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我——珞风音
时间:2022-01-06 12:17:11

一时间,她竟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起初也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方才在演武场上这么明目张胆地把络音打了,蔚统领是吃了个哑巴亏。
但是当着他的面,不听从他的话放水也罢,还明目张胆地打了他的儿子。赋仟翊忽然觉得一脸黑线。
见赋仟翊一脸懊悔,劭泽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此时终于觉得后怕了?”
“你为何不早说?这下可好,虽然是替你出气了,我可是把蔚统领得罪惨了……”
劭泽道:“打狗还看主人面,你就当络音是他的狗,不放水也罢,竟还去打人,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赋仟翊起初一直没回过劲儿来,决定不防水是事先想好的,明明她可以做得滴水不漏,然而演武场上竟一时怒气满满,即兴发挥把人给打得那么惨,如今回想起来,就算络音只是蔚统领的副尉,打得不也是蔚统领的脸面吗?
如此一来赋恂方才那一番话,只是在安慰她了?
此事做得仿佛劭泽也有些下不来台,好像她真的是仗着有劭泽撑腰一般。
劭泽见她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安慰道:“此事是他挑衅在先,也不怪你。蔚统领那里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在,他不会怎么样。”
赋仟翊干望着劭泽,支支吾吾道:“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劭泽轻笑道:“这算什么麻烦。你这样找麻烦,我倒是很喜欢。”
赋仟翊听着他的话,心中还是越来越不是滋味,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我真是蠢透了!”
“和我回趟公主府吧。”劭泽说道。
“啊?”赋仟翊听到公主府一词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劭泽继而说道:“毕竟你打伤了络音,也忤逆了蔚统领的吩咐,虽然此吩咐上不来台面,私下里,总要有所交代。”
然而赋恂说,不用赔罪来着。
赋仟翊越来越搞不清赋恂和蔚瀚英究竟是何关系了。若是上下级的关系,此事她惹了祸,赋恂总该对蔚瀚英有所交代才是。然而赋恂竟比她还淡定。
“可是我……”
赋仟翊正犹豫着,却听劭泽说道:“不是让你交代,是我要跟他交代一下。”
“你和他交代什么呀。”
“若没人吩咐,你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连蔚统领的话都不听了?”
 
第62章
 
劭泽说着,拽起她的手,把她往马身边送。
她是胆子挺大的,竟连蔚统领的话都敢不听,蔚统领的人都敢痛打。初步断定,这个络音虽然不至于残了,伤得应该也不轻,够他在屋里养上月余了。
但是这个黑锅,也不能真的让劭泽来背吧?
“可是的确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赋仟翊闷闷说道。
劭泽道:“在他眼里没区别,他知道我不会放任络音在近卫军谋得地位。你放心,他不会说你,更不会说我,只是此番你去,记得提醒他,络音的功夫已经烂到你想放水都不能的地步。”
赋仟翊知道公主府并不如她事先想象的那般和谐单纯,公主府的水也很深,说不定还有很多难以启齿的事劭泽没法说。更知道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不该问的话不问,不该打听的事不打听。于是她再没多问什么,紧跟着劭泽向公主府去了。
进门他们将马交给守门的下人们,正见卓然撞了过来:“殿下,您没受伤吧?”
劭泽哭笑不得:“本王为何会受伤?”
“听说今日您被赋都尉打败了,就连络音都被赋姑娘给打了……”
赋仟翊一个劲儿冲他眨眼睛,表示劭泽已经知道他来找过她的事,怎奈那卓然连眼睛都没有抬过。
劭泽将手中软剑丢到他手中,说道:“提起此事,你还需回房闭门思过才是。”
“啊?”卓然怔怔地看着劭泽,终于将目光转向赋仟翊。
赋仟翊极为不好意思地一笑。
“还不快去!”劭泽眉头一皱。
卓然嘴上应着是,却也是一点都不怕劭泽的样子,扭头走了。
“回来。”劭泽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去请蔚统领来本王的院子,说赋姑娘求见。”
赋仟翊纳闷地看着劭泽。她求见,不应该是她去见蔚统领的吗?总没有让蔚统领跑来见她的道理吧?
她不由拽了拽劭泽:“这样好吗?”
劭泽道:“他书房不让人进,去正厅也没必要,还是去我那合适。”
赋仟翊不解地看着劭泽。蔚瀚英是武官,武官的书房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赋家的书房可是随便进出的。
劭泽说道:“咱们先去见我母亲。”
临到了公主府,赋仟翊却打起了退堂鼓,想起来自己在校场竟把蔚瀚英的私生子给打了,头皮都发麻。提到雩珩公主,她却仿佛抓到救命的稻草一般。按理说,雩珩公主和劭泽都这么排斥络音,她将络音打了,雩珩公主大约会觉得大快人心吧。
怎奈进了雩珩公主的画室,赋仟翊才发现失去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雩珩公主是惑明著名的画家,她的画在惑明赫赫有名,几乎到了一画难求的地步。听到门响,她才慢慢放下画笔,将正在画的什么用宣纸一盖。
“公主殿下万安。”赋仟翊规矩行了个礼。
雩珩公主看到赋仟翊,忽然微妙一笑,说道:“赋姑娘今日,打人打得可谓大快人心了。”
赋仟翊尴尬地笑了笑:“公主殿下说笑了,我那只是……”
打抱不平,赋仟翊终究没敢说出这句话来。照理说,络音是蔚瀚英私生子这件事她不应该知道,络音和劭泽地位悬殊,也谈不着相提并论。
然而事实如此,那个络音大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劭泽没少吃亏。
雩珩公主对上她心虚又尴尬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你看劭泽,像是会吃亏的样子吗?”
不料雩珩公主会说这么没头没尾的话,劭泽听罢却尴尬起来:“您说什么呢!”
赋仟翊下意识地看了劭泽一眼,雩珩公主此言,说穿了劭泽的心性,那就是,真正把她看作自家人的意思吧?
雩珩公主并不理会劭泽,自顾自说道:“若真沦落到要受一个私生子的窝囊气,这个宣王之位他也就没必要坐了。”
劭泽深深叹了口气。
赋仟翊虽然对雩珩公主的话有些困惑,觉得劭泽的确是在受络音的窝囊气。然而按照雩珩公主的说法,他还是自有门路了?难为她还为他打抱不平来着。
赋仟翊看向劭泽的眼神含了一丝埋怨。
雩珩公主接着道:“劭泽想娶你为正妃。正妃,自要有正妃的气度,这些上不来台面的小动作,以后就免了吧。”
赋仟翊闻此言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惭愧,只好稳妥说道:“臣女受教。”
劭泽似乎并不满意雩珩公主对赋仟翊的教化,说道:“我带她来,是想跟您商量,今日她打人的事,如何跟我父亲交代。”
“自然是你让她打的,否则她有那么大胆子,敢忤逆近卫军统领?”
雩珩公主不假思索地说道。
想不到雩珩公主的话和劭泽的话竟不谋而合,赋仟翊心中忽然有一点想笑。果真是母子啊,做起事来套路都是一样的。
如此看来,劭泽和雩珩公主是一条心,雩珩公主这里也早已接纳了她为正妃的事。而蔚瀚英大约自成一派,站位不明。
劭泽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我为何要指使她打人?”
赋仟翊不可理喻地看着他。络音都这么对他,他不高兴指使她打人还不正常?
复又细想想雩珩公主的话,看起来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劭泽受委屈,事实上劭泽扮猪吃虎的可能性大一点。
雩珩公主细细看着劭泽没说话,劭泽继续道:“我若说是我指使,他八成认为我是替她顶包的。”
赋仟翊听着这场闹剧,终于忍不住,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就是看他给你私下使绊子心里不痛快,打了他,他不对在先,我报复在后,也说得过去。”
雩珩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赋仟翊,问劭泽道:“依你看,是你首肯她打人合适,还是我将你鞭伤仍旧未愈的事告知于她,吩咐她打人合适?”
鞭伤未愈?赋仟翊眉头一皱,诧异地看向劭泽。
以劭泽的武艺,就算是一个月前的剑伤,尚在七日内疚恢复得尚可,区区鞭伤如何一个月还好不了?就算是拿剑划得也该好了吧?
“你的主意合适。”劭泽大约原本就想让雩珩公主出面,这才先带她来见雩珩公主,雩珩公主话一出口,他立马就应下。
赋仟翊的关注点忽然就变了,她小声问道:“你的鞭伤真的没好?”
雩珩公主似乎见她是真的关心劭泽,忽而一笑,说道:“你把衣服脱了让她看看。”
“……不用了。”
不等赋仟翊脸红,劭泽首先扭捏起来,解释道:“伤没好,是我不曾调息的过,他下手也没重到那个程度。”
赋仟翊刚想说话,雩珩公主却道:“月余前,你曾伤过他的小臂,蔚瀚英是知道的。”
提起此事,赋仟翊仿佛比人矮了一截,又心虚又懊悔,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抽了,非要拔刀干什么。
见赋仟翊尴尬,雩珩公主继而道:“虽然那是场意外,络音抓住此事,平日里只怕没少排挤你。你们赋家毕竟在近卫军当差,近卫军营的事,我和劭泽的话不如他好用,平日里警醒一点,莫不可再让人抓了把柄。”
“臣女惭愧,以后不会了。”
赋仟翊闷声说道。
雩珩公主此言,听起来应当是被劭泽说服,同意劭泽只娶她当正妃的。如果得到雩珩公主的首肯,那么蔚瀚英点头应当是早晚的事。
等他们回到劭泽的院子,蔚瀚英已经在正厅等着了。
他深深看了劭泽一眼,并没有问询他们为何先去见雩珩公主,只沉默地等着他们自己开口。
赋仟翊见蔚瀚英面色不好,随着劭泽谨慎地行礼,就听劭泽说道:“仟翊是来道歉的。”
“道歉应该去找络音。”蔚瀚英并没有看赋仟翊,反而好似知道一切都是劭泽安排的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劭泽。
赋仟翊说道:“蔚统领,属下今日来道歉,是因为统领交代的事,属下没有办妥。至于络音,属下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
蔚瀚英淡淡看着赋仟翊,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说道:“校场比武,公然打伤战友,若不是看在你是女将的份上,早该军法处置了你,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赋仟翊说道:“蔚统领若是觉得属下违反军规,要打要罚属下甘愿领受。但络音借着您的名义,打宣王殿下那二十鞭子有意下重手,导致殿下身上的鞭伤至今未好,实在是欠揍。”
蔚瀚英听到这里,诧异地看向劭泽:“你的伤还没好吗?”
劭泽略微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说道:“是我母亲告诉仟翊此事,仟翊觉得愤怒,这才打了络音。”
蔚瀚英沉默少倾,说道:“既然伤没好,就好生歇着,别到处乱逛。”
“是。”劭泽颔首。
蔚瀚英接着道:“这几日的公文在我书房,你去看看。”
蔚瀚英忽然开口支开劭泽,有什么事要单独和自己聊?赋仟翊下意识地看了劭泽一眼,紧张起来。以她对蔚瀚英的了解,若是单独谈,肯定没什么好事。
劭泽犹豫地看向赋仟翊,似乎知道蔚瀚英刻意支走自己的用意,然而神色一转,还是点头道:“是。”
劭泽倒是抛给赋仟翊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离开按照以往,和劭泽如此对视过后,她心中都会觉得无比踏实。然而今日,即便劭泽的目光笃定,她还是有些心虚。
 
第63章
 
毕竟,在蔚瀚英根本不同意这桩婚事的时候,她居然违背蔚瀚英的意思,打败络音也就罢了,甚至还打伤了他。虽然是络音有错在先,如此行事,也未免太过上不来台面。
劭泽离开后,蔚瀚英轻瞟了一眼她紧张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坐。”
赋仟翊自然有些心虚,听蔚瀚英突然开口请她坐下,不知为何,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还是站着吧。”
不料此言出口,蔚瀚英却朗声笑道:“今日在擂台上痛打络音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心虚。”
赋仟翊闷声道:“蔚统领,属下知道,打了络音是属下不对。虽然那个络音武艺极差,人品也不好,至少我应当尊重您的话,不该让您为难。”
蔚瀚英神色一淡,说道:“络音的武艺确实差了些,让你在校考之时让了他,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赋仟翊道:“蔚统领,属下觉得,想在近卫军站稳脚跟,武艺和人品一样重要。若是二者实在不能择其一,人品更重要。否则上了战场坑了战友,就是置举国于危险之中,相信蔚统领,会公正用人。”
蔚瀚英终于皱了皱眉,问道:“你口中总说,络音人品不好,究竟是何意?”
看蔚瀚英的脸色,的确是不了解情况,亏络音还是他的私生子。如此可见此人城府极深,日日跟在蔚瀚英身边,竟还不能让蔚瀚英看透。
赋仟翊说道:“属下第一次见他,是月余前在木槿水榭,他和魏紫婧带了许多人过去,打着宣王殿下包场的名义,强行要将一名木槿水榭的琴师带回纳妾。属下看不过眼,和段家二公子一同制止了此事。”
赋仟翊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蔚瀚英眉头微动,看起来的确不知道此事,这才继续说道:“第二次见他,就是上个月在近卫军营,他代您罚宣王殿下鞭刑的时候,属下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口口声声排挤宣王殿下也罢,还下手毒辣,落鞭只动筋骨不伤皮肉,分明是要人命的打法。当时属下不知道宣王殿下的身份,未敢多言,怕弄巧成拙。”
蔚瀚英的眉头皱得更紧,说道:“木槿水榭的事,我会派人去查。劭泽身上的鞭伤很严重吗?”
赋仟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此问题甚是微妙,说得总好像是她亲眼见过一般。如今她身份未明,若是真说自己见过,未免也于名胜有损,更何况她也的确是今日听雩珩公主说才知道的。
想起雩珩公主方才的嘱咐,她说道:“宣王殿下自是不会说,是公主殿下告知属下的。其实此事公主是否告知属下并不重要,当日落鞭之时,属下就知道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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