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之芒——钦点废柴
时间:2022-01-07 16:16:51

  “快去快去。”
  喻池取过杯子出教室,祖荷从桌屉拿了纸巾,小跑追上去。
  至于肇事者宾斌,无人理会。
  宾斌讪讪地挠头,尴尬是他自己的,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傅毕凯也下到地板,擦干净别人的椅子,揉着纸巾,打量双眼迷蒙的宾斌:“宾哥又干什么了?”
  两根手指碰了碰双唇,宾斌盯着他说:“啵啵。”
  “……”
  这人该不是要跟他啵啵吧?
  傅毕凯一纸团砸过去:“恶心,老子不跟你搞断背。”
  距离高考还有1天,临时抱佛脚已然效果缈惘。
  喻池越临考越轻松,开始收拾两人的文具,用美工刀削了六支2B铅笔,一支一支地把笔芯刨到合适涂卡的大小。
  高三这栋“龙脉”老建筑发挥其破旧优点,没有被征收为考场,学生继续使用,进出如旧。
  “哇,好漂亮!”
  不知道谁感慨一句,无心复习的众人自发望向声源,窗外夕阳欲坠,天空呈现橙紫渐变色,瑰丽而壮阔。
  祖荷和喻池不禁抬头,也惊呆了。
  去年暑假,天空陡然转暗,大雨封城,只有高三教学楼开着日光灯上课,他们间或走神望一眼窗外——似乎仍是昨天。
  不少同学跑出走廊,一睹没有窗格的开阔暮色;祖荷也掏出手机,说“要拍下来”,喻池放停铅笔和美工刀,跟着出去。
  陆陆续续,本应该上晚读的学生,转瞬填满走廊,像一排在电线杆上多嘴的麻雀。
  喻池侧过头问她:“考完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祖荷早已处于尘埃落定的“考完”阶段,一下子竟不知道要做什么。出国手续准备齐全,加上司裕旗会在那边接应,她的机票定在七月中旬。
  她摇着从宾斌那里夺来的男科医院小扇子,扇了下手掌,笑说:“还没想好。”
  喻池说:“没关系,考完我们慢慢想。”
  潜台词里他们依然在一起。
  祖荷挤出一个笑,轻轻嗯一声。喻池当她临考紧张,不疑有他:“淡定点,当做平常做卷子一样。”
  他越安慰,她越心虚,隐瞒变成了欺骗。
  言洲也望过来,神色复杂,浑不自在清了下嗓子。
  祖荷反手往言洲胳膊扇了一下,警告他不要多嘴。
  言洲闷声笑起来,哀哀一叹。
  她问喻池:“考完你最想干什么?”
  喻池毫不犹豫说:“考驾照。”
  “……”潜台词中的“我们”并没有出现,她未满十八,不能考证。
  喻池说:“言洲姨妈是交警,我们特意问过她,我这种情况可以考C2自动挡,用不上左脚踩离合,只要右脚踩刹车油门。”
  言洲点头,道:“我想考C1,以后手动和自动挡都可以开。现在还没到暑假,人不多,最快两周可以拿证。”
  祖荷笑道:“我去看你们练车。”
  喻池说:“大热天太晒,还是在家吹空调吧。等我拿了证,开车带你兜风。——你敢坐吗?”
  祖荷挑眉,说:“为什么不敢,我跳车技术一流。”
  楼道那边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哪个哨兵说“雯姐来了”,众人如麻雀惊走,撤回教室。
  唐雯瑛一如既往负手徐徐走进教室,只是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说“同学们,我们再强调一下纪律问题”;她神色一改严肃,从容中甚至带着淡笑,祖荷敢肯定,如果她再照镜子,雯姐一定不会再“过来提醒”。
  距离高考还有0天。
  语文,数学,综合,英语。
  考完一科扔一科,每一科都有人哭出考场。
  考试终止铃声响起,学生们把青涩青春和稚嫩未来一并交上去,从此跟中学时代告别,在成绩下来之前,暂时得到解放。
  释放压力的途径五花八门,有人从走廊往外撒纸屑,白色纸片纷纷扬扬,恍若六月飞雪。
  宾斌激动冲出走廊,手中卷子刚扬出去,楼下响起尖锐哨子声,喻莉华举着扩音喇叭,喊道:“三楼一班,那个高个男生,叫宾斌是吧,我看到你了。”她举着刚捡起的一角纸片,找到上面名字,“还有六楼十一班的——同学,谁污染谁负责,请你们立刻下楼打扫干净。”
  宾斌:“……”
  宾斌和十一班那位臭味相投的男同学不得不下楼,苦哈哈弯腰拾穗。
  言洲把祖荷他们喊出走廊围观,挥着手中收拾一半、忘记放下的卷子,冲楼下大喊:“宾哥,要不要再给你加点料?”
  宾斌隔空朝他比中指,“主任”的“主”字刚开了头,差点忘记旁边还有个正牌主任,吓得差点咬舌:“咸鱼烂粥,今晚再收拾你。”
  傅毕凯落井下石:“在哪收拾,上铺还是下铺?”
  言洲一脚飞向他腰窝,却给笑嘻嘻避开了。
  等宾斌两人均摊捡回卷子,楼管阿姨不知从哪冒出来,将蛇皮袋口子大开,热情地说:“这些纸你们还要吗?不要给我呀。”
  宾斌边塞进去边佯装哭泣:“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同班或跨班情侣也如雨后春笋,得以窥见阳光,有人在楼梯口公开拥抱,安慰发挥不理想的对象,有人拉着手从喻莉华面前经过,大方叫“主任好”。
  大家的目光自然从宾斌转移到春笋情侣身上,津津有味地羡慕。
  “我去,考完了,终于不叫早恋了,”言洲歪向祖荷,稍凑近说,“什么时候到你们?”
  祖荷刚才神游出国一事,没太注意楼下,转头问:“什么?”
  喻池看不到祖荷表情,一时揣摩不出语气是否装傻充愣。
  言洲豁出去道:“心动不如行动。”
  祖荷:“行动不如喝脉动,我想喝汽水——”
  “……”言洲救不起似的翻白眼。
  唐雯瑛开了一个简短班会,交代成绩公布和回校填志愿时间。
  之后,喻池找喻莉华借来平板推车,准备把祖荷和他还要的书搬回家,言洲和甄能君蹭车运到宿舍门口,四人合伙一起搬下楼。
  其他同学也在收拾东西,教室闹哄哄的,傅毕凯走上讲台,用三角尺敲敲黑板。
  “各位各位,趁成绩没下来,明天海边两天一夜游有没有人想去?包住,我亲戚家一栋空房子,每个人只用出车费和伙食费。一起来嗨呀!”
  宾斌作为傅毕凯的拥趸,第一个举手报名:“主任,我去!”
  陆陆续续共有十一个人报名,傅毕凯在黑板留自己手机号和班级Q群号,今晚正式统计名单。
  祖荷在十一人之外,走神理着东西,傅毕凯坐到喻池座位,问:“祖荷,你也来的吧,你不来我一个人多寂寞啊。”
  傅毕凯总是“班花班花”地叫,很少叫本名,结果就是成功吸引祖荷注意力。
  祖荷说:“我等下问问喻池。”
  傅毕凯说:“喻池是你家长吗,为什么要问他?”
  “我去说不定他也去,人多热闹,还有阿能和言洲。”
  “他下不了海多无聊,不一定会去吧。”
  祖荷奇道:“为什么下不了海?”
  “他腿……没法碰水吧?”
  “他可是天天洗澡啊!”
  “……”堵死了。
  傅毕凯抓了抓刘海,搜肠刮肚引诱她,桌面忽然给人敲了敲。
  ……正主回来了。
  喻池站在过道居高临下,傅毕凯被一股无可名状的压力锁住,一声不响让出座位。
  祖荷把提议问一遍,包装带在她的一沓书上拉出十字,喻池打结说:“你去我就去。”
  祖荷笑:“好!”
  言洲也听见了,说:“驾校报名推迟两天呗,反正暑假那么长——”
  说完他想咬舌头,他们有三个月暑假,可是祖荷只有一个月。
  祖荷反而无知无觉般,朝他稍稍歪头,像在说:你一直盯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言洲兀自轻摇脑袋,摸了摸100天没剪的短发:“喻池,一会剪头去不?”
  喻池发尾扫到耳廓,相对也长了,说好,问祖荷:“去吗?”
  祖荷捧着脸拨了拨两边头发:“我不剪了,想留长发。”
  言洲笑道:“真有追求,可惜没机会亲眼看到了。”
  祖荷转头盯着他,眼睛瞪老大,讶然和苦笑参半。
  言洲只想扇自己巴掌,立刻打补丁:“……上了大学,我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其他漂亮妹妹身上。”
  喻池好像没咂摸出异常,没说什么。
  傅毕凯跳过来问商量结果,祖荷说她们仨都去,等下问问在楼下守着推车的甄能君。
  “明天你是不是把证带上,坐车进景点什么的可以打折,还是免费?”
  傅毕凯扫一眼喻池,声音不算太张扬,但足够让周围等了一年八卦的同学竖起耳朵等下文。
  祖荷反应过来什么证,愤然点点太阳穴:“你应该去办一个。”
  言洲替她骂出来:“脑残,颐山医院又把你放出来了吗。”
  傅毕凯自知理亏,但也只亏在心里,气势提起就压不下,牛气轰轰回击:“指点一下,哪说错了?”
  正误和可否属于不同维度的概念,傅毕凯故意混淆,其心之恶,宾斌也看不下去,打圆场道:“主任说学生证吧,大家都有啊,记得带上。有身份证的同学也带上吧,怕干点什么要用到。”
  但据甄能君以前反馈,往返家校的汽车从来没有优惠。
  祖荷面色凝重,眼刀锋锐,刮破傅毕凯的厚脸皮,他顺着宾斌的台阶妥协说:“我说的就是学生证。你想什么呢……”
  喻池作为话题焦点,至始至终抄兜看着他,双眸无波肃然,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从裤兜掏出刀子。
  最后他并未作出出格举动,话语却不逊刀子尖利——
  “你说得对,万中选一的国家优待,我必须享受。”
  他那么磊落坦诚,傅毕凯势头立时萎顿,哼唧几句,走开忙自己的。
 
 
第29章 
  最后一批书搬上推车,言洲一个人挑起押运重任,先给甄能君送回女生宿舍。
  祖荷和喻池隔一小段距离走后头。
  高考结束一小时后,高一高二学生被允许入校,不少高三家长前来搬运行李,昨天还冷清的校园一下子闹哄起来,仿佛重新开了一次学。
  祖荷走在校道外侧,不时避开匆忙的人流,说:“不用跟傅毕凯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不懂尊重人的神经病。”
  喻池听不出喜恶地说:“他只是活得比较较真。”
  祖荷不以为然:“那也不能踩在别人头上,你看他这一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简直了,从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哎,你们两个,小时候也这样吗?不能吧?”
  喻池笑了:“高三同班一年,你现在才问我这个问题?”
  祖荷往手心砸了下拳头,说:“我好像总是碰见你们针锋相对,可也不好直接问,搞得我像挑拨离间似的。”
  喻池瞥她一眼:“你就是。”
  祖荷:“……我哪有!”
  “装傻。”
  祖荷转身倒退走,处在言洲和他中间,狡黠盯着他:“学霸同桌,你给我指点一下迷津?”
  喻池:“……”
  “嗯?”
  她堵到正眼前,他险些撞上,笑着错肩往前。
  “喂——”祖荷顺手扯他白T恤的侧骨,喻池没走快,就这么给她牵上了。
  喻池不知该说些什么,不想严肃,不想拒绝,也不敢太得意。他下意识看一眼那只手,明明跟平常看她握笔写字没什么不同,但此刻莫名情怯,总不敢往前一步,小心翼翼,如护至宝。
  她忽然说:“我好像在放牛噢。”
  “……”
  她笑着松开他的T恤。
  暧昧败给天马行空,喻池的紧张消失,取而代之却是淡淡失落。
  言洲在前头吆喝:“荷妹,也来帮忙?——喻池,你在楼下看车吧。”
  这一车书本卷子谁也不想多看一眼,但谁也不敢立即全部卖掉,生怕一个万一下半年还得用到。
  祖荷和喻池的书在下,甄能君和言洲的在上,言洲刚抱起甄能君的一沓,下面一本最新版高考报考指南滑下来——这是喻池刚特意放在他们的最顶端,怕丢了。
  这本指南非强制性订购,但基本人手一本,毕竟大多数人第一次参加高考,什么相关资料都得自己来一份才安心。
  祖荷当初就没订,喻池不疑有他,还说“到时一起看”。
  这会,喻池弯腰捡起书本,拍了拍灰尘,挺宝贝地说:“这可不能弄不见了。”
  祖荷提起甄能君装水杯和文具之类的杂物袋子,随口道:“你还用看啊,等着招生办打电话要人吧。”
  喻池把指南搁回原处,轻轻地说:“要我帮你看看吗?”
  “……”
  考前祖荷提过想学商科,或者可以以后考商科研究生的专业。她有一次看见喻池翻到北京那几所985的相关专业。
  祖荷干笑一声,说:“才考完不想这个,先好好玩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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