆凳上等她,目及此,慌忙垂下眼帘,不敢多想,不敢多看。
  言斐不懂他为何害羞,只记得玉千娇说的要做天下第一快活事,她迫不及待了,“郎君,快跟我到榻上来。”
  柳奉圭白玉般的脸腾的一下烧红,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无处安放。
  见他不动,言斐有些急,一把拉开裙带,烟纱四下散落,露出里面玉一样的肌肤,皮肤白糯,因着刚沐浴完的缘故,透出不同程度的粉红。
  柳奉圭忍不住抬眼,他的五感好似都集中在了视觉,看她哪里都是圆圆的,脸也圆圆,肩也圆圆,再往下……
  不行,不能再往下了。
  可是,总该是要圆房的。柳奉圭一鼓作气走到榻前,旁边的喜烛啪地一声轻轻炸响,背光的阴影侧打下来,言斐抬眼看他,鼻梁挺直,唇线锋利,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柳奉圭看她向上看的眼神好像一把小钩子,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揽过言斐,俯下身去,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
  言斐在他的臂弯里几乎瘫软,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亲吻不是嘴对嘴吗,郎君为什么要啃我的舌头!
  月上梢头,红袖拢灯,夜还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注:“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礼记》
  古代婚礼都是在阴阳交替的黄昏时分举行的,现代“婚礼”是古代“昏礼”的演变。因为在设定中两家距离不远接亲不费时间,所以包括前文玉千娇的婚礼也都是从下午开始准备的。
  不正经剧透:
  玉姐姐是纯欲风,言斐也是纯欲风。一个是副词修饰形容词,一个是形容词加形容词。(doge
 
 
第9章 易府闹鬼
  这几日言斐在新居的柳宅吃了睡睡了吃小日子过得舒畅,白白叫烟翠跟着瞎担心。
  也是,她们家姑娘向来是个心大的,有吃万事足。
  今日是柳奉圭婚假后上值的第一天,本着再不逍遥就难得逍遥的心态,夫妻俩昨夜折腾了一宿,不过柳奉圭素有晨起的习惯,不要仆人叫起就能自然醒,早早地坐在饭厅喝着米粥。
  言斐没睡够就被烟翠催着起床送柳奉圭上值,心情不爽,连掀门帘都带着怒气。
  柳奉圭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推了推桌上的酒酿圆子,示意她喝。言斐回罪魁祸首一个眼神,柳奉圭心虚地笑了笑。
  算了,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食物过不去,浪费可耻。
  言斐舀了一勺圆子送入口中,嘶,好烫!
  赶紧将咬了半口的圆子吐了出来,小手扑扇着热气。
  早起还没得吃,言斐更幽怨了。
  家中人口简单,柳奉圭又尚节俭,厨房向来是不准备太多吃食的。除了米粥和酒酿,桌上就只有一屉也还是刚出炉的小笼包和蒸饺。
  他惯常起的早,吃食都是厨房先备好的,现下只有他的米粥是温热的。柳奉圭想了想,舀了自己面前的米粥递给言斐。
  言斐一愣,下意识就送进嘴里,也没深想共用一碗是多么亲密。比起肌肤之亲,对于柳奉圭这样惯常木讷的人来说更是一种全身心的接纳。
  喂完之后,柳奉圭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耳根一热,想要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粥又不好意思,遂借故匆匆道:“不早了,再不走上值就迟了,我先去了,夫人慢用。”
  什么嘛,明明还早的很,说谎都不会,言斐暗自腹诽,目送他出了门。
  待柳奉圭走后,站在身后的烟翠上前对言斐道:“奴婢僭越一句,小姐不该这样无端端地恼姑爷的。”
  明明与言斐差不多大,烟翠总是像个老妈子似得操心,可能也是自小为奴为婢吧,早熟多思,不自觉的会察言观色。也是因为言斐是个好相与的主子,她胆子才这样大。
  “小姐有所不知,姑爷待外人看着冷心待小姐可是真心实意。”
  “哦?此话怎讲?”
  “近日来,东西坊市的鸡肉卖出天价,按惯例市价买一只活鸡的钱现下只能买一个腿儿了,更遑论商贩囤积居奇,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
  言斐奇道:“可这几日我没少用鸡肉。”
  “正是如此。采买发现此事报给管事时姑爷刚巧在场,奴婢当时还多嘴提了小姐爱吃,后来发现日日仍有鸡肉时奴婢去问了管事,管事说是姑爷让拿了他的字画去换的。”
  本朝官员禁止通商营利,会有收受贿赂之嫌,柳奉圭字画再好也得不了润格。不能卖,他就换。字画换鸡,任是谁看都是他吃亏了,如此便能成。
  纵使言斐不太通人情也知道探花郎的字才应是真正有价无市的东西。言斐道:“真的假的?”
  “奴婢确保所言非虚。”
  言斐听闻心下内疚起来,三百年来除了玉千娇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好。今早不该生他的气的,何况那事其实…她也快活。
  其实言斐也不是多爱吃鸡肉,准确来说就没有她不爱的,只是这么多年跟着玉千娇习惯了而已,吩咐烟翠:“你去同管事说,不用顾忌我的口味,鸡肉价高不吃也就不吃罢,多做些别的也是一样。”
  “小姐?”烟翠惊到,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让小姐知道姑爷的心意,不是要让小姐受委屈。
  “快去。”言斐头一次语气重了些。
  “是。”烟翠领命告退传话去了。
  *
  易府。
  易长空卧在床榻,唇无血色,面色苍白。玉千娇紧紧握着他的手,脑子里全是刚才大夫的诊断——
  「观大人脉象是精元损耗,气血两虚,可却把不出个病症因由,老朽无能,夫人或另请高明吧。」
  精元损耗,气血两虚……
  玉千娇心下一沉,手心发凉,此时一双大掌温柔地覆上她的柔荑,“夫人不必忧心,大抵是邪风入体,许多年不得寒症了这一病就严重了些。”易长空哑声安慰道。
  玉千娇牵起嘴角笑了笑,颦蹙的眉头仍未舒展。
  碧凝送了大夫回来,神色慌张,惊呼道:“夫人,夫人,那怪声又来了!”
  她将大夫送到门口后,回正院的路上又听到那时而凄厉的低泣,时而缥缈的叹息,恰巧此时刮来一阵轻风,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她的发顶,轻捱到的一瞬吓的她寒毛直竖,差点在门槛绊了一跤。
  自打言斐出嫁后,易府一入夜院里就偶尔会出现这般可怖的怪声,细听起来雌雄莫辨,还时常伴着阵阵阴风,阴恻恻的,让人头皮发凉。
  这还是第一次在白天听到这个声音。碧凝想起关于凶宅的传闻,整个人发着抖,手脚蜷缩,牙齿都在打颤,“夫人,咱们这院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别胡说!哪来这么多怪力乱神,我看是有人在恶作剧。”玉千娇头一次说话这么大声,也不知是强调给谁听。
  易长空心里也毛毛的,但察觉到玉千娇的敏感,他撑起身子转移话题:“咳咳,昨日听京兆的同僚说京都有贩炒高活禽价格,此事还与夫人有些关联。”
  玉千娇疑惑,这事儿她也听碧凝说了,不过竟与她有关?
  易长空笑笑解释道:“不知何处传闻夫人的容颜是自小只食鸡肉的缘故,京都许多妇人小姐纷纷效仿,致使鸡肉价格一路高涨。还有商贩趁此机会从中牟取暴利,京兆府已经在追溯查办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应该就能将闹市者缉拿归案。”
  本来易长空与玉千娇的结合就闹得全城皆知,谁不好奇勾了侯府公子的姑娘是何等绝色,加之流言蛊惑,又真有人为此站台,试问哪个女子能拒绝变美的诱惑呢?
  一言之力竟卷起全城风暴,玉千娇哭笑不得,不过她只食鸡肉是确有其事,倒也不完全是假话。
  家中银钱只够维持基本开销了,但就因此叫她断了吃食也是头疼。钱钱钱,又是钱,凡人过得真是辛苦。
  易长空虚咳几声,忧声道:“我这几日卧病,不能与夫人分忧,是我的不是。”
  “这怎能怪你,你是拿俸禄的人,本就不该操心这些个小事,到了年底就宽裕了。不就是价格高些,我再多做些绣样就是了。”玉千娇宽慰道。
  她是真没放在心上,对于凡人来说寅支卯粮生活困苦,可对她们妖精来说动动手指一变这钱就来了。她这段时间大量吸取精元修为也精进许多,要折损些也不妨事。
 
 
第10章 乞丐道长
  六月廿八佛诞,日头高挂,酷暑初起。
  “阿姊,我在这儿呢。”言斐边说着边跳起来挥挥手吸引玉千娇的目光。
  玉千娇不由得笑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言斐等待的路口。
  今日是自言斐出嫁后姐妹俩第一次见面,玉千娇约她同去朝华寺祈福求子。
  朝华寺是京都最具盛名的名蓝宝刹,坐落在城西的无量山顶,据说那里求子极为灵验。许多难孕的妇人访遍神医都不得用,来此处诚心诚意的求一求菩萨佛祖便可一举得子,故而名声大噪。
  只是今日暑热,前来拜佛的人倒比寻常还少些。
  言斐一把挽住玉千娇,“阿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菩萨佛祖?”
  玉千娇轻点了下言斐的脑门,悄声道:“既然有我们,当然也有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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