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子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脚底抹油,跑了!
王管家站了站,忽然又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府里有了鲜活气。他现在是万般懊恼,前些时候来太尉府,只听到声了,没见到人。早知道看一眼就好了。今天倒是眼巴巴的想见一见,难道真的同传言说的一样,跟少夫人很像?
王管家一肚子疑问,又没人说,只盼着明天早点来,他都快好奇死了。
*
晚饭吃得很热闹,有小白花在热闹都行。
顾容瑾全程都很高兴。席间属下来回话,将李益之被绑的因由说了,说绑匪是都城往西五十里外一个小山头的土匪,恰好来山下采买,因二当家好赌,没忍住诱。惑,输了所有银钱。怕回去后被怪罪,便心生歹意,铤而走险。
至于跑掉的那个阴沉男,据说姓陈,赌坊里结识的。绑架郡王也是他出的主意。姓陈的貌似对安定郡王的行踪了如指掌,又说他过是个清闲郡王,没有实权。但出生帝王家,银身价摆在这,银子肯定少。三人便合谋,想绑了郡王,借机捞钱。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毛病。
“姓陈的可疑。”一直默默听着的顾长思忽然道。
白玨朝他看去。
顾长思:“即是可疑,估计这姓也是假的。”
顾容瑾赞许的看着儿子,自家儿子怎么看怎么聪明。顾长思受住,埋头扒饭,没一会耳朵都红了。
“李益之这些年可曾结了什么仇家?”白玨问。
顾容瑾真想回她,要说他有什么仇家,这里就有一个。
他妻子身死,就是李益之的父兄干的好事。
因此这么些年,顾容瑾虽谈上对李益之有什么怨怼,但也绝对谈上喜欢。大多数时候都是闻问,各自相安无事。只一应郡王待遇会少了他的,保他一世富贵足矣。
“李益之性格一直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耷头缩脑的,打还口骂还手,哪有仇家会找上他。”
白玨:“那可一定,有些人的恶本就无缘无故,而且人也会变。”
“你以前是怎么喜欢他吗,这次这么肯为他出头,你变了啊。”
顾容瑾看着她,目光古怪又透着说出口的郁闷,“我什么时候为他出头了?就他那黏糊的性子,跟个麦芽糖似的,谁要是多关心他一下,怕被缠上烦死。”这语气是真的嫌弃。
白玨:“小孩子嘛,缠人一点才好玩啊。”她是孩子头,大小孩子都喜欢围着她转,反正她挺开心的。
顾容瑾冷笑:“你多大?他多大?”
白玨正夹了一块烤鸭,闻言愣了愣,随手往他碗里一扔,“吃你的饭!”
顾容瑾看向碗里的烤鸭,心里的那点郁闷烟消云散,嘴角没忍住,笑了起来。
白玨回过神,筷子抢过去,又夹了回去。
顾容瑾:“你干什么?”
白玨:“我凭什么给你夹菜啊?”筷头一转,放顾长思碗里了。
大概是觉得能厚此薄彼,又顺手夹了一块给王迟和小白花。
哪知小白花根本领情,“你为什么给我夹鸭子!我吃鸭子!鸭子太臊了!”随即又将肉夹给了顾容瑾,“顾爹,你爱吃给你吃!”
顾容瑾心里畅快了,瞥一眼白玨。
白玨瞪眼:“这烤鸭哪里臊了?你吃了吗?”言毕又夹一块给小白花。
小白花:“我说了我吃!”又要夹给顾容瑾被白玨伸出一双筷子挡住了,“你给老子吃了。”
小白花:“我吃。”
白玨:“年纪大嘴倒还挺挑哈。”
小白花也怒了,从小到大还没人连吃什么都管他,他亲爹都是放养他的,若然也会将他养成这样。
顾容瑾眼看对,握住她二人的手,“好了,多大事,吃就吃吧。”
白玨:“顾容瑾,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顾容瑾一脸温柔的看向小白花:“这烤鸭是府里的大师傅特意跟一品楼的掌柜学的独门绝技,滋味一绝,花花,你要先尝尝再说吃吃。”
小白花从了:“我就爱听我顾爹说话。顾爹,管管你女人,太凶了。”
顾长思:“唉……”
“噗……”也知是谁笑出了声,继而,伺候在屋内的仆从都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
白玨:“吃饭吃饭!”
顾容瑾:“吃饭。”
*
晚上,白玨觉得自己双。腿已能行动自如了,单方面决定回顾长思的小院住。
顾容瑾:“你一个女子跟三个半大小子住一个院合适吗?”
白玨:“这还有连翘嘛。”
连翘最近因为来了葵水一直养着,平时闲着没事就帮忙照顾小白花的小猴子。顾容瑾目光幽幽看过来的时候,她就裂了。大概是因为她继父的缘故,连翘本能的对高大年长的男性。感到恐惧。
顾容瑾:“那我也搬过来吧,看着孩子们我心里踏实。”
连翘抖的更厉害了。
白玨无语,“我住这合适,我跟你住就合适?我清白要了?”
顾容瑾:“没有没有,你就是守个夜,我和你清清白白。”
入夜,白玨继续躺在顾容瑾的大床上“守夜”,顾容瑾靠窗的软榻换了,这次双。腿能伸直了。
“明天我准备带长思他们出去转转,他太紧张了,没必要。”反正努努力第一局就会被淘汰,如放松心情。
顾容瑾:“好。”
*
次日天微微亮,一品楼的掌柜范正好就敲开了太师府的大门。
闵栀起来有些时候了,眼底发青,看样子昨晚没睡好,然而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言语神态都很亢奋。
范大厨自从一品楼生意做上来后,就绝少去别人府里给人做菜了。他自己带了好几个徒弟,尽得真传。
闵栀这次请他是卖了老交情,而范正好对太师府也有别样的感情,就应邀去了。
说是今日府上有贵客,范正好一看闵夫人给的菜单,怔了怔,心里闪过一丝怪异,都是那人最爱吃的菜色,每一样都有故事。
他悄悄看了闵夫人一眼,察觉她今日别有同,就好像死气沉沉的人忽然就有了生气。
范正好按下心中的惊疑定,接下任务去后厨准备了。
*
白玨醒来时屋里就她一个人,顾容瑾后半夜走了。
原本只是临时起意清查都城百姓,哪知竟查出了潜藏的乱党,都是楚王余孽。这事非同小可,顾容瑾连夜赶去亲自提审。
白玨隐约听到了。至今听到这些人的名头,都还心有余悸。
那个风雪交加,将人的体温一点点剥夺的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时候是真绝望啊。
洗漱完毕,白玨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就带着孩子们出去了。顾长思以前除了调查他娘的事,寻常很讨厌出门。现在白玨一声招呼,他就兴冲冲的换衣服准备走了。
刘管事很欣慰,小少爷其实蛮好的,就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他总觉得小少爷之前经常生病多是心里的病引起的,现在没功夫胡思乱想,就挺好的。瞧,多精神一小伙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白玨是临到出门了才意识到带着小白花不安全,她一兴奋过头就将这事给忘了。
“花花,要不你别出去了。”
小白花野惯了,被关了几天,都快原地爆炸了。一听这话,当即就疯了,“凭什么啊?凭什么!”
白玨:“就凭你还在被花月教追杀,我们要带你一起,被一起追杀了怎么办?你好意思?”
“你一个大人,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你好意思?”小白花捂住胸口,一副被刺痛心肠,饱受打击的模样,如果再来点眼泪效果就更好了。
白玨乐了:“我出去玩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场谁最玻璃心,非顾长思莫属啊。也不知他怎么想的,自责道:“师父是要带我锻炼体魄才要出门的,若是让二弟一个人在家就太可怜了,我不出去了。花花,我在家陪你。”
“别呀!”白玨与小白花同时开口。
二人对视一眼,小白花当即在大门口撒起了泼,“我不嘛!我就要出去嘛!我不想待在家里了!我急死了!”
顾长思心里更难过,要是他昨天没主动提想出去练习骑射,今天就没这事了。
刘管事多懂他家少爷啊,心都跟着提起来了。来了,来了,又来了。
白玨冷冷盯着小白花,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像她啊,连她都要怀疑这崽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了,花无心从哪淘来的活宝!
“花花,你不是喜欢听《江湖英雄儿女传》吗?大哥给你讲。”顾长思哄小白花道。
小白花眼巴巴瞅着顾长思,心不甘情不愿,勉勉强强答应。听故事哪有自己制造故事带劲啊。
“倒也不是没办法,”白玨点着小白花的额头,“我给你打扮打扮叫他们认不出就可以了。”
顾长思原以为他师父嘴里的打扮就像上次一样,调制特殊的草药覆在脸上,让容貌发生变化。哪知她打的主意是让小白花扎小辫穿花裙子男扮女装。
顾长思皱着眉头,心里又过意不去了,都是因为他。
连翘给小白花扎着小辫子,小白花兴致勃勃翻着白玨搜罗来的头花,胳膊上带了好几个手链,又拿着一个大红花往连翘手里塞,“姐姐,我要戴这个,这个好看。”
白玨“啪”一声展开扇子,默默出了屋,她本想整小白花的,早知道他有这方面癖好,刚才那一出就不演了,真没劲!
打扮完毕,一行人再次出行。
刚踏出门口,小白花就跳了起来,“王迟,你背我!”
王迟:“……”
小白花扭起来,“我是妹妹,你不应该背我吗?”
“去你的吧,”白玨一脚踹小白花屁。股。
小白花咯噔咯噔从台阶上冲下来。
门口有行人路过,听到这边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白玨做锦衣公子打扮,手执玉扇,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跟顾容瑾相处这么久,学不到骨相,皮毛倒是学了个惟妙惟肖。
下人牵了马过来,几人纷纷上马。
“那位公子是谁呀?”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哇,好俊的公子!”
白玨心中得意,她以前也常做风。流少年郎打扮,不过每次都要亮出真功夫才能得到一片赞誉,也就是说需要个过程才能当芳心纵火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白玨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做为“顾容瑾”的快乐。大姑娘小媳妇那么热情,不招招手似乎过意不去啊。
她还真就这么做了。
引起小范围惊呼一片。
“太尉府出来的公子好俊啊!”
“啥?他是太尉家的公子!”
“哦,顾太尉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他的儿子定然不差。”
“可是我听说……”
“快看!太尉公子朝咱们挥手了!”
话越传越离谱。
三人成虎大抵如此。
全顺与刘管事并排站在门口,表情一样的复杂,二人对视一眼,怎么都有种不安的预感呢?他们不知道的是,以往每次王管家送白玨那一帮孩子出门玩耍时,也是同样的感受。
这次随同出行的还有几名做家仆打扮的侍卫。
之前这几个侍卫都是看管白玨的,现在变成保护她们的,想来世事变迁从来不按常理,也是心惊肉跳。
这一行人驾马离开,原本站在人群中不显眼的某些人也都四散开来,向不同方向而去,不一会又汇入人群,消失无踪。
*
太师府的家宴已经备好,难得的隆重,闵栀甚至还换了装扮,将早些年没舍得扔的衣裳都巴拉了出来,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最后才选了一件桃粉的。拆了妇人的盘发,扎了辫子,做未出阁的姑娘打扮。脖子上那一串她最爱的东珠项链今日也从衣领子里拨了出来,挂在衣裳外头。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眉目含情,面若桃花,整个人感觉都轻盈了起来。丫鬟婆子们瞧见差点没认出来,缓过劲来后,神色古怪,偶尔交换个眼神,瞎琢磨了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闵夫人想通了?”
“这是听说了咱少爷府里的事,想挽回少爷的心?”
高兴祝福者有之,鄙夷不屑者亦有之。
“姨娘,你今天真好看。”
闵栀勾着鬓角的发划到耳后,怔了怔,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女儿。迟疑了下,从荷包里掏出两块银子交给身后的丫鬟,“春桃,你带小姐出去玩,等我派人叫你们了再回来。”
这都快用午膳了。春桃站在原地,不大确定。
“去呀,”闵栀催促了声。
平日里,闵栀是不许顾朝朝出门的。突然姨娘发话了,惊喜来的太突然,朝朝简直不敢相信。
春桃拉着朝朝的小手,随便收拾了下,很快出门了。
太师府的大小事都是闵栀一手包揽,往常除了她偶尔出门会带上朝朝,朝朝从来没单独跟丫鬟一起出去过。闵栀今日心里头满满的事,忘了给朝朝配几个家丁看护,府里的人也没这个意识提醒她一句。以至于朝朝出门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个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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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日全城戒严,乃至于到了今日,城中百姓还有些人心惶惶。
一行人驾马出行,经过街区,未免惊扰百姓,白玨按下马速,骑得并不快。
顾长思还有些弓背塌腰,目光躲闪,很不自信的样子。后来听周围人都在议论领头那位公子,似乎并没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心里才自在些。
小白花大概是不甘被比下去的,被侍卫带着骑在马背上还不老实,一会从前爬到后,一会从后爬到前,过了一会还骑上侍卫的脖子。
要是个野小子也就罢了,关键他现在是个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